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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馬盟書》所見的 《說文》未收字研究
姜允玉
韩国明知大学中文系教授兼东亚细亚研究所所长
關鍵詞: 侯马盟书, 《说文解字》, 字形,春秋汉字,傳世辞书
摘 要: “侯马盟书”产生于春秋末期,是记录卿大夫或诸侯国之间订立盟誓时所
使用的言辞,文字属东周中晚期手书文字。 因此,盟书文字都呈现出特殊的时
代性和功能性。本文选取以《侯马盟书》材料为研究对象,将《盟书》所见
《说文》未收春秋汉字与出土文献所见文字进行比较,整理出《说文》未见于
其他出土文献的字形。此外《侯马盟书》所见《说文》未收字原因进行对比分
析阐述,整理出《说文》未见而见于其他傅世辞书的文字, 如查找《玉篇》、
《集韵》、《龙龛手鉴》等傳世辞书文献,以证实这些文字不是突现的,而是
在一定时期具有应用性的。同时整理出一些缺乏可靠释读研究和例证的文字。
(一)前言
1965 年 12 月《侯马盟书》在山西省侯马市晋国遗址中出土,它是半个世纪
以来中国十项重大考古成果之一。对记录《盟书》的具体时间,正好《侯马盟
书》宗盟类一(16:3)盟辞开头记戴着“十有一月甲寅朏,乙丑敢用一元⍁告
于丕显晋公”的辞句,据此可以说《盟书》产生时代是春秋未期公元前 495 年
(晋定公十六年)11 月 13 日。盟誓辞文用毛笔书写,字迹一般为朱红色,少数
是墨色,数量多达五千余件,其中可以认读的六百余件。《盟书》公布之后郭
沫若、唐兰、陈梦家、张领、高明等学者进行了整理和研究,取得了不少成果。
其中《侯马盟书字表》整理出字迹清晰可辨认的单字共计 327 个。众多盟誓坑
中出土了《盟书》,完整而系统的盟辞内容、结构清楚的字体等,它真实反映
了春秋晚期手写文字的面貌。它一方面存在着继承殷商、西周文字的迹象,一
方面又展现了一种晋国区域性的风格和体例。而且《盟书》字体变化多样、形
态复杂,是古文字和书法艺术史研究方面的一批宝贵资料。比如《侯马盟书》
保存着大量的文字异形情况,通过与《说文》及其他出土文献记录的字形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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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发现其突出的异形文字也并未脱离出汉字范畴,而是在对商、西周不同文
字形体的基础上,或增、或减、或变换构字部件等追求奇异和变化,从而造成
了众多异体字。这样相互结合比较研究,有助于我们以后考释、隶定古文字。
此外,对春秋时期的汉字到底有多少,过去以为《说文》所收的 10,516 字就基
本囊括了当时的全部汉字,所剩也只是寥寥无几。在春秋出土文献未问世时,
要弄清春秋文字是不具备条件的。现在春秋当时人手写的大量出土文献问世,
为我们研究这一问题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条件,使我们可以进行探讨研究春秋文
字。《盟书》文字与传世辞书《说文》收录的字形对比研究可以推动古文字研
究的进一步发展。比如以汉语史的眼光把《盟书》文字与《说文》字形相结合
比较考察,有助于我们总结字体的演变规律,辨别《说文》字形的讹误,同时
补充《说文》未收录字。前辈学者对《侯马盟书》的研究大多集中在文字考释、
史实考证、异体字研究方面等,对《说文》文字字形的比较研究方向还未展开。
本文利用现有的研究成果对《侯马盟书》所见的《说文》未收字与出土文献所
见的文字字形逐个进行比较,《玉篇》、《集韵》、《龙龛手鉴》等传世辞书
文献与其收录字字义比较,而且分别用历时和共时的眼光去考察文字的发展与
演变。
(二)《说文》未收而见于其他出土文献者
对《盟书》中出现的文字字形进行整理,共发现 15 例《说文》未收见于其
他出土文献的字,举例如下:
(1) ( ): 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作第一人称代词。《兮
甲盘》有‘ ’字,《齐 》作‘ ’。‘ ’由‘虍’、‘鱼’组成,但
‘鱼’旁全部不写头部的二笔,而以‘虍’旁中画代之,显然是笔画借用。吴
大澂将‘ ’字释为‘鲁’1,王国维<鬼方昆夷玁允考>始释为‘吾’,认为
‘ ’则古文‘鱼’字,古‘鱼’、‘吾’同音,故往往假‘ ’、‘ ’
为‘吾’2。甲骨文及春秋以前已经有‘ ’字,但都用作专名;此字用作第一
人称代词,是春秋后期即战国时期的事。陈梦家指出春秋时齐、燕、徐等国家
金文皆以‘ ’为‘吾’,可知此字在当时诸国所通用。3 陈昭容从第一人称
代词的角度,对此字作了专题探讨,认为古文字材料中第一人称代词‘吾’甚
为晚起, 早约在春秋晚期或战国早期见于《石鼓文》;其后约在战国中晚期
