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合與超越: 對「圖書館 2.0」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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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ournal of 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 3814 – 14April, 2012競合與超越: 對「圖書館 2.0」時代公共圖書館的反思 Co-opetition and Beyond: A Reflection on Public Library in the Era of Library 2.0 黃昭謀 世新大學資訊傳播學系助理教授 Chao-Mou Huang Assistant Professor, Department of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s, Shih Hsin University, TaiwanR.O.C.Email[email protected] 關鍵詞(Keywords):圖書館 2.0Library 2.0 );谷歌圖書(Google Books );競合 Co-opetition );技術導向(Technology-oriented );技術壟斷 Technopoly);以人為中心(Human-centered【摘要】 「圖書館 2.0」的概念源自 Web2.0 ,受到「谷 歌」等商業力量影響,向來重視技術的創新與 應用,以縮短圖書館和使用者的距離。本文旨 在針對圖書館與「谷歌圖書」對使用者資訊服 務的競合,進而指出若將「圖書館 2.0」的使 用聚焦於其「技術導向」,則易落入「技術壟 斷」文化的迷思;其超越之道在於回歸「以人 為中心」,關切「知識提供」、「社群凝聚」 與「終身學習」等核心價值。 AbstractThe concept of “Library 2.0” is inspired by the idea of Web 2.0. Influenced by the commercial forces like Google, Library 2.0 values the technical innovation and application, in order to reduce the gap between libraries and users.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co-opetition between libraries and Google Books to further contend that if the use of Library 2.0 is only oriented toward technology, we might be trapped in the myth of technopoly. To move beyond the entrapment, Library 2.0 should evolve around humanity, and put emphasis on the human-centered core values such as “knowledge supports,” “community cohesion,” and “lifelong learning.” 前言 人類文明與圖書館的存在始終緊密相繫,故若面 向過去,古希臘時期的亞歷山大圖書館(Library of Alexandria)因獨特地理位置、托勒密(Ptolemy王朝支持、以及各方菁英匯聚而成當時知識傳播核 心,歷史學家阿巴迪(El-abbadi, 1992, pp.16)盛讚 其乃是「人類史上首座全球性圖書館,知識也因此 從區域轉變成世界性的」。所以這歷史遺跡雖一度因 戰火而消失、卻於 2002 年在埃及重建,2005 年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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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ournal of 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 38(1):4 – 14(April, 2012)

競合與超越: 對「圖書館 2.0」時代公共圖書館的反思 Co-opetition and Beyond: A Reflection on Public Library in the Era of Library 2.0

黃昭謀

世新大學資訊傳播學系助理教授

Chao-Mou Huang

Assistant Professor, Department of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s, Shih Hsin University, Taiwan(R.O.C.)

Email:[email protected]

關鍵詞(Keywords): 圖書館 2.0(Library 2.0);谷歌圖書(Google Books);競合

(Co-opetition);技術導向(Technology-oriented);技術壟斷

(Technopoly);以人為中心(Human-centered)

【摘要】

「圖書館 2.0」的概念源自 Web2.0,受到「谷

歌」等商業力量影響,向來重視技術的創新與

應用,以縮短圖書館和使用者的距離。本文旨

在針對圖書館與「谷歌圖書」對使用者資訊服

務的競合,進而指出若將「圖書館 2.0」的使

用聚焦於其「技術導向」,則易落入「技術壟

斷」文化的迷思;其超越之道在於回歸「以人

為中心」,關切「知識提供」、「社群凝聚」

與「終身學習」等核心價值。

【Abstract】

The concept of “Library 2.0” is inspired by the idea of Web 2.0. Influenced by the commercial forces like Google, Library 2.0 values the technical innovation and application, in order to reduce the gap between libraries and users.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co-opetition between libraries

and Google Books to further contend that if the use of Library 2.0 is only oriented toward technology, we might be trapped in the myth of technopoly. To move beyond the entrapment, Library 2.0 should evolve around humanity, and put emphasis on the human-centered core values such as “knowledge supports,” “community cohesion,” and “lifelong learning.”

前言 人類文明與圖書館的存在始終緊密相繫,故若面

向過去,古希臘時期的亞歷山大圖書館(Library of

Alexandria)因獨特地理位置、托勒密(Ptolemy)

