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声机

YUHANG MORNING POST42018年3月17日

责任编辑：高宏丽文化·美丽洲

年前，因儿子班里有同学参加“我们余杭人”文化大赛，遂也兴致盎然地陪着儿子通过网络观赛。小选手们显然事先做足了功课，前面环节都应对自如。但到了地方方言这关时，小选手们的表现却不尽如人意。录音播放了三遍，小选手们依然答非所问，儿子也是一脸茫然。

想起初中大力推广普通话时，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是说本地方言的，就连授课老师也有许多是用方言讲课的。那年，学校元旦文艺汇演，班主任想出了一个节目，叫《我们都来说普通话》，让七八个外地学生每人上去说一句自己家乡的方言，最后大家一起用普通话将这句话表达出来。这个节目最终获得了一等奖。因为我也是表演同学中的一员，故而印象深刻。

工作之后，跟随先生来到余杭。平日工作中，需接触的同事和患者几乎都是用方言交流的。开始，我不知所云，慢慢才听

懂了大半。之所以说听懂大半，是因为接触的患者来自不同乡镇，乡镇与乡镇之间的方言又多少有些差异，一时半会儿无法完全理解。后来，单位里的年轻人多了起来，患者中能说普通话的也逐渐增多，方言自然不再是沟通的障碍。

记得有一回，单位来了一对老夫妻，年近古稀。寒暄过后，大家聊起了有关方言的话题。那对老夫妻一边聆听，一边认真地在纸上记录。他们离开后，我才知道这两老正在收集整理有关余杭地方方言的材料，准备汇编成书出版，老伯是区卫计局（原区卫生局）退休老局长张承模。当时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不久，《余杭方言》果然出版。后两三年里，这对夫妻又出版了《余杭方言续编》。这要付出多少心血和精力，才能将方言收集成书，将方言变成这片土地上有记载的记忆，世代传承？

无独有偶，著名主持人汪涵 2015年在

湖南发起一项方言调查，名为“响应”计划，预算 465万元。他们计划用 5到 10年时间，对湖南 53个调查地的方言进行搜集研究，并用声像方式进行保存，最后建设成数据库，无偿捐献给湖南省博物馆，作为湖南省博物馆永久的人文类史料保存起来。

正如《余杭方言》的收集整理者张承模夫妻所言：“作为余杭人，应该为生养自己的余杭作点贡献，留下点什么。”汪涵说：

“普通话可以让你走得更远，可以让你走得更方便，但是方言，可以让你不忘记你从哪里出发。普通话让你交流极其顺畅，而方言让你感受到无限的温暖。”

而我自己也离乡数十载，乡音也变得生涩，但每次回到老家一听到乡音，方言又是那么流畅地从脑中从嘴里蹦出来，这是一种美妙得令人销魂的体验，一如余光中先生的《乡愁》。

海棠是落叶小乔木，蔷薇科苹果属植物。海棠花及由它产生的诗词，自古以来就被文人墨客推崇鉴赏。它外形不华，灰褐色树皮，光滑皮质，叶子互生。地域分布极其广泛，从海拔50米到2000米的山峦坡地均可繁衍丛生。花束以5至7朵为一簇，鲜艳夺目、纷繁绚丽。唐代诗人刘兼在《海棠花》中赞赏道：“淡淡微红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良宵更有多情处，月下芬芳伴醉吟。”

我思忖，海棠花大概不属“阳春白雪”一类吧？但从她的芳容月貌看，想来也非

“下里巴人”。其花娇艳欲灼，花色艳丽，天然气质富贵平实，花姿潇洒，花开似锦，该兼具“阳春白雪”的神韵雅致，及纯净芳菲的“下里巴人”素涵，雅俗共赏，由此被人们广为赞誉。

某日购得红绿两盆携回家中。红的鲜妍绿的碧翠，放至卧室书房，朝看晚阅，养眼舒气沁心。一朝绽放，烂漫秀美，倾倒一家老少。因欣赏与净气具得，被家人誉为

“花中之仙”。海棠早名闻华夏大地。泱泱中华五千

年，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大多文人墨客，为寄托个人闲逸情致，抒怀人生道义，在欣赏海棠的同时，常借花喻志。宋代大文豪苏轼曾写下这样一首诗。

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独。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满山总粗俗。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谷。自然富贵出天姿，不待金盘荐华屋。诗前有小题记：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

满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贵也。很明显，诗人因屋边山上栽植海棠，惜其“幽独”，深赏其“嫣然一笑”，自然高雅，一心颂扬了“东风袅袅泛崇光”的海棠。诗人抒得生动有趣，写得入情入味，宛若人在花心里。

