主體教育、意識形態與文化思維

杜正勝

一、課程綱要成為意識形態的戰場

1. 從高中歷史「98課綱」的修訂說起95暫綱98課綱所謂「新政府撥亂反正」

撥誰的亂?反誰的正?

a.周婉窈，〈新政府撥亂反正？還是歷史教育大復辟？──高中歷史課綱要改成怎樣，請大家來關心！〉（南方電子報2010.2.10）b.本土社團的批判

爭議背後的思維

• 以「台灣」為主體，或是以「中國」為主體

• 我們的土地與人民的範圍

• 我是誰？我們是誰？

• 我如何成為我？我們如何成為我們？

2. 20年「台灣覺醒」的春夢教育自由化與本土化

A.國民黨長期的「中國化」、「國民黨化」

與「法西斯化」教育。

B.1987解嚴後 教育的批判與解放

• 林玉体，《台灣教育面貌40年》

國民黨黨化教育為主，但民主教育也逐漸萌出

幼苗（其模式與政治發展模式類似）。

• 林玉体編，《師生之吼－－1987台灣教育批判》

黨軍退出校園

學生運動與思潮

教師人權與組織

• C. 1993啟動「鄉土教育」 。

• 「國民小學新課程標準」 3-6年級增設「鄉土教學活動」課程。

D.1994 教改大遊行－

落實小班小校

廣設高中大學

推動教育現代化

制訂教育基本法

E.1996《教育改革總諮議報告書》

• 建議—教育鬆綁

適性適才

暢通升學管道

建立終身學習

F.1997認識臺灣

杜正勝, 《台灣心台灣魂》 四.認識台灣

杜正勝, 《走過關鍵十年》 輯六.台灣歷史教育的檢討

G.1999教育基本法

－－教育目的：鄉土關懷、生態環保、尊重人權

－－應本中立原則

－－教師專業自主權、學生學習權、身體自主

權、人格發展權

－－中央與地方權限之劃分

• H.2002本土教育委員會

2007決議將「本土教育」納為九年一貫課綱重大議題

I.2004教育四大主軸－－

培養現代國民

建立台灣主體

拓展全球視野

強化社會關懷

推動台灣研究

20年奮鬥的成果

• 專制→民主

• 集權→分權

• 權威→人權

• 中國主體→台灣主體

J. 2008以來所謂「撥亂反正」－－

所撥之「亂」 －－20年台灣社會發展的結果

現代文明的主流價值

所反之「正」 －－要走回戒嚴的「常規」嗎?

3. 問題的關鍵

鄉土－－本土－－主體－－國家

這些概念都屬於「意識形態」的範疇

二、誰沒有意識形態？──請大家誠實面對自己

1.無所不在的「意識形態」

An ideology is a set of aims and ideas that directs one's goals, expectations, and actions.

An ideology can be thought of as a comprehensive vision, as a way of looking at things , as in common sense and several philosophical tendencies , or a set of ideas proposed by the dominant class of a society to all members of this society .

Marxist definition

The main purpose behind an ideology is to offer change in society, and adherence to a set of ideals where conformity already exists, through a normative thought process.

Ideologies are systems of abstract thought (as opposed to mere ideation) applied to public matters and thus make this concept central to politics.

Karl Heinrich Marx (1818 – 1883)

馬克思 論費爾巴哈

哲學者們只曾把世界做種種解釋

目前是歸結到，要改革世界。

2. 主體性（subjectivity）

「主體性」或「主體」，在台灣1990年以後才普遍被使用的詞語。

－國圖網站，碩、博士論文509篇占95%－聯合報歷年出現「主體性」一詞的報導，1318則，占96%(據截至2006年9月20日的統計)

1.概念廣泛(概念家族) －同一性(身分)獨立性

自律性

主觀性

2.領域複雜－

知識論

倫理學

美學

政治學

• 自康德、黑格爾以下論述分歧，

茲取沙特「一切思考必須從主體的實境開始」之說。

－－主體性是個人在自身的獨特環境中的自我選

擇、自我創造、自我承擔

（參吳豐維，＜何謂主體性?一個實踐哲學的考察＞）

• 尋找自我「台灣主體性」

台灣才是主體

90年代以來盛行的主體性論述即是台灣性

「主體」只是形式

「台灣」才是基本

「 自由」和「 正義」則為目標

3. 被邊緣化的焦慮

(1)本土主義與國族主義的混淆

(2)去中心─ 去美國或 去中國 的立場

(3)想像的稻草人 ─ 去台灣

三、教育與意識形態

1.政治長期介入教育，習以為常

• 1966.11.18教育部長閻振興主持「全國性學術文化團體與教育機構座談會」與會者含國民黨中央第四組知識青年黨部救國團總部

決議成立「復興運動中華文化專案小組」

修改中小學公民課程，大學國文加強文化與倫理

設立三民主義師資專訓科系

教育基本法第6條教育應本中立原則，學校不得為特定政治團

體或宗教信仰從事宣傳。

1999年的撥亂反正

如何看待「教育中立」？

2. 透視所謂的「教育中立論」19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 意識形態與教育的討論在教育學中 開始普遍化和正當化

• Young, M.F.P. (Ed.) Knowledge and control: New directions for the sociology of education. London: Collier-Macmillan, 1971.