王朝支持、以及各方菁英匯聚而成當時知識傳播核

心,歷史學家阿巴迪(El-abbadi, 1992, pp.16)盛讚

其乃是「人類史上首座全球性圖書館,知識也因此

從區域轉變成世界性的」。所以這歷史遺跡雖一度因

戰火而消失、卻於 2002 年在埃及重建,2005 年聯

圖書館學與資訊科學 38(1):4 – 14(民一○一年四月) 5

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國際圖書館協會聯盟

( IFLA, The 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Library

Associations and Institutions)於此共同發表了〈資訊

社會燈塔:亞歷山大宣言〉( The Alexandria

Proclamation),便強調「資訊素養和終身學習是資

訊社會的燈塔,照亮了發展、繁榮與自由的進程」

(The 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Library Associations

and Institutions [IFLA], 2010)。

選擇充滿歷史氛圍場景,揭櫫社會未來走向自有

其時代意義,資訊素養強調人們皆應具備「判別資

訊需求,以及在文化和社會脈絡中查找、評估、應

用和創造資訊」的能力,由此藉終身學習成就「個

人、社群和國家之目標」並「協助所屬機構面對技

術、經濟和社會之挑戰」(IFLA, 2010)。儘管目標

宏遠,然強調個人資訊能力與國家發展關聯之餘,

卻未對可助前述目標具體落實的公共圖書館,有同

等之關注。不過約莫同時,大洋彼岸開始浮現「圖

書館 2.0」(Library 2.0)的聲音;此乃鑑於 Web 2.0

概念方興、社會成員資訊近用習慣和樣貌,也與前

此大相逕庭,圖書館界進而思考該如何重新定位與

因應。2005年10月M. Stephens在「Internet Librarian」

研討會上,展示其服務的「聖若瑟郡公立圖書館」

(St. Joseph County Public Library)如何運用 Web 2.0

技術(如部落格或維基(Wiki)「共筆寫作」),來使

圖書館提更好服務(毛慶楨,2007)。未久,Casey

(2005)亦在其部落格「LibraryCrunch」倡議界定

何謂「圖書館 2.0」,指陳此一「破壞性概念

(Disruptive Ideas)」乃嘗試透過技術引用而「創造

新的期待和新的疆界」,從而羅列出「『圖書館 2.0』

是種不斷和有目地改變的模式;『圖書館 2.0』藉由

參與(Participatory)和使用者導向(User-driven)

服務,向使用者賦權(Empower);透過達成前二

者,『圖書館 2.0』試圖對現有使用者提升服務,同

時也接觸潛在使用者」的說法(Casey & Savastinuk,

2007, pp.5)。

除了 Casey 此舉,另在英國亦有圖書館系統整合

廠商 Talis 出版《圖書館 2.0》白皮書,篇首綜合摘

要(Executive Summary)直言:「圖書館的資訊提供

者王冠正在滑落(Slipping),與 Amazon、Google

等運用網路為基礎的服務相較,圖書館則顯得過

時」(Chad & Miller, 2005, pp.4)。這些網路服務業者

提供「高品質、易於使用和發現資訊的方法」,使用

者只要連網便可獲取龐大訊息;圖書館必然得回應

當前「網路連結的生活方式」(Internet-enabled Way of

Life)與對資訊「自由/免費的需求」(The ‘Need for

Free’),因為圖書館與搜尋引擎不同,所提供者「與

知識等價」(pp.5)。儘管如此,面臨使用者差異需

求、內容近用與付費、以及軟體市場不斷變動等挑

戰,圖書館很難快速因應;故 Talis 亦同樣主張援用

Web 2.0 概念,從「參與」(Participative)、「低成本」

(Low Cost)和「免費取得」(Freely Available)等

方面的應用著手解決問題(pp.7-8)。

「亞歷山大宣言」與「圖書館 2.0」扣連漸生,

誠然資訊遍佈生活世界,但使用者須善用技術取

得、創建能力乃不可或缺,圖書館應滿足需求、甚

至使之成為參與者,在其終身學習過程搭建知識平

台[1]。由此技術既是背景也為核心,這「不僅是圖

書館 2.0 的主要元素,更是達成該目標極佳工具

(Excellent Tool)」(Casey & Savastinuk, 2007, pp.6)。

然而問題在於,社會成員資訊尋求未必全指向圖書

館,後者專心技術創造服務,仍可能存有落差,況

技術乃圖書館實踐社會使命工具,手段與目的不可

混為一談。因此 Crawford(2011)就指陳「圖書館

2.0」充滿偽善,所謂「破壞性概念」更是搞錯重點,

「我不認為公共圖書館是人們主要的資訊來源或尋

求資訊時的首選」(pp.3),圖書館只是在各種情況

下盡力滿足人們資訊需求,而這些從過去到現在既

存的良善服務為何須加以「破壞」?以此為「圖書

館 2.0」原則,所導致的只有「對抗」(Confrontation)

(pp.12)。

不同立場論述凸顯「圖書館 2.0」概念分歧,同時

也點出圖書館界對技術反應兩極。從古迄今,圖書

館做為人類知識儲存流通、分類編目和提供學術研

究資源,其角色功能與專業性未曾稍衰;然而外在

技術浪潮確實產生衝擊,2008 年大英圖書館與「聯

合資訊系統委員會」( Joint Information Systems

Committee, JISC)發佈調查報告指出:「谷歌世代」

(Google Generation,1993 年後出生者)極度仰賴

搜尋引擎,「有 89%的大學生以此進行資訊搜尋」,

而且相較於使用實體或線上圖書館的經驗,對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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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價可謂「近乎完美」(Almost Perfect);儘管該族

