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市第五屆青少年學生文學獎高中職組 -極短篇組初選入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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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公 靜修女中 林育卉 我已在此佇立了許久... 在這塊叫福爾摩沙的小島上... 從我還是小幼苗時,就看著這被凱達格蘭人稱為【女巫】的地方。 看著凱達格蘭族的青年追逐著梅花鹿;看著漢人的祖先歷經千辛萬苦飄洋過來。 我只是一個老靈魂... 我沒有名字... 我看這他們的子子孫孫一代又一代,他們從還是小孩就圍繞在我身邊玩著遊戲, 直到他們成年又帶著他們的孩子回來。 但現在我不再看見他們的蹤影,原本常在我身邊泡茶下棋的老人消失了,對我許 願的人們消失了! 他們離開了!搬到那繁榮的台北城市! 那單純的小鄉村早已消失滅跡了,這裡也早已不叫女巫,現在名為-北投。 這裡依然有許多人來,但從不停留... 他們只是來享受那溫暖無比的溫泉,看那十分美麗的陽明山風光,放鬆他們在都 市中的壓力,然後離開... 我成了公園中的一份子,身邊多了許多沒看過的樹木,我曾試著跟他們說話,但 他們總不發一語。 我一直很孤單。 直到有一天,一個小男孩來到我的面前,張著那雙像天空般清徹的眼睛盯著我看。 剛開始繞著我身邊打轉,似乎是想找出什麼東西般... 「阿嬤,這棵樹好大棵喔!」男孩張著他那短短的小手比畫著。 一旁的阿嬤笑咪咪的看著他 「咦?阿嬤!這棵樹上怎麼綁了一條紅布條阿?」男孩歪著頭問著 「憨孫仔,這是大樹公阿!會保佑你的!」阿嬤邊說邊雙手合十,口中默念著。 我彷彿看到了以前,那段孩子在我身邊圍繞的日子 「阿嬤,大樹公爺爺聽到我願望嗎?他會幫我實現嗎?」 我聽到了一個稚嫩的聲音說著「大樹公爺爺,你要繼續在這守護著我們全家 喔!」 「那..小要乖喔!不然大樹公不會實現你的願望喔!」阿嬤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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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臺北市第五屆青少年學生文學獎高中職組 -極短篇組初選入選作品

大樹公

靜修女中 林育卉

我已在此佇立了許久...

在這塊叫福爾摩沙的小島上...

從我還是小幼苗時,就看著這被凱達格蘭人稱為【女巫】的地方。

看著凱達格蘭族的青年追逐著梅花鹿;看著漢人的祖先歷經千辛萬苦飄洋過來。

我只是一個老靈魂...

我沒有名字...

我看這他們的子子孫孫一代又一代,他們從還是小孩就圍繞在我身邊玩著遊戲,

直到他們成年又帶著他們的孩子回來。

但現在我不再看見他們的蹤影,原本常在我身邊泡茶下棋的老人消失了,對我許

願的人們消失了!

他們離開了!搬到那繁榮的台北城市!

那單純的小鄉村早已消失滅跡了,這裡也早已不叫女巫,現在名為-北投。

這裡依然有許多人來,但從不停留...

他們只是來享受那溫暖無比的溫泉,看那十分美麗的陽明山風光,放鬆他們在都

市中的壓力,然後離開...

我成了公園中的一份子,身邊多了許多沒看過的樹木,我曾試著跟他們說話,但

他們總不發一語。

我一直很孤單。

直到有一天,一個小男孩來到我的面前,張著那雙像天空般清徹的眼睛盯著我看。

剛開始繞著我身邊打轉,似乎是想找出什麼東西般...

「阿嬤,這棵樹好大棵喔!」男孩張著他那短短的小手比畫著。

一旁的阿嬤笑咪咪的看著他

「咦?阿嬤!這棵樹上怎麼綁了一條紅布條阿?」男孩歪著頭問著

「憨孫仔,這是大樹公阿!會保佑你的!」阿嬤邊說邊雙手合十,口中默念著。

我彷彿看到了以前,那段孩子在我身邊圍繞的日子

「阿嬤,大樹公爺爺聽到我願望嗎?他會幫我實現嗎?」

我聽到了一個稚嫩的聲音說著:「大樹公爺爺,你要繼續在這守護著我們全家

喔!」

「那..小翔你要乖一點喔!不然大樹公不會實現你的願望喔!」阿嬤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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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那我以後都不搗蛋了!大樹公你一定實現我的願望喔!」男孩再次雙

手合十,嘟著小嘴念著

「走吧,我們回家。」阿嬤牽起男孩的手,走遠。

但是,男孩還是不斷的回頭,心中還是默念著剛剛許下的願望..

那樹葉發出颯颯的聲音,彷彿回應著男孩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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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

北一女中 陳亭瑄

初秋之霽,陽光融在積水裡,公車輪子駛過,同時踏陽與馳雨。

經過榮總站前,如音樂廳的表演準備開始時那樣,所有的光線突然暗了下來。抬頭一看,才發現這

條路的天空全為樹蔭所蔽,如一條森林隧道,只有枝葉相連佈滿視野。

是公車突然放慢,亦或是心裡的驚嘆使時間變的慢轉……像有人對此刻的空間做了電影特效般,密

織的樹簾自窗戶的景框內緩然無聲流過。

一路撐住天空,牽手的樹……。

轉過頭來,對著自己旁邊微笑,開口想說點甚麼,才驚覺自己微笑的對象只剩下空氣。笑容如湖面

的漣漪逐漸消退,此時有一輛公車從另外一端駛來。隔著窗戶的玻璃,兩個反向移動的車內景色錯身而

過,剎那之間,感到掉入了某個第四空間裡。

看著車內的人,清晨的公車並不擁擠,但仍然是屬於這個城市的風格:背單字、講手機、深思冥

想……。雖然在同一個等速度的系統裡,彼此之間卻沒有什麼關聯,關於這一條森林隧道,對他們而言

也僅是一個普通的經過。每個人都想著自己下車的目的地,想著路程還剩幾分鐘,想著下一刻該作完什

麼。沒有人在關心「此刻」,大家都看著前面的終點,起點到終點之間的過程軌跡被忽略,沒有人去看

旁邊。

視野重新轉亮,公車開出了榕樹路,濺起路上閃著陽光的積水,繼續向石牌捷運站駛去。

低下頭來。「你看,樹……」在心裡默喊。雖然知道,其實沒有人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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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愛麗絲

