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卷首语

创造第三次思想繁荣

在中国五千年文明发展史上，曾出现过两次大的思想繁荣，即春秋战国时期

的百家争鸣时代和 员怨员怨年五四运动前后西方科学、民主思想及马克思主义引入中

国、白话文运动兴起的时期。研究这两次思想繁荣的发生时间我们可以看到一个

有规律的现象，那就是：它们恰好发生在社会制度发生根本转变的时期。春秋战国

之交是中国由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演进的转型时期；而五四运动的前期政治准备

则是 员怨员员年辛亥革命彻底终结了封建帝制，使中国处于一次新的历史转型的十字

路口上。社会制度转型迫使人们去思考，而转型期宽松的政治环境也为人们写什

么说什么提供了巨大的意识形态空间。

目前中国又处于一次新的制度转型期，这次制度转型不应当仅仅被看做是由

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因为中国在既定的开放战略下已做好了融入全球

化、适应地球村游戏规则的思想准备，这样，中国本次面临的制度转型肯定会包含

文化价值观进步、社会政治文明进一步提升等多方面的内容。

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的改革可以用有形的标准来衡量，而文化价值观的进步

在短期内则很难形成无冲突的评价标准，常常要经历几十年、上百年的思想争鸣

才能出现具有创新意义的先进文化价值准则。显然，在这样的思想争鸣中，会出现

复古、复旧、复左、照抄照搬等种种错误倾向，但我相信：中国历史上的第三次思想

繁荣肯定会成为一种可期待的现实，中国的经济学家也注定会成为第三次思想繁

荣的一支积极推动力量。

王松奇

目 录

经济学家茶座（第 圆猿辑）

编 委

（按姓氏笔画为序）

于光远 王东京

王振中 王瑞璞

冯兰瑞 刘 伟

刘方棫 刘国光

吴树青 汪丁丁

张卫国 杨瑞龙

林 岗 项启源

钟朋荣 洪远朋

洪银兴 胡培兆

赵 晓 顾海良

梁小民 程恩富

蔡继明

主 编

金明善

副主编

刘德久

执行主编

詹小洪

责任编辑

董新兴

陈丹丹

【卷首语】

王松奇 创造第三次思想繁荣 辕园园员

【国是我见】

朱恒鹏 多收了三五斗：如何让农民富起来 辕园园源

罗肇鸿 中国人没有理由沾沾自喜 辕园员员

王东京 政府改革的经济学逻辑 辕园员远

周为民 从凌初的“经济思想”谈到政府帮助

穷人的政治经济学 辕园圆园

陈 钊 拍卖是国企 酝月韵资产流失症的灵丹

妙药吗？ 辕园圆源

李志宁 “低工资制”应当引起严重关切 辕园圆远

【学界万象】

赵 泉 谷粒与粗糠 辕园猿园

本 力 经济学家的“农转非”辕园猿远

王永钦 共享学术的喜悦与激情 辕园源员

荣敬本 话说中国经济学界的和谐 辕园源源

封 进 女经济学者的天空 辕园源愿

【学问聊斋】

梁小民 我与现代经济学 辕园缘员

王则柯 经济学常识与“人文关怀”迷雾 辕园缘苑

陆 铭 当中国经济学的苹果坠落 辕园远园

【经济评论】

晏宗新 “十一五”规划感言 辕园远圆

俞炜华 富人的经济学 辕园远苑

顾海兵李宏梅

管清友 石油的经济租金 辕园苑缘

董志强 经济行为的公平原则 辕园苑怨

中国大学成本计算存在严重低估 辕园苑园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图书在版编目（悦陨孕）数据

经济学家茶座 援第 圆猿辑

金明善主编

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圆园园远援源陨杂月晕苑原圆园怨原园猿怨愿远原源

Ⅰ援经⋯ Ⅱ援金⋯ Ⅲ援经济学

原文集 Ⅳ 援云园原缘猿

中国版本图书馆 悦陨孕数据核字

（圆园园远）第 园猿愿源怨怨号

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

济南市胜利大街 猿怨号

邮编 圆缘园园园员澡贼贼责押辕辕憎憎憎援泽凿原遭燥燥噪援糟燥皂援糟灶

编辑部电话 押（园缘猿员）愿圆园怨愿怨园员

耘 皂葬蚤造押糟澡葬扎怎燥源怨园员岳泽燥澡怎援糟燥皂

发行部电话：（园缘猿员）愿圆园怨愿园圆苑

愿圆园怨愿园圆愿 愿圆园怨愿园圆怨

山东新华印刷厂临沂厂印刷

圆园园远年 源月第 员版

圆园园远年 源月第 员次印刷

苑猿园伊怨苑园毫米 员辕员远开

员园印张 员远园千字

邮发代号 圆源原员愿园定价：员源援园园元

马同斌 民营企业创业者分裂的水浒模式 辕园愿猿

【经济随笔】

蒲勇健 “杂皮”为何当“领导”辕园愿愿

赵 刚 爆竹声中的启示 辕园怨圆

原 磊 让“经济人”道德起来 辕园怨苑

曹利群 一个小山村的产权故事 辕员园园

李文溥 公园断想 辕员园源

郭艳茹 湘西的流窜匪帮 辕员园怨

【生活中的经济学】

聂辉华 再论“三个和尚没水喝”辕员员圆

史晋川 “殴打致伤”与“咖啡烫伤”辕员员愿

邹方斌李华芳

汪亚军 短信经济与社会救助 辕员圆猿

【经济学人】

熊秉元 是非张五常 辕员圆远

汤铎铎 叔本华的豪猪和哈耶克的知识 辕员圆怨

【他山之石】

林跃勤 中俄人员与劳务合作：“黄祸”论挡道 辕员猿源

张宇燕 印度之行 辕员源园

詹小洪 “中国制造”在韩国 辕员源源

朱铁臻 在汉堡的日子 辕员源远

田南雁 说说美国大片 辕员源怨

【来信选登】

有穷人的经济学吗？ 辕员缘猿

放飞思想的舞台 辕员缘缘

经济学给了我什么？ 辕员缘愿

原

免费报纸为何要派人看管 辕员圆员

国是我见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

园园源

朋友聊天，说起他老家的地方政府计划要通过大力发展特色养猪业来使农民

走向共同富裕，据称计划养猪上百万头，听说还要搞“公司 垣农户”模式。朋友问我

有什么看法。对于农业上的这些“百万”计划，我一直心存疑虑。让农民共同富裕的

动机无疑值得称道，为此制订发展规划亦在情理之中。问题是必须要了解农业的

特征。要知道，好心办坏事的事情并不罕见。在判断这些“百万”规划可否让农民美

梦成真之前，我和朋友聊起了农业的特征。

增产能不能增收？

“农业有哪些基本特征？”

