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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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天下

心窗片羽

玉兰一瓣

岁月流金

责任编辑:严晓星 校对:李婧2017年 9月 20日 星期三夜明珠23

追慕叶风□彭伟

歌苓好美□梅莉

� � � �春天去重庆, 特地探访了川美。川美是简称,实际上就是四川美术学院。 位于虎溪大学城的川美新校区,有山有水,绿树繁茂,花草丛生,原生态自然景观,像一个天然植物园,风光相当秀丽。因为是美院, 自然也少不了艺术创意。在美院里散步,一大乐趣是可以开动眼睛, 像寻宝似的去寻找艺术的闪光点。

走着走着, 我发现道路两侧的石头围栏里,镶嵌了很多瓦罐,有些是横着的,罐口朝外,里面塞满了泥土; 有些是站立着的,镶在石堆里; 有些保留着原始本色;有些则被涂上了彩色,或者画上了图案……它们或者一两个紧挨在一起,或者两三个散开来排列着, 或者就单独一只孤零零独处着……因为这个发现,我对川美的瓦罐产生了兴趣。 它们被这么安置究竟有什么意思?

带着一丝疑问,一点好奇,我在川美寻找更多的瓦罐。这一找,发现还真不少。除了围栏两侧,在一条小河边, 我看到了上百只瓦罐,整齐地倚卧在河边草地里,一排一排的。 圆圆的罐口仿佛张开的嘴巴,“小河小河, 快给我一滴水……” 很有点口渴讨水喝的意味。然而再看,又仿佛是在集体欢快地歌唱,“瓦罐合唱团”,我突然想到这么一个称号, 不由自主就笑了。

沿着小河走, 隔一会儿看见一座弯弯的小桥,小桥下面,躺着十几只瓦罐, 但这回气氛有些尴尬。它们东倒西歪着,屁股对着屁股,残兵败将似的,难道是刚闹了场别扭?还是群殴了一战?空气里似乎有些火药味。

一处山间林荫树下, 群居着两堆瓦罐,和刚才不一样,此处的氛围和睦温馨,其乐融融。左边四个大瓦罐,边上靠着三只小瓦罐,像相亲相爱的瓦罐一家门。 右边也是四五只瓦罐紧挨在一起,一只小瓦罐叠在一只大瓦罐上,好像顽皮的孩子站在父亲肩膀上,又或者是有爱的父亲把孩子托举过了头顶?

在一块铺满阳光的绿地上,我看到一个瓦罐艺术装置。 碎石头砌成的石头柱子,横着的木条,搭造出一个陈列架。 架子上摆放着几只小瓦罐,姿势不一,有直立着的,斜着身子的,还有一只最调皮,罐口套在木条上,像舞者在飞旋。这些个瓦罐,岂不像秀场里会凹造型的漂亮麻豆?

在川美校园里, 一路上我数了数,至少看到了上百只瓦罐。看到它们,不晓得为什么,我老是想起陈丹燕说过的一句话———“我喜好在一个热闹的世界里, 像一只鸡蛋一样沉默。 ”

也许是因为那些瓦罐, 椭圆形的身姿和鸡蛋有些类似, 也许是因为它们都沉默不语, 反倒让我觉得它们也是有灵魂的。 那些不露声色的姿态不就是丰富的身体语言吗?它们是废弃的罐子,不再履行一个瓦罐本身需要履行的装载东西的职责, 然而你能说它们是没用的东西吗?当然不。在川美的校园里, 瓦罐们有了新的生命,虽然它们沉默不语,但我分明感受到了一种互动, 一种在寂静中完成的交流, 一种沉默却不忧伤的诗意,它保守着生活的秘密,那是一个只有你用心才能感受到的美妙世界。

� � � � 2017年4月下旬,如皋中学的老书记叶风(又名叶枫)同志下世了。他走了,但他的身影,我记得;他的足迹,我仰慕。 上世纪90年代,我进入如中学习,可惜从未见过叶风,因为他早已调去海安。 不过我从小就听母亲说起,叶风是家乡的名人,他是一名正直的知识分子, 并且擅长书法。 虽未目染,但有耳濡,我从心中一直尊重叶风老人。

我结缘叶风,和书法有关。2013年4月3日《如皋日报》刊载了《叶风的字与王学东的文》一文。作者依据笔迹,断定《新如皋》报头的书者就是叶风。我恰巧也有一份《新如皋》。叶风擅写“秃笔书法”。他的书法,个性鲜明。我第一感觉,“新如皋”三字并非“秃笔书法”。 我走访了叶风的朋友,他们也不苟同刊文的观点。于是我冒昧地联系上《如皋日报》汤编辑, 表示打算写一篇观点相左的小文。汤编辑言明支持,但是强调务必证据确凿。 我想最有力的“活证人”就是叶风了。 在如中冯际虞老师的热情帮助下,我们和叶风老人约好,

前去海安谒见他。此去海安,目的有三:一、请益“新如皋”的问题,以正视听;二、向他求字,了却心愿;三、叶风早年参加革命,即任《江海报》记者,我存有多期《江海报》,请他寓目。