復興高中 葉彤

皺著眉頭,穿著睡衣跟夾腳拖,站個三七步,頭髮沒整理亂成一大塊,這時

的我比平常邋遢十倍。「甚麼的甚麼嘛?才剛洗完頭就要我去倒垃圾」,拖著兩大

袋垃圾,我憤世嫉俗的走向街口,等待遠方響起愛麗絲。

我們這一區,住家以老人居多,所以出來倒垃圾的,不是老人,就是幫忙照

顧老人的外傭。我看著這些外傭們,每天晚上的這個時間,就是他們大團圓的時

候。各種年紀都有,有些看起來已經中年,有些還很年輕,甚至只比我大一些而

已,他們七嘴八舌的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語言。

聽到愛麗絲了。

我再度皺起了眉頭,因為我知道,等下又有一大堆味道好聞了。黃色的巨大

怪物吼叫著,把一堆堆的垃圾吞進肚裡;而倒垃圾的人們,就像難民一樣,搶著

把垃圾往車裡倒,誰也不給誰機會。我懶得跟這些人爭,所以就在後面等待。就

在這混亂的場景裡,隨車人員手忙腳亂地幫忙並指揮人群,我隱隱約約的看到一

個新面孔。他看似中年,身材魁梧,但畢竟是新手,動作顯然比較笨拙。他正要

把廚餘桶搬下垃圾車,卻一時不穩而讓大桶的廚餘桶順勢倒下,大把大把的廚餘

就像洩洪似的一下嘩啦嘩啦湧出來,還差點噴到旁邊倒垃圾的居民,惹來旁邊不

斷的抱怨聲,只見他不好意思的連聲道歉。

人潮散去,我才回神過來,發現自己手上的兩袋垃圾還沒倒。我靠近垃圾車,

準備要把那兩大袋垃圾丟進去,但是實在是太重了,要抬起來得花一些力氣,那

位新手看到我吃力的搬垃圾,連忙跑過來幫忙,石頭般的垃圾在他手中就像空氣

一樣輕盈。「謝……謝謝!」,「哈哈!不客氣啦!」他開朗的回覆。

離開之前,我回過頭,想再看看那位好心的工作人員,只見他蹲在黑黑的柏

油路上,臉上沒有一絲無奈的表情,就這樣徒手把剛剛翻倒的廚餘一把接著一把

盛回桶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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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

復興高中 王婷

這是一個不曾有人嘗試,或者是說不曾有人注意到的實驗。

台北的印象,購物的人群、捷運的人群、街上的人群、在台北住了好幾個年

頭,誰第一個念頭不是:人群,在這個繁華的都市裡,難道容不下一絲寧靜?

在最繁華的都市裡的最繁榮的街道上的最繁忙的十字路口,我架設了一台錄

影機。我相信一定有那麼一刻,人群和車群集體消散的。當一切準備就緒,晚間

十二點,一秒不差的開始進行實驗。我不惜犧牲暑假玩樂的時間,在螢幕前緊盯

著不放,時間慢慢的過去,人群漸漸消失。但是那些個人影好像約定好似的,不

停的在視野裡游移;計程車也不惜花費整個午夜的時間,等待客人。

到了兩點半,雖然有比較冷清些,不過,在最安靜的時候,總是有人在螢幕

的角落陰魂不散;最靜默的時候,總是有車在馬路的邊境死守不放。一直到天快

亮了,車子漸漸駛去,人影漸漸散去,眼看著實驗就要成功。興奮的情緒,隨著

最後那個人的步伐,盪到最高點,當那個人正要離開螢幕時,人群又不知從哪裡

一批一批的冒出來,整個街道又恢復平時的繁榮。

不信邪的,這樣的計畫持續了一個星期。隨著希望的落空,體力也一天天的

衰退,到最後一刻……,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人群還是像接力賽一樣,一棒接一

棒,不停的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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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寫台北