“一个相当普通但是许多人并未作为决策前提的基本事实是：人们的食品消

费存在着一个明确上限，一个人每天大致只能消耗不超过三千卡的热量。说白了，

我们每月能够消费的粮、油、肉、蛋、水果不会超过一个很确定的数量，这意味着农

产品需求从而农产品销售存在着一个难以突破的上限。按照经济学的术语就是，

农产品需求既缺乏价格弹性，也缺乏收入弹性。缺乏价格弹性是说涨价需求基本

不下降，降价需求也基本不增加。缺乏收入弹性是指农产品需求不能随着居民收

入的增长而增长。家庭年收入从三万元增长到十万元，从收入水平和生活水平看，

无疑是个飞跃，家电、轿车、旅行等产品和服务的需求会有显著的增长，但是食品

需求基本不会变化。换句话说，和二、三产业不同，农业规模不能随着居民收入的

增长而增长，不能随着经济的增长而增长。这些特征意味着农产品的增产一般都

会导致农产品价格下降。道理很简单：供给增加了，需求却不会增加，价格只能下

降。所谓的‘增产不增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农产品需求存在上限和农产品市场

是完全竞争市场这两个特征结合在一起，使得农业‘增产不增收’这个特征表现得

特别明显。”

“完全竞争市场？什么意思？”

朱恒鹏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园园缘

“我们不必拘泥于教科书中的严格定义，以农产品市场为例可以大致理解完

全竞争市场的基本特征。农产品市场的一个显著特征是这个市场上有大量的供给

者，许许多多的农户销售粮食、蔬菜或水果，每个农户所占的市场份额微不足道，

每个农户都没有左右价格的能力，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市场定价。”

“那市场价格又是如何形成的？”

“市场上许许多多的买者和卖者共同作用的结果。我们就以西瓜为例来说明

吧。假设西瓜的单位生产成本是一元。无疑，作为卖方的瓜农肯定希望卖价越高越

好，可是西瓜的需求是基本固定的。比如说你吧，今天就需要十斤西瓜，瓜农张三

企图以十元一斤的价格卖给你。可是他刚刚喊出口，旁边的李四立刻告诉你八元

他就卖，话音未落，瓜农赵五说两元他就卖。张三一听，直接说一元两角他就卖了，

在此价格下，你们成交。刨掉一元成本，多卖的两角钱也就算张三的一点辛苦费

了。按这个价格，张三一亩西瓜也就净赚两千元。这个收入就是瓜农们的净收益

了。我们不必死抠概念，下面统一称该收益为农业的平均利润。”

“我明白了，农民们竞争的结果使得农产品的价格只能是生产成本加上一个

平均利润，没有多少钱可赚，也就是点辛苦钱。他们不能不竞争吗？哦，我知道了，

农民千千万万，不可能组织起来联合定价，组织成本太高了。”

“是啊，连几家最多几十家的彩电价格联盟、汽车价格联盟都难以维持，何况

千千万万农户组成的农产品市场。实际上，如果农产品产量增加较大，明显超过总

需求，别说平均利润，售价可能连成本都不能弥补。设想一下，如果就你一个买西

瓜的，就需要十斤，可张三、李四、赵五各有十斤需要卖，最后竞争的结果可能是张

三以五毛一斤的价格卖给了你，尽管亏了五元钱，可比一斤也卖不出去亏十元钱

还是好一些。”

“中学时学过叶圣陶先生的《多收了三五斗》，和你描述的情形很相似。”

“《多收了三五斗》中农民‘增产不增收’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农业的这些特征，

与体制没有多大关系，与‘洋米’和‘洋面’进口到中国也没有必然联系。

“每天在菜市场上买菜的家庭主妇大都知道，很少有菜农试图以明显超过成

本的价格卖菜，菜价基本是围绕着成本加一个平均利润小幅度波动的。实际上，分

散的农户很少有人试图通过联合定价来改善自己的市场地位。”

“就没有办法联合定价了吗？政府不可以做这个工作吗？政府统一以较高的价

格收购农产品，然后以较高的价格卖给市民。”

“取消农产品市场，搞‘统购统销’？效果非常糟，这个早就试过了。”

国是我见

园园远

“没有其他有效的办法吗？”

“在完全自愿的基础上，农民如果能够组织成一些农产品收购和销售合作社，

可以产生一些有效的结果。听说英国的农户合作社和我们台湾地区的农会相当成

功。他们对农产品价格有一定的影响能力。这样的农民合作组织还显著提高了农

民的政治地位，据说在台湾，不管统派还是独派都要看农民的脸色。

“也就是说，农产品需求存在上限，加上农产品市场是完全竞争市场这些特

征，使得那些增加农业产量的办法，比如说技术进步或新的生产方式，都只能起到

增产的作用，但不能提高农民来自农业的收入。换句话说，这些方法并不能使农民

走向共同富裕。”

“可它们可以提高农业的生产效率。”

“是的，技术进步可以提高农业的劳动生产率或者土地的生产率，但是如果农

业从业人员不减少或者农用土地面积不减少，这种生产效率的提高会带来农产品

总产量的增加，但却不能带来农民收入的增加。

“在总需求存在明确上限的情况下，超过总需求的产量增加没有意义，控制总

产量使之和总需求平衡，那么技术进步等方法带来的农业劳动生产率提高就会从

农业中释放出大量的劳动力，这些富余的劳动力如果不能被二、三产业充分吸收，

就只能以隐性失业甚至显性失业的方式滞留在农村，这种局面显然不会实现农民

的共同富裕。”

