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选读

十日谈经侦警察风采录

责编：杨晓晖

!零拷"生意侯宝良

! ! !“零拷”字眼在沪语里被广泛用作液体、半液体零星购买的口语，如北方话里：“打酒去”，而用上海话就叫“拷酒去”。在那物资不丰富的年代，商家将散装商品按分量零售，顾客自带容器的购物方式，称作“零拷”生意，伴随在我们生活中很长时间。随着超市和网络销售的兴起，包装商品就使这种“零拷”的销售模式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野。过去日常生活中“零拷”的东西很

多，“拷油、拷酱油”是家家必不可少的，也是我们当孩子的常规家务。每家都有几只专用的瓶子，买菜或上烟杂店买东西时顺便带着，若要做炒酱类的菜肴就带个盛器零拷甜面酱、豆瓣酱。就连花生酱、芝麻酱等都有零拷的。当然不用担心现在的塑料桶酱油、酒类被塑化的污染，也不会因瓶装用完后产生的大量瓶子浪费，在此意义上就是“做人家”（节俭过日子）的腔调。“零拷”物品不仅局限于吃，涉及

的生活面相当广泛，文化用品的各种墨水、黏贴用的浆糊，就连爱美人士所用的化妆品都有“零拷”，如雪花膏、生

发油、洗面膏、发蜡；甚至连印照片用的洗印水、定影水都可贪便宜到照相馆去“零拷”人家用剩下的，当然质量还可以的。

所以说林林总总的零拷生意是应有尽有。即使大到像室内装潢用的涂料、油漆、胶水等也有“零拷”的。

那年我在单位里分到一个小居室，简单的墙面嵌补到粉刷、门窗油漆，找个旧桶去建材商店买些涂料和油漆，这也叫“零拷”。随用随买很是方便，不像现在要买都是一整桶，实在浪费。“零拷”生意是一个时期的商品销

售特征，优点是减少包装、按需购买，减少物剩的浪费，价格又便宜。从创建节约型社会而言，如果企业能增加一些可以小包装或方便顾客拆零销售的物品，比如，现磨花生酱、芝麻酱等，不就有了现实版的“零拷”业务么，不就深受大家的欢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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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018年1月12日 星期五 责任编辑∶祝鸣华 编辑邮箱：zmh@xmwb.com.cn

我的师傅!侃大爷"

陈亦帆

! ! ! !我是一名刚踏上经侦岗位不久的新警，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与期待。到总队报到的第一天，我拜入了顾侃探长的“门下”。顾侃三十多岁，大家都习惯称呼他为“大爷”。起初我只以为此雅号源于师傅的大络腮，但渐渐地，我慢慢领会到了“大爷”的真正含义。

!"#$年 #!月初，一名在押对象检举称：某团伙在外大肆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人家都有名有姓地检举了，咱把人抓回来慢慢审，咱动手吧，师傅你说啥时候？”从看守所回来的路上，我一边开着车一边兴奋地对侃大爷说道。见大爷没吭声，我又接着说：“或者咱们也可以来个温水煮青蛙，等他们虚开金额更大点儿再动手，一口气破个大案，岂不快哉！”我笑着扭头望向大爷，侃大爷只说了一句“专心开车”。可能，师傅觉得我的建议很不错，他正在谋划下一步该怎么做。回到单位后，侃大爷捧着厚

厚一摞案卷放在了我的桌上：“亦帆，你把他刚才提到的那几家公司的发票进销项全都梳理出来，他提到的这几家开票公司都对外虚开发票不久，发票的品名也很规矩，肯定极为谨慎小心，我们要找出证据。”“师傅，没事啊，咱们先把人抓回来慢慢审，再说咱们手里已有证据，零口供

也照样可以移送起诉的嘛！”听闻我话，侃大爷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镜：“亦帆，证据确凿充分，零口供的确同样可以办案，可是，如果你能静下心来，把基础工作做实，让我们在第一次审讯时就能有所突破，今后的取证工作将会少走许多弯路。”我怔怔地望着侃大爷，飞速地消化这番话，侃大爷接着又说：“亦帆，经侦工作打防并重，破大案并不是我

