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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个山水相连,近在咫尺的地方,竟然会有两个被称之为塔城的地方。而两个塔城又分别属于两个不同行政体系管辖的地方,一个是迪庆藏族自治州维西傈僳族自治县的塔城乡,一个是丽江市玉龙纳西族自治县的塔城乡。相互毗邻,又都是塔城乡,岂不把人搞晕?这里的人们非常聪明,为了让外人不把两个塔城搞混淆,他们便把两个塔城称为里塔城,外塔城。维西县的塔城叫里塔城,玉龙县的塔城叫外塔城。

    里塔城和外塔城共驻一块土地。山连山,水连水,同处滇藏高原交界,同是横断山区,同在金沙江边,同是藏族、纳西族、傈僳族共同生存繁衍的土地,同是多民族文化交融的地域,同是藏传佛教、纳西东巴教等多种宗教和谐共处的圣土。无论如何,也很难把两个塔城区别开来,里塔城,外塔城,都是一个塔城。只是属于不同的行政管辖罢了。

    然而,两个塔城共同之中,又有各自不同的鲜明特色。如果用一句话说,这就是里塔城的神秘,外塔城的厚重。

    里塔城在地理位置上属于中温带南亚印缅东缘和青藏高原南缘过渡性区域,高山和峡谷立体气候明显。孟加拉国温热暖流同滇藏冷空气在这一带汇合,形成雨雪,年降雨达1200多毫米,造就了著名的萨马阁原始密林。从海拔2000多米的河谷至4170米的雪山,地球的原创在这里尽情显现。亚热带植物群落,温带植物群落和寒带植物群落垂直分布,高大乔木、低矮植物,针叶林、阔叶林,附生植物、贴地植物,树萝、苔藓塞满林间,密不透风。正是这种地球的原创,使这里成为世界上滇金丝猴生存繁衍的主要地区。一位研究滇金丝猴的资深专家说,如果维西塔城的萨马阁没有这么一块地球的原创,滇金丝猴这种红嘴唇、朝天鼻的可爱动物就在地球上消失了。今天,萨马阁成为滇金丝猴国家公园,人们每天都可以在这里亲密接触滇金丝猴。

    一棵千年古银杏,更能说明里塔城这片神奇的土地。在里塔城的启别村里,有一棵高达40多米的银杏树,覆盖地面 130平方米,夏时碧绿,秋时金黄,据传已经有千余年的历史。银杏树

    的来历充满神秘的色彩,传止贡噶举的第二代法王圆寂后,要求转世竞争。经过高僧预示了三个地方可寻找,分别是西藏的昌都,四川的甘孜和云南维西的腊普(塔城一地名)。于是,外出寻访的高僧把三粒银杏种子分别种在三个地方。三年后,高僧查验,其他两地种下的都没有发芽,唯有维西塔城启别村的长成了小树。后来,高僧在启别村找到了灵童,这个灵童后来成为了止贡噶举的第三代大活佛。

    里塔城更具文化的神秘。其宗北面,一座寺庙建在海拔3000多米的悬崖峭壁上,凿石穿木,叠木成寺,给人一种凌空飘逸之感。有诗云“极目悬岩万丈高,巍峨古寺接云宵。”寺叫达摩寺,相传当年达摩从古印度云游中国,走遍大江南北,最后到此。见到此地甚合心意,于是便登上山去,在洞中面壁整整修行了十年,终于圆寂。至今,洞中还有祖师的影像和“顿石成洼”留下的圣迹,以及祖师使用过的器皿、衣冠、拐杖等物。

    1958年,里塔城还曾在腊普河的戈登发现一处遗址,经过省博物馆考察认定为新石器遗址。它的发现把迪庆藏族自治州的发展史推进了近千年,还对“三江”并流地区民族迁徙、经济社会发展研究提供了有力的证据。里塔城的热巴舞是唯一承袭完整藏传古典热巴舞,至今仍然保持原始古典的神韵,带着深厚的藏族文化色彩。1957年,热巴舞进京演出并获奖。后来,里塔城被迪庆州认定为“热巴舞艺术之乡。”