1 吴大澂,《说文古籀补》,中华书局,1988年,14页。 2 王国维,《观堂集林》卷十三,10页。 3 陈梦家,〈东周盟誓与出土载书〉,《考古》5期,1966年,7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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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于《诅楚文》。4 东土文字中未见‘吾’字,却以‘吾’的音同或音近字
‘ ’、‘ ’、‘虞’、‘鱼’、‘吴’等代之。而《盟书》第一人称领
格则用‘ ’、‘鱼’、‘吴’,主格用‘余’,中山王 器基本与之相同。
这种西土用‘吾’而东土三晋用‘ ’的现象,显然反映了地域色彩,《盟书》
‘ ’字作为第一人称代词领格,在当时是一种新兴用法,也是一种时代标志。
(2) ( ):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作为参盟人名。《玺汇》
有‘ ’(1838)、‘ ’(2650)。此字唐兰、汤余惠都指出《楚王
鼎》有上从‘木’下从‘足( )’,就省略‘木’旁的‘楚’字5, 所以
《盟书》‘ ’字释为‘楚’是没有问题的。《盟书》‘ ’字把‘木’旁
放在‘ ’旁之左而不放在其上,可视为省略后偏旁游移的现象。盟书文字把
两个相同的偏旁省为一个偏旁的做法并不止于‘ ’字,‘ ’也是把‘ ’
省为‘ ’的,但《字表》仍把此字字头隶定作‘ ’;依照同样道理,《字表》
应该把此字字头隶定作‘楚’。‘楚’字有从‘林’省为从‘木’,除了上引
金文、盟书之外,战国汉初竹简和帛书也有这种写法,而且繁简写法都有。例
如:‘ ’(望山竹简)、‘ ’(银雀山竹简)、‘ ’(江陵竹简)、
‘ ’(马王堆帛书)。此字虽然未见于《说文》,但说明从‘木’从‘ ’
的‘楚’字由春秋后沿用到汉初,而且帛书中繁简两体并存的现象更能证明
‘ ’就是‘楚’字。
(3) (綐):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作参盟人名。
《陶徽》有‘ ’ 字(2031),《玉篇·系部》对此字“䌷细也。”《说文》
释‘䌷’为“大丝缯也。”,因此可以说‘綐’是小幅的丝缯或精细的丝缯。
朱德熙、裘锡主都认为‘綐’字可以说是《说文》“赠终者衣被曰裞。”的
‘裞’,所以依文义又主张读‘綐’为“瑞”,这个“瑞”即《说文》段注:
“礼神之器亦瑞也。瑞为圭璧璋琮之总称。”的‘瑞’,也就是礼神之器。6
若此,‘綐’就是“荐瑞”的意思。《盟书》则把‘綐’通读为‘绥’、‘隋’
等字,而把‘绥’释为“黍、稷、肺等祭品”。我们认为,无论是朱德熙等人
之说或《盟书》之说, 终都把‘綐’字释为礼神之器或礼神之物(祭品)。
无需把‘綐’字经多番通假和改变读音后才达到这目的,是因为‘綐’字本义
毫无疑问是丝织品,它本身就有作为礼神的资格。而且在《左傅》中‘币’、
‘帛’一类纺织品经常连用,作为普遍用于人、神的礼品、贡献品的总称7,而
4 陈昭容,〈先秦古文字材料中所见的第一人称代词〉,《中国文字》新十六期,1992年。 5 唐兰,《侯马出土晋国赵嘉之盟载书新释》,文物出版社,1972年,113页:汤余惠,《略论
战国文字形体硏究中的几个问题》,中华书局,1986年,10页。 6 朱德熙、裘锡主,〈关于侯马盟书的几个补释〉,37页。 7 《春秋左傅词典》,8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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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引“祝用币”更是礼神的明显例子。我们可以说,古籍中的‘币’是个通称
义,而这里的‘綐’是个专用义。
(4) ( ):未见于《说文》,《盟书》‘ ’列入存疑字,为参
盟人名。但金文中‘沙’字《逆钟》作‘ ’,《师 》作‘ ’。8 郭
沫若说:“ ,盖即沙 字之本字也,其字从尾沙省声。”,9 又《汗简》‘沙’
作‘ ’,《汗简》保存了这一古体,并且释文为‘沙’是很可贵。《盟书》
宗盟类“ 敢不 其 心以事其 ”一文中第一字右旁‘ ’即‘ ’,实
与金文、《汗简》‘沙’同字,应该隶定作‘ ’,释为‘ ’。不过《侯
马盟书》以‘ ’作为人名。
(5) ( ):此字与 312 号‘ ’字都未见于《说文》,《盟书》
用作为参盟人名。由于‘ ( )’字偏旁多于三个,因此‘ ’字有可能为
‘ ’(1:74)之简省。如此,就‘ ’、‘ ’可认为一字。《曾侯乙墓》
编者指出,《盟书》‘ ’字即是《曾侯乙墓》编号 57 号竹简及《天星观一号
墓》竹简之‘ ’字。《盟书》释为‘ ’属于摹错的,并据《王子 次 》
铭文的‘ ’字从‘貝’从‘ ’,而且‘ ’、‘ ’古音相近10,因而认
为战国古玺上的‘ ’字与此‘ ’字皆当释为‘ ’。他们对竹简‘ ’字
讨论时虽然没有提《盟书》的‘ ’字,但‘ ’字为‘ ’字摹错的话,