• Apple, M.W. Ideology and curriculum. London: Roufledge & Kegan Paul, 1979.

• Apple, M.W. Reproduction, contestation and curriculum: An essay in self-criticism.Interchange, 1981, Vol. 12, Nos. 2-3, 27-47.

Michael Apple 王麗雲 譯

• Education was not a neutral enterprise,that by the very nature of the institution,the education was involved,whether he or she was conscious of it or not, in a political act.

Ideology contains then, as a central moment, processes of cultural and psychological reorganization that are integral to historical collective action and imply the importance of education.

This approach to the study of ideology and education implies the study of historical processes of group formation, popular protest,and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 movements in relation to a broad range of educational processes.

Ideology and Education: From Critique to Class Action (Philip Wexler,1982)

Philip Wexler,”Ideology and Education:from critique to class action”

3. 意識型態在教學

(1)80年代以來教育界的引進與研究

1985 歐用生，我國國民小學社會科教科書意識形態之分析

1988 陳伯璋，意識型態與教育

1991 簡良平，國小教科書中「漢族中心」意識形態之批判

1994 周水珍，海峽兩岸國民小學社會教科書意識形態取向的分析

1995 李琪明，我國國中公民教育之意識型態剖析

2000 王前龍，國民中學《認識臺灣（社會篇）教科書中之國家認同論述》－－從自由主義與民族主義的觀點來解析

以歐用生研究為例

• 政治意識形態：

反共復國

仇日恨日

領袖崇拜

臺灣天堂/大陸地獄

• 性別意識型態

(2)教育學社群之外的批判

吳密察 江文瑜/編體檢國小教課書，

1994

• 石計生，意識型態與台灣教科書－－我國中小學人文社會學科之研究，1993

人物褒貶 崇拜 蔣氏父子

兩性關係 高中國文的絕對赴父權

國家觀念 置入「虛擬國家」的觀念

階級意識 中產階級取向

族群問題 漢族中心 民族融合

文化價值 美術文化非中即西

台灣意識 國府正統化 臺灣中國化 工具化 典範化

• 臺灣歷史學會，歷史意識與歷史教科書論文集，2003

台灣教科書中的國家認同

日治前期公學校的歷史教育

日治時期與戰後初期初等歷史教育比較

國中台灣史教材的知識本質分析

馬來西亞國中世界文化史教科書分析

編寫高中世界文化史的反思

4.隨歷史起伏的教科書意識形態

Education is a political act.Ideology and Education imply the historicalprocesses of group formation.

許毓峰，解嚴前後國小社會科教科書中的臺灣圖像，2007

1950s－戡亂建國 反攻大陸

民族(主義)教育

國父遺教

總統言論

1960s－文化正統/中國文革

中華文化復興

文化溯源

祖籍重建

1970s－退出聯合國/長老會三次聲明(1971.75.77)革新保台

鄉土文學論戰

1980s－本土社會政治運動

1990s－臺灣人執政

鄉土教學

2000~08－尋求獨立

本土教育

2008至今－認同中國

教科書正在改變中

課程標準1946~1993

1946－較具理想性

1952－戡亂建國教育實施綱要

1968－民族精神教育、生活教育、職業陶冶

1975－民族教育、愛國教育

從中國中心逐漸走向台灣中心

1993－生活教育、品德教育

1999－教育基本法第2條:人民為教育權之主體

國家教育權→國民教育權

• 統編本 1978－• 修訂本 1985－• 改編本 1989－• 審定本 1993－• 國編本 1993－許毓峰，解嚴前後國小社會科教科書中的臺灣圖像，2007

5.意識形態批判或權衡的基準

• 人是教育的主體。

• 「人」以「個體」為本，不是「集體」合個人而成人民。

• 人民不能離開土地。

• 土地人民，尤其是個人，是教育的主體，也是批判或權衡意識形態的基準。

四、主體教育為何而爭?