    更传奇的是,里塔城有一村叫柯那村,村里人能说四、五种民族语言,人们称他们为“玛里玛萨”。据说玛里玛萨人在全世界仅为 2000多人,柯那村是玛里玛萨人聚居的三个村之一。有史料这样说,玛里玛萨人的祖先原来居住在四川盐源的“拉塔堆”,今天的盐源左所。明朝时因战乱逃至维西,在多民族文化交融中,聪明的玛里玛萨人吸纳了藏、纳西、傈僳等族的语言,形成了自己的独特的语言,他们每个人都能流利使用藏、纳西、傈僳、汉等四、五种语言,与这些民族交流。玛里玛萨人还拥有自己民族的文字,这

    种文字大多数来源于纳西东巴文,只是略有变化。专家说,这种变化主要是文字简化和线条上的变化。服饰是民族的外在象征,玛里玛萨人的服饰融入了附近纳西、藏、傈僳族服饰的元素,使其更丰富多彩。玛里玛萨人的歌舞将打猎、织布、盘田、采撷等劳作尽情再现,原生态的歌舞让人深深走进他们的生产、生活。在 2018年央视“我要上春晚”海选中,全国1500名演员参加演出。来自维西的玛里玛萨歌舞,尽展民族风采,引起轰动。

    再说外塔城。外塔城享有很多声誉,著名的纳西东巴文化的传承地之一,雄伟的塔城关,还有勾人心魄的“栽秧调”,著名的“美女出塔城”之说。但是外塔城最具特点的,是它特别厚重的历史。

    这里曾是历史上神川都督府和铁桥节度的所在地。据史料记载,唐露 2年(680年)前后,吐蕃一直控制着汉藏结合部的广大地区,势力拓展至洱海西部一带。其设置的神川都督府就设在外塔城一带,它兼有军事、政治、经济为一体的职能,既是防止外敌入侵的边防要塞,同时又是藏汉和其他少数民族经济、文化交流的重镇,相当于现在的州、市一级。贞元 9年(793年)后,南诏归唐后,异牟寻(754—808,南诏第 6代国王)派兵数万西征,袭击吐蕃,在里外塔城一带展开激战,收复了铁桥周围大小城16座。得胜后,异牟寻随机把神川都督府辖区改置为铁桥节度。仍然是集军事、政治、经济为一体的管理机构,外塔城是一个当时非常繁荣兴旺的边关城池。如今,沿山而建的房屋据说还保留了当年城池与工事的风格。在雄伟的塔城关,依稀可见到沿山岭而建的防守哨所和工事的残迹,一下把人拉回到金戈铁马,烽火连天的战场。

    据史料记载,世界最早的铁桥建筑竟出自外塔城。历史资料中的铁桥城、铁桥节度就因为铁桥的存在而得名。樊绰《蛮书》卷六写道“铁桥城在剑川北三日程,元贞十年,南诏异牟寻破东西两城,斩断铁桥。”元朝《一统志》丽江古迹条:“铁桥,在巨津州(今巨甸)之北,其处有城,亦名铁桥城。”关于建桥,有三

    种说法:一为吐蕃所建,一为南诏所建建,一为隋朝大将军史万顺(也有说史万岁)、苏荣率十万大军驻塔城所建。但查史万顺本传,并无建桥的说法。据推断,铁桥应为吐蕃统辖时所建。因为在唐调露二年(680年),吐蕃势力向滇西北和滇川交界扩张,并于天宝十年在铁桥城设置神川都督府,而当时铁桥城已经闻名中原。