‘ ’字也应为‘ ’字的摹错;与‘ ’、‘ ’为一字的结论基本上是一
致的。
(6) ( ):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作为参盟姓氏。《玺汇》
有‘ ’(1999)、‘ ’(2008)字。‘ ’(156:19) 释作为‘董’,
朱德熙、裘锡圭也把此字视为‘董’氏之‘董’。李孟存、常金仓认为‘董’
是商末山西境内的方国名,在甲骨文中作‘董’。到春秋时期被晋国吞灭,成
为晋国县邑11,因此‘董’姓以地名作为氏。若按《盟书》‘ (邮)’字从
‘邑’旁来看,又可以写作‘重’,则可推断‘重’为其古老字形。因此
‘邮’、‘董’可视为甲骨文‘重’的后起形声字。《盟书》写作‘邮’字有
二十八例,写作‘重’的有八例;若以加‘邑’旁为后起形声字的话,可以说
此字是趋新走向的。
(7) ( ):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参盟人名。‘ ’从
疒克声,‘疒’旁有四例写作从‘ ’形的‘ ’字,其余作‘ ’形。高
8 〈咸阳地区出土西周靑铜器〉,《考古与文物》, 1981年第1期。 9 郭沫若,《金文余释之余》,《殷周靑铜器铭文研究:戈雕 彤沙说》。 10 湖北省博物馆,《曾侯乙墓》,文物出版社,1987年,517页。 11 李孟存、常金倉,《晋国史纲要》,山西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1版,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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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认为此两中‘疒’旁都是战国文字形体,而前者更是新体式。12《盟书》从
‘疒’之字有‘疾’、‘痄’、‘ ’、‘痟’、‘ ’、‘ ’、
‘ ’、‘ ’等字,只有‘ ’字四例‘疒’旁才作‘ ’ 形,可见此
形大概兴起不久。跟甲骨‘疒’旁作 由‘爿’和‘人’组成的‘ ’(乙七
三八)及金文作‘ ’(上官鼎)作比较《盟书》的‘疒’旁仍属趋新走向。
此外‘ ’字也有二十例在‘克’旁下加‘又’或‘寸’旁的,这是偏旁赘增;
两例从‘心’而不从‘又’,应是偏旁互换,我们认为‘ ’、‘ ’是形
声化形旁不固定的现象,‘ ’也有一例加‘邑’旁的,应是人名专用字。
‘ ’字作为人名可写成‘ ’、‘ ’等字形,我们能看到古文一字异体
的写法。
(8) ( ):未见于《说文》,战国时期《长字布》有‘ ’
(三晋,94)字。《盟书》‘ ’带‘邑’旁很可能以地名为氏,例如:
‘ ’、‘ ’、‘ ’、‘ ’等四姓,其中‘ ’(158:22)字和
《中国历代货币大系》(第一册)所收的方足布上弊文‘ 子”的‘ ’字相
同,《中国古代货币的起源和发展》也收有一个同样的布币,王铨定认为此
‘ 子’即‘长子’,为战国时期的赵地,在今山西省长子县。在《左传》中,
晋国也有长子一地,见于襄公十八年,杨伯峻定为现今山西长子县西郊。‘长
子’的‘长’可能是‘ ’字省‘邑’旁的写法。而‘ ’、‘ ’等地,
则至今未知。
(9) ( ):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参盟姓氏,以地名为
姓氏字。‘ ’地很可能是尖足布上的‘辛城’,是因为‘ ’作‘辛’同
‘ ’作‘长’在字形的省略上是一致的。王育铨以为‘辛城’即‘新城’,
有可能为战国时赵、韩之地,其地大约在今山西朔县或河南洛阳之南。但新
发表的〈辽宁铁岭丘家台发现窖藏钱币〉一文,在一万五千多枚钱币中,有一
枚布币上铸‘ ’字,有两枚布币上铸‘新城’二字,执笔者辛占山、曹桂林
认为魏地,即今河南省朔县东南,‘新城’为赵地,即今山西省朔县,则三晋
领域内‘ ’(85:8)与‘新城’为不同地名,不知布币之‘辛’为‘新’
或 ‘ ’之省。检《战国策·赵策三》有‘辛桓衍’一名,同篇的记事又作
‘新桓衍’, 而《史记》则全作‘新桓衍’,可见在古籍中确实有‘辛’、
‘新’互换的例子。所以王育铨以为‘辛城’即‘新城’,并非无理。13 事实
12 高明,《中国古文字学通论》,文物出版社,77页。 13 凌迪知,《万姓统谱·真韵》:“辛,……姒姓之后,夏后封支子于莘(地名),后去草[旁]
为氏。”同页并收录了先奏姓辛的几个人名:辛有、辛俞、辛栎、辛甲、辛腾。可见辛确为
一古老姓,并与地名有关。以上这些带邑旁的姓事,正反映了“大率晋大夫皆以采地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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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春秋时期晋国人以采邑为姓氏的情况,是所在多有的,吕文郁则在《周代
采邑制度研究》中举了二十五例,可见晋人以邑为氏例子很多。因此推断以上
