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暴力與歷史記憶--- 以中國為例

• “ 从市委大院走出来，我完全变成了一个呆子，我的大脑变成了一片真空。眼前的一切你无法理解，也不需要你理解，它只强制你屈从。只要再发生一点点恶化，等待我的又何尝不是铁窗和手铐？我麻木了，麻木得顾不上恐惧，走在路上我总听到有人躲在什么地方喊我的名字。每听到这种可怕的呼叫我便打一次冷战，待我惊恐地转过身去，看到的却是匆匆行人陌生的面孔。”

• 林希（作家，胡風分子）

• “ 暴力会让受攻击者的内心产生以下的反应：恐惧和伤痛，绝望和孤寂，所造成的伤害不仅足以消灭整个人变形的躯体，连带也会动摇这个人在世界上存在的价值。他只能无助地任由暴力摆布。暴力攻击他的心灵深处，然后全面地，彻底地征服他。”

• ---- Wolfgang Sofsky ：《暴力十二章》

• （ 1 ） 內心的恐懼從何而來？（歷史記憶）

• （ 2 ）這種歷史記憶是如何形成的？（國家暴力）

• （ 3 ）要如何認識國家暴力？（作為歷史記憶的國家暴力）

• （ 4 ）要如何認識歷史記憶？（作為國家暴力的歷史記憶）

期末報告• 《七十年代》，北島，李陀主編，三聯書店 2009

• 要求： 1. 書評： 就《七十年代》一書中有關國家暴力的歷史記憶進行評述；

• 2. 5000 字以上；• 3. 基本符合學術論文的規範；• 4. 引用本學期課堂上討論到的內容；

中國的國家暴力： 1950 年代• 一。 1950 年代國家暴力概況：

• 1. 土改：

• 1950 年 6 月 28 日，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第八次会议，讨论并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于 30 日公布施行，宣示：“废除地主阶级封建剥削的土地所有制，施行农民的土地所有制，借以解放农村生产力，发展农业生产，为新中国的工业化开辟道路。”

• 规定：“没收地主的土地，耕畜，家具，多余粮食及其农村中多余的房屋。。。统一地，公平合理地分配给无地少地及缺乏其他生活资料的贫苦农民所有，也分给地主同样的一份。”

• 8 月 4 日，政务院第 44 次政务会议通过了《关于划分农村阶级成分的决定》。

• • 隨後，各地党委，政府先后派出 35730多个土改工作团，

深入农村，领导土地改革。

• “1951 年，我 13岁。。。（广东潮汕地区）社会的气氛变得日益诡异与紧张，各乡各镇不时传出某某大爷被押赴游街示众，某某保长被送往北方劳改，某某尼姑被迫还俗改嫁的消息。。。。。最近村中墙上的标语有“对敌人仁慈，就是对同志残忍”，“消灭温情主义，消灭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坚决，彻底，干净，消灭一切反革命分子”。 仅在 1951 年的 3 月份，汕头市有记录可查的，便枪决了反革命分子 106 名。”（沈野）

• “1947 年的春夏之交吧，新政治力量推行土地改革，平分财产，还打死一些地主，全家扫地出门。。。 ( 我母親 )决定逃。没有细软，找出随身衣服，包几个包，准备必要时提起来就走。可是故土难离，总想再听听，就这样一迟疑，村子封闭了，各村口都加了岗哨。紧急情况使思虑成为单一，是如何能够走出村口。其时我妹妹也在，她不久前生个女孩，残疾，眼看不见，下肢也有毛病。急了，她决定牺牲这个孩子救老人，狠心把孩子按在水缸里。几分钟，孩子死了，说埋孩子，混出去几个。过一会儿，我母亲带个孙女，也到村口，说埋孩子的还不回来，想去看看。站岗的人说：“去看看吧。”还有大一些的侄儿，跳后墙后钻入庄稼地，都逃出去了。。。（后来）听说南院二婶母未逃出，被打死；邻村薄庄我的小学老师薄鑫也被打死，家里动产都分了，一部分房屋也分给村里某些人。”（張中行）

• 莫言；《生死疲勞》第三章節選：

• 　　想我西门闹，在人世间三十年，热爱劳动，勤俭持家，修桥补路，乐善好施。高密东北乡的每座庙里，都有我捐钱重塑的神像；高密东北乡的每个穷人，都吃过我施舍的善粮。我家粮囤里的每粒粮食上，都沾着我的汗水；我家钱柜里的每个铜板上，都浸透了我的心血。我是靠劳动致富，用智慧发家。我自信平生没有干过亏心事。

• 可是像我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大好人，竟被他们五花大绑着，推到桥头上，枪毙了！……他们用一杆装填了半葫芦火药、半碗铁豌豆的土枪，在距离我只有半尺的地方开火，轰隆一声巨响，将我的半个脑袋，打成了一摊血泥，涂抹在桥面上和桥下那一片冬瓜般大小的灰白卵石上……我不服，我冤枉，我请求你们放我回去，让我去当面问问那些人，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 “ 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我都非常熟悉。让我感到陌生的是那些钉在土地上的白色木桩，木桩上用墨汁写着我熟悉的和我不熟悉的名字，连我家那些肥沃的土地上，也竖立着许多这样的木桩。后来我才知道，我在阴间里鸣冤叫屈时，人世间进行了土地改革，大户的土地，都被分配给了无地的贫民，我的土地，自然也不例外。均分土地，历朝都有先例，但均分土地前也用不着把我枪毙啊！”

• “ 民兵队长黄瞳，黄眼珠子滴溜溜转，似乎满肚子坏心眼儿。半大小子时偷了一包烟卷，被人拧着耳朵拖到我面前。我挥手放了他，还送他一包茶叶，让他带回家给他爹喝。他爹黄天发是忠厚老实人，做一手好豆腐，是我的佃户，种着我五亩靠河的肥田，想不到他竟生养出这么一个混混儿子。后来黄天发送来一挑子能用秤钩子挂起来的老豆腐，赔情的话说了两箩筐，我又让太太送他二尺青直贡呢，让他回家做双新鞋过年。黄瞳啊黄瞳，就冲着我跟你爹多少年的交情，你也不该用土枪崩了我啊。我自然知道你是听人之命，但你完全可以对准我的胸膛开枪，给我留下个囫囵尸身啊！你这忘恩负义的杂种啊！”