群仍會上圖書館,但使用(與閱讀)比例卻愈來愈

低(Rowlands, et al., 2008)。那麼 Casey、Stephens

之流主張藉網路互動技術和使用者產生連結說法,

只對了一半,因為「基於更新的網路技術來提供服

務,向來就是圖書館的使命」(Crawford, 2011,

pp.6);可需深入釐清的,圖書館服務乃面向社會大

眾,而不同階層使用者未必都以此為近用管道,更

何況部分弱勢族群可能連工具都欠缺。

然而亦不能忽略「年輕使用者對內容使用、修改

和流通的需要」漸成趨勢(Chad & Miller, 2005)。

伴隨著網路發展成長的世代,對於部落格、維基百

科、YouTube……等各種平台與素材內容,其資訊搜

尋和使用方式已和前此大相逕庭。是以本文認為

「圖書館 2.0」所引發反思,不在爬梳語詞定義類

型,而是從世代差異現象出發,關注與圖書館功能

產生「競合」(Co-opetition)的機制,特別是「谷歌」

(Google,以下逕稱谷歌)此一搜尋引擎,近年所

推出「谷歌圖書」(Google Books)、「谷歌學術」(Google

Scholar),正逐漸與圖書館既有服務重疊,那麼從

「競合」角度其意並非相互取代、而在價值互補,

進而思考「技術導向」(Technology-oriented)的工

具使用對解決問題的助力與侷限,以超越「技術壟

斷」(Technopoly)。

圖書館與「谷歌」的競合 「圖書館 2.0」概念脫胎於 Web 2.0,該名詞經

T. O’Reilly 在 2004 年提出,隨後被解釋成「企業

網站用以和使用者互動、分享知識與資訊」的「參

與者架構」(Architecture of Participation),以及「網

路即平台」(The Web as Platform)的「策略定位」

(Strategic Positioning)(O’Reilly, 2004; Harrison &

Barthel, 2009)。換言之,Web 2.0 強調使用者參與,

其經驗或意見可透過網路平台與企業互通,而後者

也能從中擷取群體智慧進行創新,並提供更「優化」

(Optimization)服務。故若要探討圖書館與「谷

歌」的競合,得先從其何以成為 Web 2.0 的標竿

談起。

「谷歌」:Web 2.0 的標竿

O’Reilly(2005)在「什麼是 Web 2.0」(What is

Web 2.0)一文,舉「網景」(Netscape)和「谷歌」

為例,來對比 Web 1.0 和 2.0 兩種不同階段的「軟體

典範」(Software Paradigm)。「網景」是套 1994 年上

市的網路瀏覽器軟體,其產品開發策略旨在「高價

瀏覽器軟體市場建立獨占性位置」,因此 1995 年 8 月

公司股票「以每股 28 美元上市」,短時間就「大幅

上揚至 75 美元」(林宏文,1995 年 8 月 12 日)。雖

有此佳績,可是將瀏覽器變成商品(Commodities)

的獲利模式,很快就不敵「微軟」把作業系統與

Internet Explorer(IE)結合銷售策略影響,到 1998

年 11 月公司即被「美國線上」收購。至於 1996 年

成立的「谷歌」,一開始就定位成是種「網路應用」

(Web Application),但未以套裝軟體的方式銷售,

可是使用者卻「直接或間接地向其服務付費」。「谷

歌」搜尋所用的「網頁排名」(Page Rank)雖有複

雜運算邏輯,不過類似文獻引用(Citation)概念,

讓使用者進行資料搜尋與閱讀時,把每次點擊鏈結

當成對某議題或頁面票選;所以儘管使用者「無償

地」從中獲得檢索結果,但同時也協助它對每個網

頁內容重要性進行排序,參與人數越多,越能提供

符合多數人需求的檢索結果。

因此 Web 2.0 時代,「軟體的價值與其能對資料

進行管理的規模和動態性(Dynamism)成正比」

(O’Reilly, 2005),所以「谷歌」為「確實瞭解使用

者所需,並提供完全對應的資訊」(谷歌完全手冊,

2012),既全面蒐集所有關鍵字查詢,更提供個人專

屬頁面( iGoogle)以記錄資訊足跡(Information

Footprint)。當檢索越有效率,使用者能夠點擊和瀏

覽的頁面就越多,也就相對能夠蒐集和分析何種資

訊具備商品價值,同時給予專屬個人化的廣告。提

供類似服務的搜尋引擎不少(如雅虎奇摩、微軟

bing……),可是美國媒介研究學者 Vaidhyanathan

(2011, pp.25)認為:「『谷歌』最傑出的創新,首先

是其搜尋演算法(Search Algorithm);其次則是置入廣

告的拍賣系統,這為公司創造極大收益;但最後這

第三點,『谷歌』衡量(Measures)我們、並且建立

一套使我們沉迷於(Indulge)欲望和軟弱的服務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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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換言之,當使用者藉此搜尋工具進行檢索,並

不會特別審視龐大資訊量有無能力過濾;也不會在

乎所列結果暗藏諸多廣告訊息,以及當我們點選該

鏈結時叮噹作響的錢幣聲(「谷歌」說,「只有在廣

告獲得點擊,廣告客戶才需要付款」,而且保證這是

「最低金額」);甚至不在意搜尋結果完全記錄在其

伺服器。使用者參與和全然信賴,除改寫網路商業

模式,亦將其市值推向頂峰,僅去年(2011)就將

近 2,000 億美元,且行有餘力「斥資 125 億美元收

購摩托羅拉移動」,憑藉後者 1.7 萬項的專利,「跨

足生產手機、平板電腦和其他消費性電子產品業務」

(顏嘉南,2012 年 2 月 15 日)。

震懾於大量資訊之餘,少有人會仔細留意「谷歌」

為支援如此「貼心」服務,運用許多「互動式網頁」

(Asynchronous JavaScript and XML, AJAX)、「簡易資

訊聚合」(Really Simply Syndication, RSS)、「內容混搭」

(Mashup)等技術。此雖非 Web 2.0 重點,卻構成使

用者經驗感受,特別是透過麥克魯漢(M. McLuhan)

「媒介即訊息」(the Medium Is the Message)的觀

點,媒介形式塑造了我們對內容的理解方式。那麼

此一搜尋引擎,除將分散於汪洋網海的訊息聚攏在

螢幕狹小方框,創造「時空壓縮」錯覺外;還意圖

將全世界書籍都數位化,建立「普世圖書館」

(Universal Library)對使用者和內容生產者(包括

作者、出版社)而言,所產生的「破壞」不只在個

人資訊素養或市場經營層面、亦是圖書館所需面對

課題。

「谷歌」的偉大計畫

古亞歷山大圖書館的龐大建築與飽受兵燹的歷史

遭遇,面臨書籍數位化時開始浮現意義反差:以紙

本形式作為知識負載主體,免不了儲存空間侷限與

戰火意外摧殘;而數位化以藏須彌於芥子,則提供

解決問題的想像。因此《連線》(Wired)主編 K.