带‘邑’旁的字视为姓氏也就理所当然。
(10) ( ):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作为参盟人名。李零
认为‘ ’是长期流行的人名字 ,并且指出扶风庄白村微氏家族铜器中有此字
人名(西周 BC915 年-BC891 年在位)。因此可以说是‘ ’字作为人名,其写
法相当古老。14《盟书》从‘广’旁的字颇多,除‘ ’、‘廱’等字外,还有
‘疾’、‘ ’、‘ ’、‘ ’、‘ (狂)’、‘ ’等字,但后者都没有省去
‘广’旁而只有前者才省去。由此可见‘ ’、‘廱’等字省去‘广’旁的做法,
在从‘广’旁的一系字形中,属于特殊现象,这显然与张力原则有关。由于‘ ’
字偏旁多于三个,所以我们认为作‘兴’是简省而不是假借。在十六个‘ ’字的
写法中,有十一个省去‘口’旁写作‘ ’,一个省去‘口’旁和‘廾’旁写作‘ ’。
我们认为十一个省去‘口’旁的字正是简省,兼省去‘廾’的,则属于‘廾’旁的淘汰
现象,因此我们认为‘ ’字都呈趋新走向。
(11) (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参盟人名。
吳振武据古文字的‘同’或‘同’旁以及《侯马盟书》‘兴’、‘ ’等字所从的‘同’都
沒有重复写作‘ ’的现象,认为‘ ’字不应释为‘ ’;相反,战国文字中‘骨’字
的偏旁作‘ ’,而古玺中有‘过’字,与《盟书》此字同形,因此他主张此字应释
为‘过’。15 吴振武释此字为‘过’比《盟书》释此字为‘ ’为合理。
(12)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参盟人姓。例如:
“ 缳敢不 其腹心”,对《盟书》的‘ ’字怀疑参盟人‘ 缳’即赵鞅
的家臣虎会。因此‘ ’(49:2)很可能是姓。《曾侯墓简》、《集韵·姥韵》
都有‘ ’字 。
(13) (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参盟人名。
《中山王方壶》也有 ‘ ’字,《中山王 器文字编》据铭文“ 逆于天”及
“使勤于天子之庙”于该字头下注云:“读为上。”16 何琳仪在《战国文字通论》
里把‘ ’字归在战国文字繁化中的“双重表音”类,并注:“‘尙’、
的特点。
14 李零,〈译“利津 ”和战国人名中的 与 字〉,《出土文献研究续集》,1989年,12
0页。 15 吴振武,《读侯马盟书文字扎记》,《中国语文硏究》,1984年。 16 张守中,《中山王器文字编》,1981年,56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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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部。”17 但没有说明‘尙’是加注之音符或者‘上’加注音符。
《古玺文编》也有‘ ’字(附彔六五),但‘口’旁与‘上’旁位置倒置,
林素淸把此字视为‘尙’字加声符‘上’,李家浩也主张此说;吴振武认为把
‘ ’析作在‘尙’字上加注音符‘上’是不确的,并指出‘上’字加注音符
‘尙’作‘ ’这种写法属于三晋文字的特色。18 由于上引《中山王 器》有
实际的用例,而且‘尙(倘)’字三十一例19都没有加‘上’旁,我们认为吴振
武说法比较可靠。
(14) (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作为参盟人名。
秦简有此字,‘ ’(云梦,日甲 103)。《盟书》字表‘凿’字多见‘ ’
(88:13)形。由于这个字有‘金’旁,可以说它由‘凿’形简省‘殳’而来。
还有由写成‘ ’(156:19)变异的,它用四点木屑来代替了‘辛’形的本
体‘凿’形。《盟书》文字体系中‘凿’字的发展过程大概是: ( )- -
(凿)。在这一组过程中‘ ’(156:19)片的‘凿’字字形属于 古老
形式(只有 1 例),作‘从 从金’的‘ ’属于其次(有 3 例),‘ ’
形是 新的(有 13 例),这三种字形用例的多寡呈显出趋新走向的分布。根据
演变过程写作‘凿’形的应是在‘ ( )’的基础上加形旁‘金’构成的
形声字。而作‘ ’的属于‘从金 省声’的结构。这些异文反映出《侯马盟
书》文字资料的整体性和独特性,而这是在其他古文字材料中看不见的。而且
魏晋以来不同字书引用的‘ 《玉篇》’、‘ 《广韵》’、‘ 《集韵》’
字在《盟书》异文的印证下,更进一步证明了传统字书有其可靠性,绝不可因
字书得不到证实的部分而贬低整体的价值。《盟书》‘凿’字有一例作‘ ’
(156:23), 据字形看,此字由‘戠’、‘臼’两个部分组成,可视为‘从臼
戠声’的形声字。声符‘戠’字主要由‘辛’、‘戈’两个偏旁组成。其中
‘日’旁或‘口’旁属于后来所加的,例如:早期甲骨文作不从‘口’,后来
分化为金文的‘戠’、‘业’两个字。因此《盟书》179:14 片‘ (凿)’
