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報 二零一六年三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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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哥愛玩貪吃，那麼他又是否「好食懶非」的胖虎？恰恰相反！身為員總理事，他常為工友發聲。
童心未泯 率性員總理事
工友訪問
甫見南哥，是一位像極中年胖虎的男士，腰間有一串鎖鑰，看來有十多把，想是用來進入各個電掣房的。他有一種震懾人的「霸氣」，外表與想像中的電器組工友一樣，冷冷的不易接近，嗓子又大又低沉。這時候，他撥弄中分的頭髮，帶笑跟筆者打了聲招呼，卻是意外親切。45 歲的溫運南，是大學物業管理署（EMO）的電器組員工，同時是中大員工總會（員總）的理事。
愛玩的「小孩」
貪吃的「教授」
在中大工作了廿多年，南哥足跡遍及整座山頭，樂此不疲：「這裡就是日日新鮮，日日都有很多座 building 要去，好像去旅行，沒那麼悶。」說起來就像充滿好奇心的小孩，到處尋幽探秘。他穿梭在不同樓宇之間，以前負責全中大的低電壓設備，如辦公室電話、消防鐘、天線等，三年前轉為負責固定區域。 訪問時，南哥自言很喜歡食，在旁的員總同事蘇小姐說：「我們叫他『舌尖上的阿南』，為食精來的」。南哥如數家珍地介紹：「例如咖啡閣晚飯香茅豬排，可能一個月出現一兩次，六點前可能還買到，六點後就不用想了，我就超級喜歡食；
和聲的熱狗王，兩點就開始排隊，boom 一聲賣光；還有新亞雲起軒的水餃只是星期三、五才有。」說罷拍一下手，就像教授在演講廳授課完畢，筆者也像上了一課，把這些中大美食摘下。 除了平日在中大工作，南哥在餘暇時更會與同事和學徒旅行。他們自發搞旅行團到台灣及內地，一年不下三兩次。他與筆者提起一次旅行的經驗：「台灣那次，十年一遇正面吹襲的颱風，我們竟然遇到，還在八號風球中到樓下買東西食。」風雨飄搖之際，更見南哥對「食」的執著。
淡淡定走進員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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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信賴的花生友率性不解釋
採訪後記
然而，南哥並不是熱血抗爭的工會代表，反而時時「八卦」。他常常在中大遊走，接觸到各處的工友，吹水之際，就知道校方的一些弊政，俗稱「食花生」。他舉例說校方會在同學不會去的屋頂弄個花園，如教學研究樓一座、何添樓、UC gym 等。
南哥有些時候像小朋友，提到玩和食，他都會津津樂道，提及校政，他亦可以侃侃而談，表現出成年人的穩重。同時，對於校政不公，他會站出來為工友發聲，但他又絕對不是熱血的抗爭者。當筆者問道是甚麼令他留在員總多年，他猶豫了一下說：「這些東西沒有人做，始終要有人做，那可能就是我。」這是能言快語的他唯一難以解釋的事。
得悉要訪問南哥時，我想像中的他與普通水電工差不多。每次見到的水電工都是上門維修後就匆匆離開，話很少，讓人覺得他們有點不耐煩。所以，我很害怕難以與南哥打開話匣子，又擔心追問會令他不悅。豈料訪問時，他說話猶如滔滔江水，不論是派花生還是論校政，都很用心跟我分享，尤其是他們的技術用語，他都會花時間跟我解釋。 或許，不是水電工的話不多，而是我從來沒有嘗試與他們聊天，自己建了一堵透明的牆。