內湖高中 許舒宣

一個冷冽冬天的下午,補習班放學後,她從 M8 出口緩步走進北車捷運站。北

車捷運站還是那麼多人,上百乘客在捷運站內萬頭攢動的景象令她感到窒息與噁

心。今天,是「那個」來第二天,她虛弱地想起這個事實,子宮快速收縮的景象

在腦中浮現,令人虛脫的痛隱隱在腹部發酵。本來想請假不來補習的,但她總擔

心缺一堂課,就會讓她的競爭力下降一些,尤其是在如此關鍵的三年級,所以還

是來上課了。

往日走在捷運站內,歸心似箭的她總健步如飛,身段俐落地走出人潮,希望能

趕上第一班迎面而來的列車。然而今日 「身」不從人願,她只能拖著不穩的身

軀,邁出艱難的每一步。也就在今日,她才發現,不只是她,台北人走路都好快。

每個人都試圖超越另一個人,急速的腳步一個接一個,甚者,還有在站內奔馳的

匹匹野馬,彷彿後有十萬大軍追趕似地,刻不容緩,每個人都在競走。偶爾還會

遇到一些與你意見相左、方向不同的人群和你正面交鋒,他們總會粗魯地強行找

出過境的空隙而不小心和你「擦撞」。

列車快速從遠方呼嘯而來,挾帶著一陣清涼的風。待列車停下,聲音如同家用

電話般的捷運門鈴聲,不害羞地大肆喧嘩起來,她剛好走進排隊的隊伍末端,跟

著人群魚貫進入車廂內。「玲──玲──玲──」,鈴聲大作,帶著一股警察抓小

偷的正義氣息。這時,前面還有人尚未進入車廂,她看見銀色的兩側車門正快速

滑向彼此,前方仍一片混亂,她注意到前面那個人正掙扎著要將自己塞入那已爆

滿的車廂內,突地發現他正站在銀色車門原本的位置,她想出聲阻止,但此時車

門已經硬生生地夾住那有血有肉、柔軟之人,又迅速地彈開。那人馬上跳離車廂

五公尺遠。身旁幾個人大聲的 「啊──」了一聲。

她倒抽了一口氣,看著他默默地用左右手交替揉了揉另一隻手臂,她陷入了沉

思。究竟是該同情他還是要怪他自己硬要進入車廂呢?

怔地,她微微的笑了,內心產生陣陣漣漪。她突然醒悟,不論是她或是被門夾

到的他或是任何人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 「爭」。

然而她可以選擇不爭。

悠閒地,她緩緩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等待下一班同她一樣悠閒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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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逐台北放逐台北放逐台北放逐台北

明倫高中吳冠儒

深夜了,只剩自己還在與時鐘對望,靈魂像被勾走似的,分針與時針仍在時

間漩渦中旋轉,身軀像停擺許久的機器殘破不堪,行走的秒針成了你失焦的瞳孔

唯一能夠瞄準的東西。

心頭似乎繫著過於繁雜的期盼而導致睡意完全流露不出來,厭倦了這動彈不

得的窘境,你選擇提早出門,帶著一絲悽涼與期待,走向披著夜色卻與你同樣無

法入眠的城市懷裡。

坐在路燈下,就著一杯熱騰騰的黑咖啡香氣,你試圖在這深色的世界裡尋找

的一種溫暖的安全感。每當天色一暗,那幅萬鴉在麥田上空焦躁地鼓動翅膀的畫

面彷彿就出現在眼前,所有的恐懼頓時化成一隻隻具體的烏鴉朝你飛來,直至睡

意在腦中逐漸積滿,身上的電池完全放電完畢,呼吸才終於調回那平穩而有規律

的慣性。

「或許自己真的有與梵谷同樣的原生焦慮症吧!」當你的眉毛疲憊不堪地垂

下雙翼時,腦中倏忽出現了一個身影讓你心頭微暖,那是個附中男孩的背影,漸

漸地思緒開始匯聚,從背影開始逐漸向臉拉近,幻想中的鏡頭緩慢而戀棧地一度

一度地轉,在那清新俊逸的臉龐定格許久後,你才不捨地讓幻燈片往下一張抽動。

接下來你不願多想,雖然在自己的心儀對象面前跌倒出糗不算最糟糕的事,

但連手機也背棄自己而去才讓你更為嘔氣,一想到現在連要電話的機會也沒有,

口中的咖啡頓時變得更加苦澀。

「算了!就算行動,到最後應該也會碰一鼻子灰。」你用著負面想法來安慰

自己,只因自己有著與對方相同的生殖器官。

天空漸漸翻起些許魚肚白,路燈也在閃爍中闔上了眼睛,你明白該是時候離

席了,只是心中的不安仍未散去,卻又夾雜了幾分失落與不甘,於是你心一橫,

找來久違的勇氣,決定讓自己放逐。所謂的放逐,其實也只是種逃避,即使乖乖

地坐在位子上,試圖想聽懂粉筆在黑板上所刻下的火星文,然而滔滔不絕的催眠

聲音也只會讓情緒更難以消化罷了。

反正手機也都遺留在公車尚未尋回,暫時應該可以偽裝成背包客在這城市中

旅行。

漂流許久的你最後停泊在一間星巴克,打算繼續啜飲著黑咖啡,苦醒自己快

麻木的心靈。咀嚼著心底的畏懼,筆在紙上來來回回,企圖把所有感覺轉檔成有

形的文字,好期待著哪天有人會發現這故事也有同樣與你的感覺。

當然也包括了「他」。

偶而停筆,你透過澄澈的玻璃俯瞰台北的風景,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如螞蟻

般密集與迅速地快速移動,腳底再度竄起一陣冰冷直衝脊髓,僵直了整支脊椎,

或許這不安來自於這看似庸庸碌碌的人們。一想到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不禁

覺得諷刺。

持續被和煦的陽光擁抱著的你開始萌生睡意,濃濃的咖啡因反而放鬆了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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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經,你的意識逐漸消失在掙扎許久才蓋上的眼皮之間。

當你張開眼時,路燈也再度醒來,你望了錶上的分針直挺挺指向六,而時針

則是介在九與十之間拉扯,穿著白色制服的你習慣性地套上黑色外套,深怕黑色

書包會與衣服形成強烈對比,畢竟你還是習慣藏身在黑暗中。坐上公車後,目光

開始仔細掃描,直到再三確認卻還是找不著那熟悉的背影,你開始把失焦的鏡頭

望向車窗外的五光十色,在萬花筒中的虛幻世界裡反芻著血淋淋的寂寞。

失魂落魄的你用著下意識走向公寓大門,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卻將你的魂魄

從淒風苦雨中召回。

「同學你好,我叫賴文偉。請問這手機是你的嗎?」那熟悉的笑容讓心頭猛

然一震,這次眼前出現的是露天咖啡外那片閃爍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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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夢

復興高中 伍聿男

孤單的,我一個人坐在家門前。

原本打算到朋友的學校去找他玩,今天正好是他們學校的校慶,不過因為父

親的固執,出門時,已經很晚了,校慶早已結束。

我抱著鬱悶的心情坐在家門前,路過的行人一個個投來異樣的眼光,眼神裡

充滿著憐憫。

我又不是乞丐!