字所从之‘戠’与‘ ’字有渊源关系。所以这个‘戠’旁很可能是早期‘
( )’字的异构,而‘ ’(179:14)的字形很可能是‘ ’的异体加上
‘臼’,其情况‘ ’和加‘臼’写成的‘ ’ 一样。由于‘戠’与‘ ’
在早期金文中分化出来,所以我们认为‘从戠从臼’的‘ (凿)’字属于古
老形式的标志。所有‘凿’字的‘金’旁中,可分为有点的‘ ’、无点的
‘ ’两类,前者有十二例,后者有四例,林素清据金文‘金’旁把前者定为
较早的写法,把后者定为战国三晋系文字的简省写法。换言之,后者属于新兴
17 何琳仪,《战国文字通论》,中华书局,1989年,239页。 18 林素淸,〈金祥恒敎授逝世周年纪念论文集〉,99-121页:吴振武,〈战国货币铭文中的
“刀”〉,《古文字硏究》第五辑,1983年,310页。 19 《侯马盟书·字表》的统计只有29次,不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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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法。20
(15) ( ):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地名。例如:“定
宫平 之命”,‘平 ’应为‘平畴’。《左传·襄公三十年》:“成愆奔平
畴。”注:“平畴,周邑。”‘平畴’是周王室近畿很重要的地方,很可能是
周敬王在入王城前后对赵鞅赐名的一个地方。《盟书》大多数作‘ ’、
‘ ’(226 例中佔 170 例),在‘又’旁下有一点,是个主流形式;但也有
作‘ ’的,‘又’旁下没有一点。何琳仪对此字仔细观察,就指出‘又’
下有一点的仍是‘又’,不是‘寸’,对于‘又’来说,有一点的‘又’是繁
化21,我们认为何琳仪的看法是正确的,加点的‘又’应是个后期新形式,裘锡
圭也认为偏旁‘又’变为‘寸’要到春秋晚期才流行。22 其他古文字也有明显
的证据。如《中山王 器》铭文作‘ ’、‘ ’(兆域图)等形,很明显
后者的‘丿’相当于前者的‘ ’,属于装饰性笔划,而且《大梁鼎》、《上
官鼎》的‘ ’字右旁都写作‘ ’,没有作‘ ’。朱德熙、裘锡圭推测
‘铸’作‘ ’这种写法大概流行于魏、韩、中山一带,那么‘ ’、
‘ ’应是三晋文字体系内部的对比。23 正好中山铜器‘ ’字所从‘寸’
旁的写法同于《侯马盟书》 ‘守’字的‘寸’旁,这也可作为《盟书》文字体
系中‘又’旁和‘寸’旁有所分别的证据。不过目前不宜拿来作为《盟书》
‘又’、‘寸’偏旁有所不同的证据。汤餘惠指出从形式上看,加点的‘又’
倒很像‘寸’,但晚周文字当‘寸’用的连一例也没有 。24 因此‘ ’下的
‘丿’应是饰笔而不是‘寸’旁的部分笔划,还有些繁文‘ ’、‘ ’的
例。许慎《说文解字》认为‘寺’字的结构从‘寸’,这种分析知识就小篆自
行立论,而且是秦篆‘又’、‘寸’合流的结果。所以在《盟书》中,所有加
点的‘又’都不应看成‘寸’旁。
以上对《侯马盟书》中出现文字字形进行了整理,《说文》未收而见于其
他出土文献者,大多数是人名字(参照附录 1)。属于当时使用频率较低的字,
甚至是生僻字,偶见于西周或战国时期的器物或竹简上。
20 张振林认为‘金’旁属于组成新字能力较强的偏旁之一,而大多数‘金’旁组成的新字,是
西周后期和春秋战国期间用形声法拼合起来的。:张振林,〈试论铜器铭文形式上的时代标
记〉,《古文字硏究》第5辑, 1983年, 72页。 21 何琳仪,《战国文字通论》,中华书局,1989年,456页。 22 朱德熙、裘锡圭,〈平山中山王墓铜器铭文的初步研究〉,《文物》,1979年1期。 23 同注6 24 汤馀惠,〈略论战国文字形体研究中的几个问题〉,《古文字研究》第十五辑,1986年,40
页。
524
《侯马盟书》所见的《说文》未收字研究 9
(三) 《说文》未收而见于其他传世辞书者
我们在《玉篇》、《集韵》、《广雅》等传世辞书文献中,《侯马盟书》
所见而《说文》未收的字逐一查找,共发现 26 例见于后世文献的字。由于我们
是以《说文》为主要参照系,对未见于《说文》而见于《说文新附》的文字,
我们也将其归入本节当中。举例如下:
(1) (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参盟人名。例
如:“ 敢不·其腹心”。《玉篇·口部》收录此字,云:“居矣切,说也。”
从切语看,这个字音应为‘己’。25《集韵·止韵》“ ,言也。”由于《盟书》
含独立而固定的‘口’旁字不多,‘ ’(200:10)字加‘口’旁可视为增
繁偏旁。《盟书》增繁偏旁‘口’的例子不少,除了以字下加‘口’旁写成
‘台’之外,‘腹’、‘ ’、‘ ’、‘嘉’、‘巫’等字也都有增加‘口’
的情形发生,而且加‘口’的位置和‘ ’字类似。因此,无论从《盟书》的
‘口’旁作为固定成分看,或者从《盟书》文字增繁无义偏旁的規律看,‘ ’
字都可能由‘己’增加偏旁‘口’而成为‘从口、己声’的。《盟书》无‘己’