• 混淆的國家觀念。

• 說不清楚(或不敢說) 「國家」的教育

1.橫躺地圖,2004

2. 開羅宣言與舊金山合約,2004

Article 2

(a) Japan recognizing the independence of Korea, renounces all right, title and claim to Korea, including the islands of Quelpart, Port Hamilton and Dagelet.

(b) Japan renounces all right, title and claim to Formosa and the Pescadores.

3.中國史與中華民國史之「截斷」問題

聯合國大會第2758號決議文

• The General AssemblyRecalling the principles of the Charter of the United Nations, Considering that the restoration of the lawful rights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is essential both for the protection of the Charter of the United Nations and for the cause that the United Nations must serve under the Charter.

Recognizing that for the representatives of the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are the only lawful representatives of China to the United Nations and that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is one of the five permanent members of the Security Council.

Decides to restore all its rights to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and to recognize the representatives of its Government as the only legitimate representatives of China to the United Nations, and to expel forthwith the representatives of Chiang Kai-shek from the place which they unlawfully occupy at the United Nations and in all the organizations related to it.

聯合國大會〝第2758號決議〞之〝英翻中〞全文如下：

• 聯合國大會

• 回顧聯合國憲章的原則

為了聯合國必需服務其憲章以及為了保護聯合國的憲章，有

必要尊重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合法權利。

聯合國大會承認，在聯合國裏面只有中華人民共和國駐聯合

國的代表們才是唯一合法的中國代表，而且中華人民共和國

是安全理事會中5個常任理事國之一。

聯合國大會決定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所有的權利，並且承認

唯有其政府的代表們才是在聯合國裏面的合法中國代表，並

且立刻毫不猶豫地將蔣介石的代表們從聯合國或和聯合國有

關的一切機構中非法佔有的位置驅逐出去。

4. 白話呢，還是文言？• 胡適 文學改良芻議,1917。倒退到90年前！

• 三要五不 1.須言之有物

2.不摹倣古人

3.須講求文法

4.不無病呻吟

5.務去爛調套語

6.不用典

7.不講對仗

8.不避俗字俗語

五、台灣主體性文化根基的思考

A. Elias Lönnrot 1802-1804民族史詩 Vanha Kalevala,1835

1.19世紀北歐國家的殷鑑

B. Nibelungen華格納,尼貝龍指環,1848-74

尼貝龍指環角色關係圖

• 當時還只能幕天席地的諸神，終於得到一個棲身之地（我相信這一定包括在佛旦的婚前契約中）。一石兩鳥的是，巨人成了諸神的勞工，等於接受了諸神某種程度的統治。

• 接下來的計劃，可能還包括如何控制侏儒與人類等等。我們在《萊茵黃金》第二景第一次看到佛旦時，他的統治計畫已實現了一半。

C.Nils Holgerssons• Selma Lagerlöf,1858-1940

參考文獻14 杜正勝,民間故事與國家意識

2.UNESCO「世界文化多樣性宣言」Universal Declaration on Cultural Diversity

• 每個人都應當能夠用其選擇的語言，

• 特別是用自己的母語來表達自己的思想，

• 進行創作和傳播自己的作品。

宗教及其他文化準此

閃靈樂團：「母島解體, 登基」歌詞赤雲急速凝聚紫霧延瀰電崩雷鳴 山潰川漲震地母島東岸海底 數萬具昏睡神靈經數百年沈寂 KuitnaLazin率先甦醒“以海神之尊，命請眾原神，數百年之屈辱，已屆復仇時辰；整數萬祖靈，召神獸群集，曾庇佑萬年之島嶼，吾等將再次登基”

百步蛇王 捲起千堆浪鳥禽飛紛亂 走獸萬頭竄Sikazozo 足落地裂浪散開天之巨神 高聳佇於海

"漸恢復知覺，緩緩起身，舒動四肢筋骨，氣靈回神；眼前景物如昔，卻已異主，萬年前撐起之天地，誓將再號吾土"

眾神諸靈步近岸邊 旋風狂作海嘯高捲岸角峭壁守軍群起 天兵天將首衝之敵

"草莽番妖能耐我何汝軍速降還你完身"(by 漢神)"強占吾佑之土已數百年置命於外定要諸漢神滅"(by 原神)

數萬祖靈心懷忿恨 疾速趨前步風陣陣石斧飛落竹箭齊射 天兵皆亡血流成河忍數百年之屈辱 今日終再踏故土敵我間已展開殺戮 殺出此不歸之途

"吾集結護法四神五百羅漢八仙眾神聞變亦來"(by 漢神)"眾漢神若再企圖抵擋勿怪將汝殘殺精光"(by 原神)

kafit巨掌劈天裂地奪關羽暨三神首級Nivenu怒赫震風雲 五百羅漢屍橫無際Saluman碎呂洞賓劍 Arajang斷韓湘子笛眾軍前進肆殺敵兵 千萬頑軍人頭落地