• “洪泰岳是西门屯的最高领导人，由于他过去的光荣历史，在一般干部将武器上缴的时候，他还随身佩戴着一支匣子枪。那赭红的牛皮枪套，牛皮哄哄地挂在他的屁股上，反射着阳光，散发着革命的气味，警告着所有的坏人：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贼心不死，不要试图反抗！洪泰岳是个什么东西！是标准的下三滥，社会的渣滓，敲着牛胯骨讨饭的乞丐。就是他在我坦白交出财宝后，一抹脸，目光如刺，面色似铁，庄严宣布：不砍倒你这棵大树，高密东北乡的土改就无法继续，西门屯穷苦的老少爷们儿就不可能彻底翻身。现经区政府批准并报县政府备案，着即将恶霸地主西门闹押赴村外小石桥正法！”

• 土改运动中，被划为地主阶级成分的 3865740 人，划为富农阶级成分的 15123350 人，镇压有血债的恶霸地主177682 人，非正常死亡的地主富农 78530多人

• 劉少奇：“（当时）‘左’倾错误非常严重。。。一些地方，甚至把地主的头砍下来，用杆子挑着打着标语沿街游行。还有的把地主的心挖出来，用棍子挑着，在村里来回走，号召村民们杀死类似的人。被消灭的地主，富农，还有一部分中农，约有 25万人。”

• 2. 鎮反

• 1950 年 10 月 10 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镇压反革命活动的指示》， 1951 年 2 月 21 日，中央人民政府又发出《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

• 打击的对象：“（一）社会上的反革命；（二）隐藏在军

政系统旧人员和新知识分子中的反革命；（三）隐藏在党内的反革命。”

• 嚴家偉：挥之不去的恐怖阴影 ----我亲历的“镇反”运动：1951 年成都著名的 3.27 大逮捕。

• • 此行动于 3 月 26 日午夜开始全市戒严，直至次日上午十

点才解严。那时成都当局动用了军队、警察和一些土改工作队员之类的所谓积极分子“翻身奴隶”，在十来个小时内据当时的《川西日报》称，共抓捕了所谓的反革命份子1687 人，从当时成都各监狱、看守所处处人满为患来看，肯定不止此数。而且据知情人后来透露，当时既无逮捕证、拘留证，也不说明捕人的理由，五花大绑捆起来就带走。弄出去就像装货物一样甩进有蓬的大卡车就拉走 .

•

• 一个月后，即在五 . 一劳动节前，成都祠堂街人民公园，搞了一个“公审公判大会”。此后成都的“镇反”运动便进入了疯狂的大屠杀中。载着死囚的所谓“极刑专车”一天几批的从成都市内开向北门外昭觉寺附近一个乱坟岗和老西门外的抚琴台。“极刑专车”一出动，凄厉的警笛声如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当时成都一天杀二、三十人算是“吉日良辰”，多则五、六十人，最多一次一天杀了将近一百五十人。大街小巷贴满了杀人的布告，上面尽是红叉叉，一个红叉就是一条人命！

• 据毛泽东向全国各级干部通报，中南局下属的 47军在湖南湘西的 21 个县杀了“恶霸，匪首，特务” 4600 人，运动开展后“准备在今年由地方再杀一批。”

• 根据官方统计，到 1952 年底，共逮捕恶霸，特务，反动党团骨干分子，反动会道门头子和现行反革命 1374620 人，镇压了 416335 人。

華北地區鎮反運動概況• << 中共重要歷史文獻資料彙編 >>, （美國洛杉磯的 “中文

出版物服務中心” (Service Center for Chinese Publications)2004 年編輯出版）

• 特輯之三十五： <<華北各省縣委書記關於鎮壓反革命工作給毛主席的報告 >>(第一輯 ).

• “各地的鎮壓活動（國家暴力）是如何具體開展的”

• 保定市委書記張君的報告 (1951.5.9.) ：

• ---清查積壓的反革命案犯之後 ,24名中處死 11名 , 判刑13名 . 對判刑不當的改判 , 改判為死刑者 16 人 .

• ------今年一月份開始取締一貫道 , 首先抽調各有關籍貫的幹部 , 以公安局為主 , 組織了材料 , 宣傳 , 審訊 , 登記 , 集訓 , 內部工作等六個組。

• 為加強對工作的領導 , 由市委正副書記 , 法院院長 , 公安局長及執行科長組成保委會 , 對應捕應殺者 , 首由公安局黨組提出名單 , 意見 , 交保委會討論 ; 對應殺者 , 將材料交市委傳閱後執行……方法上 , 首先召開政府委員會及協商委員擴大會議 , 召開以民主人士 , 知識分子 , 工商界 , 宗教界的代表人物為主的勞動人民參加的座談會 , 逐案件 =審查反革命分子的罪行 , 而後召開公審大會當中處決 .

• --- 兩個月共集訓道首 265名 , 管訓 137名 , 逮捕59名 (應處死 17名 , 已處死 11名 ), 判徒刑 27名 , 免訓 61名 . 與此同時 , 審查了敵特組長以上的重要特務分子 , 惡霸地主 , 匪首 , 慣匪的材料 , 進一步偵察了解 , 佈置監視 .

• --- 3 月 17 日捕獲 137名 . 截至四月底 , 已確定處極刑者 78名 (至 4 月 22 日已槍決 40名 ), 處徒刑者 26 名。第三波在 5 月 . 五月中旬再殺一批 .

• ---(保定市 ) 前後召開片會 1193次 , 與會群眾三萬余人 , 挨戶宣傳了 4600 人 , 印發宣傳品 86000份 , 放映電影 48次 , 觀眾 67000余人 , 一貫道展覽觀眾達 17萬人 , 一貫道現身說法者 95名 , 參加控訴大會的總集三萬多人 .

• 群眾對鎮壓反革命一致讚揚 , 大街小巷喊出一片 “殺” 聲 .

