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讲 文学风格论

[教学目的要求 ]

1、通过本章节的教学，初步了解文学风格的特征、文学风格的类型和文学风格的审美价值。2、通过本章节的教学，深入了解文学风格与创作个性、文学风格与文化的关系。3、通过本章节的教学，能基本掌握文学风格；创作个性；风格构成；风格的简分法；文学的时代风格、民族风格、地域风格、流派风格等基本概念的内涵。

一、有无风格？

东坡在玉堂，有幕士善讴。因问：我词比柳词如何？对曰：柳郎中词，只好十七八岁女孩，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公为之绝倒。（俞文豹《吹剑录》）

南宋余文豹《吹剑录》形象记载了苏东坡和柳永豪放、柔婉风格的差异

一、有无风格？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飘逸雄放

沉郁顿挫

李白

杜甫

韩 ( 愈 ) 如海，柳 ( 宗元 ) 如泉

欧 ( 阳修 ) 如澜，苏 ( 轼 ) 如潮

文学风格的内涵

在作家的一系列作品里表现出来的诚于中而形于外的，与众不同的创作个性，叫作文学的风格。文学风格是作家创作个性的表现。

什么是风格

风格是一个作家走向成功的标志

郊寒岛瘦 天色寒青苍，北风叫枯桑；厚冰无裂文，短日有冷光。敲石不得火，壮阴正夺阳；调苦竟何言，冻吟成此章。

苏旷辛豪

什么是风格文学风格就是作家创作个性与具体话语情境造成的相

对稳定的整体话语特色。

风格是作家所创造出来的富有个性特征或独创性的美

的形态。（傅道斌）

风格是作家的艺术个性和文体完全成熟的标志，是作

家创作个性在作品有机整体中所显现出来的基本特征。

（顾祖钊）

文学风格类型的划分

文学风格可以归纳出不同的类型。根据不同的分类标准和分类途径，对文学风格的分类也各不相同。大致说来，有简分法、繁分法两种。

简分法将文学风格分为刚与柔两大类型。

清代桐城派的姚鼐集风格刚柔分类说之大成，他认为：“文者，天地之精英，而阴阳刚柔之发也。”阳刚之作，“其文如霆，如电，如长风之出谷，如崇山峻崖，如决大川，如奔骐骥”；阴柔之作，“其文如升初日，如清风，如云，如霞，如烟，如幽林曲涧”。

繁分法：

曹丕把文章分为四科八类，陆机归为十类。刘勰《文心雕龙》《体性》篇把风格归纳为八类：“一曰典雅，二曰远奥，三曰精约，四曰显附，五曰繁缛，六曰壮丽，七曰新奇，八曰轻靡。”皎然把诗歌的艺术风格分为十九类：高、逸、贞、忠、节、志、气、情、恩、德、诫、闲、达、悲、怨、意、力、静、远。

司空图将诗歌的艺术风格分为二十四类：雄浑、冲淡、纤秾、沉着、高古、典雅、洗练、劲健、绮丽、自然、含蓄、豪放、精神、缜密、疏野、清奇、委曲、实境、悲慨、形容、超诣、飘逸、旷达、流动。另外，还有清代的袁枚把诗的风格分为 32种等等。

文学风格的类型

借鉴陈望道《修辞学发凡》一书的成果，就表现的内容、方式和效果等不同情况，我们可以大致把文学风格归类为：简约与繁丰、刚健与柔婉、平淡与绚烂、谨严与疏放等四对八种。

（一） 简约与繁丰

简约是力求语词简洁扼要的文体风格，其特点是简洁洗练，单纯明快，辞少意多。简约不是简单摹写，也不是简陋肤浅，而是经过提炼形成的精约简省，惜墨如金，言简而意赅，富有言外之意，令人品味再三。

顾城《一代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马致远《天净沙 ?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短短28字，却传神地勾勒了一幅苍凉、美丽而又寂寥的游子秋思图，将羁旅漂泊的忧伤情怀简洁凝练地传达出来，撩人愁绪，引人共鸣。