“增产的农产品国内市场不能消化，难道不能通过大规模出口解决吗？”

“困难很大。乌拉圭回合和多哈谈判已经表明国际上农产品市场的相互开放

步履艰难。

“再则，由于自然条件欠佳，中国农业没有比较优势，农产品在国际市场缺乏

竞争力。

“我们可以用一些现实中的案例佐证上面的结论。我这里有一个上个世纪 愿园年代发生在北方某地区的真实案例：愿园年代初期该地区少数农民依靠种植果树苗

成了万元户，当地市政府号召全市农民种植果树苗，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况且榜

样就在身边。而且此时农民还没有市场经验，于是全市农民积极响应，很快这种果

树苗泛滥起来，卖不出去了。为了减少农民损失，市政府又要求大家就地取材发展

果园，于是果园泛滥，这种水果卖不出去，农民损失很大。大约与此同时，一些农户

养殖长毛兔发家致富，最初兔毛 怨园多元一斤，用于出口。市里又号召全市农民养长

毛兔，于是长毛兔泛滥，兔毛价格暴跌。接着有些农户养牛发家致富，市政府又号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园园苑

召全市农民养牛，为此地方政府还进行过示范推广工作，问题是养牛投资很大，农

民已经吃过两次亏，不愿再上当了，大多数拒绝了这一项目，此时农民有了经营自

主权，无法强迫。为了完成市政府下达的养牛指标，县乡两级政府只能弄虚作假，

虚报数字。当时的市长下乡视察养牛情况，为应付这一检查，县政府只得集中全县

耕牛到市长要视察的那个乡，以构造出家家户户养牛的盛况，该市长先后视察了

数个乡镇，这些可怜的耕牛也不得不奔波于各个乡镇之间，以至于当地传着这样

一个笑话：‘咱市的牛都认识市长，因为见过好多次！’”

二、生产成本的降低能不能增加农民收入？

“既然农业总收益基本固定，增产不能增收，那么降低农业生产成本的办法应

该可以增加农民纯收入吧。总收入不变的情况下，总成本的下降不就意味着纯收

入的提高吗？”

“个别农户短时期内可以，但整个农业做不到这一点。注意，我们谈的是农民

的共同富裕。”

“为什么不能？”

“即使技术进步等原因可以使农产品生产成本下降，完全竞争市场这个特征

也意味着任何原因（包括技术进步）导致的成本下降都必然导致价格下降，这个产

业不能普遍拥有超过平均利润的超额利润，成本下降的好处通过市场竞争很快就

会以价格下跌这个方式转移到购买者手中，农民并不能从这种成本下降中得到多

大好处，也不能由此走向共同富裕。

“我们仍然用西瓜的例子来说明这一点，假设由于技术进步使得张三的西瓜

的单位生产成本由原来的一元降低到五毛，如果大多数瓜农的生产成本仍然是一

元，那么在同样的市场价格下，张三每斤会比别人多赚五毛，他由此发家致富是有

可能的。但是，如果大多数瓜农学会了这一方法，那么市场上大多数西瓜的生产成

本就降到了五毛，此时，竞争就会把西瓜价格压低。可以想象，如果张三仍然和你

索要一元两角的价格，此时他每斤西瓜的利润是七毛而不是两毛了，这是一个很

高的利润率，为了争夺这个生意，李四愿意以一元的价格卖给你，因为这样他也能

够获得每斤五毛的高利润，在众多瓜农的竞争下，为了保住这个生意，张三或李四

们最后只能以七毛的价格卖给你，他一斤还是只能赚两毛钱，成本下降的好处最

后完全转移到了你的手中。

“这种竞争的最终结果是那些成本偏高的农户要么退出，要么迅速学会别人

国是我见

园园愿

的先进技术或方法。好在农业中的新技术新方法很容易学习和传播，大规模分散

作业使其也不可能形成技术垄断。这一点和其他产业有很大的不同，这也是农业

不能拥有超额利润的原因之一。”

“‘公司 垣农户’这种经营模式可不可以改变这种局面？”

“农产品生产成本的下降由于市场竞争的原因会全部转移到购买者身上。农

民并不能由此共同富裕。农产品仓储、运输、加工行业中的技术进步或其他原因导

致的效率提高带来的农产品供给成本下跌，可以以利润增加的方式留在这些行

业，但如果这些行业不能形成市场垄断，这些成本下跌很快会通过产品价格下降

的方式转移到最终用户手中。即使这些行业可以成为垄断性行业，由此获得的超

额利润也不会转移到农民身上，而是留在了这些行业。在‘公司 垣农户’这种经营

模式下，如果农户依然是以一种分散的模式为公司提供农产品，那么各种原因带

来的农产品增产、品质提高或者成本下降的好处要么仍然通过市场竞争转移到最

终用户手中，要么是‘公司’利用其买方垄断地位截留在自己手中，农民得不到这

些好处，而市场波动的风险公司仍然会转嫁到农户身上。说到底，作为分散的个

体，农民没有讨价还价能力。可以说，‘公司 垣农户’这种经营模式对农民共同富裕

作用有限。当然，如果‘公司’是在自愿基础上由农民组织的合作社的社办企业，情

况可能会有所不同。

“我们仍然可以用一个案例说明上述结论。上个世纪 怨园年代中期，国内的荔枝

价格特高，当时北京一斤荔枝卖到近三十元。此后，广东、广西等地区大力发展荔

枝，结果是荔枝供给大规模增加，荔枝价格暴跌，北京（一个北方的高物价城市）的

荔枝价格降到三元左右一斤，而广西等荔枝产地的批发价格只有五毛，果农苦不堪

言。这期间还出现了一个技术进步：荔枝保鲜技术的进步使得储存和运输过程中的

荔枝损耗比重大大下降，这种技术进步导致的结果可以从两个角度描述：可以说成

是在既定的荔枝产量下市场上的荔枝供应量明显增加，也可以说成单位荔枝市场

供给量的平均成本明显下降。当然，这两种说法实质是一回事。但不管怎样描述，最

终的结果都是荔枝价格的大跌。果农并不能利用这种技术进步实现共同富裕。

“农业和其他产业还有一个显著差别。农产品生产具有明显的季节性，粮食、

蔬菜作物需要数月的生长期，树木更长。这种季节性导致的第一个后果是农产品

产量不能适时调整以稳定市场价格，第二个后果是生产要素一旦投入生产就成为

无法回收的沉淀成本。彩电厂发现彩电滞销的同时就可以减产以适应市场需求，

并同时降低生产成本。但是当果农明确预期到水果供给过剩从而会面临产品滞销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园园怨