• 3 。 思想改造運動

• 1951 年 11 月 30 日，中共中央下发指示：• “必须立即开始有准备，有计划，有领导，有步骤地于一年至两年内，在所有大中小学校的教职员中和高中学生以上的学生中，普遍地进行初步的思想改造的工作，培养干部和积极分子，并在这些基础上，在大中小学校的教职员中和专科学校（即大学一年级）的学生中，组织忠诚老实交清历史的运动，清理其中的反革命分子。”

• 每个工作人员需要交待事項：

• 家庭出身，• 经济状况，• 七周岁以后的生活学习经历，• 写政治思想自传交待政治经历，• 党派关系和思想转变过程，• 提供各个阶段的历史证明人和国内外的社会关系（亲友师弟的政治面貌生活来源），

• 更正过去隐瞒了或填写错误，失实的内容。

• 我当时十七周岁，是个没有精神负担（包括“历史包袱”）的孩子，不但喜欢與同代人扎堆谈笑，也不惮与年长的人寒暄。但跟萧懋华他们住前后院，却没有攀谈过。回想起来，恐怕就是“忠诚老实”这一运动的气氛使人压抑，不愿跟‘从旧社会过来的人“搭界了。”這樣的氣氛 , 目的在於將所謂的” 人民的敵人 ．（邵燕祥）

• 四川大學團委從 1951 年 3 月“鎮反”運動開始，有意采取對所謂“反動”，“落后”的學生進行孤立的措施。到 1953 年 7 月為止，被孤立的學生共達 418 人，占全校學生總數的 14%以上。“被孤立的學生，包括曾經參加過反動黨團者，社會關系復雜者，個人歷史復雜者，生活作風惡劣者，‘有沒落階級情緒者’等等。”“孤立的辦法是不讓他們和同學們接近，常常被斗爭和打擊。”在這樣的壓力下，該校接連發生學生自殺事件

• 4. 三反五反運動

• 1951 年 12 月 1 日，中共中央作出《关于实行精兵简政，增产节约，反对贪污，反对浪费和反对官僚主义》的决定。

• 12 月 8 日，中共中央又发出《关于反贪污斗争必须大张旗鼓地去进行》的指示。

• 1952 年 1 月 4 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立即限期发动群众展开三反斗争》的指示。

• 貪污舊幣一億元以上的是“大老虎”， 3000萬元以上到一億元的為“中老虎”， 1000萬 -3000萬元的為“小老虎”。

•

• 南京市委提出了六條“打虎”的辦法：

• （ 1 ）按照預定重點目標，組織專門打虎基干隊；• （ 2 ）組織強有力的指揮部；• （ 3 ）找到弱點，全力突破，猛打窮追，不讓喘息；• （ 4 ）組織專案人員，包捉包拿；• （ 5 ）組織坦白徹底的人參加打虎；• （ 6 ）做好老虎的親戚朋友的工作，并宣布對有確實材料

而不坦白的大貪污犯可以逮捕。

• “ 一定要使一切與公家發生關系而有貪污，行賄，偷稅，盜竊等犯法行為的私人工商業者，坦白或檢舉其一切違法行為，特別注意在天津，青島，上海，南京，廣州，武漢，重慶，沈陽以及各省省城，用大力發動這一斗爭，籍此給資產階級三年以來在此問題上對于我黨的猖狂進攻（這種進攻比戰爭還要危險和嚴重）以一個堅決的反攻，給以重大的打擊，爭取在兩個月至三個月內基本完成此項任務。請各級黨委對此事進行嚴密的部署，將此項斗爭當作一場大規模的階級斗爭看待。”

• ---------- 1952 年 1 月 5 日，毛澤東

• 1952 年 1 月 26 日，中共中央發出《關于在城市中限期展開大規模的堅決徹底的“五反”斗爭的指示》：

• 反對行賄，• 反對偷稅漏稅，• 反對盜騙國家財產，• 反對偷工減料，• 反對盜竊經濟情報。

• “江寧區稅局將商人白建華打耳光后，當時暈倒，醒來后說他裝死，又拿棍子亂打。商人何潤泉被三個工作人員輪流打了一個半鐘頭。高橋區稅局將商人李俊榮關在大房間里，被十幾個人拳腳交加地痛打，并且用針刺手指頭。”

• 上海為例，運動開始一個月就逮捕了 200多人，發生資本家自殺事件 48起，死了 34 人。其中， 2 月 12-15 日四天時間里，就自殺 22 人。整個 2 月份自殺死亡 73 人。 3 月僅半個月時間，就自殺 53 人。 4 月 2-8 日，一周的時間自殺 67 人，平均每天 10個人。

• 在南京，主要做法有四種：

• 第一，依靠工人，店員，團結中小戶，利用資產階級的內部矛盾，分化和孤立少數資本家，嫌棄群眾性的坦白檢舉運動；包括動員會，斗爭會，訴苦會，回憶會，座談會，報告上當會等。為了鼓勵店員大膽揭發，南京市政府還要求資本家在“五反”期間不準停業歇業，不準解雇工人，不準打罵威脅工人和可口工資，不準私自抽調資金。河南省委派工作隊深入工廠，商店及工人，店員家屬住宅，啟發他們自覺訴苦；杭州市舉辦五千人的店員訓練班，并以積極分子為核心，組織檢舉資本家斗爭小組。

• 第二，采取大會教育，小會啟發，個別談話相結合的方法。尤其是動員家人做資本家的工作；第

• 三，通過設廣播站，專用郵箱，辦墻報等方式，進行多渠道宣傳。 2 月 28 日，在各主要馬路裝置了有線廣播網，線路長約 20多里，安裝喇叭 100多個，每天進行點名喊話：“喂！某老板，你的罪惡材料我們已經掌握了 !快坦白吧！”

• 第四，對檢舉者進行物質獎勵，刺激他們的積極性。

• 1952 年 2 月 9 日，南京市人民政府出臺了鼓勵檢舉奸商偷稅行為的獎勵辦法，規定：在“五反”期間，密報工商業者偷稅者，提取罰金 1%至 3% 為獎金；檢舉工商業者偷稅查有實據者，按照罰金 3%至 5%領取獎金，等等。

• 上海還通過召開“互評互助”會議的方式，利用資本家之間過去的矛盾，讓他們互相揭發攻擊。這種手法在歷次的政治運動中非常普遍。

• 5. 胡風案

• 1952 年 5 月 25 日，《人民日報》轉載了胡风的朋友舒芜的《从头学习“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 还加了编者按：“作者在这里所提到的他的论文《论主观》，于 1945 年发表在重庆的一个文艺刊物《希望》上，这个刊物是以胡风为首的一个文艺上的小集团办的。。。。”

• 1955 年 1 月 21 日，中宣部向党中央报送了关于开展批判胡风思想的报告，指出“这个斗争是复杂而细致的思想斗争，必须有准备，有研究，有策略地来进行。”

• 1 月 26 日，中共中央以（ 55 ） 018号文件批转了中宣部的报告，指出：“各级党委必须重视这一思想斗争，把它作为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一个重要斗争来看待。”

• 毛澤東的具體指揮：

• 例證 1 ： 5 月 8 日上午，周扬致信毛泽东：“主席，胡风的自我检讨和舒芜的揭露材料拟在下期《文艺报》一同登载，胡风文前加了一个编者按语，兹送上清样，请您审阅。同期《文艺报》还有一篇许广平驳斥胡风的文章，附告。”