南哥憶述零六年加入員總，不禁笑說：「當時我連會員也不是，但被朋友捉了進來，誰不知我一加入，就選上理事。」事實上，南哥並不熱衷工會抗爭，零三年被迫減薪時，他雖然心有不忿，仍無奈接受了校方的要求。 當時，校方提出的兩個方案分別是簽約同意減薪6%，或年滿 45-55 歲的工友選擇「肥雞餐」（以優厚條件利誘員工提早退休），食不了肥雞餐的南哥無奈地說：「個個都要顧家、供樓，要是我不簽，校方裁的也就是不簽的兩、三個人。」那時候南哥與妻子一起工作供樓，坦言自己追求穩定，不喜歡到外面「搏」。 與南哥共事十年的蘇小姐，提到他成為員總理事初期，對校政不太熟悉，較少提意見。但透過自己與同事的經驗，南哥很快就發現制度上的不公。例如適用於所有 EMO 工友的評核制度：「他有很多細項很搞笑。例如電器組，我明明在做低 watt 工作，我怎可能見到其他客或做掣房的工作？但正正評核表有這些評分項目，你沒有接觸到的工作就是扣分的因素。」南哥羅列了評核制度的數個問題，每次與校方開會都必定提出，要求檢討。
加上他善於察覺問題所在，所以往往能在員總開會時，提出 EMO 同事遇到的問題。 南哥接觸到的工友很多，但他的親和力才是同事們的信任來源。他負責員總的康樂及福利，舉辦活動如春茗、旅行等，動員能力很強，他說：「例如我問明天有誰食飯，便有兩圍人來。」又例如基層關注組同學與員總曾在花圃路舉辦論壇，同學嘗試邀請工友出席卻未如理想。這時候，南哥站出來，跟工友們說了幾句話，頓時有八、九位工友出席論壇，基關組的同學見到此情此景，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
▲ 南哥與員工總會同事旅行。
制服所隱沒的 —福哥和 Henry
我住在聯合宿舍，不時看到工友全副裝備在剪草、修剪枝葉，又或駕駛小車在草地馳騁。看似好玩，但我有位做園藝的朋友，一個月便已曬得黝黑。那麽做了一年、十年的老師傅又是怎樣的呢？
之前我也做過一次「工友的一天」。那次既滿足了我的好奇心，又使我重新思考工友與同學的關係。今期，我約了園藝組的福哥和 Henry，跟著他倆工作一天。
當天九點，我來到聯合書院的瀑布池找兩位工友。福哥身材瘦削，臉色和藹；Henry 身形壯碩，笑得親切。本以為他倆年紀相差甚遠，但原來都已年過五十。
福哥和 Henry 是同一小組的組員，分別在聯合和和聲工作。今天第一項工作是修剪胡草的圍籬植物。兩人將兩部修剪機入滿燃料，一按動開關，機器便轟然作響。修剪機平穩地在籬笆來回掃動，枝葉即由蓬亂變得平整。我拿起修剪機，少說也有四五公斤。要操作得好，力氣與技術缺一不可。
修剪好一邊圍籬植物，兩人稍作休息。談到植物的保養，福哥無奈道：「每年總有一兩處被人整爛。」福哥解釋，通常是同學訓落去，又或硬跨但跨不過之下壓壞。我心想，壓壞是可惜，但將另一塊塞進去不就行嗎？想不到福哥接著道：「籬笆（圍籬植物）爛咗，
要成年先生得番原本咁高！有時呢邊生番高，嗰邊又爛，很心痛的。」我萬想不到，這些植物不是移植過來，而是土生土長，一旦壓壞了要重新生長。
休息過後，他們向我展示如何打草。割草機雖只靠兩條魚絲，但運轉時有如刀片般鋒銳。福哥戴上保護面罩、綁上保護裙，開動割草機，頓時草石橫飛。福哥慢慢將草地打得光滑齊整，
Henry 在旁解說，提到胡草「幾年前仲喺一撻泥一撻草」。原來，當年用自動水槍為胡草澆水，草皮過濕又被遊人踐踏，所以逐漸死去。那麽，胡草如何起死回生呢？「其實全靠福哥。」Henry 說道：「福哥經驗豐富，知道呢啲草靠雨水都夠，就熄咗水槍。雨水唔夠，情願人手澆水，自己調校份量。」我實在難以想像，工友竟可憑藉一人之力，將草地起死回生。
經驗技術 點止流汗咁簡單？
工友的一天
兩位工友答︰在乾燥的情況下踐踏草地，多數不會把草踏壞。但假如剛下完雨，草地潮濕，踐踏草地便會令有些草不能往下扎根，因而死去。
平日匆匆經過，瞥見工友修剪圍籬植物品 、打草，只會大感新鮮；耳聞目睹福哥和 Henry 現身說法，才知他們的工作是如何消耗腦力、體力。詳談之下，卻發現除了辛苦，園藝對福哥和 Henry 更有一層令我意想不到的意義。
進入中大工作前，Henry 曾從事酒店業和金融業。在酒店業時，他其中一項工作是培訓剛入行的年輕人；至於之後在 金 融 業， 他 則 是 做 Banker Insurance 的 工 作：「 我 喺Standard Chartered（渣打銀行）做嘅，之前都喺雷曼兄弟做過。」從 Henry 的談吐，我已感覺到他有豐富的對人的經驗，似乎並非園藝行業出身，想不到他竟是「金融才俊」。這種「放棄高薪厚職」的故事雖非極罕見，但面前這位頭戴遮陽帽，手執園藝工具且大汗淋漓的工友，竟然有如此資歷，我實在難掩錯愕。接著，當然要追問 Henry 為甚麽不幹？「當時真係做到好大壓力，到最後索性唔做了。」Henry 說起來輕描淡寫：「自己本身好喜歡園藝，加上朋友推波助瀾，就去咗考樹藝文憑。」工作環境和性質與之前差天共地，Henry 表示，最辛苦是在炎夏工作，但他同時說得堅定：「每日喺呢度做嘢，好似嘆緊世界！」