知道《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吗？他也是海棠的钟情者。他借“海棠起社”名义，为红楼诸多裙钗抒写内心喜怒哀乐。如林黛玉在《咏白海棠》一诗中写道：“半卷湘帘

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巳昏。”这不是为“林妹妹”借海棠暗喻她寄人篱下的哀伤心境么？

最近，看了一部 41集电视连续剧《海棠依旧》，讲述的是周恩来总理从新中国成立到逝世期间，所有国内外大事经历及工作生活故事。剧本由其侄女周秉德所写，叙述、描写、对白，精准细致深刻，让人边看边泪水涟涟。这《海棠依旧》剧名，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如梦令》中的一句词：“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寓意深刻的一行词，既含花木本身的美丽姿态和纯情素质，又道尽周总理鞠躬尽瘁、一心为公一生为民的公仆形象。为什么取这个剧名？据说周总理所居西花厅栽有海棠树，总理也喜爱海棠。

海棠，鲜艳秀美。《海棠依旧》，更纯更美。

生活，要认真专注地对待，那么生活就可以变得端庄、激情和璀璨。但“简单”更是一种美，也能得到无限的怡情、乐趣和幽静。

古人对生活的态度有独到的见解。时而沐浴焚香，时而对酒当歌，时而在春风浩荡时结伴去野外郊游……他们以一种认真又简朴的姿态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或欢欣鼓舞，似

“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或自在随意，似“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或又充满哲理，似“君子之行也，度于礼。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这是生活追求简单、精神追求简朴的至高境界。

我有一友人，与我年龄相仿，都快奔四的人脸上仍保持着年少的轻狂与不羁。他的生活包含了我上述提到的所有元素，乐趣、激情、璀璨，但更多的是一种返璞归真的简单。

他常年云游四海 ，用他的话来讲就是用有

限的生命看尽无限的

潮起日落、沟涧山川。他在

清晨混沌朦胧的山林间，接受第一缕阳光

的洗礼；中午时分，在热闹

嘈杂的集市与皮肤黝黑的商贩讨价还价；傍晚后，又在跳跃的篝火前扯着嗓子与牧民合唱一曲民歌。他告诉我，比起前几年在商海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更喜欢这样一种简简单单的生活，随时可以张开自由的双臂，乘风而来，踏江而去。

我多想随他一样，去经历一个无拘无束、焕然一新的世界；多想摘下眼镜，站起身来，和他一起在篝火旁放声歌唱，多想如他这般顿悟一切的红尘因果，了无牵挂地在天地间潇洒来去。可我自叹没有这份超凡脱俗的心境，但我至少可以在工作之余，点一支香，泡一壶茶，安安静静地品上一杯。我还可以读上几篇好的文章，然后精神饱满地投身到日常琐碎的事务中去。若时间充裕，我还会亲自下厨，为全家人做上一顿可口的晚餐。虽只是几个家常小菜，我也会尽力做到有三菜一汤，颜值俱佳，让大家一扫工作学习的疲惫。

现今，我们的生活好像永远都充斥着忙不完的事，忙不迭地跟着往前走，根本没时间停下来想一想，甚至和家人交流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这样会忽略好多关心你的人。所以在节假日，我宁愿选择呆在家中，哪怕只是陪着家人看看综艺节目，一起消磨时间。我喜欢这样的温馨和祥和，因为简单，它也是一种美。

有人说爱是一次甜蜜的远游，有人说爱是支付宝里一个丰厚的红包，还有人说爱是收到一栋漂亮的别墅一辆高配置的豪车……其实，爱很简单。

下班回家，打开单元楼大门，拐角处一张天蓝色的塑料凳扑入眼帘，我纳闷着上楼，第二个拐角也放着同样一张。我加快了脚步，但见五楼大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大妈上楼。大伯高个、精瘦，热得外套都脱了，线衫外只罩了件羽绒背心。大妈齐大伯肩膀高，穿得暖暖的，头戴一顶紫色绒线帽，身穿一套粉红家居棉服，脚穿一双红色棉拖鞋，两次中风后她消瘦了不少，右半身也不大听使唤了。在大伯的搀扶下，她微微抬起右脚，顿了顿，仿佛使出了洪荒之力。那脚划过一道弧线，笨拙却又稳稳地落到了上面一个台阶。“对对，就这样，不是走得挺好的嘛！”大伯在一旁打气。两老练得极认真，竟然没发现走在后面的我。我停下了脚步，望着老人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拐角的平台上。“走得蛮好嘛，大妈！”我忍不住夸道。大妈这才反应过来，靠在大伯胸前踉踉