• • 5 月 11 日，毛在周扬的信上批示：“周扬同志：按语不好，

改写一个。请你和陆定一同志看看可用否？如以为可用，请另加付印，原稿退还给我为盼！可登《人民日报》，然后在《文艺报》转载。按语要用较大型的字。如不同意，可偕陆定一于今晚 11时以后，或明日下午，来我处一商。”

• 例證 2 ：周扬于 5 月 15 日就他和胡风谈话的情况给中宣部长陆定一写报告，并转给毛泽东。在报告中，周扬附上胡风 5 月 13 日写的《我的声明》，并说，昨晚胡风来谈话，承认错误，说他是以小资产阶级观点来代替无产阶级的观点，思想方法片面，并有个人英雄主义，以至于发展到与党所领导的文艺事业相对抗。

• • 收到报告后，毛泽东立刻批示： 1 。这样的声明不能登载；

2 。应对胡风的资产阶级唯心论，反党反人民的文艺思想进行彻底批判，不要让他逃到小资产阶级观点里躲藏起来。

• 例證 3 ： 据后人回忆：“主席看清样是很费力的，我们排的新五号字，很小，很密，主席一边看，一边拿了一只铅笔，每一行每隔三五个字都要在旁边画一点，一只画了两万多字。”

• 例證 4 ： 5 月 16 日，胡风被捕。

• 5 月 17 日凌晨，毛在他的住处召开中共中央书记处扩大会议，专门谈胡风问题。第二天（ 5 月 18 日）晚上再次开中共中央书记处的扩大会议，继续讨论胡风问题； 5 月 23日，毛三度让周恩来到他的住处讨论胡风问题。

• 6 月 6 日，毛泽东收到第三批材料和《人民日报》社论后，批示给陆定一和周扬：

• “社论尚未看，对第三批材料的注文修改了一些，增加了几段，请你们两位或再邀请几位别的同志，如陈伯达，胡乔木，邓拓，林默涵等，共同商量一下，看是否妥当。我以为应当借此机会，做一点文章进去。”

• 三批材料的第五则（ 1944 。 5 。 13 。绿原给胡风，自重庆），其中有一句：“我已被调至中美合作所工作。地点在瓷器口， 15 日到差，航发会不去了。”

• 按語（毛澤東親自撰寫）：“绿原在 1944 年 5 月‘被调至’‘中美合作所’去‘工作’！‘中美合作所’就是‘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的简称，这是美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国民党合办的由美国人替自己也替蒋介石训练和派遣特务并直接进行恐怖活动的阴森黑暗的特务机关，以残酷拷打和屠杀共产党员和进步分子而著名。谁能够把绿原‘调至’这个特务机关去呢？特务机关能够‘调’谁去‘工作’呢？这是不言而喻的。”

• 6 月 10 日，《人民日报》发表了《关于胡风反革命集团的第三批材料》和社论《必须从胡风事件中吸取教训》。这时，胡风反党集团一律改成胡风反革命集团。社论说：

• “ 我们革命队伍中的绝大多数（百分之九十几）都是好人，只有少数是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或坏分子。但是我们绝不可以看轻这些反革命分子或坏分子，必须坚决地把他们清除出去。”

• 6. 第三次肅反運動：

• 1958 年 7 月 1 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展开斗争肃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指示》；

• 1958 年 8 月 25 日：《中共中央关于彻底肃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指示》

• 根据七月底， 29 个省市自治区和中央直属机关，党委，中央国家机关党委，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的统计，已在1022359 人中展开了坦白检举运动，共已揭露出反革命分子和各种破坏分子 29230 名，另反革命嫌疑分子 12488 名，并发现了为数甚多的小集团。

• 从全国党政系统 154273 个肃反对象最后甄别定案的结果来看，被斗争的肃反对象可以分为以下七类：

• 第一类，查出反革命分子和其他坏分子 33827 名，占肃反对象总数的 21 。 9％；

• 第二类，查出其他刑事犯罪分子 661 名，占 0 。 42％；

• 第三类，查出反革命嫌疑分子 5295 名，占 3 。 43％；• 第四类，因为政策界限放宽，过去算反革命分子和其他坏

分子，今天不算了的有 7047 名，占 4 。 56％。

• 以上四类都是属于斗对了的，合计约占肃反对象总数的30％。

• 第五类，平素思想反动，言行表现不好，在运动初期应该进行思想批判或斗争的有 20406 名，占 13 。 2％；

• 第六类，可斗可不斗而斗争了 的人有 77915 名，占 50 。5％

• ，这一类包括下面两种人：第一是有反革命问题，运动前期做过交待，因为没有查证清楚或者因为表现不好又被斗争的有 8877 名，第二是伪造历史或隐瞒政治历史问题，被怀疑有更大的政治问题而被斗争的有 69038 名。在这些人中，有一些人是可以不斗或者不应该被斗争的，但有很多人在运动中斗争他们是有一定理由的；有些人在运动中被斗争是很难避免的。

• 第七类，因为检举材料失实或因为捕风捉影而斗错了的好人 9122 名，占 5 。 9％。”

• 根据 2005 年公布的官方档案，”肃反运动中，逮捕了214470 人，判死刑 21715 人，非正常死亡 53230 人”

• “提起 55 年那场肃反运动，北大也象全国一样，搞得非常恐怖，整个一个暑假没让回家，在学校参加肃反学习，深挖“反革命分子”，批判斗争。我记得，有好几位老师和同学，是在全校大会上突然宣布被逮捕的，搞得人人自危，害怕说不定什么时候，因为自己过去说过一句什么话而被打成“反革命“。”

極權制度下的國家暴力：個人意志--- 以毛澤東為例

• 一。營造社會氣氛

• 三反運動中：“资产阶级三年来在此问题上对于我党的猖狂进攻”“比战争还要危险和严重”。

• “凡属大批地用钱管物的机关，不论是党政军民学哪一系统，必定有大批的贪污犯，而且必定有大贪污犯（大老虎）。有些人以为党的机关，宣传和文化教育机关，民众团体，用钱不多，必无大老虎，这是不正确的。”

• “今天看了十九兵团 1 月 21 日关于三反的报告，很高兴。。。。。。报告说，一般财经管理干部中，有些单位暴露了百分之八十一以上的人有贪污，有的单位甚至达到百分之百。这种认识是合于实际的。”

• “资产阶级中有许多人并不按照共同纲领所规定的轨道，在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总原则下，经营自己的业务，他们在自己的经济力量比较壮大，政治上有了一定地位之后，就不愿意在新民主主义经济范围内循规蹈矩地活动，他们企图在经济上按照资本主义的道理无限发展，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来削弱国营经济力量。这就是说，他们不是企图在国营经济和工人阶级领导下面发展自己的经济，而是要和国营经济和工人阶级争夺领导权”。