    据载,世界最早的铁桥是英国什罗普郡峡谷的伊尔福德桥,建于1741年。而从塔城铁桥所建的时间推断,应在唐调露二年(680年)前后所建,那么,塔城铁桥建成时间应早于英国伊尔福德桥早整整千年。同时,它应该是万里长江上建造的第一座桥梁,可见当时我国冶炼和建造技术已经是非常成熟。非常遗憾的是,唐天宝十一年,南诏与唐军联合抗击吐蕃南下扩张,在神川展开激战。南诏王异牟寻见难以取胜,令人斩断铁桥,正在桥面交战的双方士兵都有随桥落入水中的。史有记载“南诏异牟寻破吐蕃,断桥后自此桥废,基址尚存”。“桥所跨处,穴石锢铁为之,遗址尚存,冬日水清,犹见铁环在焉。”今天,铁桥遗址仍在,它记载着昔日的辉煌,讲述着金戈铁马的故事。

    里塔城,外塔城,一块边疆神奇之地,大滇西旅游圈诱人的明珠。

    云南日报文体教科中心云南省文联 | 云南省作协

    永仁县委宣传部 | 永仁县文联

    主办

    第十三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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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用想象的力量把时间推移到一百多年前,那时的云南被视为“美丽富饶而封闭”的地方,尚有原始部落。

    但多年以后,特别是随着新中国的成立,云南的大部分地区已得到了开发,发生了“蒙太奇”一般的变化。我们现在看到的云南边地,无论是盆地、湖畔、山巅、森林和幽谷,还是在路上、村寨和城镇之间,恐怖的“蛮烟瘴雨”已一扫而光,那些“原始之境”已一片光明、开阔、秀美,而且显得更加绚丽多姿。许多山地民族和村寨像一个个古老的童话,被新时代写入了一本更神奇、更迷人的大书之中。

    临沧的翁丁寨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这里本是一个原始部落,几乎与世隔绝,佤族人民世世代代在这里春播秋收,敲击通天木鼓,用牛头祭天祭地,在火塘边吃饭喝茶,是人神、鬼魅、彩云、植物、动物、贫穷、苦难、节日、歌舞等等相通相融的一个小世界,是云南这片古老土地上最真实和最虚幻的存在。数千年就这样过去了,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70多年前,中国共产党却能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思想和力量改变了他们,让他们成为新中国的“直过民族”之一,也就是让他们直接从原始社会过渡到了社会主义社会,成为一个获得新生的少数民族,这个地方也从此成为新中国“最后一个原始部落”。

    我曾经3次去过这个“原始部落”,亲自感受到了它梦幻般的变化和飞越式发展。第一次是1993年12月,我从昆明乘车到临沧,整整颠簸了4天,从临沧到翁丁寨又颠簸了3天。整个过程,艰辛而漫长,那样的速度,那样的情景,已深深铭刻在我的生命记忆里,如同电影中一种“真实”的慢镜头,存在于昆明至一个原始部落之间的公路上,让尘灰滚滚的公路弥漫着一种苍凉、侠义与浪漫的气氛。第二次是 2002年 12月,我又从昆明乘车到翁丁寨,虽然颠簸了4天,但翁丁寨与省会城市的距离几乎拉近了一半。那时的佤族群众已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但却缺钱花,农副产品又卖不出去,仍然住在茅草房里。不过,马路边的小食店、小商铺的墙壁上,已经贴满了“消灭杈杈房(一种简易房屋)”“消灭茅草房”的标语口号。

    第三次是 2018年的中秋节,我从昆明乘飞机一个小时到达沧源机场,再乘汽车一个小时就到达了翁丁寨。这种全新的速度,让我获得了全新的体验与快感。飞机如同一种神来之物,让封闭已久的翁丁寨一步就跨入了“飞翔时代”。

    这种幻境一般的感受,将国际都市与原始村寨的空间距离彻底消除了。两地之间都蕴含着一种力量,相互改变着对方。这种“改变”来得很快,几乎是猝然而至。现在,我一直在“苦思冥想”,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种“关系”能像昆明这样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与一个原始部落之间的关系,更让人感到传奇、复杂、兴奋和不可思议的了。