的局面时，已基本没有办法调整了。农业生产的季节性一方面使得它不能通过适

时减产来减少损失，另一方面也使得它不能通过适时增产抓住市场需求扩大的机

会。滞后的产出调整往往还会加剧市场（价格）波动。因此和其他产业相比，农产品

市场的波动性更大，更难以控制。”

“经常听人说农业要走规模化、集约化经营的道路，这样能不能带来农民的共

同富裕？”

“和彩电、汽车这些产业不同，农业没有明显的规模经济即生产规模扩大带来

单位生产成本明显下降的现象。变今天以户为独立生产经营主体的分散式农业生

产方式为农场式的集约化农业生产方式，在土地投入不变的情况下，不会带来总

产量的明显增加，唯一可能的结果是用机械化设施替代劳动力，从而从农业中释

放出大量劳动力，问题是这些劳动力如何发家致富呢？

“当然，从提高效率的角度讲，农业应该逐步走向集约化经营，这也是农业的

必然趋势。但必须指出的是，土地经营权的（有偿）自由转让是实现有效率的土地

集约化经营的前提条件。概括地讲，在土地经营权自由转让的条件下，只有那些在

非农产业的劳动生产率从而劳动报酬高于农业的农民才会将土地经营权转让出

去，也只有那些在农业中的劳动生产率从而劳动报酬高于其他农民、也高于自己

在其他产业的劳动生产率的人才会接受其他农民的土地经营权转让，这实际上意

味着土地经营权将会转移到那些农业劳动生产率高的人手中，这自然实现了土地

的有效率的集约化经营。

“上述这些特征意味着整个农业的净收益大致是固定的，没有太大的增长空

间，农民增收只能靠减少农业从业人员来实现。道理很简单：蛋糕既然不能做大，

提高每人收入的唯一办法就只能是减少分蛋糕的人数了。”

“也就是说农业是不可能让农民走向共同富裕的。要想让农民都富起来，有效

的办法只能是大规模减少农民。同时二、三产业的发展要能够及时吸纳这些富余

的农业劳动力。”

“是的，二、三产业的快速发展才是大多数农民走向共同富裕的真正保障。换

句话说，只有让今天的农民大部分明天不再是农民时，他们明天才可能走向共同

富裕。”

收入的高低取决于选择权的多少

“还有哪些因素影响农民致富？”

园员园

国是我见

“经济学中一般把平均利润看做是要素报酬，那么如果我们把要素报酬算作

成本，作为完全竞争的结果，农产品价格等于其生产成本，或者说，刨掉中间物耗

后，农产品价格只包含要素报酬，即土地报酬、劳动力报酬和投资报酬，没有经济

利润（即超额利润）。

“农民的收入就来源于农业的要素报酬，即劳动力报酬、土地报酬和投资报

酬。土地报酬的获得需要事实上拥有土地所有权。

“那么要素报酬又取决于什么呢？要素报酬取决于要素用途的多少，和在每个

用途上的边际生产率的高低。具体讲，土地报酬和劳动力报酬取决于土地和劳动

力在非农用途上的边际生产率。如果土地和劳动力在二、三产业的边际生产率高，

从而报酬高，那么农业用地和农业劳动力的机会成本就高，来自于农业的报酬就

必须要高，否则他们会离开农业这一低报酬行业而进入高报酬的非农行业。”

“你的意思是说，农民的收入来自于土地和劳动，而土地和劳动的收益取决于

其机会成本，其机会成本又取决于其选择范围（用途）的大小，土地和劳动力的用

途广泛与否取决于二、三产业的发展。二三产业发展得越快，土地和劳动力的用途

就越广，农民就越有可能获得更高的收入。”

“是的。选择权的大小取决于自由的多少。一方面，完善的、自由竞争的土地有

偿转让制度，和作为其基础的、明晰的、受到法律严格保护的土地所有权，是农民

能够充分享有土地收益（特别是其增值收益）的关键所在。

“另一方面，农民劳动报酬的高低取决于其择业自由的大小，农民的择业自由

越大，选择范围越多，讨价还价能力越强，农民获得的劳动报酬就越高。

“决定农民择业自由大小的第一个因素是劳动力市场的开放程度，它取决于

一系列制度性因素，如户籍制度。

“决定农民择业自由大小的第二个因素是农民的个人工作能力，这很大程度

上取决于他们受教育和培训的多少。众所周知，教育和培训可以显著提高一个人

的工作能力，从而显著增加农民的职业选择机会和讨价还价能力。因此，保障农民

子女包括农民工子女受教育和培训的机会，是长期提高农民收入的根本性前提。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过多的政府干预和管制实际上大大限制了农民的选择

权（包括其对土地的经营自主权），从而减少了农民获取更高报酬的机会，是不利

于农民走向共同富裕的。”

园员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

中国人这几年可说是风光占尽，在世界政治与经济领域

影响力日渐彰显。经济发展上捷报频传。经济总量 超过意大

利居世界第六位，外贸总额超过日本居世界第三，仅次于美

国和德国。中国人一改过去只谈世界经济对中国的影响的单

向思维，也谈起了中国经济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在科技上，

“神六”宇宙飞船遨游太空，即将实现嫦娥奔月计划。外交上

也充分显示出中国外交的魅力，普遍受到赞誉。总而言之，中

国就要崛起了，甚至有人认为已经崛起了，急着探讨中国崛

起后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中国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不免沾沾自喜起来。