抬起頭來,重新振作,打通電話告訴朋友,不去了。將手機放回口袋時,摸

到了腳踏車鑰匙。

「去散散心吧!」我踏上腳踏車,毫無目標的向前衝。

騎到了一家便利商店,特價海報吸引了我,當我打開錢包時,發現只有十一

塊。

「這樣能吃什麼啊?」閉起眼睛,嘆口氣,隨手拿了一罐飲料,捨不得的丟

出錢包內唯一的十塊錢。

「呵呵~我破產了!」一句自嘲的話,擴大了心中的鬱悶。

騎著腳踏車,在迷路的邊緣左搖右擺,不知不覺中,騎到了西門町。

肚子餓了,看著手中最後的一塊錢,真恨不得把它丟入水溝裡。什麼事都做

不了的我,只有回家一條路可以選,拿起手機看看時間,慢慢的騎在斑馬線上過

街。

碰!

不知何時已偏離斑馬線,還不小心撞上機車,好險手機沒掉。

「三小!」機車騎士一臉不爽的叫罵。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搖搖晃晃的把腳踏車牽到路旁,檢查一下車子,好像沒事,馬上鬆了一口

氣,突然!右手有一陣疼痛,好像是剛才撞車時弄傷的,看起來也沒怎樣,算了。

坐到路旁的樹下靠著頭,想著今天的運氣。「好累啊,活著好累!」……

禮拜一,一如往常的來到學校,一如往常孤單的一人坐在屬於我的角落。看

著同學們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心中難免會有些失落,我將視線移向那群一起歡笑

裡的一位可愛女孩,他轉投過來跟我對上了眼,無邪的光芒射向我,我馬上窘紅

著臉低下頭。她是我所愛慕的女孩,沒有勇氣告白的我,只敢坐在角落看著她。

「伍男!」

嚇我一跳,突然有人叫我,那個充滿活力的聲音,是我最好的朋友。

「怎麼了?臉很臭喔!」他勾著我的脖子,傻呼呼地笑著。還是跟過去一樣

的嬉皮笑臉,像個太陽照著我。

他轉頭看向那女孩,然後看我,接著就噗嗤的笑了出來,不知道在笑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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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我又臉紅了。

「煩死了!走開啦!」

「坦白點啊!呵呵!」

他拍拍我的背就走掉了,每次總是會被他看透。

我再次望向那女孩,這次就沒有對到眼,那嬌小的背影,讓我看得入神,多

希望自己能夠站在她旁邊,成為她的依靠。

「噹~噹~噹~」

放學鐘聲響起,今天怎麼過得特別快?

「伍男!」

突然聽到有人在叫我,轉過頭去,有一群人站在那裡。

「今天要不要一起回家!」那位我單戀已久的女孩,竟然在叫我?

她身旁站著一群人,也跟著她一起呼喚我,而在人群後面向著我揮手的就是

我最好的朋友。看來又是他在幫我了,要好好謝謝他才行。

我忍著滿滿淚水,抱著種種怪異的心情,向前跑去,覺得這一切都像夢一樣

不可思議,明明一直都是孤單的我,也有機會成為眾人的一員?越想越高興,不

小心摔了一跤!……

痛!

抬頭一看,腳踏車正壓著我的左腳。剛才那些…是夢啊!失望的心情竄流全

身。可惡!人生果然不可能像夢一樣順利!更何況我都被討厭了,還妄想能跟

「她」一起回家?

話說我現在是在哪裡?西門町!好險腳踏車沒被偷。

到了禮拜一,捏著臉確認這是真正的禮拜一。

「伍男!」我轉過頭,是那個無邪的笑容。咦?難道我還在作夢嗎?

如果是夢的話,神啊!請千萬別讓我醒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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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怎麼樣的日子啊