们的终极目标。及早出手，为国家和老百姓避免更大的损失才是我们应当追求的真谛。”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羞愧地低下了头。“好了不多说了，这个案件时间节点特殊，我们必须在春节前实施抓捕。这伙人极可能打一枪换一个地儿……”原来，在回程路上，师父已经深思熟虑，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详细的侦查计划。白天，我和侃大爷奔波于大大

小小的银行，调取涉案公司的各类单据；夜晚，我俩在办公室里埋头奋战，将海量的数据逐项梳理，挨个比对。由于我刚参加工作不久，许多业务的操作流程都很陌生，常常感到自己很笨拙，也时不时地会犯一些他人看来十分“低级”的错误。现在想来，那时，我的神情中一定满是自责、焦虑和埋怨。但侃

大爷总是很有耐心且宽容，反反复复，从不数落，周而复始，直到我掌握。那些日子，我们似乎跑遍了上海的每条高速公路，也似乎看见了每一晚的月升日落。终于，案件的脉络渐渐清晰明朗起来。就在一切向好之时，一个消息

传来。团伙主犯李某将于月底提前离沪，且正如侃大爷当初预感的那样，年后，团伙将不再返沪，而是辗转他地实施虚开犯罪。毫不夸张地说，那一刻，我有一种十月怀胎却胎死腹中的感受。片刻，师傅缓缓地将视线移向了我，笑着说道：“担心了？我们前期的基础工作做得很实，

争取月底前行动，你只管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就行%”侃大爷的眼神坚定从容，让我顿时有了希望和力量……

&!月 !'日凌晨，随着行动指挥的一声令下，十余组抓捕小组同时出发，按照既定方案实施集中抓捕行动，李某等人悉数到案。

坐进审讯室，李某气焰嚣张，跷着二郎腿，满是不屑和狂妄。侃大爷拍了拍桌上的案卷，李某开始心虚，心里防线一点点崩溃……一个虚开犯罪团伙就此土崩瓦解！回想着与侃大爷并肩战斗的日

子，“大爷”，真是个温润而又亲切的称呼！

明起刊登一

组《擦亮上海文化名片》，责任编辑：殷健灵。

︱︱︱新吟附记之二十二

陈鹏举

平生龙虎每相从

! ! ! 《戏题近影》：“平生龙虎每相从，剪取云间数尺淞。能饭廉颇休动问，十年不改旧形容。”这首是戏作，自嘲之作。所谓和

龙虎在一起，只是说自己的生肖是兔子。中国人人很优雅，来到世上，会带着许多附丽的东西，譬如生肖。十二个生肖，流转着年轮，也让十二分之一的中国人，有一种相同的附丽。

兔子是灵物，尾巴短，缺乏耐心。眼睛红，容易伤感。耳朵长，是通晓时事。还有，就是跑得快。不是胆小，是身子骨小，不敢落后。兔子又是神物。它是住天上的，和嫦娥、

吴刚、寒蟾和丹桂在一起。神物是需要歌颂的。历来的诗句里，兔子经常出没。李贺也歌颂。句子很神奇：“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珮相逢桂香陌。”麒麟之才，从兔子起句，自然下笔如雪崩，大片清凉。月亮上的日子，真好。有兔子的月亮，真好。兔子入了生肖，也就是人物了。特别关注肖兔之

人，感觉多不乏灵敏、神秀。大我一轮、两轮，小我一轮、两轮和三轮的肖兔之人，就我遇见的，风华绝代的读书人、艺术家好多。广传百年前的五四运动，是一群肖兔之人掀起的。真是太惊艳了。天生的灵物、神物和人物，兔子不是狂飙之子，哪个还能是？那年取斋名，想到了兔子，一并想到了“龙前虎

后”四个字。也是天意吧，不起眼的兔子，排在了龙虎之间。都说人生是一次行进。行进队列里，前是虎、后是龙，中间那个，贵不可言吧？而它，就是兔子。求十发先生写斋名，“龙前虎后斋”。他在一张纸上，上下写了两遍。写得很相似，很有神采。他很相似、很有神采地写了两遍，该是他喜欢这句子，不经