其实，这种沾沾自喜的心理是不正常的。现在没有理由

沾沾自喜，将来中国强大了也不能沾沾自喜，更无必要沾沾

自喜。

我不是不爱国，更不是不希望中国崛起。我只想说，背负

着这种心理不利于中国崛起，影响中国人踏踏实实做好自己

的事，建设一个繁荣富强、和谐温馨的中国。

愿望并不代表理性。愿望有时还会形成一种强大的社会心理负担，甚至形成一

种意识形态，不容别人说半个不字。这种无形的压力是相当可怕的。无论对决策者还

是普通百姓。

记得在那火热的 员怨缘愿年，我亲历的两件事至今不忘。

第一件事是我们的老师被扯到所谓“彭德怀右倾机会主义”事件上，受冤枉受煎

熬，心灵创伤几十年难以平复。那时我们南开大学同全国的大学一样，全身心投入到

“大炼钢铁”的运动中，物理系同学帮助我们经济系师生在校内建了一座小高炉。第

一炉钢的原料是拆下学校的大铁门，炼出来的却是一大坨不知能干什么用的大疙

瘩，黑乎乎地躺在地上。我们的老师对此说道，这不是得不偿失吗！老师同彭德怀扯

上关系的另一件事是说“小高炉炼铁是旧生事物”。有一天正在劳动时，学校大喇叭

正在广播人民日报社论，大意是说小高炉炼铁是新生事物。老师听了不以为然，说它

是旧生事物，因为西汉炼铁就是用小高炉。万万没有想到，员怨缘怨年老师受到批判，罪

名是“散布彭德怀右倾言论”。实际上，老师并不知道彭德怀元帅在庐山说过什么，而

罗肇鸿

园员圆

国是我见

老师这两句话并没有说错。

第二件事是造假还不让揭穿。员怨缘愿年大跃进时，一部分南开大学师生到天津郊

区参加亩产水稻万斤运动。我们的任务是把好几亩将要成熟的水稻移栽到一亩地

里，安上日光灯和鼓风机，让小孩坐到稻子上面照相，宣传水稻高产放卫星的成果。

参观者络绎不绝。一天，时任阿尔巴尼亚国防部长的巴卢库上将来访。讲解完毕后，

部长又耸肩膀又捏鼻子，根本不信。理由是把一万斤稻谷撒在地里都要覆盖一层厚

厚的稻谷，怎么能长出来呢？事后，我们对这位国防部长甚为不满。我们一心想着超

英赶美，拥护 “大跃进”到了丧失理智的程度，我们这些造假者竟然不让别人不信

假。

这种事情虽然发生在很久以前，但是，那种强烈的富强梦之下形成的民族心理

并未调整过来。因为表现出来的不是理性讨论，而是背负着沉重的民族的历史包

袱。这就需要我们冷静地对待目前中国在国际上的真实地位。用一颗平常心去看待

别人的赞誉和诋毁，既不怕棒杀，也不被捧杀。

中国人究竟有多富？不可否认，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

了。但是，中国人还不富裕，而且收入差距很大。圆园园缘年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

员猿怨愿缘元，约合 员苑园园美元多一点。同中国自己纵向相比的确提高不少，但是，横向相比

依然是世界上的中低收入国家，低于许多发展中国家。基尼系数高于 园援源，而且东西

部收入差距还在扩大之中。更重要的是出现了贫富的“代际转移”。《中国青年报》圆园园远年 圆月 员圆日发表的文章《贫富“代际转移”需引起警惕》指出，有关部门调查表明，不

仅城市底层群体靠个人努力改变命运的难度加大，其子女通过教育、就业等正常渠

道进入更高层次，比如公务员、经理人员、专业技术人员等阶层的难度也越来越大。

这个底层群体既包括城市下岗职工，也包括流入城市的农村人口。不仅如此，在贫穷

发生代际转移的时候，富裕也在发生代际转移。有调查表明，父母的社会地位越高，

拥有的权力越大，社会关系越多，子女也越容易获得较高的社会地位和工作收入。结

果是，在穷人的孩子往往也是穷人的同时，富人的孩子更多地成为了富人。

文章得出了一个令每一个中国人都不得不脸红的结论：贫富的代际转移造成了

一个割裂的社会，富裕被垄断，贫困被“世袭”。

教育大概是可以改变人们社会地位和收入水平的有力手段。但是，就在各级政

府官员都在高喊“科教兴国”的时候，却仍然把教育作为工作的软指标。在东部地区

部分富人的孩子花费几万甚至几十万元来择校或者上贵族学校的时候，西部贫困地

区却难得有几间不透风不漏雨的教室。

园员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当人们把中国同印度进行对比之时，许多中国人还会沾沾自喜于我们拥有几项

优势，但是，如果就教育和研究与发展投入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来比较的话，中国

显然落后于印度。设想一下，几十年之后如果印度的经济发展比中国表现得更有后

劲，我们的各级决策者是否又要宣布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要让农村的几亿农民加入社会保障体系，看上病吃上药需要几十年的艰苦奋

斗。一个德国友人这样评价中国的医疗制度：城里人死在医院，乡下人死在家里。这

是目前中国农村缺失医疗保障的真实写照。

我相信，每一个中国人在这个事实面前都会低下头来深入思考改变这种状况的

良策，心情绝对是沉重的，而不是轻松的。

我们再来看看，中国为高增长付出了多么高昂的代价。

首先，高污染、高能耗和高物耗就是高增长的代价。在世界上污染最严重的 圆园个

城市中，有 员远个在中国。中国超过 远园豫的河流和湖泊已经被化学物质、工业废物和

有毒物质污染。

世界银行称，由于农业和渔业遭受损失、工厂关门以及医疗费用增加，环境恶化

和污染给中国经济造成的损失每年都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 愿豫到 员圆豫。

中国的环境污染已经超越国内经济问题的范畴，当局需要肩负起向国内和国际

社会公开信息、说明责任的义务。

高能耗和高物耗已经引起其他国家的忧虑。这种状况也说明我们这一代中国人

正在预先吃掉子孙的饭了。

高能耗和高物耗导致出现资源瓶颈正好证明，原先的发展模式不具有可持续

性。可是有一些学界人士还在总结所谓“中国发展模式”。真叫人无地自容。

另一方面，中国目前这种增长方式还有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高投资低效率。这

种由投资拉动的高增长使得增长高度依赖投资，由国内消费拉动的比例不大，由此

也就放慢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速度。把近一半左右的国内生产总值用来投资，可

算是全球第一。增长是靠资金堆出来的，而不是靠提高效率得来的。它的局限性也就

可想而知了。

有人以中国外贸总额超过日本居世界第三而沾沾自喜。其实这个成绩也没有乍

看上去那么大。因为，第一，外贸结构不合理和出口产品的技术含量低。从结构上看，

出口产品的主体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中国企业，而是中外合资企业和外国独资企业。