復興高中 張嘉軒

台北的初冬是一個怎麼樣的日子啊?雨下不停。

是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但是妳很確定,那個人是妳想念的那個他。似乎站

在一條線的後方……手上還拿著一顆球,慢慢地畫面變得更模糊了,妳越來越看

不清楚那些畫面。驀地,妳從床上醒了。

整個房間都是灰冷冷的顏色,路燈映射進來的光線也冷冷的。滴滴答答,外

面還是下著小雨,這雨,已經連下好些日子了。快五點,妳又縮進被窩裡,想要

再回到那個有他的夢裡,就算只是幻影,也想多看他一眼。可是沒睡著。

妳起身進浴室梳洗一番,直到出門,一切都是機械式地,妳的思緒渙散成一

片白茫茫,如門外橫斜胡亂交織的雨絲。

到了公車站,是今天挺準時的還是什麼原因,妳要搭的公車很快就來了。突

然腦中迸出一個想法:他也出門了嗎?我會不會太早上公車了而遇不到他?照例

坐在最後的那個位子,凝視慢慢向後拉去的風景,而天,還是黑的。

妳慢慢恍神然後睡去。醒來,沒做夢,才到半路呢,離學校大概還要半小時

多,妳看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下雨,總像是要把人的一

些什麼情感逼出來,非得弄出一些什麼才行,又彷彿是伊人的眼淚,不停的落呀

落的,不知道是在思慕還是在怨恨?公車不斷的行走,雨還是一直下。恐怕妳真

的太早上車。

到站了,不過還要再走一段路上山才會到學校。麻煩。

說真的,妳其實還蠻喜歡這所學校的。因為每天,天空中都有許多許多許多

不同樣貌的雲,那些白雲都像是潑上去的,又像是棉花糖給風使勁地吹,變化多

端的造型,妳好愛。妳慢慢走上山坡,邊躲著強風,邊看著天空,有一絲絲的陽

光和一點點的白雲在遠方的天邊,而後方的山頭也飄著大片大片的雲霧,讓山頭

多了些迷濛感。到秋冬風更強,每天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風自頭髮的細縫之中穿

過,雖然頭髮會因此打結,雖然妳會因此打噴嚏,可妳還是愛啊。不只愛風,在

撥弄亂髮時,可以「不小心」看他一眼。

今天照例股長們又要去開會,一向只是發發給全班的通知,然後照本宣科或

著偶爾說些新的。妳其實沒那麼想去,但畢竟被選做股長,而事實上,妳真正要

去的原因只是想要見一個人而已。妳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會想要見他,是從十

一月妳才開始慢慢變得很想他,平常一個星期只有一天會見到他,只有一天而

已,卻可以使妳如此地想念一個人。偶爾放假時會想起他,心情卻不自覺得開始

向天空飛了起來,真是不可思議。慢慢地,妳變得常常會想起他,變得想要見他。

上學時也會刻意走他走的那條路上去,就只是想要見他,然後打聲招呼,如此而

已。有時候也會希望,上體育課的時候會遇見他,或者是下課,但僅止於想而已。

放學時,妳也會試著在操場上搜尋他的身影,雖然找到了,妳也不會過去和

他打招呼。如果沒看見,會有一股失落感,明明你們的關係並不深。西風吹過,

這樣的畫面著實讓人覺得苦悶。而妳默默的心底,希望這樣淡薄的關係能在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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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變化。

而今天,妳真的來早了,一直不見他的身影。上課時昏昏欲睡,保健室阿姨

說妳發高燒要妳回家休息,雖然妳還想見他一面,阿姨卻搶先一步和妳的父母聯

絡。

回家,小憩了一會,開了電腦,發現國中時的好友留言給妳,於是開始回覆,

但有些不知所云。一切仍在原地,妳不禁問了一下自己:今晚還會做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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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老公公聖誕老公公聖誕老公公聖誕老公公

中山女中 袁兆遠

世界上是有聖誕老公公的。

十二月到了,台北的街頭亮起無數美麗的小燈,商店門口紅紅綠綠的裝飾對

匆忙經過的路人盈盈微笑著,冷冽的空氣中瀰漫著溫暖的聖誕旋律。小偉十歲這

一年的聖誕節,媽媽告訴他,他已經長大了,聖誕老人不會再送禮物給他了,因

為還有更多更多的小朋友需要聖誕禮物。小偉只是笑了一笑,在心裡大聲的說:

才不會哩! 聖誕老公公從來不會忘記拜訪他,更別說故意不送他禮物了。從他有

記憶以來,每年的聖誕節早上醒來時,床邊毛茸茸的聖誕襪裡,都會躺著一包繽

紛的禮物,那真的是最快樂的時刻了。算一算,他收到了一隻白色捲毛的狗娃娃,

艾瑪象的圖畫書,還有會鳴笛的小救護車…每當他興高采烈的跟同學分享這些

時,他們都會嘲笑他:好幼稚! 這麼大了還在相信聖誕老人!不過小偉不理他們。

一定是因為他們不相信聖誕老公公,老公公才不去找他們的。

今天晚上,小偉好興奮!以往的聖誕夜,他都呼呼的睡著了,連聖誕老公公

的影子也沒能瞧見,但這次,他決定讓自己不睡著,好好的看看老人家長個什麼

樣子,還有那架美麗的雪橇。黑漆漆的夜裡,小偉睜大眼睛躺在床上,聚精會神

的等著。滴答滴答,牆上的時鐘也不疾不徐的走著。

滴答,滴答。小偉豎起耳朵仔細聽,但除了滿耳的滴答聲,什麼也沒聽見。

滴答,滴答。小偉打了一個哈欠。可能是雪橇在路上突然壞了,或是麋鹿餓

了跑不動吧。

滴答,滴答。是不是他剛剛不小心恍神,剛好錯過老公公的來訪?他伸手摸

了一摸,聖誕襪還是扁扁的啊。

滴答,滴答。小偉心裡有些急了。怎麼還不來呢?他好累,好想睡覺。

滴答,滴答。他的頭好沉重,眼皮掙扎著撐出兩條細縫,無助地望著黑夜裡

那一扇灑滿月光的窗,還有床頭空空的聖誕襪。

滴答,滴答,媽媽的話在耳際迴響,同學的笑聲也是,聖誕老公公可能真的

不要來找他了吧! 他突然覺得眼睛酸酸的。他拼命回想過去的每一年早晨,他心

裡連聖誕襪都裝不下的幸福。

滴答,滴答。他按下電子錶側邊的鈕,亮亮的螢幕顯示:四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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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筋疲力竭懷抱著破碎的希望,意識漸漸糊成一片時,他感覺到一束從

遠方射過來的金色光芒! 小偉簡直不敢置信,經過了一整夜的漫長等待,聖誕老

公公終於來了! 他興奮得無法動彈,使勁擠出全身的力量,想迎接自己不知期盼

了多久的美麗相遇。有了,他彷彿看見紅色的渾圓身影,然後聽見了那他連作夢

都會聽見的鈴鐺聲,銀質清脆的聲響,清清楚楚地在房間裡迴盪…

是聖誕節呢! 早起的爸爸想道。他瞄了瞄小偉的房門,第一個沒有”聖誕老

人”打攪的夜晚,兒子應該睡得不錯吧! 清晨的寒氣讓爸爸打了個哆嗦,深暗的

天空,被曙光射亮了。爸爸走到廚房想泡咖啡,打開櫥櫃時,不小心把放銀湯匙

的架子碰翻了。

叮叮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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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妳還記得我原來妳還記得我原來妳還記得我原來妳還記得我