意间多写了。读书人，风云际会什么的，也就说

说了。不是吗？住到云间乡里也有几年了。兔子的性子还是在的，感觉自己还能折腾。廉颇和蔺相如，原先只喜欢蔺

相如，后来也喜欢廉颇了。不是喜欢他负荆请罪，而是他的不服老。

可惜，赵王不用廉颇，觉得他老不堪用了。为此，辛弃疾在他词里说：“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他是替廉颇、也替自己说的，说得好伤心。廉颇应该是老了，就是不服而已。大凡英雄人物，不服老的居多。人都希望有个完美谢幕。譬如画家，希望最后画着画。还有演员，大都说过，希望最后倒在舞台上。还有老派的读书人，希望最后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只是人，只要是人，都会垂垂老矣。沙场老将，精力大不如前，能正常吃饭，和能不能上战场，画不上等号。上将和美女一样，老了就很难惊艳了。

至于我呢，是不必探讨老不老的。我老得敏捷，老得早，差不多十年前，就是现在这模样了。所以，也少了个服不服老的问题。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

白子超

! ! !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 庶民

去之" 君子存之# 舜明于庶物" 察于人

伦" 由行义行" 非行仁义也#$

%%%&孟子'离娄下(

首句是流传极广的孟子名言。人活几十年，吃喝拉撒，生儿育女，从一定角度看与禽兽的生存状况很是相近。然而，人毕竟是人，总有与禽兽相异处。不过这种相异“几希”，细微，很少。庶民，大多数普通人，丢失了与禽兽相异的这点东西，即是说丢失了人所特有的这点东西，从理论上说已与禽兽没有多少不同了。只有君子，保存了这点东西，承担了人的角色，维持了人的尊严。这样的人，即今之所谓大写的人。

孟子的话够狠，文雅的说法是决绝。应该看出，此乃故意为之。孟子就是想让他的学生以及后人惊觉、警醒，高度关注这点“几希”的东西。那么，这点“几希”的东西是什么呢？“良心”！

孟子认为人性善，人人都有恻隐之心（不忍人之心）、羞恶之心、恭敬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即仁义礼智之心。孟子又简称为“良心”或“本心”。人与禽兽相异，尽在于此。

令人痛心的是，大多数人丢失了良心。为何？“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斧斤之于木也。”（《告子上》）像斧子天天砍伐而山林不再茂盛一样，争权夺利、自私自利、尔虞我诈的时局和风气，让大多数人逐渐远离向善的人生轨道，没了仁义，没了礼智。这里，孟子主要强调了客观环境和外部力量对人的控制和影响，同时隐含了对摧残人性的社会的批判。舜则是“君子存之”的表率。孟子说，舜对世间

一切事物，对人际关系各种问题，都明察于心，并且从仁义之心出发处理所有事情，不是为了行仁义而行仁义。“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不大好理解，但解读

“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尽心上》）之后，就明白了。尧和舜都有仁义之心，他们行仁义是出于本性，自然而然，不假思索而顺理成章的。商汤和周武王低一个档次，他们经过思考、谋划，认为应该走仁义之路，于是身体力行，并且取得成效。齐桓公、晋文公等春秋五霸争权夺利，但又常借仁义之名，是“以力假仁者”（《公孙丑上》）。因此，尧和舜是“由仁义行”，商汤和周武王是“行仁义”。五霸口头上也说行仁义，实际上是反仁义。与说“庶民去之”强调客观原因不同，说“君子

存之”则强调主观原因。孟子说过，德行高尚的人都是“不失其赤子之心者”（《离娄下》）。赤子之心，是婴儿之心，是人的初心、本心，天真纯朴，没有污染，因此亦称良心。孟子强调，人与禽兽除了心的不同，其他都差不多。是孟子确立了心为人性之本，而仁义则是心之本。作为人，必须坚守良心，坚持仁义。民间骂某些人为“畜生”，或“猪狗不如”；轻一

些的，则指责“良心让狗吃了”、“没良心”。如果肯定某些人，会说“算你有良心”、“良心好”。这些都是广大民众对人性、兽性实质及其差别的朴素认知，是孟子良心说的自然延续。“‘良心’一词，以后更超越了儒家学说的范围而成为中国人普遍认同的一个常识概念。它变成无需解释、人人明白的一个词，与知道不知道儒学和孟子，甚而与受没受过学校教育等都可以没有关系。”（《孟子精读》）也就是说，广大民众一直能够从根本上对人与禽兽加以区别。由此可见，上述孟子说的“庶民去之”如今看来有点言过其实。