它们的出口大约占外贸总额的 远园豫左右。第二，中国出口的商品大多是普通百姓的

日用必需品，技术含量低，可替代产品多。这种产品出口多了，不免招来竞争对手的

园员源

国是我见

烦扰和挤兑，进口国如美国，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普通消费者从廉价的中国产品中

得到了实惠，有助于降低通货膨胀率，还要告中国的状，压人民币升值。圆园园远年 员月

中旬，中国媒体以醒目的标题报道：“美国消费者离不开‘中国制造’”，“没有‘中国制

造’生活一团糟”。报道说，中国记者采访了一位美国主妇萨拉·邦焦尔尼，她做了一

年“告别中国制造”的实验，结果证明，她家庭生活中离不开“中国制造”，因为丈夫阳

奉阴违悄悄购买中国货，儿子又哭又闹要买中国玩具。我劝国人看过这些报道后千

万别暗自窃喜，以为可以拿捏美国，那就上当了。你向人家提供了价廉物美的产品，

人家还要告你倾销呢。再说了，那点衣服鞋袜和玩具能赚几个钱？一个芭比娃娃在美

国售价 圆园美元，中国制造商却只能拿到 猿缘美分！设想一下，如果中国向美国出口的

是航天航空设备或者信息产品，技术含量高且无可替代，那中国在制定世界贸易规

则以及产品定价权方面的发言权是什么分量？所以，在当今世界上世界经济的真正

主角仍然是美国、德国和日本等等这些发达国家。

据《环球时报》圆园园远年 圆月 苑日报道，圆园园缘年，美国对德、日的出口额达到 愿缘苑亿

美元，相当于对中国和印度的出口额（源园怨亿美元）的 圆倍多。美国企业在德国和日本

的销售额相当于在中国和印度的 远倍多。这组数据表明：美国、日本和德国仍然是当

前世界经济的主力。由此我赞成翟华先生（亚洲开发银行项目官员）在《环球时报》把

中国制造满天飞以至于有人申请注册“非中国制造”商标的情况的原因归咎于中国

是“世界加工厂”。“世界工厂”曾经让多少不谙世事的中国人着迷，想起它，民族自豪

感就油然而生。但是，在当中加上一个“加”字，意义就变化了。别人出原料出图纸你

来加工，你得到的就不是利润而是工资。只要中国不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技术含量

高的出口商品，中国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力就是有限的。中国从巨额的外贸总额中得

到的实际利益也是有限的。上世纪 苑园年代日本提出“贸易立国”口号，实实在在地从

外贸中获取了巨大利益。我们今天的外贸总额虽然超过现在的日本，但仔细计算起

来，从外贸中得到的利益也许还不如当年的日本。中国成为世界第三贸易大国有什

么可以称道的？号称世界第三，能数得出来的国际级的产品品牌有几个？难怪德国

《法兰克福报》圆园园远年 圆月 圆园日的文章会说出这样的话：“中国商人尚未在国际市场

发起难以应付的竞争。”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是，中国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提高缓慢，同经济快速发

展极不相称。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中国究竟能从经济全球化得到多少利益。

国际分工从低端到高端形成一个链条，处在分工高端的国家比起低端国家来能

得到较高的价值补偿，也就是取得较高的收益。因此，在国际分工中位置的高低决定

园员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了它们取得利润的多少。高端国家利用技术、知识以及服务尤其是金融服务取得竞

争优势，低端国家只有劳动力、资源和土地等初级生产要素，竞争力不高，产品附加

值也就不高。中国目前的竞争优势主要来源于廉价劳动力、资源消耗、土地使用和政

府的优惠政策。没有技术优势，也没有信息和服务业的竞争力，自主创新能力弱。同

许许多多发展中国家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虽是“战友”，但经济竞争也是无情

的。中国凭着块头大，容易形成规模经济，就会挤压战壕里的“战友”。它们也会举起

反倾销等等大旗进行抗争，贸易摩擦自然不可避免。这种状况肯定会制约中国今后

的发展，也会影响到中国同发展中国家特别是周边国家的关系。如果中国同其他发

展中国家不是生产同类同档次的产品，而是提高了竞争档次，处于国际分工中更高

的位置，那么，中国同这些国家的经济关系就要好处理得多。

现在再来看看世界上掀起的“中文热”。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经济实力的

增强，经济交往日益扩大，世界需要中国，更需要了解中国，学习中文的人迅速增加

是正常的。学习中文的人群大多也有明确的就业目的，属于“利益驱动型”。倒是中国

人自己要用平常心去对待“中文热”。千万不要以为中国复兴了，封建时代那种“万邦

来仪”的盛况又重现了。实际上，我们所要建设的是一个全新的中国，在国内，它是空

前繁荣富强而又和谐的新社会，在国际上，它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又同各国和平共处，

是肩负着巨大的国际义务而又谨慎负责的大国。我们是向往新世界而不是“复兴”旧

世界。

细想起来，当前的“中文热”并非崇拜中国的结果，而是经济实用主义的表现。第

一，学习中文的人数还不够多。在美国虽有 圆援缘万中学生学中文，但不过只占中学生

学外语人数的 园援员豫。全世界纵然有上百万人学中文，同世界上 圆园亿人学英语相比

又何足挂齿。第二，中文远非通用语言。也就是说，还没有达到虽然不懂对方母语，却

可以借助中文来进行交流的程度，就像英语那样。第三，中国除了提供古代文学艺术

之外，还没有在文化产业上给世界提供一个富有幻想、具有魅力的文化精品。在这方

面，中国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以上发表了几个类似读报随想录的东西，暂且把它归类于心态学范畴吧，意在