中山女中 張馨之

生命中有太多這樣的過客,彼此的緣分只發酵在某個特定的時空,依循著一種

不可言喻的默契。忘記,是常理;記得,只會讓自己被記憶所凌遲。擦肩而過的

行人是這般;隔壁班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同學是這般;公車上有著清秀側臉與俏

麗短髮的她也是這般。

台北準時的公車,最大的好處,就是讓人不會錯過窗裡窗外最美的風景。

同性間的崇拜是最刻骨銘心的單相思。國中三年,早晨七點二十分,第二排右

邊的窗旁一定會有她。她的名字在校園中眾所皆知,沒有ㄧ次的段考成績、美術

比賽、體育競賽會少了她的名,不是第ㄧ就是第二。她總是托著腮,靈巧的眼睛

凝視著窗外。順著她的目光,我看到的臺北似乎特別地美。陽光穿過敦化南路上

的林蔭大道,鋪就了車輛最華麗的地毯。一零一大樓佇立在信義路的彼端,驕傲

地撐起台北的城市輪廓。行人看錶趕路匆匆,卻也不乏公園裡打太極拳的長者。

時常試著揣測她的思維,企圖從窗外的街景體會什麼人生哲理,縱然那三年沒有

因此有所頓悟,倒也養成了坐公車望向窗外的習慣。

是不是這樣可以更像她一些?

但是,我們的緣分卻只發生在公車上,千人的校園除了在頒獎臺上之外從來沒

有巧遇。如果不是因為七點二十分的那班公車,我們的生活將會是兩條無盡延伸

的平行線,永遠沒有交點。三年之中我不曾鼓起勇氣和她說話,甚至是畢業當日

她步下公車的那刻。如果老天給我凍結時間的能力,我一定會想辦法打開她的書

包,找出週記,知道關於她的一字一句。

我試著和她一樣瀟灑地離去,但是回憶把我囚錮在那一段時空,只能拍打著車

窗喊叫著她的名,之後數年的每ㄧ日,早晨七點二十分的那班公車。

多情自古傷離別,況且,我所告別的不光是一個嚮往的形象,更是那在青春照

耀下閃著無邪崇拜的心情。

恍然明白,懊惱是身上的一粒瘤,平時感覺不出它的存在,但卻總是在夜深人

靜的時候突然發作,讓人痛不欲生,沒有解藥,因為時間的流逝本來就是ㄧ個無

可奈何的存在,自古皆然。

數年後的ㄧ日,我們的緣分第一次延伸到公車以外。在台北車站的星巴克,眼

神就這麼遇到了。「好巧喔!能在這裡遇到妳!」這句話竟是從她口中先說。皆

下來的十分鐘再也沒有比「受寵若驚」更適合形容我的心情了。我們聊現在就讀

的高中、補習班...無話不談,就是沒有提到那班早晨七點二十分的公車。她的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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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比我想得要低沈些,個性也開朗得多。縱然在她的長髮與黑框眼鏡之間,我已

找不到那份在窗邊凝望的熟悉感,但我已然滿足。

至少她還記得,我也還沒遺忘,那曾經交會的短暫光芒。

像久未重逢的老友,她留下了電話。「我得走了」她看看手錶。「原來妳還記得

我」希望她沒有聽出聲音裡喜悅的顫抖。「當然!」她從容地拿起椅子上的外套

「畢竟我們是國小同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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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此一步

永春高中 唐偉恩

「即無死所﹗即無死所﹗」乾癟的嘴唇聲嘶力竭地嚷著,顫抖的手拿著張泛黃的

剪報。指著報上幾乎模糊難辨的字跡,我慢慢的念給老人家聽:「8 月 25 日上

午八點,我空軍開始炸射共軍陣地,反擊部隊將共軍壓迫至埔頭、林厝及古寧頭

一帶。下午兩點我第 14 師 42 團李光前團長不幸陣亡於林厝,雙方戰局陷入膠

著‧‧‧‧‧‧」每當我讀到這裡,老人家原本呆滯的眼神,立時射出閃亮光芒,

「俺可是中了老共三槍也不倒,硬是拖了半條命,把老共逼回灘頭。」興奮之後

眼神轉為哀悽,「嗚!嗚,團長!李團長!您先走一步,老三隨後就到!」

那天放學我又去看王三伯了,他有時神智清楚,會問我一些學校的事,但大多時

還是喃喃自語說著那句話:「離此一步,即無死所﹗離此一步,即無死所﹗」接

著就會拿出那張古董剪報,要我念給他聽。後面的情節大概就是,哭一哭他先前

的長官李團長,然後央求我直接念這篇報導的結尾給他聽。再來他就是呆坐椅子

上,也不再和我說話,此時我就會安靜地離開回家去。

王三伯是我參加教會聖誕慈幼活動時,所探視關懷的獨居老人。 我也只知道他

姓王,說是在家排行老三,今年快九十歲了,但身體硬朗,只是腦筋不太靈光了。

王三伯有沒有其他家人,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從來沒遇見過,也沒聽他說起。

王三伯現在住的小矮房,聽說已被劃為都市更新區,這裡像是剛剛發生過戰爭,

或者大地震一樣,被拆得滿目瘡痍,很難想像,在這片「廢墟」裡,還有幾戶像

王三伯這樣無處可去的人住在裡面。矮房四週被建商架起的圍籬團團圍住,就像

幾個孤軍,仍死守著要塞一樣。

「‧‧‧金門島嶼四面環海,孤懸海上,戰略補給線長,距敵近,離我遠,作戰

條件可謂極為惡劣,古寧頭戰役的勝利,是在國際一片不看好聲中,是在各國紛

紛與我斷交,美國宣布不協防中華民國的狀態下,我守軍官兵們秉持著「離此一

步,即無死所」的哀兵態勢,抱持著保衛國家的忠貞信念,三軍一體合作,打贏

了這場戰役。」照往例念完結尾後,我輕輕放下報紙,心想王三伯要「入定」了

吧,我也要回去了。不想王三伯卻開口說:「這剪報不要了,你幫我丟掉吧。或

者你留著作紀念!」

「那以後我來看你,你不要我念給你聽嗎」,我有些疑惑 ━ 會不會王三伯神智

完全不清了﹖「不要﹗不要﹗都不要﹗我老了,不中用了,我年輕時為他們拚死

拚活,現在老了他們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們了!」王三伯近似咆哮的聲音,真

的嚇我一大跳,從沒見他這麼激動過。於是我只好收起剪報快快離開了。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王三伯,當我隔幾天再去看他時,只見原本圍籬中的幾間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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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已被夷為平地。問了一下附近的居民,說是在我上次探訪王三伯的翌日,建