數萬神靈 向四面湧去母島各地 掀起神界戰役

靈氣乍現 白光耀炫雲霧盡散揚 觀世音靈顯

"眾番妖別再續戰 朝吾天庭參拜即時降回首是岸 爾等受封掌兵百萬"(by 觀音)

勸降語未盡 觀音遭蛇環綑肢體雲豹驟而噬其首級 鮮血四濺碎屍遍地

大金剛手持兵器 亡命抵抗遭毀屍滅頂Sikazozo力拔山河 如來尊者倒地不敵巨變動盪紛亂四起 四御大帝催架竄避三清至尊急下聖令 漢神諸軍儘速撤離

祖靈殺進寺院廟宇 劈磚碎瓦毀神滅祈八方后土四竄如鼠 遁逃不及殲滅殆盡眾漢神祇慘死無遺 天地變色山川崩圮各族神靈奪回故土 威震海洋氣盪島嶼

母島諸神已再次登基!!

漢神將 集佈重圍 鬼谷子 雷電崩飛烏雲湧 神騎天旋 原神靈 死守駐衛"爾漢犬 佔吾土殺掠數百載 任雞鳴狗竊吾等甦醒復位於瞬間怎坐視母島再易漢弦" by原神

光影 劃過髮際 削裂 凝重沉氣血 奔濺躍空 喝聲上霄 震天雲交鋒 血戰再起 硬挺 疲累身軀如 浴 血澤 回身起伏刃來去

"殺!眾漢神將 誓要奪回蠻疆亡矣 蒼宇間 翻騰皆歸吾神皇" by漢神

翻騰皆歸吾神皇!!

祭司 Invili 召喚 山嶽諸靈引領眾軍 西進加入戰局金剛 十二兵眾 率領 四百羅漢掃蕩 原神陣營 滅將帥

"赫!眾漢神將 誓要盡其虐殺亡矣 蒼宇間 翻騰皆歸吾神皇" by漢神

翻騰皆歸吾神皇!!

漢援軍 不絕天湧 原神靈 寸尺退守風雲轉 旋飛靈魄 節敗退 邦基洶動"爾漢軍兵鋒急相迫狠戰意將吾土再奪吾軍緊握拳悸心身抖戰死葬海誓拒苟活" by原神

血氣 泛暈目現 嘶聲 呼停呼現神智幾潰 怎奈無力挽天變交錯 刀命一線 魂移 三界之間滾滾雲氣 靈魄散逝螢塵間

"赫!眾漢神將 誓要盡其虐殺亡矣 蒼宇間 翻騰皆歸吾神皇" by漢神

翻騰皆歸吾神皇!!

漢神將 奪疆掠土 雲驚騰 風劈雷倏血雹落 惊電噬佈 敗氣催 山泣林怵"見吾神靈 無可退雖非吾願 終死瘁未能守母島吾土 遂原神眾 即逝寰宇靈界“ by原神

支那內土異靈雲氣突劇起怖畏金剛 率藏神 殺漢帝營

閃靈樂團：「永固邦稷」歌詞漢軍遠侵島靈 支那本營已虛四方漢據地 異神伺機而起高原藏神營 激數百年怨氣閻魔德迦之怖畏金剛 率藏神起

"海島原靈 抗漢於遠千百里吾藏神等 怎坐視畏漢犬據喝令 眾藏尊者 弒盡 據藏漢軍奪回聖地 再建藏土天域" by藏神

漢軍驚覺 神界激變急班師返 內地戰線

見 藏神揮軍 振 母島神靈島震 憾起環海萬里漣漪巨神 Halus 急領 餘存原靈西向忿湧 追漢返軍

"環顧四面 皆是斷垣殘壁浴血再起 率原神殘燼藏神亦變 大敗漢犬 機已現多軍齊會 皆將圓固土之願" by原神

支那神軍 多面受敵藏神原靈 肆殺直驅漢中營漢神眾 急 竄返中原母島諸神靈永固邦稷

永固邦稷~~

六、結語──什麼樣的教育觀？

1.教育意識型態雖不可避免，但不能違背周全的史實(事實)。

2.主體教育奠基於「個人」的自由與尊嚴，逐步擴大而社區、而國家之自主，與相對層次的「他者」互為主體。

3.主體教育當厚植文化內涵，追求社會正義。

4.主體教育從「本土」出發，參照同心圓，建立寬廣世界觀。

台灣同心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