• 胡風案：“这封信里所谓那些封建潜力正在疯狂地杀人，乃是胡风反革命集团对于我国人民革命力量镇压反革命力量的伟大斗争感觉恐怖的表现。这种感觉代表了一切反革命的阶级，集团和个人。他们感覺恐怖的事，正是革命的人民大众感觉高兴的事。”

• 二。 擬定具體策略：

• 三反運動：

• 1)“此种部署应当是内部（各机关，学校，部队和公营企业）和外部（私人工商界）同时进行，领导机关和法庭密切配合，报纸和广播作大力宣传，并注意组织机密消息的内部通报。在大城市，并可为此事出版内部报刊。”

• 2)“对付资本家须有准备，准备不好，各城市准备条件不一致时，不要同时动手。又必须有步骤，先组织若干强干的检查小组，向最顽抗而有确据的若干家实行检查，不查则已，查必破案（有些须坚持数天之久才能破案，不破案不许撤回）。第二批再检查若干家，又均破案。这样，便取得了经验，训练了干部，教育了大批中小资本家及一部分大资本家，促使他们坦白。同时动员工人店员实行检举，然后再组织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和更多的检查破案。。。

• 这时我们对于大约占百分之一至百分之二的最反动的资本家（即行贿盗窃罪大恶极的资本家），在经过检查取得确实罪证之后，就可以给予惩处，例如逮捕，枪决（只是少数），没收，徒刑，罚款等”，“这是一个逐渐了解，逐渐深入，逐渐分化，逐渐团结多数，孤立少数的斗争过程。”

• 3)“ 一个分区，一个军，一个小市，一个县，必定有一批的贪污犯，这是绝然无疑的。凡说那里只有浪费而无贪污，或贪污甚少者，千万不要相信。在一阵风停止浪费之后，必须立即穷追贪污。不能自己解决贪污问题者，上级应即派遣检查组下去督促，务将一切贪污犯追出而后止。在一个分区或一个军的范围内完成三反任务者，至少须一个月，不能让其草草结束，请你们严格注意。在一个县，或一个小市，则时间还要长一点。就一个机关而言，则有半个月的猛烈斗争就差不多了。”

• 殺人作為一種重要策略

• 鎮反：“那些土匪猖獗，恶霸甚多，特务集中的地方要大杀几批。”

• “ 希望各大城市，中等城市，都能大杀几批反革命。”

• 950 年 10 月，陶铸受命担任广西省委代理书记，奉毛指示，主持广西剿匪工作，向毛发了电报汇报工作：“广西剿匪45万，杀人 4万，其中三分之一可杀可不杀。”毛馬上批：“广西应当杀。”

• 數額與比例作為主要的推動機制：

• “ 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在今年一年内，恐怕需要处决一二千人，才能解决问题，”“在春节处决三五百人，压低敌焰，伸展正气，是很必要的。”

• “广东必须有计划地处决几千个重要反动分子，才能降低敌焰，伸张正气。

• 天津准备于今年一年内杀一千五百人（已杀一百五十人），四月底以前先杀五百人，完成这个计划，我们就有了主动。”

• “ 北京人口两百万，已捕及将捕人犯一万，已杀七百，拟再杀七百左右，共杀一千四百左右就够了。”

• 文化大革命期间，毛是这样谈到杀人的问题的： “秦始皇算什么？他只坑杀了四百六十个儒，我们坑得比他多。我们在镇反中，镇压了几十万反革命，我看有四万六千个反革命的知识分子坑掉了。我跟民主人士辩论过，你骂我们是秦始皇，不对，我们超过了秦始皇。骂我们是秦始皇，是独裁者，我们一概承认。”

• 致高岗电：“东北地区不止 500 只，可能数倍于此，暂定 500只，以后逐步增加。”（ 1 月 31 日）。一周后，高岗报告已捉大虎 2000 只。华北军区报告打虎预算：大虎 266 只，中小老虎 8600多只，毛批示，一个大军区大老虎不止两百多，以后又可以追加任务（ 1 月 27 日）。

• 1952 年 2 月 4 日，給譚政的電報：“你们一月三十一日给我的报告所述对各省任务的分配数目都太少，是不合实际的，必须指导他们逐步增加。特别是广东军区系统，包括海防和各军在内至少有几百只乃至上千只大中小老虎，而你们只分配该军区大老虎二十只，中小老虎一百八十只，这是完全不适当的。你们对各省压力太小，迁就他们的右倾思想，特别对广东是如此，望注意改进。”

• 第二天，給山東的電報：“你们清出了许多中小贪污犯，很好。但你们打虎成绩还很小，你们还没有订出全省包括县以上党政军民各系统打虎预算（不包括社会工商界），你们对下面督促不严，没有批判干部中对大贪污分子认识不足的右倾思想，这些就是你们打虎无成绩的原因。象山东这样的大省，有党政军民学生五个方面，有十几个大中城市，有很多分区和县城，一千万元以上的大中小老虎，应当不是几百只而是几千只，不是一两千只而是三四千只，其中一亿元以上的大老虎以十分之一计，应当不是几十只而是几百只。我提议分局立即召开一次打虎会议，规定打虎数目，限期完成任务。上面每天用电话催督一次，下面每三天用电话或电报汇报战绩一次。”

• 三。監督與督促

• 鎮反： 1951 年 1 月 17 日，他给各大军区领导发出《关于对反革命分子打得稳打得准打得狠的电报》，接着又在一周内连发三封电报催促：《关于镇反部署给上海市委的电报》（ 1951 年 1 月 21 日），《关于对反革命分子判刑问题的电报》（ 1951 年 1 月 22 日），《关于转发广西镇反报告的批语和给张云逸的复电》（ 1951 年 1 月 23 日， 24日）。

• 1 月 23 日的电报：“请你们检查一次军队中军以上党的领导机关及负责同志对于中央 1950 年 10 月 10 日关于纠正在镇压反革命活动中的右倾偏向的指示，是否引起了注意，是否传达了这个指示，自己在剿匪工作及帮助地方工作中是否有过这种右倾偏向及是否克服了这种偏向，将检查结果向军委做一次报告。”

• • 5 月 15 日，他再次发电报给全国的干部：“全国各县市的镇压

反革命工作是如何进行的，是否向群众大张旗鼓地做了宣传，是否举行了群众的控诉会，群众反映如何，请每个县委书记和市委书记（除已写的外），都向我写一个报告，交地委和省委转达给我。我希望全国两千余县委和市委的书记同志都和我直接通信一次。”