字,但其‘ ’、‘ ’字都有‘己’偏旁,可供参考。26
(2) (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作为参盟人姓
氏。战国时期有此字,‘ ’(货系,60)、‘ ’(玺汇,2126)。《玉篇·
邑部》收录‘ ’字又云:“ 、鲁李氏邑。”《论语》作‘费’,或作
‘鄪’。李学勤指出东周小型平肩布币,画文有作‘ ’的‘ ’读为
‘费’,春秋时期滑国首都,被秦军功灭,地入于晋,遗址在现今河南省偃师
县。27 可见春秋时鲁、晋两国都有地名‘费’,字亦可写作‘ ’(156:
19)。由于当时滑国以费为都,故晋人又称之为‘费滑’。例如《左傅》成公
十三年“殄灭我费滑”,《盟书》的‘ ’应指‘费滑’。《盟书》‘ ’字
有二十二例作‘ ’(3:21)是春秋战国文字在地名用字加‘邑’旁形成的
后起形声字。因此可以说‘ ’字字形呈趋新走向,而且古籍及字书‘ ’、
‘费’、‘鄪’等字互用。王叔山把‘弗’、‘费’扩大为‘弗’、‘沸’、
‘费’、‘ ’等。这是根据《史记》里的记载得来的。
(3) (侯):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参盟人名。例
25 由于其他古文献沒有‘ ’字,《郭店·穷达》的‘ ’我们不知道《玉篇》的‘ ’字
是否就《盟书》的‘ ’。 26 徐中舒,〈弋射与弩之溯原及关于此类名物之考释〉,418页;金文‘已’字见补摹本《金文
编》,967-968页。 27 李学勤,〈战国时代的秦国铜器〉,《文物参考资料》,1957年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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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二十八屆中國文字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
如:“侯口敢不开其腹心,以事其宗。”‘ ’见于《说文解字注笺》:“侯
制以布为之,其中设鹄,以革为之,所射的也。大射则张皮于侯以为之饰。”,
即古时射礼所用的射布、箭靶。
(4) (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龙龕手鑑》有此字,音
‘子尹切’, 但未释义。《字彙补·足部》:“ , 且,欲行也。《易》:
‘其行次且。’古本作 。”《盟书》用于被诛讨人名。例如:及其子孙 。
不过此字也在中山王墓的兆域图版中出现过,一般学者视为‘足’的假借字。 由
于此字在盟书中属于单字人名,至今没法确解。‘ ’(156:26)字《盟书》
作‘ ,从足从欠’,但‘欠’旁绝不作‘牙’形,可见二者的分别甚严。十九例‘ ’
字中,‘欠’旁的下部两腿微弯,不作屈膝跽坐状,而十六例加了‘女’字形。张振
林认为前者是西周中期至春秋前期写法,而后者是西周后期至战国时的特征。28
此外,本篇‘ ’字‘足’旁的‘口’,更写成了‘ ’(156:20)形,这是春秋后期
至战国其间的写法。
(5) (堕):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参盟人名
‘史堕’。例如:“史堕敢⍁”。《龙龛手鉴》有此字,见于土部:“堕,同
墮。”‘ ’,《盟书》字作从土阜彖声的有七十例,于这三个偏旁外再增
‘又’旁的共有一百二十多例。何琳仪认为是“增繁无义偏旁”29,应属于新兴
形式。此外,有一例写成‘ ’字形(三五),高明认为是东周以前的古老形
式。高明隶定‘ ’为‘ ’与部分古书‘ ’作‘ ’同,并说东周时
代‘ ’字。有两例在‘隊’字下加‘又’的,属于偏旁赘增;有一例在‘隊’
字下加‘止’(九一),应是‘又’、‘止’互换;一例‘阜’旁写成‘辵’
旁(一六五),应是在‘隊’字加‘止’旁时把原有的‘阜’旁误写为‘彳’,
因此我们不认为一六五片是‘阜’、‘辵’偏旁互换的例子。
(6) (詨):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任命。例如:
“ 及其子孙 詨。” 战国时期有此字,‘ ’(集证 180:696)。《盟
书》‘ ’字有二十六例,其中二十三例写作从言交声的‘ ’(156:23),
三例作从音交声的‘ ’(86:1);从‘音’的应是新兴形式。《汉语大字
典》其三个义项:①呼唤;大叫。《玉篇·言部》:“詨。许教切。大嗥也,呼
也,唤也。又呼交切。”《集韵·爻韵》:“詨,吴人谓叫呼为詨。”②夸语。
《广韵·肴韵》:“詨,夸语也。”③象声词。《北史·尒世隆傅》:“…忽闻局
上詨然有声,一局子尽倒立。”。‘詨’,从殘卷《玉篇》注语看‘詨’、
‘嗃’、‘交’似乎是通用的。