商直接找來工程隊,並請求台北市出動幾十名鎮暴警察支援,在未通知、無預警、

無緩衝時間的情況下,強行將此地僅存的數間矮房拆除。那麼王三伯呢?問了幾

個人都說那時場面很混亂,仍居住在此地的居民,包括王三伯在內,許多是七、

八十歲的老年人,當天下著毛毛雨,面對著數十名警力和工程人員的包圍,連談

判延緩拆遷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勉強地將家具搬出,眼睜睜地看怪手摧毀家園。

其中一個老人,一直喊著「離此一步,即無死所﹗」,他衝上前要阻攔警員,卻

被推倒在地。之後也沒人記得倒在地上的老人,最後怎麼樣了‧‧‧

我望著那片被怪手蹂躪過的空地,突然聽到一個像是打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

起:「我年輕時為他們拚死拚活,現在老了他們不要我了﹗」王三伯!我興奮的

轉過身來,但卻見我身後並無一人,這時台北冬天的寒風颳得正大,幾株路樹都

被吹得瑟縮彎腰,好像風中殘燭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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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一女中 林曉昀

「『只要你要我,我就會來。你要我吧?』

我點點頭。確實我要她。和她見面,不管我的失落感會多麼加深,我還是要她。」

——《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村上春樹

台北這城市其實到處都在發生人人耳熟能詳的故事。有人把它們比擬為陳腔

濫調,但它們只是不停重複,像難以逃脫的循環。大抵如此的被稱之為陳腔濫調。

在我認識那個女人滿一個月的日子,她告訴我她的故事。這是頭一遭。那過

去的一個月裡她向我提起的,盡是些她喜歡的作家、歌手或詩人。我不看書、不

聽音樂、不讀詩,我只欣賞她談吐時的風采。我特別喜歡她的唇輕輕唸出一串英

文名字時掀動的模樣。對於她的話題、她對某人所表達的讚賞,我總不知道該怎

麼回應,因此當她說到一個段落時,她總會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的雙眼,像觀看一

對在她的玻璃水瓶裡呼吸的小金魚。然後我們同時把頭別開。

「我被一個人所傷。」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她說「可是我只愛他。我不會

再愛其他人。不是我想不想要,是我無法。」她的眼神第一次直直看進我的眼中,

不再只是賞玩,而是銳利得勾走我的一切所思所想。我轉過身去,沒有說話。

因為沒有必要說話。

她說,她之所以願意告訴我,是因為我是其中一個她所重視的人。然而我關

注的卻是,當這個真分數的分子是一的時候的分母會是多少。而我永遠無法接近

她口中的那個「他」。

最近我和她越走越近,他們都這麼說。「又在想她喔!」調皮起鬨亦或惡意

嘲謔其實不讓我在意。我一直相信有些事情只需要我和她共有的認同……其實只

有我一個人抱持著如此的想法也沒有關係。說不定我才是唯一一個被蒙在鼓裡的

人。我和她變得親近,湊在彼此的耳邊說話。某個作家、某個歌手、某個詩人,

她開始借給我她珍藏的書和音樂,但從不問我的感受或從中汲得的想法。她對我

低語著喜歡和信任。有時她也說「他」的事情。她告訴我她覺得難受,但說話的

同時從未顯露出任何疼痛的姿態。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最近我和她越走越近。大家都這麼說、她也這麼說。只有我明白,我越是了

解她就越是遠離她。我和她即便再靠近、也終究無法翻越她心裡面的牆。牆內只

有「他」和難受的她。

「這就是台北喔。」曾有人說,人與人之間永遠隔層不溶的冰牆。

下午下了陣小雨。她打給我的時候太陽已經看不見了,她要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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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鼻子微紅,眼淚已經乾透了。那正是她最脆弱的時候,她想念「他」,

不管那人已經離開多久或多遠。我陪著她走一條長長的街,看不見盡頭地就這麼

一直走下去。忽然間她開始抽泣。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完全不能理解她在想

什麼,連揣測也無法。她卻搖搖頭地朝她的左邊退一步,說她不能給我我想要的。

她會傷害我。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因為他傷害我,所以我傷害別人。人是會

互相傷害的。」可是她不想傷害我,所以她要求我遠離她。

她什麼都知道,只是沒辦法再有勇氣冒險失去什麼。我也是。

可是我終究沒有離開。準確說來我是在等待,卻無法確知到底在等些什麼。

我和她始終隔了她方才踏出的一步之遙,平行地走著,走這條長長的街。誰也沒

有說話。

然後她嘆氣,向右抹去我和她的距離。我小心翼翼地鉤起她的右手,她沒有

表情,雙眼空洞得可以,凝望這條彷彿沒有盡頭的街上,存在於無窮遠處的虛無。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街燈還未亮起。

「這就是台北喔。」我想起誰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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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化城市

