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1

一、青铜器——楚文化最具象征性的符号表达

设计符号是人类在长期的设计活动中构建出来的，以形、声、色、

质等元素代表某群体对大自然的认识、对人类社会的思考和对人类

行为的解释，进而成为人与人之间交流、沟通的工具。设计符号具有

实用功能和美学功能，也就是说，人们可通过设计创造文化价值，并

将这种文化价值传达给广大设计产品的使用者。索绪尔认为，符号

是能指和所指的二元关系，罗兰·巴特则把能指与所指分为两大系统

和三个层级（表1）。

楚文化是我国青铜时代的一种区域文化，它不仅是一个实物系

统和精神存在，更是一个完整的符号系统。楚文化是楚人从生活和

自然中领悟、提炼出来的，是表达审美、抒发情感和交流思想的工

具。楚系青铜器是楚文化符号的重要载体，是凝聚了楚文化精神品

格和审美特征的一种能指。楚系青铜器抽象且丰富的意义和内涵，

是人们对楚文化的一种观念性的概括与指代，又构成了楚文化艺术

符号的所指。楚系青铜器独特的符号艺术魅力，不仅影响了整个长

江流域，更影响了中原地区。

楚系青铜器源自商周，在独立发展的过程中不断变革、创新，最

终被贴上了楚文化的特色标签。笔者对楚系青铜器进行了符号的语

义研究，发现其经历了一个由楚器周制到楚器楚制的转变过程。楚

系青铜器与中原青铜器具有以下不同之处：一是青铜器组合的器类

有差别，楚国在本土文化的根系上接续商周式和越式青铜器因素，衍

生出了独特的组合演变序列；二是纹饰的不同，楚器的纹饰主要有凤

纹、龙纹、蟠螭纹、夔龙纹、雷纹等，比中原礼器的纹饰组合更加繁复，

手法也更加细腻；三是独树一帜的审美追求和审美表达。

二、对楚系青铜器形制的解析

1.能指——束腰、收腹、极度夸张的撇耳

楚国在西周晚期开始铸造青铜器，从西周晚期至战国末年，楚系

青铜器的发展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个时期：春秋早期，楚系青铜器在

形制和纹饰方面与中原青铜器大致相同；春秋中晚期，由浙川下寺楚

墓出土的青铜器群可以看出，楚系青铜器已经摆脱了中原传统青铜

器的影响，表明楚器风格的成熟；春秋中期至战国中期，这是中国青

铜器发展的第二个高峰时期，楚系青铜器也发展到了高峰时期。

张正明在其著作《楚文化史》中说：“其器物造型曲中有直，具有

劲健的特色，装饰题材富于幻想，多运用浪漫主义手法。”同

时，张正明以“外求诸人而博采众长，内求诸己而独创一格”