Kelly(2006)看到:「『谷歌』在 2004 年 12 月宣

布將對五個主要研究圖書館的書籍掃描數位化,使

其內容可被檢索,一個『普世圖書館』的承諾再次

重現(Resurrected)」。該項媲美人類登月的活動,

當時命名為「谷歌出版品圖書館計畫」(Google Print

Library Project),與紐約公共圖書館、以及密西根、

哈佛、史丹佛、牛津等大學圖書館合作,目的在「建

構全球所有圖書的完全索引」,讓使用者能在線上

檢索閱讀,同時將各種「資訊資源整合成線上經驗

的一部分」(Schmidt, 2005; Sandler, 2005; Grafton,

2008/2011)。Kelly(2006)對此充滿憧憬:

將墨水印刷文字轉變成螢幕上可閱讀的電

子小點,只是創造新型圖書館的第一步;真

正神奇的在第二個步驟,每一本書的每一個

字都可以相互連結、群聚、引用、摘錄、檢

索、分析、註釋、混合、重組,並且交織到

比以往更深的文化中。在新的書本世界,每

個位元(Bits)彼此互通,每個頁面的閱讀

都能通往其他的頁面。(Kelly, 2006)

……當所有書籍變成文字與概念相互連

接的流動編織物會發生什麼事?四件事,首

先,位在流行邊緣的小眾作品現在都可以找

到讀者,無論是處在「長尾」曲線遠端或多

麼深奧的主題,……第二,「普世圖書館」

將加深我們對歷史的掌握,文明進程的每一

原始文件都將被掃描和相互連結。第三,「普

世圖書館」的所有書籍將培育出新的權威

感,若你真掌握特定主題的所有文本─過

去、現在和各種語言,那將會對我們何以步

入文明、成為一個物種,有清楚的知與不

知。……最後,完整的「普世圖書館」其運

作會好過任何最佳詢問系統(Ask Jeeves),

網頁搜尋會成為一種具備新功能和服務的

公共建設。(Kelly, 2006)

Kelly 的想像其實早在麥克魯漢預料之中,脫離

紙本而漂浮於超鏈結中的文字與頁面,就像網絡四

散通往其他文本。這對使用者的好處是在任何一部

電腦螢幕前,按下鍵盤即可穿古越今、蒐羅各種相

關文獻;但缺點在於個人資訊素養能力,學習除仰

賴自主性,亦不能忽略知識門檻,而且快速大量的

瀏覽能否累積成具深度的洞見猶在其次,愈為關鍵

者,從此我們可能再無能力完整閱讀書籍,對每個

字詞意義的好奇窮究,使我們就像「注意力欠缺障

礙」(Attention Deficit Disorders, ADD),陷在無數鏈

結迴圈無法脫出。

8 Journal of 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 38(1):4 – 14(April, 2012)

此舉會對使用者知識積累造成何種影響,向非

「谷歌」關切,技術能帶來何種效益才是重點。基

本上,「谷歌」對書籍數位化採取三種作法:無版權

書籍掃描後完全上網公開;有版權且繼續印行者,

由出版公司決定如何讓使用者搜尋閱覽;至於第三

種「孤兒著作」(Orphan Works)則是雖已「絕版」

(Out-of-print)、但尚受版權保護,「谷歌」會先公

開部分章節,只要任何人能證明自己擁有版權,就

可要求移除(Brin, 2009; 閻紀宇,1996)。至於書籍

內容亦提供「完整檢視」(Full View)、「摘錄」(Snippet

View)和「無法預覽」(No Preview Available)三種

閱讀形式;「完整檢視」(Full View)又區分可對整

本書完整瀏覽、列印,以及由出版社或作者指定限

閱頁數兩種形式,「摘錄」提供書籍相關資訊和關鍵

詞前後數行的內容,至於「無法預覽」則僅能搜尋

到標題、作者、主題或版權資訊(谷歌圖書館計畫,

2012)。

儘管受版權保護書籍以「摘錄」方式呈現,並援

引「合理使用」(Fair Use)為名,卻無法迴避出版

社和作者以侵犯著作權提起訴訟,因而在 2005 年將

計畫更名為「谷歌圖書搜尋」(Google Books)。不

過仍難免各界質疑,除法國前國家圖書館館長

Jean-Noël Jeannenney 撰書抨擊其充滿帝國主義色

彩,只「會用英文書塞滿網路,為圖暴利扭曲知識

和文學」(轉引自 Grafton, 2008/2011, pp.27),還有

來自競爭對手攻擊。「谷歌」前執行長 E. Schmidt

(2005, October 18)試圖解釋該計畫能幫人們更容

易找到書籍,而且「摘錄」就如圖書館常用的「卡

片目錄(Card Catalog),內含基本書目訊息,至多

就是顯現搜尋語詞前後幾行字」。聽來不無道裡,而

且對使用者來說,充分資訊確實有助判別搜尋是否

合於所需;可是「摘錄」也隱含商業手段,提供越

多資訊也越足以吸引使用者上站停留,而人數流量

增長往往等同廣告營收。所以微軟的法律顧問 T.

Rubin(2007, March 6)在美國出版商年會上直言:

「『谷歌』的商業模式相當清楚,提供“免費”(Free)

內容以儘可能吸引使用者前來,然後藉銷售廣告來

貨幣化(Monetize)」。

以營利為前提的私人企業,數位化書籍當非出於

慈善目的,就連微軟亦復如此,更何況線上零售業

者 Amazon 早於此推出按頁、章節或購買全文電子

書服務,並推出「Kindle」做為可攜式閱讀平台。

競爭壓力下,「谷歌」後來和出版商達成協議,以金

錢補償解決侵權問題;與此同時既有更多圖書館加

入行列,迄 2007 年底,已「擴大到 28 個合作夥伴,

包括七家國際圖書館」(谷歌圖書館計畫,2012)。

另外早年(2004)開發的「谷歌學術」則分立出來,

這項功能提供各種領域具「同儕審閱的文章、論文、

書籍、預行本(Preprint)、摘要和技術報告」的學

術文獻(Lackie, 2005)。除此,「谷歌圖書」的新使

用者介面也逐步與其他服務整合,例如(谷歌圖書

館計畫,2012):