    翁丁寨因此发展起来了,现代文明已经融入原始村寨,街道不但已经硬化,还有排水沟、下水道;茅草房里安装了电视、电话、电灯、网络通信、自来水,新改造了卫生间,家家户户已过上了现代人的时尚生活。

    令人欣喜的是,翁丁寨并没有因为“飞”的速度而迷失方向,这里依然保存着原始村落的风貌,保存着许多“原生态”的故事,真实的历史与神话、传说混合在一起,在不经意之间就为我们制造了一个美不胜收的虚幻世界。同时,那些缥缈云雾,与神话传说、歌谣舞蹈融为一体,为躁动的现实世界烘托出一个飘动诗意的宁静天堂。

    至今我清晰记得,第一次到翁丁寨时,一位老人曾告诉我,在四五百年前,佤族首领从遥远的地方走来,看到一片云雾缭绕的土地,走进云雾中,又发现了一股神奇的泉水,冬天温暖而夏天清凉,于是就以泉水为中心,在方圆五六公里的土地上,种下榕树和茶树。待树木成林、百鸟筑巢时,他对部落成员说,树能生长,鸟能做窝,人就能安居乐业。于是,佤族首领率领部落成员在此定居,生息繁衍,并因为这里常年山清水秀、云雾缭绕而取名为翁丁。

    那一天,我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当年的神泉边喝过甘泉,环绕着村子观赏过那些四五百年的古树,真是林中有寨,寨中有林,枝叶茂密,曲径幽深。一百多间干栏式茅草房相连比邻,错落有致。薄层青石与鹅卵石混合,重叠砌成庭院、砌成围墙和草房的外墙,看上去起伏而坚固。

    最让我流连忘返的是那一幢幢干栏式木楼,那是翁丁寨生活中十分优美和永恒的一个部分,是翁丁人用树木、泥土、石头3种简单的原料,按照自然风景的本质、音乐的节奏、绘画的手法和诗歌的品质,建造起来的经典建筑,非常结实、稳重、温暖而有诗意,它们是我国边疆老百姓的一项伟大发明,具有化石的意义,既可以造就人们的精神理想,又被人们的精神理想点化成现身于世的大美之物。

    在这里,我还看到翁丁寨最迷人的地理元素——古茶树。由于这里的山和云、云与树、树与人存在着一种非常亲密的关系,使整座翁丁寨出现了一股天造地设、云雾缭绕、万物合一的气势,使这一带的天气变化与民族性格非常的和谐美妙,使这座茶山从此成了一个吉祥、平安、迷人而又富于想象力的地方。古茶树,也从此长存于人们的视觉和思维之中,构成了翁丁寨历史中最神圣、最现实而又最富有的一部分。那些老树新枝上的叶片,不久之后,被茶农们采摘回去,经过一道道工序,魔术般地变成了褐色的茶叶,继而变成了一叠叠钞票。

    我走访过一位百岁茶娘——者金娣,她过去是大财主的女儿。据说,当年有一位牧羊的小伙子天天守候在她家门口向她求婚,穷追不舍,三年如一日。老财主问他:“你一个穷小子,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养活我家小姐?”牧羊小伙回答:“我家有棵千年古茶树,一年可卖十多个大银元,吃不完用不尽。”老财主听了之后,亲自到茶树下一看,果然如此,就欣然同意将女儿嫁给了牧羊小伙。那一天,我亲自见到了这棵具有传奇色彩的古茶树,但牧羊人已不在世,而者金娣却依然坐在那棵古茶树下,慢悠悠地喝茶。