• 三反五反： 1952 年 1 月 15 日：“看了贵州军区 1 月 11日的报告，又看了其他地方的一些报告，使人感觉许多地方（包括许多军事单位）三反斗争还没有真正发动起来。在这些报告中看不到贪污分子的大批暴露和群众斗争的猛烈爆发”。

• “ 你们两个大军区（作者注：中南军区，华东军区）规定一月份以三反为主，结合整编，我们亦已同意。现在看来不妥，必须以全力进行三反，三反完了再整编，全军不许有一人例外。”

• “请你们至少每三天和各军区用军用电话通话一次，不要单靠电报。你们两大军区所属各军区和各军的三反报告，有许多单位劲头不足，空话太多，不能令人满意。请你们给予批评，严令他们限期检讨。”

國家暴力的巔峰：“文化大革命”

紅衛兵：

1966 年 6 月 24 日，清華附中學生貼出題為《無產階級的革命造反精神萬歲》的大字報，提出“革命就是造反”，“我們就是要掄大棒，顯神通，施法力，把舊世界打個天翻地覆，打個人仰馬翻，打得落花流水”，認為中國社會“越亂越好”。

• “西糾”（“紅衛兵西城區糾察隊”）• “聯動”（“首都紅衛兵聯合行動委員會”）

• “1966 年 8 月，大興縣是十三個公社的四十八個大隊，僅在五六天時間內，就殺死地富反壞右及其家屬 325 人，有 22戶人家被殺絕，其中有八十多歲的老人，也有出生僅三十八天的嬰兒。”

• “ 我第一次親眼看到北京女紅衛兵是在附近農村的一戶地主家。她們讓‘地主婆’跪在一塊磚上，用北京話罵，用皮帶抽。人要是翻倒了，讓她再跪在一塊磚上，繼續打，就聽慘叫聲，還看見鮮血淋漓，我們誰也沒有見識過這種場面。。。。那個老太婆后來被打死了”。

• “ 我不忍心看，申請到外面巡邏，邊走邊自責：看人家階級感情多深，斗爭精神多強！我的小資產階級感情怎么總是克服不了呢？天生就不配做一個革命者。”

• 毛澤東的支持：宋彬彬 ---宋要武

• 道縣事件： 1967 年 7-9 月間，發生了群眾性殺害“四類分子”（地主，富農，反革命，壞分子）及其子女的事件，共有 4519 人被殺和被迫自殺。道縣事件后來還迅速波及到全區其他 10個縣，造成全區共有 9323 人被殺和自殺，其中“四類分子”子女 4057 人，未成年人 862 人。此外，致傷致殘的還有 2146 人，

• 1967 年的春天，各地開始發生武斗的情形。北京市公安局準備發出通知，要求不能打死人。

• 據吳德回憶，毛澤東看了這個通知的草稿之后提出批評，說你們還是想壓制群眾，文化大革命剛開始發動，你們不能像消防隊救火一樣。

• 自殺現象： 1966 年自殺的著名知識分子包括：• 北京大學英語系教授俞大因，哲學系教授沈乃璋，數學力學系教授董鐵賓，西語系講師吳興華；哲學家李達；

• 復旦大學副校長陳傳綱，教授周予同；• 華東師大教授姚啟均；京劇演員馬連良，言慧珠；• 武漢大學教授楊端六；• 南開大學外語系教授吳恕求；• 作家老舍，傅雷，葉以群；詩人陳夢家等。

• 批鬥會：

• “八月份部黨委召開全部大會批斗孟用潛。大會由副部長喬冠華主持。會議事先做了周密部署，糊了十幾頂高帽子，下面有人領呼口號。除孟用潛外，還將研究所其他領導人和業務骨干十多個人拉來陪斗。

• 都戴著高帽子，手拄兩根哭喪棒（用白紙包的木棍），在臺前跪成一排。而孟用潛的高帽子里安裝有圖釘，用手一按就鮮血直流。他們在辦公樓樓道里排著隊被游斗，經過人群時，人們隨時可以打他們和羞辱他們。孟用潛在游斗時走了一半路就已經暈倒。”（何方）

八十年代至今的的國家暴力• “嚴打”：嚴厲打擊嚴重刑事犯罪

• 1 。背景：“二王”專案；卓長仁劫機事件；

• 2. 1983 年 7 月 19 日，鄧小平的講話：

• “原因在哪裡？主要是下不了手，對犯罪分子打擊不嚴，不快，判得很輕。” “為什麼不可以組織一次，兩次，三次嚴厲打擊刑事犯罪活動的戰役？”

• 7 月底，全國政法會議召開，決定嚴厲打擊七類人： 流氓團體分子，殺人犯，搶劫犯，勞改逃跑犯等。

• 8 月，中央政治局通過了《關於嚴厲打擊嚴重刑事犯罪活動的決定》，確認原則為：“從重，從快”。

• 9 月 2 日，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關於嚴懲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犯罪分子的決定》和《關於迅速審判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犯罪分子的程序的決定》，規定：“擴大對死刑的適用範圍”：對流氓最，故意傷害罪，拐賣人口罪等十幾種犯罪行為，可以處以死刑。增設“傳授犯罪方法罪”，可以處以死刑。

• 1983—85 年底，全國法院審結 110餘萬案件，判決 138萬，屬於嚴打的佔 51% ，達 71餘萬人。

• 公審公判，遊街，吊銷城市戶口。

• 維穩機制：社會治安綜合治理

• 1. 政法委機構的擴張，警察的濫權

• 2. 首次對異議知識分子用酷刑：余杰，滕彪，胡佳，陳光誠，高智晟

• 3. 法西斯化與黑社會化

• 經濟發展中的國家暴力：

• “ 國務院一紙文件就把房屋增值的 20%變成了政府的，買房投資，創業賺錢能這麼容易嗎？”（陳志武）

中國的國家暴力《 Policies of Chaos: The Organizational Causes of Violence in China’s Cultural Revolution 》• Lynn T. White,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89

• Social cause of CR : even if there are frightening monsters in the cave of the human soul ( or Chinese soul ), their existence would not explain why they emerged in 1966, and why they stay safely underground most of time.

•

• 結論： the specific cause of the CR as a mass movement lay in administrative policies used in the whole pre-1966 history of the PRC:

• 1. Official good and bad label for groups: The label created ne kinds of collective group consciousness. ( status group ) ( 按階級成分劃分）

• 2. State support for strong hierarchy in local units created a situation that made it “rational” for individual actors to behave as if maintaining links with there official bosses was the touchtone for all they did in public.