1. 「本書內提及的地方」(Mapped):將「谷歌地

圖」(Google Map)、「谷歌地球」(Google Earth)

與書籍串接,前者能讓使用者閱讀時點選瀏覽

內容提到的城市位置,後者則反向操作、可列

出提及該地方的相關書籍。

2. 「熱門段落」:運用最擅長的搜尋技術,將某些

常被引用的章節段落或名言佳句、及其出現在

哪些書籍中位置顯示清單。

3. 「個人圖書館」(My Library):提供使用者收藏

書籍、發表書評、評分並與他人分享的服務。

4. 「我的首頁」:協助個人記錄讀書清單,同時也

有專屬推薦與「電子書店」的訂購連結。

平台所建置功能既讓人與書籍、以及使用者彼此

間產生密切互動,同時也因「使用者參與」書中內

文協同檢索,故可依被查詢關鍵字詞的頻率,逐漸

形成「文字雲」(Word Cloud)。「谷歌」亦將此放入

書籍資訊,並與網頁內容鏈結,提供使用者更多閱

讀參考。

「競合」:互補而非取代

對於「谷歌圖書」作為,圖書館界同樣反應兩極。

前美國圖書館協會(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ALA)主席 M. Gorman(2005, June 3, pp.A25)就認

為此舉是把書籍「原子化」(Atomizing),「將書籍

化約成段落與句子而去除脈絡,實際上並無意義」,

因為讀者要了解書本立論依據,得花時間心力深入

文理,可是「谷歌」卻簡化為關鍵字輸入,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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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驚人數量的參考資料,可是分立的字詞語意能

否一致卻是另一回事,「偉大圖書館中的藏書遠超過

其部分總合,讀者只有透過持續累積才能從中獲得

知識」(Gorman, 2004, December 17)。不過,最早參

與「谷歌」計畫的密西根大學圖書館員 J. P. Wilkin

(2005, June 3, pp.A25-26)卻持相反意見,「圖書館

的收藏不只是書籍,而是使用者與資訊的連結。……

我們雖有相當多的電子資源可供使用者近用,但出

人意表的是來圖書館的數量卻持續增加,停留時間

也更久」。

由此看來,「谷歌」與圖書館之糾葛並非孰存孰亡

的「零合賽局」(Zero-sum Games)。「谷歌」既無建

立「普世圖書館」能力、也志不在此,2010 年推出

「電子書服務」(Google Editions)就可看出書籍銷

售才是主要經營目的,「讀者可以透過搜尋服務找

到書籍」,線上付費後下載到「任何形式的電子閱

讀設備(e-Reader Device)」、至於所得金額則由出版

社與「谷歌」按比例拆帳(Vascellaro & Trachtenberg,

2010, May 4)。那麼打破 Amazon、Apple 等市場獨

占的封閉式閱讀平台,由大量內容驅動使用者消費

才是重點。可是話說回來,提供使用者資訊服務正

是「谷歌」與圖書館功能重疊之處,「谷歌」仰賴

圖書館提供藏書轉化成數位商品,圖書館則藉「谷

歌」接觸多樣化使用族群而給予服務,彼此「同時

競爭(Compete)與合作(Cooperate)」。更進一步

來說,當面向新世代使用者資訊搜尋方式的實質改

變,「競合(Co-opetition)提供的不是兩敗俱傷的

雙輸(Lose-lose)思維,……有時雙贏(Win-win)

才能達到最好效果」(Brandenburger & Nalebuff,

1996, pp.5),而欲達此目的,便得思考如何「互補」

(Complement)。

為具體勾勒賽局範圍,在以圖書館為中心的「價

值網」(Value Net)須置入「顧客」(Customers)、

「供應商」(Suppliers)、「競爭者」(Competitors)