说明中国人应该用何种心态去评判自己的成就，隐含的目的是中国要真正富强起

来。实现现代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中国崛起是远景，并非现实，需要几十年的艰苦

奋斗。

园员远

国是我见

作者系中共中央党校经济学教授。

经济改革每走到一个关口，改革政府的诉求就愈加强烈。过去 圆园年里，政府改

革曾几度启动，但改来改去，结果皆不尽如人意。机构越改越大，人也越改越多。人们

要问：政府改革为何屡屡不能得手？回过头看，以往改革确有值得反思的地方。

一、政府改革突破口的选择

任何一种改革，说到底，都是利益关系的重新洗牌。从经济学的角度看，若人们

支持某项改革，那一定是改革带给当事人的收益要大于他的损失。否则，他不仅不会

赞成改革，反而会站在改革的对立面，或冷眼观潮，或出手作梗。遇到这种情形，除非

有外力推动，不然改革只会雷大雨小、无果而终。

农村改革是一例。家庭联产承包，起初只是安徽小岗村农民的私下行动。可后

经中央高层首肯，顷刻由点到面，亿万农民一呼百应。之所以如此，是因土地承包能

让农民吃饱肚子，大家有改革的积极性。国企改革减员增效、下岗分流，职工原本没

有改的动力，可此项改革始终由政府操刀，由于有外部的压力，企业改革也是可圈可

点、成绩斐然。

以往政府改革的困难，恰恰就在于政府当事人对改革既无动力，又无压力。前几

次改革，基本上都是撤庙赶和尚，以精简机构为重点。设身处地来想，政府一旦撤并

机构，意味着现在某些官员就要下岗。这等切肤之痛的事，谁会真心实意地支持呢？

近些年，学界对官员的“铁交椅”口诛笔伐，群起攻之，可学者中又有多少人肯放弃职

称终身制？学者的终身制不肯废，坐机关的又怎肯丢饭碗？

说机构改革无压力，那是因为在政府之外，还找不到一种力量迫使政府成事。事

实上，机构改或不改，何时改或怎样改，旁人虽有话语权，尽可以提建议、出思路，但

定夺权却在政府手里，最后得由政府说了算。比如你可以写文章，也可以去做演讲，

但你若去告诉政府某部委的官员，说撤销他们部门有多么重要，有多少好处，他们会

王东京

园员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赞成你吗？恐怕是与虎谋皮，徒劳而已。

倒不是说，机构改革有阻力，政府体制就不能改。而是说，政府改革要有作为，必

须另辟蹊径，重找突破口。其实，改革政府，并非仅有机构改革一途，而且改革政府，

也不一定要先改机构。是的，机构臃肿，会减低政府效率，加重纳税人负担，机构迟早

得改。但比改机构更重要的，是政府的角色定位。当前政府的突出问题，还不是机构，

而是职能错乱，是政府种了人家的田，荒了自家的地，该管的没管好，不该管的管了

一大堆。

那么，在市场经济下，政府应担当怎样的角色呢？亚当·斯密曾说，政府是守夜

人，负责维护国家的安全。而弗里德曼则说，政府是仆人。既然是仆人，就不仅要维护

安全，而且还要当保姆。员怨苑怨年，弗里德曼与夫人合作出版了《自由选择》，在该书

中，他把政府职能明确划定为四项，即国家安全、社会公正、公共服务、济弱扶贫。从

亚当·斯密到弗里德曼，其间经过了 圆园园年，政府职能虽有变化，但政府的角色却没

变，它担当的始终都是配角而非主角。

是的，政府由纳税人供养，本来就该鞍前马后地服务。可长久以来，我们的政府

却高高在上，甚至对纳税人颐使气指、吆三喝四。这就好比你家里从劳务市场雇回一

个保姆，可保姆请来后不肯买菜做饭，不肯带小孩拖地板，她要做的，就是控制“审批

权”。菜还得你自己买，饭也得你自己做，所不同的，是你今后买菜做饭之前，必须先

打报告，请保姆审批。保姆批准后，你才能买、才能做。试问，你会乐意请这样的保姆

吗？

当然不会。既然你不乐意，心同此理，纳税人也不会希望政府成为审批者。遗憾

的是，尽管上世纪 愿园年代政府就说要转变职能，迄今多年过去，政府某些部门仍还

把着审批权不放。而且经济中的许多问题，差不多都与政府审批有关。想想吧，大大

小小的重复建设，骇人听闻的豆腐渣工程，哪一个不是政府审批出来的？因此，改革

政府，当务之急是要改革行政审批。把“改革审批”作为突破口，一个最大的好处，就

是兵不血刃。相比撤并机构，改审批制无需官员下岗，不会造成大的社会震动，这样，

改革阻力就会小得多。中国人根深蒂固的“官本位”，说穿了，是因为权能生利。假如

我告诉你，政府今后不再有审批权，那你还会削尖脑袋进机关吗？至少我看不出，审

批权取消后，公务员会比我当教员强在哪里。

可以想见，审批制改革一旦成功，机构改革便可顺水推舟。几年前，我曾去南方

几个省做过机构改革调研。机构改革的难度，确实不为局外人所能想象。干部能进不

能出，令机构改革举步维艰、尤为敏感。假如我们能换个思路，先改审批制，对政府釜

园员愿

国是我见

底抽薪，那么迷恋机关的人就会大大减少。如此，机构改革的效果定会事半功倍。

所幸的是，把审批制过渡到备案制，如今已成中央的大政方针。中国加入世贸，

国际社会也要求我们取消审批制。看来，改革行政审批，乃大势所趋。晚改不如早改，

让人逼着改不如自己主动改。但愿各级政府部门审时度势，把握时机，以改审批制为

突破口，创新管理方式，将政府改革进行到底。

二、完善政府治理重在转变职能

最近出国考察，先去了澳洲，再赴法国。两次考察的任务不同，去澳洲是考察政

府治理；到法国是考察企业社会责任。聚眼看，一个是政府，一个是企业，二者风马牛

不相及。可把它们串起来思考，发现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同一件事情。

政府治理，是上世纪末才流行的一个词。翻遍中英文词典，均找不到解释。在澳