闖盪半生 情歸園藝
由坐寫字樓 到日曬雨淋
福哥的故事，可說是大同小異。他入中大做園藝前，做過很多行業：「我以前做過十多個行業。趁年輕嘛，有本錢到處去闖闖。」但人到中年，福哥以園藝作職業生涯的歸宿：「我好鍾意動物同埋植物。到咗咁上下（年紀），發覺自己始終最喜歡園藝工作。」兜兜轉轉，在職場打滾數十年，經歷重重抉擇，最終以終身興趣為職業，可見植物和園藝在福哥的心中實有千鈞之重。由二零零七年入職中大到現在的九年間，福哥曾經歷過人事、制度問題，只差一步便離開中大轉到漁農處工作。然而，福哥最終留了下來。到最近幾年，有了固定的工作地點，福哥越做越開心：「我雖然仲有一年退休，但真係做得好開心，又仲有能力，好想繼續做落去！」
我對工友的想像十分狹窄，認為他們選擇職業時，與很多人一樣，以薪酬收入為主要考量。在香港，這當然是無可厚非。不過，在這個視角之下，工友都變成了為做而做的機器，個個面目模糊。福哥和 Henry 這對拍檔卻活生生的向我展示了，工友投身中大，每天努力工作，並非純為錢或為同學，而是為自己，為自己的快活。
同學問︰有人說「不准踐踏草地」，又有人覺得無所謂，因為草的生命力很頑強，究竟哪邊才對？
▲ Henry（左）和福哥（右）正在修剪圍籬植物。
▲ 福哥（左）靈活地操縱手上的修剪機。它看似輕盈，但至少有四五公斤重。
▲ 福哥說，割草時會擊中碎石，頗為危險，因此要戴面罩、圍上保護裙。
平時我們對中大工友有甚麼印象？ 大概是工作量多，工時長，又獨自辛勞工作，覺得他們孤苦伶仃。但筆者最近認識了一對工友，與這些印象有些出入。
有日中午，筆者見到兩個一高一矮的工友姐姐，由 Ladyshaw 轉出行落山，並肩徐徐而行，神情輕鬆，有講有笑，就像一對孖公仔。相比筆者以前想像的工友，她們快樂的神情令我有點好奇，便與她們一邊搭訕，一邊行到逸夫科學大樓（工友稱彩虹樓），轉入停車場走入深處，有幾間板間房的休息室，亦是她們的安靜一隅。兩人脫去憋悶的安全鞋，開著風扇，斟杯水坐著，跟我談起來。
這對拍擋高的那位叫珍姐，矮的那位叫娟姐（化名），是室內清潔組工友。她們負責的清潔範圍由本部到夏鼎基，每日要到不同的大樓打掃，譬如星期一去科學館北座高錕樓三樓，星期二上晝在南座工作，下晝落山到夏鼎基清潔。裡面大大小小的地方，由課室、走廊到廁所，都要打掃乾淨。訪問當天，珍姐娟姐與另外兩位工友，便要負責高錕樓三層連天台七八十間房間。
她們一起開工，一起休息，一起轉場，一起收工，有很多集體行動的時間。珍姐說起這些「拍拖更」的生活，笑道：「大家一齊行嘅時候都有講有笑㗎。」有時她們會談談那天工作，有甚麼腰酸背痛，互相關心。長年累月的拍檔生活，令她們對彼此非常了解，甚至有種心有靈犀的能力，不用電話溝通，也能知道對方在哪間課室工作。
但珍姐與娟姐並不只關係親密那麼簡單，一到工作，兩人的默契讓工作免去很多困難。她們一就位，馬上自覺做事，你拖地我抹白板，不需要討論和分工，更不會討價還價。所以，在日常上堂節奏急促的中大校園裡，她們仍然發揮效率，不會讓課堂延時。工友之間或有體力差異，會自行分工互補長短。珍姐知自己高大，拍檔矮個子，自己都肯做倒水換水的粗重功夫，拍檔就拖地。
說一段友誼
拍著拖工作
工友情誼
聽著珍姐和娟姐描述她們如何合作，筆者免不了驚訝。我以為她們日對夜對相當枯燥，她們卻練就了一種心有靈犀的感覺，更願意為對方分擔額外的工作。為甚麼我想像的工友，和實際的他們有那麼大的落差？因為工友和同學的作息很少交便按自己快慢清潔。
娟姐提起自己一次休息的經歷，也引證了同學和工友間的距離：「嗰日我快手快腳做完啲嘢，企喺到飲水，突然有位同學望見我，似係覺得我偷懶，都有少少唔舒服㗎。」