與「互補者」(Complementors)四種參賽者角色(見

圖 1),以思考其交互影響的關係。

圖 1 圖書館的價值網

價值網的垂直面是「顧客」與「供應商」,「兩者

扮演對稱性(Symmetry)角色,在創造價值時重要

性不分軒輊」(Brandenburger & Nalebuff, 1996,

pp.21)。對圖書館而言,前者是服務的使用對象、

故廣義來說社會大眾盡皆屬之;而後者則是圖書館

提供服務來源,所以像出版社、資料庫等「內容業

者」,開發圖書館資訊系統的「系統業者」,乃至國

家行政部門、或者圖書館內部職員,都可視為「供

應商」一端。對圖書館的評價是由「顧客」向「供

應商」流動,所以顧客至上被奉為圭臬;可是不能

忽略的,圖書館的服務恰由「供應商」向「顧客」

反向行之,故供應商意見亦應等量齊觀。

價值網的水平面是「競爭者」與「互補者」,「兩

者扮演鏡像(Mirror-image)角色」。基本上,「競爭

者」、「互補者」同樣都對參賽者進行資源提供,差

別在前者會降低(Less)、而後者加強圖書館的吸引

力(More Attractive)(Brandenburger & Nalebuff, 1996,

pp.19,22)。所以若從提供資訊服務過程觀之,當顧

客關注資訊查找的便利性時,「谷歌圖書」便成為圖

書館的「競爭者」,而「博物館」、「檔案館」、或某

些「專門圖書館」則是「互補者」。不過價值雖由顧

客開始向各個參賽者流動,並不代表角色固定,「相

同參賽者在價值網中扮演多重角色是常態」(pp.28)。

因此要扭轉與「谷歌」賽局,首先得了解自身「附

加價值」(Added Value)。無疑地,「谷歌」強項

在於速度與龐大資料量,賦與顧客易用、便利與互

動服務,被轉換成自由的想像;不過圖書館專精於

知識的準確性與深度,這對某些期望降低摸索時

間、獲得專業建議的人來說,相對愈為重要。其次

則是嘗試改變「規則」(Rules),數位化是書籍閱讀

顧客

互補者 圖書館 競爭者

供應商

10 Journal of 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 38(1):4 – 14(April, 2012)

形式的選項之一,但不代表紙本印刷從此將遭取

代,因此圖書館甚至可思考提供電子書以擴大服務

範圍,同時借助「谷歌」搜尋結果鏈結到圖書館,

將其角色轉變為服務的「互補者」。最後在於「認知」

(Perceptions),圖書館存在有其公共性,運用數位

技術用意在於館藏、服務與資訊整合,並提供社會

弱勢知識近用;但「谷歌」著重商業利益,不管開

發出來的技術工具有多令人驚嘆,「引擎找書永遠不

會比公司獲取利潤的速度快。私營企業數位化圖書

的熱忱,最後是由它們的收入決定」(Grafton,

2008/2011, pp.75)。

超越技術壟斷 藉由圖書館與谷歌賽局競合,旨在轉換對「圖書館

2.0」的想像。早年界定此概念強調「無所不在」

(Everywhere)、「無有障礙」(No Barriers)、「邀請參

與」(Invites Participation)、「運用彈性優質系統」

(Uses Flexible, Best-of-breed Systems)等原則

(Chad & Miller, 2005),係從「技術導向」思考;

能否符合社群需求或考量圖書館資源基礎,尚待商

榷。至於 Maness(2006)所勾勒的「使用者為中

心」、「提供多媒體經驗」、「豐富的社交性」(Socially

Rich)與「共同創新」(Communally Innovative)等

要素,雖凸顯使用者經驗分享與互動,卻未深刻思

考技術和人之關係,特別是文中指出運用「部落格

與維基」、「社交網絡」、「標籤」(Tagging)、「即時

動態」(RSS Feeds)、「混搭」……種種技術,嚴格

說來,營利導向企業對之顯然更較擅長。此非意指

我們應成為「盧德份子」(Luddites),而是意識到「新

技術的利弊不會恰好均等,有贏家就必定有輸家,

而且在許多情況下,輸家因出於無知而為贏家歡呼」

(Postman, 1993, pp.9)。那麼面對諸多「技術愛慕者」

(Technophiles)鼓起如簧之舌,「圖書館 2.0」不應

困在「用或不用」的二元框架,而是回歸「以人為

中心」(Human-centered)的服務哲學─亦即在滿

足社會各階層需求前提下,超越「技術壟斷」文化。

技術壟斷文化的影響

媒介生態學者波斯曼(Postman)對技術與人類

文化的探究,頗值得借鏡。他指出文化可分三種形

式(Types):在第一種「工具使用」(Tool-using)

形式,「技術並非獨立自主,而是遵從社會或宗教

系統的管轄」(Postman, 1993, pp.24),因此像工匠

打磨刀劍、犁田器具,或泥水師傅製作陶甕水缸,

工具實質用途與文化世界觀高度整合;第二種「技

術統治(Technocracies),工具扮演了文化思想世界

(Thought-worlds)的核心角色,一切皆須讓路於工

具發展,……社會和符號象徵世界開始增加對其發

展的需要」,所以望遠鏡打破了「地心說」的神學宇

宙、印刷術助長書本普及,機械化商品生產與經濟

驅力使「工具開始攻擊文化,並企圖取代」(pp.28);