半日雕花张为民

! ! ! !冬至以后，进入数九季候，春节渐近。心里盘算着，该要刻水仙球了。今年水仙花球的价格

较往年高了不少，看得上眼的 $桩、(桩球，动辄)* 多元以上，商家推说是因春节偏晚，花农培球时间迟，又遇着天气原因，产量低了很多，量少价自然就高啦。商家照顾着生意，话里话外，总藏玄机，选择前少不得货比三家，思量一番。不过如遇着鳞茎硕大，皮色光亮，根盘肥厚，绿芽初绽的精品，依旧会爱不释手，将其收入兜中。须知“翠带拖云舞，金卮照雪斟”的花境可是要在一枚丰满、壮实的水仙球上才能孕育出来的。冬天，当令花卉并不

多，水仙属其一。冬日的花卉大多含蓄，低调，不如春夏，姹紫嫣红，咄咄逼人；也不比仲秋，花如满月，纤巧精致。冬花颇有自知之明，知道生不逢时，总是藏着，掖着，怕露了拙，现了短，被人看轻，被人笑话。即便冬日花魁梅花，也只在光秃秃

的枝头上点个卯，露点花芽，花放几朵，馨香几缕。而水仙更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以粗拙的鳞茎示人，欲见“淡墨轻和雨露香，水中仙子素衣裳”的庐山真面目，还真急不得，得耐下性子，精雕细琢，层层解析方可。或缘于此，水仙镂刻过程的繁复，冗杂渐渐成了一种乐趣，喜之者甚众。当年，父亲颇爱侍花

弄草，但囿于斗室狭小，又无阳台，几盆花虽说占地不大，毕竟是要和人争面积。好在那时的鞍山新村还是城乡结合部的格局，高楼甚少，推窗便是一小片农田，虽住二楼，视线却可穿越千米之外。冬日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太阳一大早就闯进屋来，直到午后三四点才姗姗离去，把屋子烘得暖暖的，冬季城市中花草最匮乏的阳光和热量在这里取之不竭。自然地，父亲想到了

水仙花。一碗水，几片石便可烘托出水仙的清雅，置于室内，清香萦绕，孤芳自赏，既不张扬，又能满足自己雅好。从那年起，每年入冬，

父亲总会带回几只水仙球来，夜晚，在白莹莹的日光灯下，剥去枯皮，操起水仙刻刀，精雕细镂。我则在一旁数着花苞，一个、两个、三个……最多一个球上竟数出了十多个花苞，正想象着花开繁密，馨香袭人的情景，父亲却将几只小小的花苞切除了，哎呀呀，可惜了，以为是父亲失手，父亲却说：花苞多了，营养分散，花开不好，去除几个羸弱的花苞是为了让其他的花苞长得更硕大，开得更持久。得和失，哲理感悟在父亲的刻刀里。耳濡目染，渐渐喜欢

上了水仙花。每年，父亲也总会挑一个让我练练手，虽刀法粗劣，但仗着日光的青睐，只要没有伤及花蕾，水仙花依旧能年年“花开飞雪底，香袭冷风行”。这，是我童年的快乐。城市的触角终于延伸

到了东北角，高楼幢幢起，阳光被均分到角角落落，洒进屋子的光线少了很多，年年盛开的水仙也有些萎靡。父亲也恰是在这一年去世的，一样凌波少袜尘，冰清玉洁的水仙花难道也有灵犀？以后多年，住在老宅里的我虽也常常按时镂刻、精心培育，水仙却迟迟无语，只等到春光乍泄，依旧青葱一色。

因了这挫败的经历，对阳光暖屋更有一种盼望。终于等到有机会选择新的住宅时，是否阳光满屋成为唯一的选项。搬进新居的第一年，有在福建省驻沪办工作的同学馈赠几只上佳的漳州水仙球。那个午后，阳光暖暖地投进阳台，握着密实厚重的鳞茎，剥去亮紫色的包衣，刻刀轻轻划下去，一个、两个、三个……含着晶莹包衣的花蕾一个接一个地显露，一种熟悉的，温暖的气息慢慢溢出来。除夕之夜，水仙花开

了，只一朵，亭亭玉立，笑而不语。

和靖之境 （中国画） 喻 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