概括楚系青铜器的演变。从器物形态学的角度看楚系青铜

器特征，即使那些与中原地区属同一器种的楚系器物，其形

制也是有特点的。

在楚系青铜器中，礼器组合形式以簠易簋，以鼎簠组合

取代鼎簋组合。在形制方面也有变化，出现了以升鼎（图

1）、于鼎、小口罐形鼎为代表的新的造型风格。楚系青铜器

的主要特征有以下几点：一是束腰收腹，这是对夏、商、周三

代沿袭千年之久的传统器形的大胆突破；二是平底，圆形的

升鼎在优美、柔和、以圆弧为主的器形中引入了方硬而富有

力度的水平横线，腹底由圜变平，方折的口沿、底沿和耳沿

与外撇耳、蹄形足、内收的鼎腹的圆弧形成强烈对比，刚柔

相济，视觉效果大为丰富，节奏感也更加强烈；三是夸张的

外撇耳，从力学的角度看，鼎耳以如此大的角度外撇，并不

利于承重，可见升鼎外撇耳的设计是为了获得一种区别于

传统鼎造型的全新艺术形象。

2.所指——观念更迭展现象征之美

楚式升鼎是楚鼎的杰出代表，其刚健、挺拔的姿态，外

张的气势，尤其是束腰和平底的造型特点，彻底改变了鼎的

传统形象，将传统方鼎的庄严、沉雄与圆鼎的理性、典雅有

机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崭新的青铜鼎形象。

楚系青铜器的造型变化一方面是为了适应南方以稻米

为主食的生活方式，另一方面是楚人的审美观念在造物上

的反映，显示出楚人精细、务实的观念。古人祭祀时，鼎内

要盛放丰盛的祭品，楚鼎束腰、平底、浅腰的设计，是因为鼎

的内部空间缩小，只需要盛放较少的祭品，但仍然可以获得

较佳的视觉效果。这种视觉体验表现出楚人“以制器者尚

其象”（《周易·系辞上》）的审美取向，说明楚人不仅可以直

接描摹物象，还可以在器物中融合宇宙观、宗教观、文化风

俗等。这种复合的手法造就了楚国独具特色的设计符号，

也构成了楚文化审美特征的一个重要方面。

三、对楚系青铜器纹饰的解析

1.能指——凤纹、龙纹、鸟兽纹、云纹等

商周青铜器纹饰以动物纹为主，以体现祭祀法场的庄

严。楚系青铜器以龙凤纹居多，辅以几何纹、云气纹等。楚

系青铜器纹饰造型生动、流畅，具有浓厚的楚文化特色，这

与楚人的审美方式密切相关。处于南方的楚艺术受商周文

化的影响较少，楚国的艺术创作者能更大胆地创新各种艺

先秦时期楚系青铜器形制与纹饰设计符号研究□韩 敏

摘 要：该文根据罗兰·巴特的符号学理论，从设计符号学的两个维度，即能指（造型、纹饰、工艺等）、所指（审美、情感、文化等），

解析先秦时期楚系青铜器与中原青铜器设计符号之间的异同，以研究楚系青铜器特定的设计语意特征，并提取设计元素运用于现代

设计。

关键词：楚系青铜器 设计符号学 形制 纹饰

符号

一般符号

语言符号

设计符号

能指

符征或意符，符号的形式

音响形象

造型、色彩、材质、空间等

所指

符旨或意涵，符号的意义

概念意义

功能、操作、情感、地位、文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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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设计

ART EDUCATION RESEARCH

图1 图2

图3

术形式，从而创作出了许多富有楚文化特色的纹样。

楚系青铜器的表现手法是具象和抽象融合（图2、3），通常是将具体的对

象打散之后重构成各种新的艺术形式，表现出一种只有在现代设计中才能见

到的抽象构成意识。其规模往往出人意料、精妙绝伦，具有小中见大的特

征。楚系青铜器重视视觉效果，做工精美，繁复但不失秩序感，具有强烈的视

觉冲击力。楚系青铜器的纹饰精妙绝伦，富有地方特色。

2.所指——生动、流畅的纹饰体现了生命运动的本质之美

符号学认为，当某种形式明确表达出其属性所能代表的意义时，其就成

为一种设计词语。青铜器纹饰的符号意义，在于它所传达的信息能引起人们

心中的共鸣，让人立刻联想到其更深层次的内涵；而当人们要表达一些抽象

的意义时，同样会想到用某种纹饰表达。楚人继承并发展了商周青铜器的纹

饰，融合了其他小诸侯国的地域特色，根据自己的文化传统和审美追求，运用

极富浪漫主义的想象力，创造出别具一格的纹饰。

楚人对曲线的热爱程度远胜直线，善于运用富

有运动感的曲线，强调流动感，体现了浪漫主义的

审美取向。楚人往往运用抽象、变形的手法将龙

凤、云气之类的原始符号提炼成轻盈、婉转、流畅、

灵动的曲线，并采取富有律动感的向心式构图，以

强化流变的视觉效果和生生不息的生命秩序感。

这种归纳、抽象、夸张、变形、分解、重构的装饰艺

术，体现了与中原青铜器不同的轻灵、流动与秀丽

之美。

楚系青铜器从模仿中原青铜器到形成独树一

帜的风格，能够给予今天的设计者许多启示。在现

代设计中，设计者可借楚系青铜器之形，运用现代

设计的表现手法、构成方式、装饰语言对其进行再

创造，赋予其新的时代特征。

项目来源：先秦时期楚系青铜器设计符号学研究，省人

文社科项目，项目编号：16Y044，2016.5。

参考文献：

[1]张正明.楚文化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

[2]王祖龙.楚艺术图式与精神.湖北人民出版社，2003.

[3]赵毅恒.文学符号学.中国文联出版社，1990.

[4]李幼蒸.理论符号学导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1999.

[5]万全文.文明之光——楚国青铜器.湖北教育出版

社，2001.

（作者单位：湖北工业大学工业设计学院）

编辑 倪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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