• 3. Official campaigns frightened citizens into avid compliance (熱心的服從） with state policies. ( legitimating campaign violence )

• The socialization of Chinese to follow the party Chairman was important, especially in 1966 when the movement began. But groups’ and individuals’ accumulated reaction to administrative policies in the entire period after 1949 was the main cause of the Cultural Revolution’s forcefulness (威力）。

中國的國家暴力• 國家暴力的指揮系統 : 複合式全面控制• • 執行機關： “五人小組”（十人小組） ---公安部（公安局，派出所） ---- 人民武裝部 --- 民兵 ----街道 ---治安保衛委員會 ---居委會 --- 政治學習小組

• 執行機關現代版：國保，武警

• 到 1953 年底，全國農村普遍建立了民兵組織，民兵總數達到3340萬人。

• 人民武裝部，接受軍事系統和地方黨委的雙重領導，同時負責民兵的組織工作。

• “五人小組”：黨的意志的直接體現

• 泽东 1955 年 6 月日《转发北京市委关于查处胡风分子的报告的批语》：“凡有胡风分子较多的省市均应指定几个可靠同志（例如五人）组成胡风问题小组，专门处理此事。”

• 在 1955 年开始的肃反运动中，“各级党委建立了五人小组作为具体指导肃反斗争的领导机构”，“肃反运动的重大措施和重要案件，都经过党委五人小组和党委的集体讨论”，

• “ 在审查，批准肃反计划，肃反清查对象，小组斗争，捕人等重要环节上，党委实行了严格的组织控制。

• 在运动的紧张时期，实行了一个月召开一次五人小组负责人会议，半个月由第一书记打一次电话的制度，并经常派出负责干部和工作组深入下层进行检查和帮助工作。”

• （公安部长罗瑞卿 1957 年 12 月 4 日在中共中央直属机关，中央国家各机关，中共北京市委和人民解放军驻京部队干部大会上做的报告）

• “治安保卫委员会”

• 政务院 1952 年 6 月 27 日颁布批准， 8 月 11 日由公安部公布的《治安保卫委员会暂行组织条例》规定，治安保卫委员会属于基层政府和公安保卫机关领导，在城市，每个机关，工厂，企业，学校和街道都要成立；在农村，每个村都要成立。

• 职权：“对现行的反革命分子通缉后，有调查，监视，检举，报告之责；但无逮捕，扣押，搜查，取缔之权；

• 学习小组 :

• 人民银行 x 學習小組昨日（ 23 日）早上，宣布被管制的三只老虎限期两天把反省作好，并当众宣布将另三只老虎管制起来，同时决定出四条纪律

• ：一。不准随便出入，大小便要报告警卫；二。不准老虎之间交头接耳；三。不准老虎文化娱乐；四。依时起床睡觉。”

• 群众运动

• 一般来说，权力大胆下放后，一定会发生所谓积极分子滥用权力的问题。在权力滥用尚未形成红色恐怖前，中共视若无睹；仅在其有动摇根本之虞时，为了巩固既有成果，才将权力上收，如果因此而打压了群众的积极性，亦在所不惜。随后如果需要再调动群众的积极性，则按照上述群众运动的规律，再度下放权力。一放一收，一收一放；中共即在此收放过程中，带动社会，为实现其决策而致力。”

• （陳永發）

• 群眾運動的幾種方式：

• 發動群眾檢舉 ., 包括鼓励告密：

• （廣東）增产节约委员会分头在新华书店，人民戏院，邮局，钓台路，贸易公司，常安路口以及码头，兴宁路，杨桥市，石湾庙附近设了检举信箱，欢迎大家将姓名，详细地址写上以便联络（保证不泄漏）”。

• “ 一。中央在開始階段表示要整風，要改正工作中的一些偏向或作風上的某些缺點，號召大家大膽提批評意見，充分發揚民主；

• 二。大家紛紛展開批評，形成熱潮，平時沒有機會講或不敢講的話都說出來了，其中有些不中聽的意見惹惱了領導人，但他并不急于反駁；

• 三。領導人突然來個急轉彎，聲稱整風收到了干擾，資產階級或小資產階級思想在進攻，或者是敵人利用這個機會來破壞，思想問題變成政治問題，政治問題又變成敵我問題。于是，反教條主義變成了反自由主義或修正主義，糾左變為反右，整風變成肅反。” （王若水）

• 確定斗爭對象。按規定，階級敵人的數目一定是‘一小撮’，即不超過 5%。因此，運動領導人的一個任務就是保證達到這個數字，誤差越小越好。李淑嫻（作者按：方的夫人，當時也是北大物理系的學生）被定為右派，而我得以幸免，全賴于誤差范圍太小，兩個人不能同時擠進。

• 構造罪名：按規定，凡右派分子（ XX運動時，則用 XX分子）的罪名，都應是反黨反社會主義。因此，運動領導者的任務是構造罪名，使之達到反黨反社會主義。北大曾有一張大字報，內容是批評北大理發店不講究質量，學生的發式都被理成了‘狗啃式’，后來，這張大字報的作者也被劃為右派，因為大字報暗示，社會主義使用“狗啃“學生的頭，反動至極。

• 揪出暗藏的集團。按規定， XX分子必定是組成各種反黨小集團，有綱領，有計劃地向社會主義進攻，因此，運動領導者的任務是把右派分子（或 XX分子在）組件成一個個的反黨小集團，再加以批判。雖然，有些被組織在一個反黨小集團中的人，甚至原來根本沒有見過面。

• 跟著，就是大小的批判斗爭會。那也有標準的程序。無論被斗爭的人多磨虔誠地認罪，與會的人也一定要高喊：“不老實！快交待！“，同時也要一致地舉起手，就如在電視里看到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們在表決時一致舉起手一樣。” （方勵之）

• 宣傳的意義 --- 為什麼一定要“大張旗鼓”？

• 《人民日报》 1951 年 4 月 3 日的社论《镇压反革命必须大张旗鼓》：“不实行大张旗鼓镇压反革命的方针，就不能动员群众，团结群众，有效地镇压反革命。”

• 中共的宣传手法重点在于制造声势。在 1951 年的肃反运动中，《人民日报》自 2 月 23 日至 6 月 5 日陆续发表了《为什么必须镇压反革命》，《对于反革命的宽容就是对人民的残忍》，《逮捕反革命分子归案法辦》，《处决反革命首恶分子》，《镇压反革命必须大张旗鼓》，《再论镇压反革命必须大张旗鼓》，《加强在城市中镇压反革命工作》，《警惕反革命分子的报复破坏活动》，《放手发动群众控诉与检举反革命分子》，《打倒麻痹！人人都来防范和扑灭反革命活动》等社论。从官方舆论的角度制造气氛。

• 在 1951 年的肃反运动中，据统计，当时北京市共召开各种动员会 29626 次，参加群众累计达 338万人次（当时北京仅 200多万人）。

• 天津召开各种动员会 21400 次，参加人数累计 220多万人次。上海组织大小不同规模的反革命罪证展览 800多次，并印发了大量宣传品 .