至於第三種的「技術壟斷(Technopolies)」,可透過

泰勒(Taylor)的《科學管理原則》(Principles of

Scientific Management)勾勒思想預設,這包括:「效

率(Efficiency)是人類勞動和思想首要目標;技術

運算(Technical Calculation)優於人類判斷;人類

判斷受困於鬆散、模稜兩可和不必要之複雜而顯得

不可信賴;主觀性是清晰思維的障礙;無法測量的

既無存在必要也無價值;公民事務最好由專家來指

導管理」(pp.51)。

技術發明當然為解決問題而生,但其內蘊的工具

偏見卻非總是一目了然。若說印刷術打破修道院支

配的知識體系,卻也促成報紙、書籍等傳播媒介成

為新的知識象徵,但面臨電子媒介挑戰,前者隱含

的線性、序列理解方式,亦逐漸受圖像、跳躍敘事

影響。可是更為根本問題在於「技術壟斷是種文化

狀態,也是種心態;這是將技術神化(Deification),

亦即文化在技術中尋求認可、獲得滿足並且接受其

指示」(Postman, 1993, pp.71)。那麼當電腦開始以匯

流之姿、整合各種形式內容時,資訊浮現成為一種

標示社會特徵,作為知識前沿的圖書館,亦不得不

思考數位化;因為透過電腦管理,完全符合前述泰

勒的預設。此亦無怪乎 Cushing Academy 這所美國

學校,率先將超過 20,000 本藏書掃地出門,校方認

為「書本是過時技術(Outdated Technology),就像

先前的捲軸」,因此將傳統圖書館「改建為學習中

心,裡面會購置平面電視、咖啡機、電子書閱讀器、

電腦,……我們將建構虛擬圖書館讓學生可接觸數

百萬本的書籍」(Abel, 2009, Sepember 4)。

圖書館學與資訊科學 38(1):4 – 14(民一○一年四月) 11

現實例子投射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想像,一者歡欣

擁抱電子數位技術,那麼圖書館可能就像超大型的

星巴克(Starbucks),用濃濃咖啡香和無數電腦擺滿

公共空間,而主要館務工作則轉變成煮咖啡、排解

資訊設備問題以及提供線上諮詢;另一則是竭力擁

護傳統印刷技術,不斷地擴充館藏、設備與空間,

企圖建造類似波赫士(J. L. Borges)筆下的巴別塔

圖書館(The Library of Babel),卻僅能吸引有限的

使用者上門。不論走向何方,看來都前景堪憂,因

為「技術傲慢(Technological Immodesty)是技術壟

斷所導致最嚴重的危險,後者還助長它;技術壟斷

也助長麻木,使人看不清在獲得新技能過程中所遺

失的」(Postman, 1993, pp.120)。

準此,不妨回頭再看「圖書館 2.0」所強調的:「社

交網絡提供圖書館與顧客間新的機會,讓資訊更易

近用……」(Mathews, 2007, pp.81),當使用者有資

訊需求時,透過社交網絡向館員詢問,會更有效率、

獲得更清楚解答嗎?而維基「作為一種協作工

具,……可讓圖書館員有效溝通、集體工作並創造

動態內容」(Boeninger, 2007, pp.33),可是這會不會

形成另類負擔,又或者延長工作卻壓縮品質?共筆

內容能產生使用者所需答案嗎?另外,類似「谷歌」

的搜尋引擎,讓使用者每次檢索轉變成大數法則,

甚至提供較個人化服務;圖書館有無辦法創造類似

功能?結果能否契合所需,又或者是在無法獲得專

業徵詢下、退而求其次的接受?諸如此類,皆是對「技

術導向」的質疑,不過「技術壟斷時期我們受生活

驅使,追求“近用”(Access)資訊,但卻不會追問

為何目的、有何限制,我們既不會思考、也不習慣提

問」(Postman, 1993, pp.61),所以無數「即時動態」

從網路鋪天蓋地而來,就連圖書館也得趕上這波潮

流,因為鼓吹者強調這是項「簡單易用但卻非常有

力的工具,能為用戶客製化資訊,並持續獲得通知

他們所感興趣的素材與服務」(Casey, 2007, pp.21)。

從「以人為中心」出發

「圖書館 2.0」確實需要以「使用者為中心」,

只不過更適切說法,應該是「以人為中心」

(Human-centered),因為若從技術脈絡思考人的問

題,很容易落入工具理性(Instrumental Reason)

而不自知;甚至將焦點放在理想化的「使用者」,

忽略大多數「人」並非如此。這可從網路調查機構

Forrester Research 資料略窺端倪,2010 年美國的成

年人網路使用者僅 23%屬於生產內容的「創造者」

(Creators)、歐盟地區(EU)則只有 14%;絕大多

數為從事閱讀瀏覽「旁觀者」(Spectators,美國的比

例為 68%、歐盟是 54%)(Croteau, Hoynes, & Milan,

2011)。先不論「創造者」比例偏低,我們常誤以為

網路資訊的流通擷取,就能轉化為有用知識,實則

不然,化學家兼哲學家博藍尼(M. Polanyi)指出知

識有顯性(Explicit)和隱性(Tacit)兩者,能在線

上討論呈現的極大部分皆為顯性知識,可是若缺乏

後者配合,便會造成理解上的空缺。因此冀望有限

的「使用者參與」帶動知識分享,雖非無意義之舉,

卻可能收效有限;況且有賴圖書館服務者,亦非全

擅長資訊技術,那在回答問題時,是否得再羅列相

關指南供其參考閱讀?