2013年5月1日,我们前往海安。车子靠近小区, 我清晰地望见一位老人独自地站在大门外。 他的头发黑白相间,像雪丝落入了黑土。他戴着一副眼镜,双手压着一根拐杖,看上去气色不错。冯老师向我介绍,他就是叶风。我们跟随他上楼,他边走边说,因为城市改造,暂租此处。 客厅卧室,非常紧凑,均是斗室,但是主人热情洋溢,我们很自在。我拿出《新如皋》,叶风接过一看,表示不是他的字。他对《江海报》更加感兴趣。叶风从我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几十张上世纪40年代印行的《江海报》,轻轻地将旧报摊在桌上。 一张张发黄发脆的《江海晚报》仿佛一位时光老人悄悄地偕着叶风, 回到了那个腥风血雨的革命年代。一时间,叶风陶醉其中,他一页一页地浏览,一会

儿坐着看,一会儿站着读,一会儿又和我们追忆当年战地记者的岁月。 他触摸着报纸,欣喜得像母亲见到了弃儿。前后大约三刻钟,叶风翻完所有报纸,深情地说:“虽然上面没有发现我的文章,但是见到许多熟悉的名字。他们是我的战友……谢谢你的到来!”他虽未老泪纵横,但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临别前,我拿出多张花笺,向叶风求字。 他可爱得像孩子,表示同意,但是有个条件,他要留几页花笺自玩。我当然同意。叶风明了我嗜好存书存报,最后签字赠我一册《叶枫自选》。 回如的路上,冯老师说,你求字颇多,大小七八张, 叶风一口答应, 又送你签名书,真是书缘。

同年6月13日,《如皋日报》刊出拙文《叶风未曾题写<新如皋>》。 不料此文引起了胡吉飞老师的关注。2016年,我已在《如皋日报》副刊工作,收到胡老师的投稿《记忆<新如皋>》。 他为我解惑,《新如皋》书者名为于赤。我想叶风若是看到上述两篇文章, 自然会高兴的,因为他是从不图虚名的。

沉默的瓦罐□陆小鹿

� � � �听严歌苓的讲座是世间最赏心悦目的事之一。她一袭黑色洋装,系一条白色丝巾, 袅袅婷婷地走上台来,知性优雅美丽大方,光芒四射天地生辉。 说话温柔,声音年轻,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 我注意到了一点,果然裙未过膝,严歌苓是跳芭蕾舞出身, 传说她一生只爱超短裙。

在她给我签名时, 我得以近距离观察她,真的好美,连眼角的鱼尾纹都透露出无尽的魅力,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有故事的女人都很有一种谜之美丽, 是岁月的另一种馈赠,丝毫看不出她已年近六十。

我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旅美作家严歌苓作品的呢? 是根据她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一个女人的史诗》,赵薇饰演的女主田苏菲狂热而持久地爱着“集狷狂、柔弱、放荡不羁、细致入微于一身”的政治干事欧阳萸, 可惜他的心另有所属。 于是,她的一生都在上赶着、巴结着、宝贝着他, 与身边仰慕他的众多女人做斗争, 可他们之间并无精神交集,他一直在从事创作,而她从不看他的作品。

虽然剧中结局是 happy end-ing,但却让我深深同情这个在爱情中又傻又痴、执迷不悟的女人。据传这部小说是以严歌苓的父母为原型塑造的,但是真实的情况是,父母还是离婚了,母亲最终失去了父亲,父亲再婚后很幸福, 而母亲一个人孤

单终老, 老的时候还念念不忘父亲最爱吃的小毛鱼,很悲哀是不是?作家一定也是心有遗憾的吧,于是,她在小说里给母亲一个完美的结局,这是母亲的心愿。

看完这部剧后, 我觉得很不过瘾,又把小说找来读了。 从此,彻底迷上了严歌苓, 她的每一部作品必读, 每部根据她改编的影视作品必看,她的讲座必听。

小说可以看出一个作家的文字功底、语言张力和思想境界,影视作品则是导演的另一种诠释, 而听讲座则可以从细微处观察作家的为人处世。

听严歌苓讲座最大的感受是,作家可以妙笔生花, 但不一定会舌灿莲花。但歌苓是厚道的。有一个环节是听众提问,近水楼台先得月,坐在前排的某女士得到第一个提问的机会。 她先说自己买了本严歌苓的新书,但是看了半年还没看完,紧接着又问作家在中文与英文写作如何切换,说自己在美生活了二十年,也一直坚持写作,但是,用英文写作似乎仍不能像中文那么表达自如,然后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关于她在美国写作的成果。最后,她又兜兜转转地绕回来反问作家, 您是否也存在这样的困扰呢?