• 据河北省八个地区四个城市的不完全统计，共召开审判控诉大会 653 次，被害人登台控诉反革命罪行的 3693 人，参加群众 390万人。

• 中國的國家暴力的特點：

• 1. 製造敵人：

• 2. 共犯結構：治安保卫委员会的任务：“一，密切联系群众，对群众经常进行防奸，防谍，防火，防盗与镇压反革命的宣传教育，以提高群众的政治警惕性；二，组织与领导群众协助政府，公安机关检举，监督和管制反革命分子，以严防反革命破坏活动；三，组织与领导群众协助政府，公安机关对反革命家属进行教育和思想改造工作，争取他们拥护政府的政策措施。；四，发动群众共同制订防奸的爱国公约，并组织群众认真执行，以维护社会治安。”

• 範例：彭真的講話

“ 。。。代表们，同志们，对于重要特务，匪首，惯匪，恶霸，反动会道门头子，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全体代表不约而同地高喊‘枪毙！”）大家的意见很对，应该枪毙（热烈鼓掌）对他们还应不应该宽大？（全体代表又不约而同地说：“不应该！”）。。。有人问：枪毙这些特务头子，恶霸，匪首，惯匪，反动会道门头子，算不算残忍？（全体代表：“不是残忍！”）。。。代表们，同志们，谢谢你们的意见，我们一定按照你们的意见办。（全体代表一致高呼“拥护人民政府”“人民政府万岁！”）。。。同志们，我们是大家选举出来的，是大家委派的。我们是大家的勤务员，你们大家要办的事，我们一定办；你们不赞成办的事，我们一定不办。（全体代表一齐高呼：“感谢英明的领导！”“毛主席万岁！”

• 召开控诉会，充分利用群众心理：“在此基础上，各区普遍组织了数千人至数万人的控诉大会，参加群众达二十余万人，有 540多名被害人和被害家属控诉了反革命分子的罪行。另有三四百人因时间限制未来得及控诉。”

• “最近各区召开了控诉反革命分子大会之后，群众更挺起腰杆，一致认为出了气，报了仇。。。群众深深地认识到：没有毛主席，共产党，人民政府，仇是不能报的，但是对于控诉后没有立即枪毙这批反革命分子表示不满意。”

• 1957 年反右運動中，北大歷史系學生沈元被打成右派分子。沈元的中學女同學，當時也在北大念書的宋詒瑞還直接找到當時是沈元班級的黨支部書記的郭羅基，主動要求上交沈元寫給她的所有私人信件。

• “這是一個制度對人性的異化，不僅將恐懼內化到一個人的骨髓中，更嚴重的是往往還自認為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情，與這個制度，時代保持一致乃至參與作惡不是一種羞恥，反而是一種光榮。”（傅國涌）

• 為什麼暴力？

• 1. 存在着对政权的威胁？

• “ 这种对革命生存的致命的外部威胁，使新国家最初采取的温和政策与实践转变为不断加强的镇压政策，并最终在 1951 年导致了几乎遍及全国的恐怖统治。”（莫里斯。迈斯纳）

• 2. 成分論？

• “ （中共的）革命之主力涵盖了工人阶级，雇农，贫农和无业游民。。。。西方国家的共产党不但不把无业游民当作革命的主力，更视他们为革命的破坏者和反动势力，因为他们的特性是‘有奶就是娘’，而且又是‘革命的对象’ 破坏性和残暴性是无业游民必备的特性。

• 1927 年以降，中共在各地发动农民暴动，就聚集当地的地痞，流氓作为主要力量。以后在各区苏维埃政府进行斗争地主和分配土地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残暴行为以及所谓‘绝对的平均主义’的暴力行动，甚至在中共政权成立后的土地革命以及包括文化大革命在内的历次斗争中所发生的‘打砸抢’等现象，事实上都是无业游民特性的彰显，这也成为中共独树一帜有别于其他共产党的特性。（曾永贤）

• 暴力的真實目的：

• “各省市和党组织必须认识这一斗争的目的，不但在于肃清胡风反革命集团分子，主要的是借着这一斗争提高广大群众（主要是知识分子和干部）的觉悟，揭露各种暗藏的反革命分子（国民党特务分子，帝国主义的特务，托派分子和其他反动分子），进一步纯洁队伍。”（毛澤東）

• 作為革命的國家暴力：“不斷革命”

• “ 在过了几十年之后来看，中国人民民主革命的胜利，就会使人们感觉那好像只是一出长剧的一个短小的序幕，剧是必须从序幕开始的，但是序幕不是高潮。中国的革命是伟大的，但革命以后的路程更长，工作更伟大，更艰苦。” （ 1949.3. ）

• “ 不断革命”，是“马克思写于 1850 年的《中央委员会告同盟书》中明确提出来的主張：共产主义过渡阶段和共产主义的各个阶段的特点是不断存在着社会矛盾和阶级斗争，只有与既存的现实实行彻底的革命决裂才能解决这些矛盾和斗争。

• 将暴力作为一种革命的思想，来源于列宁以及苏联共产党对中共的影响：

• 列寧：所谓的无产阶级专政，就是“对某一个阶级有组织地使用暴力的特殊制度”；

• “ 一个基本思想我希望是明晰的：公开提出一个原则性的，政治上切实可靠的（而不只是狭义的法律上的）论点，说明恐怖的实质和正当性，恐怖的必要性和限制。法院不应废除恐怖，答应废除恐怖就是自欺欺人。相反，应当明确地，毫不虚伪和掩饰地对恐怖在原则上加以论证，使之合法化。措词应尽可能广泛些，因为只有革命的法制观念和革命良心，才能提供比较广泛地实际运用恐怖的条件。”

• 斯大林： “随着社会主义向完全胜利逐渐推进，阶级斗争也将逐渐激化’的论断，实际上是克格勃这一特务机构不断强化的理论基础。”

毛澤東：• “革命民众，若将政权夺在手中时，对反革命者要用专制

的手段，不客气地压迫反革命者，以巩固革命政府。”（ 1926 年）

• “想当年，你剥削工农，好就好，利中生利；到今日，我宰杀土劣，怕不怕，刀上加刀。”（ 1928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