    翁丁寨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寨主”,他是新中国成立初期入伍的解放军战士,退伍后回乡当村干部,因为见多识广,心地善良,村民们推举他担任翁丁寨的“寨主”。一当就是几十年。他与我是老朋友,听说我来到了他的“寨子”,一定要邀请我到家里做客。我欣然应邀,依然坐在当年的火塘边,边品茶边叙旧。所不同的是,“老寨主”比过去更精神了,头戴黑色毡帽,身穿白色衬衣,手里仍然端着那杆一米多长的旱烟枪,偶尔猛力抽吸一口,又将烟枪杆靠在白色袜子下的黑皮鞋尖上。“寨主夫人”头裹着金黄色的巾帕,身着淡红色的衣服,鲜红袜子黑皮鞋,与窈窕身材十分相配,而且文雅。我问及他家里的生活情况时,“寨主”笑得很灿烂,找出了他穿军装的照片和新居的照片给我看,然后坐下来慢慢地说:

    “这几年政策好!老寨子修缮好了,天天有人来旅游参观。有些外地人一住就是几个月,有的来画画,有的来摄影,有的来品茶发呆。村里的房子,他们爱住哪家就住哪家,愿意给多少住宿费就给多少。所以,家家户户都有点收入啦。”

    我真切地感受到,佤族人民热爱故土,依恋大自然赋予的旧家园。他们在“消灭茅草房”、“消灭杈杈房”的过程中,能够保住祖宗建盖400年的村寨,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和担当?眼前的事实已证明:翁丁寨在实现了社会形态的跨越之后,不断地努力向经济文化等方面跨越,而且是遵循自然规律的跨越,是尊重科学的跨越。一个古老的村寨如果要补上城市化和工业化发展的课程,只会是竹篮打水;如果要发展现代高科技产业,只会是空中楼阁。然而,翁丁寨现在所选择的道路,正在迅速地改变着这里的一切。

    翁丁寨依托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每年人均纯收入达11338元,与国家规定的扶贫标准 3750元相比,竟然超出了 3倍多,达到云南全省的人均水平。我看见,鲜艳的五星红旗在翁丁寨的新村上空飘扬。柏油路上,汽车、轿车、摩托、拖拉机,来来往往。新村里,有文化室、图书室、卫生室、学校。全村 111户人家,人均住房面积达 40平方米。但这一切变化并没有将历史遗留下来的古村旧屋从地球上全部消除,更没有用挖土机把一个原始古村落全部埋葬,高度发展的现代文明与古朴的原始村寨完全可以在这里共生共存……

    我的这种感受太强烈了,一种历史的纵深感和文学的美感迅速从古村寨的各个角落源源不断地弥散出来,像梦境一般地叠落在我记忆里。我甚至想象,再过一百年之后,人们如果来到这里,依然与我现在的感受一样丰富、鲜活和深刻,那是何等的美好和奇妙?我相信翁丁寨的未来一定是这样的!

    那一切对于现在的翁丁寨来说,既是它活着的“根”,又是它生长发育过程中不可缺少的元素或养料。当我们在探测它的时候,自有一种温暖的气息和直接的力量打动着我们的心。我伫立在这个当代人心目中逐渐遥远而又极其向往的原始之地,面对着新的发展、新的变化和新气象,感受着它们的存在与人类生存之间的微妙关系,我完全明白了,这其实是一种“蒙太奇”一样的动人画面,是一种最质朴的声音,是一个最本真的民族,是一种最浪漫的生活。我对此坚信不疑,我们该用一种虔诚的态度和敬仰的姿态,好好守护和分享我们美丽地球上最美好的事物,这才是最幸福的人。于是,我为翁丁寨写下了一首小诗:

    万古甘泉生素波,百年老树养天和。莫夸城市高楼好,原始风情韵味多。

    如今走进滇东马龙区轿子山苗族村寨,与5年前来看到的景观是截然不同了。这就像摄影师拍摄的新旧对比的两个画面,过去的苗寨,零星散落着简陋不堪的低矮的土瓦房茅草屋,寨中土路坑坑洼洼,来人深一脚浅一脚沾满了泥泞。现在这个静静伏卧在被群山簇拥着的绿色山坡上的苗寨,一条条亮堂堂的水泥路,宛如流露在苗寨肌肤上一股股经脉,直通向各家各户。那一栋栋洁白如瓷品的楼房,房前屋后,花草树木,绚丽多彩。我们一下被诗情画意的轿子山苗寨吸引了。

    漫步村上,深沟监委会主任韩尚云突然冒出的话让我们停了下来。他激情的话语中提及的轿子山,是从岩洞里走出来的。我惊奇地说:“咋个前些年来从没听说过这事啊?”韩尚云嘿嘿笑着说:“前些年你们每一次来照个面就走了。我们哪有时间跟你们说啊。你们看,对面的老岩子就是我们老祖宗从山洞里走出来的必经之路。”沿着韩尚云手指地方望去,我们看到村头对面一道耸入云天的悬崖峭壁,令人毛骨悚然。让我们一下对苗家古人“智取华山”的这种勇敢精神产生了敬畏。

    沿着村头的沟箐上,走进密织的苗家山林。感觉万道阳光亲吻的树林,树影斑驳,人影绰绰。沿着细长细长弯弯曲曲野草缠绕的小径行走,我们把双脚交给这些古藤般时隐时现的小道。脚下的路越走越不像路,两道悬崖下深深的箐沟里,长满稠稠密密草丛树木像一道绿色屏障,挡住了我们前进的步伐。望着我们畏缩不前,承担开路“将军”的韩尚云的哥哥韩尚福熟悉地将草丛扒开,确实看到草丛下有路可以前行再让我们走。路难行不要紧,吓死人的是韩尚云冷冷地说,这沟箐里有蚂蚁爬行,有蛇兽出入,吓得随同而来的女同事“哇哇”直叫。一路的寻找和探险,大概走了离村一两里地的地方,我们就接近了沟底,聆听到了从山间流下来的“哗

    哗”的小溪声。神秘的岩洞出现眼前,我

    们惊叹了,这就是古人栖居之处。沟下潺潺流淌的小溪水,高高的崖壁下一个古老深深的岩洞,犹如龙嘴吐须悬挂石崖脚上。要进去的岩洞在对岸,必须有桥才能经过,好在韩尚福韩尚云兄弟俩前些年就地取材,用山里的圆木架起一座小桥。由于小桥陈旧老化,我们生怕桥木腐烂过去会塌陷掉进小溪中。胸有成竹的韩尚福毫不畏惧,勇往直前,身轻如燕,飕飕如风似的就跨过去了。看他相安无事,我们才小心翼翼地一个个走过去。洞面不算深,但洞壁洞口由于过多岁月留下的烟熏火燎,镌刻着黑漆漆一层容颜,显得古老沧桑。

    山洞里有一架烟熏火燎的木柴堆,堂屋里仍然留下痕迹斑斑的火塘。我们情不自禁地叫韩尚福韩尚云兄弟俩坐在火塘边演绎一番,像当年他们爷爷家人烧火做饭的场景,兄弟俩做得很投入很认真,完全进入情境之中,他们竟然眼眶湿润了。我们好奇充满神秘的岩洞究竟有多大?兄弟俩忙活起来,沿着岩洞用脚步量,或是在石壁上用手指伸开量,量后初步估算,洞高 3米,宽 8米,长 9米。洞前方有一块坪台,也是空地,据说是他们爷爷韩文林当年种菜吃的菜地,他们吃的粮食,种地要翻过山梁到大荞地上耕种。兄弟俩说当时爷爷种粮是刀耕火种,粗放型经营,一年种的粮收入微薄,粮不够吃半年,大部分时间靠游猎为生。

    从岩洞走来的轿子山苗寨,活像一部厚重的史书。在村子中央一块高大石碑上镌刻着几行红色大字,映入我们的眼帘:1946年新中国成立,一生和前后两个妻子生养了 12个子女