28 张振林,〈试论铜器铭文形式上的时代标记〉,《古文字研究》第五辑,74-75页。 29 同注10,456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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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马盟书》所见的《说文》未收字研究 11
(7) (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明亟 知”意为
‘察视’。30《盟书》字表又写作‘ ’,前者二百五十一例,后者十例;
‘ ’字又有两例在‘ ’旁下加‘日’的,未知是什么偏旁。《盟书》‘ ’
作‘ ’,与黄锡全认为古文‘ ’、‘ ’为一字31,皆属于音符互作例。
‘ ’字有三例‘ ’旁和‘见’旁位置对调,属偏旁部位游移;‘ ’字
‘ ’旁有一例写作‘反人’而不作‘ ’,属字形讹误。此外,‘ ’字也
有在‘ ’旁上加‘目’的,黄锡全认为此旁即《汗简》之‘ ’,如此则此
字‘从目 声’与‘ ’字‘从见 声’仍属音符互作。32 由于‘目’、‘见’
偏旁通用现象只见于《说文》、《玉篇》、《集韵》等书而不见于先秦出土文
字中33,我们认为‘目’、‘见’偏旁互作是先秦后期发展出来的关系,因此二
者在《盟书》文字体系中不能视为偏旁通用,只能看作形声字衍生关系,也是
一种新兴用法的标志。
(8) (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参盟人名。例
如:“ 义曰 。”‘ ’见于《说文新附·马部》:“ ,马赤色也。”
‘ ’,俗作‘騂’。《礼记·郊特牲》:“牲用 ,尚赤也。”《盟书》中为
红色。
(9)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 如:“ 非是” 。
见于《广雅·释器》:“繀车谓之 鹿。”‘ 鹿’同‘轣轆’。《龙龛手
鉴》音历例。
(10) (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参盟人名。
例如:“ 敢不开其腹心⍁。”‘ ’见于《玉篇·水部》:“ ,大水也。”
《字彙补·水部》:“ ,与涨同。”此为本义。
(11) (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人名。例如:
“ 敢不开其腹⍁。”‘ ’见于《玉篇·马部》:“ ,马后左足白。”即后
左足白色的马。《易·说卦》:“其余马也,为善鸣,为 足。”孔颖达疏:
“马,后足白为 。”
(12) (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人名。例如:
“ 敢不开其腹⍁。”。‘ ’见于《龙龛手鉴·疒部》:“ ,户呈反。”
《字彙补·疒部》:“ ,音形。义未详。”
30 陈梦家,〈东周盟书与出土载书〉,《考古》,1966年5期。 31 黄锡全,《汗间註释》,武汉大学出版社,1990年,158页。 32 同注31。 33 高明,《中国古文字学通论》,文物出版社,1987年,15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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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二十八屆中國文字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
(13) (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用于参盟人名。
例如:“ 自质于曰出入于赵尼曰。”‘ ’见于《玉篇·疒部》:“ ,痛
也。”盟书用于参盟人名。
(14) ( ):隶定字形未见于《说文》,《盟书》:“而敢或 改
及奐卑不守二宫者”,‘ ’,《盟书》用于不专心致志的意思。‘ ’,
从力旦声,音旦或亶,《盟书》中作‘ ’、‘ ’等,疑为‘亶’、‘擅’
的假借字。《诗·小雅·常棣》:“亶其然乎。”注:“亶,信也。”《尔雅·释
诂上》:“亶,信也,诚也。”《说文·手部》:“擅,专业。”该亶疑即改其
诚信。
以上见于后世传世辞书中的共有 14 例,其余文字只见其形,其文字义暂不
可考。在现代汉语中,如:‘ ’、‘ ’、‘ ’等字已不在后世流传,
成为死字。还有较之于古代辞书,《盟书》中所见《说文》未收字可以分为以
下几项: 一是未见《说文》见于《说文解字注笺》、《说文新附》等后世对
《说文》进行注解、补充的相关辞书。如:‘侯’、 ‘ ’。二是未见于
《说文》而见于《广雅》、《玉篇》等六朝辞书。例如:见于《广雅》者:
‘ ’。见于《玉篇》者:‘ ’、‘ ’、‘ ’。三是未见于《说文》
而见于《集韵》、《龙龛手鉴》等宋遼金辞书。例如:见于《集韵》者:
‘ ’。见于《龙龛手鉴》者:‘堕’、‘ ’、‘ ’。四是未见于《说
文》而见于《字彙》、《字彙补》等明清辞书。例如:见于《字彙》者:
‘ ’。见于《字彙补》者:‘ ’、‘ ’。此外我们还藉助《诗经》、
《尔雅》等文献判定文字的假借用法者:‘ ’,引用《左传》、《北史》等
文献内容做用字例证;参考《汉语大字典》列举《说文》未收但其他文献中常
用的义项。
(四) 结论
《说文解字》作为中国第一部系统较为完整的字典,收录了东汉时期许慎
所能见到的用字字义。本文在前人整理、释读文字的基础上,对《侯马盟书》
文字与《说文》未收录字进行比较研究,梳理有关汉子发展的脉络。从中可以
提出一些问题来计论,现分为几个方面结论(?)如下:
第一,对《盟书》中出现文字字形进行整理,发现《说文》未收而见于其
他出土文献的字,有 15 例。这些《说文》未收之字,属于当时使用频率较低的
字,甚至是生僻字,偶见于西周或战国时期的器物或竹简上。这些个别文字的
构字部件出现移位变形现象,如:‘堕’、 ‘䙴’等,多数字形基本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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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马盟书》所见的《说文》未收字研究 13
《盟书》中有另一类“新旧的偏旁形式”的差异,即同一偏旁,有新旧两款写
法,旧的正趋于没落,新的正大行其道,形成明显的新陈代谢。见于后世传世
辞书中的共有 14 例,其余文字只能见其形,其文字字义暂不可考。这些《说文》
未收之春秋时期的字,可以分为几类。一是未见于《说文》而见于《说文解字
注笺》、《说文新附》等后世对《说文》进行注解、补充的相关辞书。如:
‘侯’、‘ ’。二是未见于《说文》而见于《广雅》、《玉篇》等六朝辞书。
例如:见于《广雅》者:‘ ’,见于《玉篇》者:‘ ’、 ‘ ’、
‘ ’。三是未见于《说文》而见于《集韵》、《龙龛手鉴》等宋遼金辞书。
例如:见于《集韵》者:‘ ’,见于《龙龛手鉴》者:‘堕’、‘ ’、
‘ ’。四是未见于《说文》而见于《字彙》、《字彙补》等明清辞书。例如:
见于《字彙》者:‘ ’,见于《字彙补》者:‘ ’、‘ ’。此外我们
还藉助《诗经》、《尔雅》等文献判定文字的假借用法者:‘ ’;引用《左
传》等文献内容做用字例证;参考《汉语大字典》列举《说文》未收而其他文
献中常用的义项。
第二,本文经过对比研究发现,《盟书》里存在着《说文》未收的字,其
原因有几点:首先,《侯马盟书》记录了春秋晚期晋国诸侯盟誓的盟辞。由于
其特殊的语用功能和地域特征使得盟辞在字词的选择上具有特殊性,因此《说
文》未收这些字。盟辞语用功能上多使用盟誓言词,从中人名和姓氏字只在当
时或其后一小段时间通行使用过,后世则失去其社会性而不再被社会流通使用。
这类字所占比例较大,达到《说文》未收字的 20%以上。还有东土三晋用‘ ’
的现象,显然属于地域色彩,《盟书》‘ ’字作为第一人称代词领格,是一
种当时新兴的用法。《盟书》加‘口’成为孶乳字的‘ (舍)’字,在《中
山王 器》中却是形声化的‘余’字,这也是地域的差异。此外《盟书》的
‘ ’字有两种形声结构的关系:一从言 省声( 、 );一从心 省声
( )。我们发现‘ ’、‘ ’两种字形的流行地域;前者使用于楚地,后
者使用于秦地,可见在《盟书》中所反映的地方色彩。这些字《说文》皆不收
录。
第三,许慎属古文经学家,他整理了存在于六经、诸子书、方言与某些有
声望的学者口头的上古汉语字词而编著《说文》,没有见到诸如甲骨文、简帛、
盟书等出土材料,占有的材料种较为狭窄,其《说文》收字显然会受此主客观
条件的囿限。同時《说文》产生于东汉时期,是许慎一人所编纂的,由于时代
的限制和个人的能力的局限,编纂这样的字典则不可避免会漏收不少字。
这些《说文》未收之字,有助于帮助我们正确认识许氏《说文》,解决一
些长期以来未能解决的难题。在春秋出土文献未问世一千,要弄清春秋字的数
量是不具备条件的。现在,春秋当时人手书的简帛文献大量问世,为我们研究
这一问题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条件。通过对《后马盟书》与《说文》进行比较考
察,清理《说文》未收字,说明《说文》未收字应该有不少,应该引起我们的
重视。同时也对简帛文字与《说文》未收字的全面整理、统计研究具有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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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二十八屆中國文字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
重要性和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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