繁丰是不节约辞句、任意衍说、说到似乎无可再说而后止的风格形态。其特点是内容充实，辞藻丰富，描述详尽，篇幅较大。汉代辞赋是此种风格的代表。司马相如《上林赋》、《子虚赋》。

（二）刚健与柔婉

刚健是刚强、雄伟的风格类型，指豪放劲健的文风。刚健的作品，气势豪迈壮阔，感情奔放激烈，笔力刚健遒劲，境界雄奇浑厚，具有阳刚之美。

刚健的作品首先要有豪迈的气势、雄壮的精神气魄，这是作家进行艺术和审美创造的内在动力。其次，刚健豪放的风格还要体现在激荡、高昂、开朗方面。再次，刚健豪放的风格往往最能体现积极浪漫主义的特色，带有超现实的理想色彩。

苏轼《念奴娇 ?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这是风格刚健的作品，洋溢着一股夺人胆魄的英风豪气。在审美效果上，令人亢奋、激动、昂扬。

柔婉是柔和优美的风格类型。柔婉的作品，内在和美，外表秀丽，抒情表意曲折委婉，具有阴柔之美，给人闲静和谐的感受。柔婉的风格强调气质上的轻柔恬静，感情基调上的细腻婉约。它的题材一般限定在田园之美、隐逸之静、儿女私情、离愁别绪等方面。柳永、秦观、李清照等婉约派词风是很好的代表。

柳永《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惨，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这是柔婉风格的作品，写长江、写登临，但抒发的是无语的归思，表清秋离情，潜细入深、缠绵婉转。

（三）平淡与绚烂

平淡是少用辞藻、务求清真的风格类型。平淡的作品单纯、质朴、冲淡，给人平实而悠远的感受。朱自清《背影》。绚烂是尽遣辞藻、直逼富丽的风格类型。绚烂的作品，往往追求繁华奇艳，色彩斑斓。朱自清《荷塘月色》。

绚烂的作品讲究浓墨重彩，错彩镂金般的铺陈，但这又是以作品的思想内容和感情抒发的需要为基础的，如果一味铺锦列绣、堆金垛玉，结果只能导致矫饰的、不健康的文风，华丽的词藻掩饰了内容的空虚或者损害了内容。只有纹理得当，藻饰与思想内容相协调，才能体现出健康纯正的风格美。

（四）谨严与疏放谨严是指那种构思严密、文笔精细的风格类型。谨严之作一般庄重严肃，在表现上，有时比较含蓄。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疏放是指那种遵循自然，不加雕琢、不论粗细，文思放纵、率意挥写的风格类型。疏放之作往往谐趣不羁，随和畅达。李白《将进酒》。

三、什么决定或影响了风格？

文学风格与时代文化文学的时代风格，就是指作家作品在思想和艺术的总体特色上具有特定时代的特征，它是该时代的精神特点、审美要求和审美理想在作家作品中的表现。文学总是根植于时代的社会生活中，时代风云与特色必然对作家的创作个性产生影响，从而使作品的风格打上时代的烙印。

刘勰很早就意识到了时代与文学的关系，在《文心雕龙》的《时序》篇中专门论述了文学内容与形式、文学的风格、文学的发展等与时代的关系。“歌谣文理，与世推移；风动于上，而波震于下者”、“时运交移，质文代变”、“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

刘勰对于建安风骨的理解，就着重强调了时代性的原因。“观其时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

汉末社会动荡，军阀割据，人民流离失所，饱经战乱之苦。而建安时代的诗人们，面对世积乱离、风衰俗怨的时世，一方面继承了汉乐府的现实传统，正视现实，并从不同侧面描述了这种动荡不安的现实，用批判的笔触表达自己的感受；另一方面，现实又激发起他们强烈的渴望建功立业的雄心抱负，“拯世济物”，表现在作品中，则普遍带上了慷慨的气势，从而使得悲愤慷慨成为建安风骨的共同基调。