儘管如此,亦不應以片面的「技術無用論」否決

一切可能,根據 1994 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公共圖書

館宣言,內中明定「促進資訊技術發展和電腦應用

能力的提高」為使命之一,只不過技術使用當以人

為主體、也應以現有服務功能為基礎,那麼「圖書

館 2.0」要思考之價值核心,首先即在於「做為知識

提供場所」,要滿足的是不同階層族群閱讀需求。誠

然新世代資訊搜尋皆以網路為起點,書籍數位化亦

漸成趨勢,如 1996 年矽谷業者 B. Kahle 由私人出資

成立「網路檔案館」(Internet Archive);美國國會圖

書館也於 2001 年設置「策略計畫部門」(Office of

Strategic Initiatives, OSI)統籌國家數位計畫,但變

革伴隨契機,數位化意味資訊能在線上廣泛流通,

也不至於因一人使用而產生壟斷。是故第一,「谷歌

圖書」既為圖書館合作夥伴,那除共同致力掃描工

作,也應善用其搜尋功能轉變為賽局「互補者」,目

前「谷歌」雖可連接 WorldCat 提供書籍與就近典藏

圖書館,但主要頁面仍以網路書店為重,圖書館資

訊與點選位置並不顯著。第二,當人們走向圖書館

借閱館藏,實亦代表有高度需求,數位化可讓讀者

在紙本之外有不同選擇,並避免無書可借窘境,而

有些已失版權保護或具歷史意義珍貴文件,甚至可

考慮藉數位形式在線上廣泛流通,擴大資訊分享。

第三,館藏借閱應提供參考資料,此雖老生常談,

12 Journal of 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 38(1):4 – 14(April, 2012)

然而對比目前查詢系統僅顯現關於該書或作品之

「書名」、「作者/出版商」、「索書號」……等制式

化訊息,「谷歌圖書」列出文字雲、或者網路書店推

薦相關書籍作法,亦可考慮參照。

其次,圖書館也「作為社群凝聚向心的場所」,故

關注範圍應從館務,擴及面向各階層成員、提供知

識與問題解決之協助。1997 年英國「圖書資訊委員

會」(Library and Information Commission)發佈報告

《新圖書館:人民的網絡》(New Library: The People’s

Network),文中指出「公共圖書館是協助人們近用

和提升新科技能力的理想媒介(Ideal Vehicle)」,並

且定位「對社群的價值,即在於成為地區知識中心

(Local Knowledge Centre)」(UKOLN, 1997)。隔年

(1998),我國教育部亦出版「邁向學習社會」白皮

書,同樣強調圖書館功能在扮演「社區終身學習資

源中心」。因此技術功能擴張之餘,該思索如何實踐

共通價值,那麼類似「社交媒體」(Social Media)、

「即時訊息」的工具應用,即可思考以實體社群關

係基礎而向外延伸,特別當初因應閱讀推廣活動而

成立的讀書會,能藉此產生虛實人際情感互動,近

者促成小群體間閱讀經驗分享,遠則擴大連結蓄積

行動改革能量。

最後,強調圖書館「是終身學習的場所」,雖為呼

應 IFLA 於 2005 年所宣稱「圖書館是資訊社會心臟」

(Libraries are the Heart of Information Society),但

根本關懷卻為世界人權宣言第 19 條所宣示:「持有

主張而不受干涉的自由,和通過任何媒介和不論國

界尋求、接受和傳遞消息和思想的自由」。換言之,

當前圖書館所處的資訊流通環境錯綜複雜,既受類

似「谷歌」等充滿商業意圖的力量影響,還得與非

商業性的維基百科、部落格等知識含量參差不齊的

數位平台角逐,以及傳統資料庫、出版商動輒藉法

令主張產權保護,昂貴訂閱費用在在限制深入服務

可能。此亦無怪乎「谷歌世代」重視搜尋引擎所給

予的答案,方便使用滿足使用者「有限的」自由,

至於資訊準確與否反為次要。不過,更關鍵問題在

於商品化,「谷歌將其夥伴的內容,張貼在谷歌圖書

和 YouTube 頁面上較顯著位置,而且根據出版商與

美國作家協會協議條文,谷歌圖書能夠在全美公共

圖書館經營自動販賣機」(Vaidhyanathan, 2011,

pp.202)。基本上,「谷歌」合作夥伴非僅只圖書館,

要期望營利企業轉化成公共目的,無異望梅止渴,

社會大眾的「終身學習」若委由其負責,更難樂觀

以對。因此 Vaidhyanathan 建請發起「人類知識計畫」

(Human Knowledge Project),提議「將公共圖書

館做為該計畫的核心,因為窮人藉此場所經由網

路尋求知識與機會」,訴求「開放、公共、全球、

多語言與清楚目標,並顧及世界各地潛在知識使用

者社群的特殊需求,同時承諾建立一個全球體系,

可消除南非貧窮農村與加拿大富有城市等地兒童

間的知識不平等」(pp.205-206)。那麼現有 Web2.0

技術不僅可為館際與跨國串連框架,全球公共圖書

館合作體系下的資源流通共享,以及專業人力運用

共筆平台分享知識產製,將有利於創造一個更豐饒

與公益的資訊環境,進而因應不同社會成員需要,

協助持續自我學習。

結語 從「知識提供」、「社群凝聚」與「終身學習」三

者來定位公共圖書館並非偉大創見,只是與其將「圖

書館 2.0」擺在技術脈絡,設想如何利用工具拉近圖

書館與大眾距離,倒不如思考從現有資源基礎與人

的角度發展改變動能。因為若依前者之道,圖書館

始終存在束縛,商業力量一旦開發新工具或服務,

就得隨之擴充升級,由此伴隨教育訓練與資源投

入,是個不見終點的無底洞。然而時至今日,公部

門對圖書館預算愈益緊縮,精確成本和損益平衡是

主要考量,那麼該如何主客易勢,端賴公共圖書館

彼此間合作體系,這可先運用社交媒體、部落格等

諸多技術,以及實體相關會議引發討論,由底層促

成共識凝聚與對話交流,再透過社會政治活動訴諸

公民參與,進行實質力量動員;圖書館既有絕對合

理性,亦應為公共目的而有所作為。

另外,上述觀點並非排斥或與市場導向企業對抗,

而是試圖將其角色轉變為「互補者」。無數類似「谷

歌」、「Amazon」、資料庫業者或出版商,強烈經濟

誘因使其必須維持對利益的追求,事實也正基於

此,而對某些技術和知識帶來卓越創造力。為避免

「雙輸」困局,圖書館思考相互合作關係是必然的,

只不過前提非獨厚或意圖使某些業者更富有,而是

圖書館學與資訊科學 38(1):4 – 14(民一○一年四月) 13

為提供最大多數社會成員更為豐富多元的服務,並

讓知識可以跨越種族階級、國家界域自由流通。

在一部好萊塢科幻電影《時光機器》(The Time

Machine)中,男主角為改變未婚妻被劫匪殺死命運,

搭乘機器前往未來找尋答案。旅途之初,主人翁抵達

2030 年的紐約市立圖書館,內中陳設多已數位化,

而電腦資訊系統「凡克斯」(Vox)是「人類總體知識

手冊」(A Compendium of All Human Knowledge),

能夠連結地球上所有資料庫;使用者向擬真人像提

問,從對答中便可判斷所需資料類型。未來圖書館

是否會如此,委實難以預料,但短時間內書本的印

刷與數位形式仍可相安共處。只是知識學習不能僅

憑關鍵字搜尋與快速瀏覽,也無法靠跳躍的頁面鏈

結拼貼產生,甚至不該仰賴商業機制而行,只有通

過圖書館才能連結人與有序的知識世界,以及提供

弱勢人們問題解決資源,非洲馬拉威失學少年 W.

Kamkwamba 藉圖書館書籍自修,搭蓋風車發電機、

點亮家鄉和個人的未來,正是我們必須思索改變的

動因。

附註 [1] 意指圖書館應提供各種服務,成為支援使用者

終身學習過程的知識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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