    的韩文林,带上 5 个儿子走出岩洞,在岩洞后山上的一个稍微平

    坦的土地上(也就是现在的轿子山),用山里砍来的木头搭建起一座杈杈小茅屋。随后又换成大瓦房,再后来就是今天的砖混楼房了。从韩文林传到韩尚云已是第五代人。村庄已有 46户,140多人。

    有着祖宗血性的苗家人,活得如江河奔腾不息。尤其在党的扶贫政策的照耀下,他们拨开迷雾见太阳,彻底改变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旧传统生产生活方式,寻找到了新的脱贫致富门路。尤其是从“我要打酒去”醉生梦死中觉醒,走上了“我要打工去”新的发展理念。

    如今,苗家已摆脱“小农经济”的束缚,朝着发展新经济轨道迈进。一个苗寨“猪搬家”的政策,让养猪致富鼓起了村民的钱袋子。韩尚云说:“苗家过去是人畜混居,到这个夏天,屋里苍蝇蚊虫满天飞,异味熏天。人容易患病。猪难养。到年底想宰头猪吃都难,更说不上卖猪了。现在的苗寨不仅新楼房林立,而且猪也搬了住进新砖房。苗家养猪发财了。”

    在苗寨的最后面,像从高入云天的苗岭上飘落的一片彩云一样的“轿子山民族养殖小区”美景映入眼帘。韩尚云欢喜地说:“这个去年 6月上级政府投资 80万元建的猪房,占地面积1600多平方米。有 30多间。村民每户安排一间。”看着这浓阴如盖的核桃树下静卧的苗家养猪房,我们被这花草

    树木与新建猪房连片相映成趣的美景迷住了。

    晌午。夏日的阳光很晒

    人,树枝上嫩绿的叶子都被烤了耷拉着头

    了。我们趟过寨中小溪,又钻进了茫茫的苗家大森林。与岩洞那道箐截然不同的是,眼前这道沟壑越深越美,林子越来越茂密。一望无际层层叠叠绿色蓬松的树枝,一棵棵拔地而起粗壮的青松直插云霄,那缠绕滕萝的朱桐树干布满青苔,参差不齐的各种草木使劲的往上生长,接受阳光雨露的恩赐。微风吹过,高高的树梢轻轻摆动,松涛吟唱。

    苗家守着这片山林,让荒山荒坡变成了“绿洲”。每年到拾野菌子的五六月份,2000多亩的原始山林里,到处可以拾到“山珍”干巴菌、青头菌等 20多种野生菌。还有吊在树上的吊苞蜂,在土洞里黑土甲蜂,野蜂随处出入飞舞,可是收获蜂蜜的好季节。这几年,山里又出现了野猪、麂子、山鸡等国家保护动物。寨子里的村民一家仅捡野菌子卖就可以收入两三万元,这是与生俱来储藏的天然绿色银行,又是给轿子山苗家人打上的一笔绿色存款,一年到夏天都可以来捡来取。

    走在葱郁的苗山里,我们彻底被绿色征服了,眼睛是绿的,头脑是绿的,整个人像被绿色点燃了。突然,在这深入云天的苗岭上,韩尚云扯开嗓子唱起苗族山歌:“苗家山寨美如画,苗家心里乐哈哈;感谢政府爱苗家,苗寨遍开幸福花……”接着韩尚云操起身上背着的芦笙,吹奏起《苗家生活比蜜甜》的芦笙曲子。韩尚云这位远近闻名的“芦笙王”吹奏芦笙的声音,宛如浪潮般涌起,回荡在苗山里。

    翁丁寨的“蒙太奇”

    孔祥庚

    里塔城 外塔城 华模

    白付平幸福的苗寨

    2020年9月26日 星期六编辑/李悦春 美编/杨千红 制作/李文秀花潮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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