建安七子的个人风格不尽相同，如曹操苍凉悲壮、曹丕婉约纤弱、曹植豪迈忧愤、孔融体气高妙、王粲深沉秀丽、刘桢贞骨凌霜等等，但他们的作品都不同程度地体现了志深笔长、慷慨多气的特点，表现出建安文学的共同精神，形成人们称之为“汉魏风骨”或“建安风力”的时代风格。

南宋词人李清照前后词风的变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李清照的词以南渡（避乱江南）为界分为两部分，前期词描写她在少女、少妇时平静、幸福、美满生活中的感受，词风活泼清新。后期词是她国破、家亡、夫死，长期流亡、背井离乡生活的写照。

三、什么决定或影响了风格？

性别

黄河之水天上来

浪淘尽 ,千古风流人物

北国风光 ,千里冰封

宠柳娇花

梧桐细雨

繁星

春水

三、影响风格 经历

卜算子·咏梅 1961.12

读陆游咏梅词，反其意而用之。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

三 影响风格 经历

苏轼（ 1037-1101 ）

1071 年请调外任，杭州通判，连续到密州，徐州。

1079 年，在湖州任上，被捕下狱， 1085 ， 50 岁时，哲宗即位，旧党，苏轼被起用，回京

任职，后又到杭州，知州。

1100 到海南琼州的儋耳。 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 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

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

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

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

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

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

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

共适。

三 影响风格 经历柳永（约 980-1053）

不得志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三 影响风格 民族地域

埃及与希腊

三、影响风格 时代

三、影响风格 时代

南宋与北宋

宋代的花鸟画与格物精神。

三、影响风格 地域文化

地域风格是作家在创作上所形成的地方特色，它是某一地区的生活环境、风土人情、地域文化心理所形成的独特风貌在作家作品中的表现。自古以来，我国南北两大地区的文学艺术在风格上就存在着明显的差异（《诗经》与《楚辞》、《敕勒歌》与《西洲曲》等）。这与南北自然条件的不同、人们性情的区别、政治经济环境的差异等因素都有关系。

刘师培《南北文学不同论》：“大抵北方之地，土厚水深，民生其间，多尚实际。南方之地，水势浩洋，民生其间，多尚虚无。民崇实际，故所著之文，不外纪事、析理二端。民尚虚无，故所作之文，或为言志、抒情之体。” 当代文学中，风格地域性的表现也很鲜明。王朔的“新京味小说”、陈忠实等陕西作家的小说、苏童以南方生活为背景的小说等等，从题材到语言，都有各自的地域特色。

四．文学风格与流派文化

文学流派是指在特定历史时期里，一些思想倾向、文学观念、审美趣味、创作方法和创作风格相同或相近的作家，自觉或不自觉地结合在一起而形成的文学群体。流派风格就是这一群体的作家在创作上所形成的共同特色。

例如荒诞派戏剧是 20世纪 50年代兴起于法国， 60年代流行于欧美的一个重要的戏剧流派，这一流派从文学观念到文学风格的表现，都可以用荒诞来概括。荒诞派受存在主义思想影响，认为世界、人生都是荒诞的、毫无意义的，对于这种荒诞，理性的艺术已丧失生命力，只有用荒诞的艺术手法才能表现。因而，在荒诞派戏剧中，舞台形象支离破碎，表现手法荒诞夸张，语言枯燥乏味、颠三倒四、自相矛盾、如同梦呓。尤奈斯库的《秃头歌女》和贝克特的《等待戈多》。

复习思考题：

1、 什么是文学风格？什么是创作个性？试述文学风格与创作个性的关系。2、 如何正确理解“文如其人”与“风格就是人”的观点？3、 文学风格的特征是什么？4、 结合实例分析文学风格的四组基本类型。5、 如何理解文学的时代风格、民族风格、地域风格以及流派风格？

参考书目：1、 周振甫：《文心雕龙注释》，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1年版。2、 歌德等著：《文学风格论》，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2年版。3、 《文学理论学习参考资料》（下），春风文艺出版社 1982年版。4、 陈望道：《修辞学发凡》，上海教育出版社1979年版。5、 钱钟书：《谈艺录》，中华书局 1984年版。6、 赫拉普钦科：《作家的创作个性和文学发展》，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