跄跄地后退了几步，给我让出了走道，而后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想说似乎又说不出什么。大伯趁势拉过凳子，让大妈坐下。“放宽心，天慢慢热起来，坚持锻炼，身体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的。”我安慰道。她连连笑着点头。大伯告诉我，子女们很忙但都很孝顺，大妈第二次中风后，小儿子就把他俩都接了去住了几个月，之后女儿又接去上她那儿住了几个月，现在大儿子工作单位离家近了，他俩又搬回来和大儿子住一起。每天上午和下午，大伯都要带大妈下楼去锻炼，细心的他在每个楼道拐角放了凳子，方便老伴累了休息。上午下楼后，他还要带上凳子和老伴去附近公园逛逛，走一段路，坐一会儿，休息一下。“外面风景好，空气好，还可以和认识的人聊聊天，心情也好！”大伯笑眯眯地望向老伴，那爱怜的目光，仿佛是望着刚娶进门的新娘。望着大伯额头渗出的细密的汗珠，我忍不住夸赞道：“大妈，你好福气啊！”大妈连连点头，脸上泛起了红晕，笑得像一朵春天的桃花。

爱，只要一张凳子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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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凳子就够了○孙国金

简单生活是一种美○面朝大海

海棠花开○谢先耕

方言○李春桃

春绿好时光

春天的第一抹绿色让人激情澎湃。春天是一枝巨大的笔，它在人间恣意挥洒，到哪里，哪里就绿了。一星点，一大片，甚至整座山，接着整个大地都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我喜欢春天新鲜的绿色，无论是人行道旁，那两排葱翠欲滴的树木形成的绿色长廊，还是大地上一整片的草色，它们绿色的血液都渗透到了我的血液中。

春天新生的绿色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欢喜，就像看见新孵出来的小鸭小鸡，黄色的一身，毛茸茸的，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摸。春天，让所有枝头的新绿绿到发亮，只要抬头看见那些绿色，我的心就万分宁静。

季节的转换是不经意的，夏天说来就来。这个时候，只有绿色在阳光下恣意盎然，只有绿色还在生长。毒辣的阳光让我宁静的心灵有了一丝浮躁，但绿色一点点过滤掉了我的浮躁，使我复归平静。

小时候，在乡下老家的夏日午后，阳光

炙烤大地。我躺在凉席上看外面的阳光和绿色。天空一片湛蓝，蓝得让人心醉。阳光在树下投射无数圆点，光影憧憧。只有枝头的绿色依然固我，绿成一片浓荫，绿成一派蔚然。在那一刻，绿色都能蔓延到我的心上来了。或许只有最热烈的阳光才能孕育最明亮的绿色。

随着阳光收回热力，绿色也开始返黄凋零。到阳光让人感到寒冷的时刻，绿色就更显珍贵。冬日阳光晒得身上暖洋洋的，整个心灵也温暖如春起来。天气阴晦的时候，只有那些常青树的绿色装点我们寂寞、灰色的眼睛，让生命感受冬日严寒下的生机。

每次坐公交车，我都喜欢看两边行道树上划过的绿色。那道绿色长廊一直随着道路向远处延伸，那些绿色总是在阳光下明媚着，舒展着。如果我是一只小鸟，我该有多么欣喜这绿色带来的欢愉。有时，我会把自己想象成绿巨人或绿怪物，我觉

得那流淌的绿色哪怕变成我的血液，在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吧。

在绿色的地方有宁静，在宁静的地方有歌声。我喜欢绿色，热爱绿色。有时，我甚至希望自己是一棵树，就在季节里，绿成浓荫，绿成蔚然。我一直觉得，喜欢绿色的人，内心一定是善良且纯洁的，就像绿色那样干净明媚透亮。喜欢绿色的人，内心也一定是平和而安宁的，就像绿色那样一直在季节里安静着。

春天，所有的植物不再矜持，所有的植物都萌芽长叶。那新鲜的绿色，浓得像要从两旁的树上滴下来。绿色的枝叶蘸向春天，渲染整个春天。春绿好时光，一年中最好的时光，不急不徐。我仿佛看见绿色一点点变深变浓稠，看见时光在绿色里流动。

当人拥有绿色的心情和希望，当人拥有绿色的浓荫和安静，世界就平和而干净了。

○厉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