记得当时歌苓简单扼要地回答了提问, 说自己完全没这方面的困扰, 用中文写作时就用中国人的思维, 用英文写作时就自动切换成美

国人的思维, 她的一本英文小说在美国出版后也曾获奖, 之所以自己中文小说写得多,是因为这边有人催稿,那边则没人逼她,而她这个人是要逼的。

身边一位姑娘一针见血地说,这个听众看来提问是次要的, 主要是为了显摆自己。 我会心一笑。 这就叫抢戏, 在别人的主场上成功地客串了一个角色, 这世上有很多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人, 他们往往不分场合地以“我”为大,别人都是配角。冰雪聪明的歌苓肯定能一眼看穿提问者的目的,因为首先她连作家的一本新书读半年都没读完,说明她对这本书并不认可。然而,我佩服名作家的涵养与风度,她不疾不徐地回答了提问, 但也有力地回击了对方。 台下这么多的观众都是冲严歌苓而来, 而无人知晓这个提问者到底写过什么作品,这就是差距,你再抢戏也没用。

歌苓的作品大多数是悲剧, 残酷而冷静地直面现实,《一个女人的史诗》可能是因为写父母吧,下笔留情了些。 高晓松曾这样评价她,“一个这么美的女人,不怜悯自己,不怜悯这个世界,也不怜悯她笔下的人物,我觉得这是成为伟大作家的素质。 ”

我在行文中亲热地称呼严歌苓为歌苓,有严重地套近乎之嫌,名震四方的她肯定不记得曾有我这样的读者找她签过名,然而,我对她的亲切感来源于:我们是正宗的老乡啊,她的老家在安徽马鞍山,我也是,她的哥哥严歌平还定居在马鞍山呢。

� � � �我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追电影的人,这次却以出人意料的热情,第一时间去看了克里斯托弗·诺兰导演的《敦刻尔克》。 该片改编自二战历史事件敦刻尔克大撤退, 当时40万英法联军被德军包围在敦刻尔克的海滩上, 英国首相丘吉尔执行代号为“发电机行动”的任务,动员英国几乎所有的军用民用船只, 将近十天的大撤退,动用了933艘船只,成功撤回了33万多人,从撤退角度来说,是一个奇迹。

诺兰的确是高手, 电影由高潮开始,至高潮结束,可谓惊心动魄,体验独特,有极强的代入感。敦刻尔克,这个法国北部的城市,与我生活的宜昌相距遥远, 却又联系那么紧密。

宜昌, 古称夷陵,“水至此而夷, 山至此而陵”,“上控巴蜀,下引荆襄”,是川东鄂西要塞。如今,提到宜昌, 最著名的是葛洲坝和三峡大坝两大水利枢纽工程,发生在这里的抗战故事, 却很少为人所知。说起与抗战相连的地名,人们也是习惯性会想到南京、台儿庄,却不知,如若没有宜昌作为最后的国门挡住日本军队, 战争局势,恐怕难料。

史料记载, 1938年, 随着国民政府的西撤,大批人流、物流,从华东、 华中、 华北地区涌向四川。 10月25日,武汉沦陷,撤退潮一时达到顶峰。 入川门户宜昌成了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 当时堆积在码头的物资器材甚多, 还有几万名等待入川的政府官员、技术工人、 大学师生以及难民,“不夸张地说, 这里几乎集中了中国兵器工业、 各类机器工业和轻工业的生命, 是国家仅存的一口元气。”彼时,长江上游滩多水险,航

行条件艰险, 而且只剩有40天左右的中水位, 过后便是漫长的枯水期,大型设备根本无法入川。

在这民族生死存亡的危险时刻,民生轮船公司总经理、爱国实业家卢作孚先生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和过人的胆识担起了重担。他召集公司人员通宵开会, 研究运输方案, 设计出严密的运输计划,组织24艘轮船、征用850余只柏木船,雇用3000余名工人,白天航行,夜间装卸,充分争取时间,人员、 船只都不空耗一分钟。 最终, 民生公司与宜昌民众倾力苦战,仅用40天时间,便将3万多人和10万吨重要军工物资从宜昌抢运入川。

后来, 宜昌大撤退被称为中国抗战史上的“敦刻尔克大撤退”,但卢作孚认为:“我们比敦刻尔克还要艰巨得多”。

从影院出来, 信步走到长江边, 来到夷陵长江大桥北岸桥头的宜昌大撤退纪念园。 纪念园修建于2008年, 由主体雕塑、 绞滩柱、马光石群、木栈道、鹅卵石步道、园名碑等六部分组成,主体雕塑长15米、高9米、厚3米,外形为船和长城的形状, 采用1938、10、11这几个数字和铁锚造型, 突出了“宜昌大撤退”发生于1938年10月至11月的时间内涵。 钢筋混凝土骨架外贴红色花岗岩浅浮雕,再现当时装卸工日夜搬运上船,纤夫拉船抢过险滩等恢宏的历史场面。 两侧分别有宜昌大撤退铭文和宜昌大撤退牺牲船工英名录。初秋微雨的晚上,江面上浮起淡淡的雾气,紫薇花开得正好,桥下有人唱歌跳舞,有人练剑打拳,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79年前的那个秋天,刻在纪念碑上,也刻在我们宜昌人的脑子里。

中国的敦刻尔克□黄晔

秋水

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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