金甌女中 陳郴優

父母離異後,隨母親搬到信義路。王守究這個老頭子成了我們的鄰居,儘管比鄰

而住,但我家是有電梯的公寓,而他住的卻是即將拆除改建的榮民社區。因此常

見他義憤填膺的罵「台上安撫,台下迫害。」

今早一邊想著這老頭子的種種,一邊套上新款艾迪達球鞋,然後煩躁地對著天花

板大喊「我不想上學!」

「吵什麼?」母親換上一副幹練的套裝,踩著高跟鞋從更衣間出來,睥睨我一眼

「還不走?」

「我被香奈兒五號困住了啦。」我默默的在心中扮鬼臉,然後哀傷的走出大門,

果不期然又看見王老頭在公園裡大吼大叫,批判他看見的一切。

「敗壞風俗呀,大白天的貼在男人身上,能看嗎?」王老頭見情侶不予理會,居

然衝上前想把兩人拉開。

「離他遠一點,聽見沒?」母親朝王老頭的方向努努嘴。

「你等著,我先去把車開來,車位少,付大錢都租不到個停車位,只好停遠些。」

「哎呀」王老頭被那高個子的男人一把揮開,跌坐在地上

我突然覺得他很可悲,就像我一樣。我猜他是為了尋求外界的關注,才這樣整日

又吵又鬧的。我儘管不像他藉著吵鬧來吸引外界的注意,但卻纏著母親要錢買名

牌,這樣當我上學時,同學們才會圍過來和我說話。臺北這城市的步調太快,一

不小心就會落在因時代快步向前所揚起的灰塵裡。我不夠聰慧機敏,只有靠著外

在物質,像 iPhone、iPad 啦,這一類的電子產品或服飾精品,如 COACH名牌包,

方能讓我有不落人後的感覺。可是這也是因為我有個有錢的母親,才能如此揮

霍……。

「叭!」

母親已經到了,我再看一眼那像離了群的負傷野獸的王老頭,坐在地上哀嚎,卻

沒人去攙扶他起來,臺北人如離開槍膛的子彈一般,急速向前奔走,有的人甚至

看也沒看那哀鳴的方向,少數的人也僅僅只是瞥了一眼,以不帶感情或憐憫的冷

漠又空洞的玻璃眼珠。

「叭!」慘了,慘了。我忘記母親是最不耐煩和等待的城市人。我小跑步坐進賓

士內。在等待紅綠燈時,賣玉蘭花的中年婦女彎腰輕敲母親的車窗,母親擺擺手

拒絕,但婦人顯然不想放棄,也許一籃花就是一家的生計吧?婦人鍥而不捨的敲

著,母親終於慢慢把車窗搖下,在婦人的嘴角漸漸上揚之時,母親冷冷拋出一句

「再敲,我就報警。」

我別開眼,望向窗外的 101大樓,衣香鬢影的都會男女魚貫而入,「臺北何時也

成了『比利印度』呢?」我在心中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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軌上的輪迴 再興高中高中部 廖聲羽

你相信靈魂嗎?不管你相不相信,他們都確實存在。在人往生後如果帶有強

大的執著,那執著就會化為鎖鏈把他們所於原地,變成地縛靈。我的工作就是斬

斷束縛他們的鎖鏈,並引導他們轉世。人們給了我一個稱號-領路人。

現在我正站在往龍山寺的捷運上,在沒有護欄,充滿了擁擠的人潮和都市的

壓力下,絕對少不了軟弱的人類。所以現在看向車外就有不少人呆站在那,或百

無聊賴得坐著。正當我努力數著到底有多少無知的人類的時候,車廂突然停了下

來。我心想,看來人數又要增加了。

到了事發地點,那人已經被抬到候車線上。一旁的捷運人員給他做簡單的

CPR,一個目睹整個過程的女人正掩著臉哽咽。也難怪,因為那人的兩隻大腿已

經和身體分家,現在還有一截手掌在軌道底下。臉也無法分辨出原本的容貌,他

穿的西裝如果沒染血的話就是件高級品,大約一小時之後,捷運再次行駛。雖然

血已經被擦掉了,但是血腥味依然瀰漫整個空間。剛剛放屍體的地方站著一個男

人,四肢被鎖上鐵鍊,他雙手抱胸整個身體不斷顫抖,雙唇一張一合好像念念有

詞。我走進他說「今天是個好天氣,你何苦在這裡發抖呢?」男人不語,只是冷

眼打量著我。突然他開始嘔吐,混著血和嘔吐物的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我心想

我最討厭的過程又要開始了。

男人的手腳開始分離,不斷求饒並發出淒厲的慘叫,臉上的肌肉逐漸模糊,

眼珠突然爆開,從眼眶中噴出米黃色的組織液。等變化結束,男人又變成剛剛屍

體的樣子,他這才開口「你是誰?」我答道「我只是個想幫助你的人。」不知道

有沒有順利擠出笑容。他的身體慢慢自動重組起來,等恢復人形之後,他說「我

被裁員了,兒子住院,老婆和別人跑了,房屋貸款、電費、水費都繳不出來。」

他再次沉默,把手伸進口袋的菸盒,點起一根菸。他低著頭,癱坐待地上「其實….

我一直都想死一次看看。不過這真的太痛了,你能帶我離開這地方嗎?」我無所

以應,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幫他。男人吐出一口菸「辦不到嗎?」他站起,用腳

息了菸「那我就自己來」正好有一個盲眼的婦人走近男人,男人一個冷笑,把婦

人推下軌道。當我反應過來,列車剛好進站,在車廂撞到婦人的那一瞬間,以婦

人為中心延伸出一個灰色的結界。結界包圍了整個城市,唯一在動的就只有男

人,連我也被固定在原地。我知道,吞食開始了。

在絕對靜止之中,所有人如石像佇立。男人腳下散發出熱度,那熱溶化了鎖

鏈,溶化的鐵漿流滿全身。在男人哀號之前,一隻火燄化成的爪子將他攫起,男

人在爪中變得焦黑。接著地面開始崩塌,地面之下是一張滿是利牙和火焰大嘴,

那是將惡人吞進地獄的嘴。「喔…」男人到最後連叫的力氣都沒有,就這樣消失

在烈燄之中。

幾天後,我坐在往龍山寺的捷運上。一樣數著無知又懦弱的人類,我靠著車

門長長嘆了一口氣,看著自己手上慢慢增長的鎖鏈,這時車廂再次停了下來。我

有點期待地想,這次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