同樣地，因為生活不同，同學很難體會拍檔的重要性。有拍檔溝通和合作，對工友來說有甚麼特別重要？ 對於工友而言，生活大部份時間都放在勞碌的工作上，中大一份屋企一份。她們埋首在重複、繁重亦容易引至勞損的工作時，與拍檔的溝通似乎是唯一的調劑。娟姐憶述自己在外面學校做校工時，自己與另一個校工邊做邊傾，「攰既時侯，都想搵人傾下計，精神下。」但卻因此被工頭訓斥分心並拆散了他們。她略帶點忿忿不平道：「又無做慢左，口講手唔停㗎！ 佢（工頭）
由工作合拍到互相分享，珍姐更提到為拍檔犧牲自己的權利。她苦笑道 ：「我之前隻腳有事，要去保健處睇醫生，但係你唔可以去咁多次㗎，你走咗你既拍檔就做晒兩份。所以，小事我都唔會落去睇。」
工友間互相支持的拍檔關係，支撐著他們快樂的一面。我本來只覺得工友有需要，想幫她們發聲。工友大概也受不同制度的掣肘，但他們也因彼此相伴，化解了一些困難。或許同學真的要對工友有更全面的理解，多聽他們的故事。
聽多點故事拉近距離
不是小人物 也不是沉默的機器
就係唔想你哋好，覺得你哋一好就反佢喇。」珍姐補充說，中大普遍較外判好，工頭會提醒她們要飲水休息，和拍檔說話也沒問題。
同學大概覺得：工友間有溝通當然好，但少了溝通也無咩問題啫，做嘢以外仲有時間嘛。但現實情況恰恰相反。珍姐坦言：「反而對屋企人無咁多，對拍檔仲多。」問到她們平時的生活，原來工作佔了一大部份。「八點開工，做到五點九，六點半買餸回家，煮飯做家務到十一點上床，第二日六點幾起身」日復一日，所以有時拍檔更加清楚自己的身心狀況，有事時，也有人可傾訴。
工作、社區和家庭，是人三大生活區。對工友而言，社區生活和家庭生活在工作負荷的擠壓下，給予的支援變得薄弱。所以，拍檔的支持更形重要，失去了拍檔的話，就連開口對話的機會也無多，這些生活令人很難想像。
我們是一群關注基層及工友的同學，眼見基層處於社會弱勢面對各種掣肘，我們認為情況應得改善。大學生與基層甚有距離，要關注他們，先要理解其切身處境，思考背後問題根源。基關組透過落區及出版工友報，了解基層的實際處境，又定期舉辦工作坊、讀書組及電影會，分析基層背後的社會脈絡。要全面理解基層問題，我們要持續與基層相處，不斷反省調整，所以基關組不是一支「莊」，雖然無會員無會費無會室，但也無諮詢無莊期無會員人數要求。同學如有興趣，歡迎加入我們！
工友冷知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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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大基層關注組
聯絡：68564249 （偉）、97671114 （朗希）
休息地方：遍佈全中大中大教學大樓內的課室、公共空間及洗手間，室外街道如此整潔，全賴清潔組工友的努力。各系會搞活動要 book 房，記得要到相關樓宇向工友遞紙！
中大處處可見穿著藍色制服的工友，他們隸屬 EMO（物業管理處）。細心留意的話，你會發現他們的衣領有不同顏色，原來與他們的分工有不少關係。
原來工友衣領有唔同色？
休息地方：花園仔 ( 即花圃路 )分為木工、油漆、水泥及戶外四組，主要負責大樓內外的維修工作及大型活動 ( 如畢業禮 ) 的場地佈置。下雨時節，他們亦要確保山城水渠暢通無阻。
休息地方：花園仔 ( 即花圃路 )工作時需要「通山走」清理雜草及修剪樹木，遇有風雨亦要清理塌樹。草木之外，大型活動如畢業禮的植物裝飾，甚至校長住所漢園的花都由他們悉心栽種。
休息地方：Ugym 旁的鐵皮屋他們又稱機電組，是唯一坐電單車遊走山城的工友，有時會走進同學宿舍中，包辦水喉、冷氣及電器維修保養，確保中大的水電供應。
關 於 我 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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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 關 組 資 歷 最 高 的 元老，四年前因為七一遊行的一張單張而加入。除了關心工友，亦提倡環 保， 最 近 有 份 舉 辦「山城角樂」的二手物交換，記得支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