大利亚，我们拜访了不少政府要员与大学教授，一路走马观花，有如盲人摸象。不过，

圆园天下来，总算对政府治理有了整体的感知。所谓政府治理，就是将过去政府的某

些职能，分离给非政府组织或企业去执行。用规范一点的话说，就是决策权集中，执

行权下放，监督权分散。

举个例子吧。老年照顾及残疾人服务，属公共服务，过去是由政府亲自打理，一

手包办。几年前，澳洲政府为了提高服务效率，把照顾老人的事，交给了非政府组织

———社区家庭服务机构。家服机构受托后，再公开招标，将其转包给私人养老院。如

此一来，政府要做的，就是认定家庭服务机构的资格，提供资金并制定服务标准。而

家庭服务机构直接对老人负责，并对养老院的服务予以监督。

别以为这是小的改变。从理论层面看，它改写了经济学一个约定俗成的原理。

以往经济学家大多认为，在公共服务领域，市场会失灵，所以公共服务得由政府供

给。于是古往今来，政府都是公共服务（品）的直接生产者，不仅要出钱，还要办企

业。而澳洲的做法却表明，公共品也可由私人生产，政府只需花钱购买，照样能免费

供给消费者。换句话讲，公共品的提供与公共品的生产，不仅可以分离，而且可以并

行不悖。

无独有偶，对“公共服务”的处理，法国也是如出一辙。在法国考察，所到之处主

人都会与我们大谈“企业的社会责任”。言下之意，就是企业应替政府分担一些社会

职能。盲拳打倒老师傅，若说企业办社会，我们当是行家。早先，中国企业办医院、办

学校、办公安，除了火葬场，其他几乎一应俱全。后来国企改革，好不容易才把社会职

能剥离开，可为何法国反行其道，规定企业要承担社会责任呢？

园员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原来，法国的企业办社会，与我们有所不同。重要的区别在于，中国的企业办社

会，政府一毛不拔，企业不仅出力，而且还得贴钱；而人家法国，企业只管办事，但钱

却由政府给。比如法国政府把安全用电与穷人用电的事，全权交给了法电公司，而政

府只负责提供资金支持。为防日久生变，政府还郑重其事地与企业写下合同、签字画

押。有了合同，一旦有谁违约，双方便可对簿公堂，请法院依法裁断并追讨赔偿。

由此观之，不论是澳洲的政府治理，还是法国的企业社会责任，说法虽不同，但

两者却异曲同工。是的，公共产品的提供，政府大可不必亲力亲为、一竿子插到底。钱

可由政府拿，但事未必要政府办。其实，非政府组织或企业，比起政府来更懂得花钱

办事，在市场运作方面，也要高出一筹。再说，它们更接近平头百姓，又拥有自己的客

户资源，从这方面看，放手让非政府组织（或企业）经营公共品，恐是上选之策。

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把公共品生产交给企业，可以大大改善公共服务。过去，

政府自己生产公共品，即便偷工减料，旁人也不得而知。刀锋砍不着刀把，公共服务

再差，政府也不可能罚及自己。若是决策权与执行权分开，政府只管定盘子，让非政

府组织或企业负责具体操作，这样，政府就可超身事外。只当裁判不打球，政府就说

得起话，管得了人。政府不仅会乐意接受公众投诉，而且还可与民间机构一起，对公

共服务施以监督。

回头再说中国。中央最近重申，要改革政府行政管理体制。但究竟怎样改，大家

有不同意见，可以充分讨论。过去的做法是，政府遇到管不好的事，通常不是放权，而

是让主管部门升格。安全生产出纰漏，国家安监总局副部升正部；质量监督出问题，

国家质检总局副部升正部；市场秩序混乱，国家工商总局副部升正部。这个做法，无

疑是加大了行政管理成本，与市场经济小政府、大社会的改革取向也大相径庭。

其实，治国与治家有某些类似。倘若做父亲的管不好自己的孩子，你说他会怎么

办？聪明的人会去求助学校、邻居，甚至公安。至少，天下不会有这样蠢的父亲，自己

管不好孩子，就要求辈分升格，由父亲变成爷爷。这样，岂不是会贻笑大方？所以靠政

府升格改善管理，实在不是高明之举。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澳洲与法国的做法，难道

对我们没有一些启发？

我绝不主张照搬西方。不过，人家有好的经验，实践证明又行之有效，我倒是觉

得应该借鉴的。退一步讲，即使吃西药水土不服，将来还可以再吃中药。记得早几年，

深圳市就开始尝试“行政权三分”的改革，深圳能做成的事，其他地方未必不能做。关

键是政府要舍得分权，善于放权，若无一点胆魄与气度，不敢第一个吃螃蟹，只怕行

政管理改革又是新桃旧符，走走过场了事。

园圆园

国是我见

作者系中共中央党校经济学教授。

凌初是什么人？喜欢读些旧小说的都知道他是明代一位小说作家，他编撰的

“短篇小说集”———《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与冯梦龙的“三言”并称，数百年

来也是脍炙人口的。但他会有什么经济思想值得一说吗？有。在《二刻拍案惊奇》卷

一：《进香客莽看金刚经 出狱僧巧完法会分》里，凌初发的一通议论就很值得一

读。虽然议论太多有损小说的“艺术性”，鲁迅就说他“诰诫连篇，喧宾夺主”，但以经

济学而非文学的眼光看，这样一番颇具“思想性”的见解要是因简单的文学标准而被

埋没了，实在是很可惜的。这段在交代故事背景时所发的议论，文字如下：

且说嘉靖四十三年，吴中大水，田禾淹尽，寸草不生。米价踊贵，各处禁粜闭

籴，官府严示平价，越发米不入境了。元来大凡年荒米贵，官府只合静听民情，不

去生事。少不得有一伙有本钱趋利的商人，贪那贵价，从外方贱处贩将米来；有

一伙有家当囤米的财主，贪那贵价，从家里廒中发出米去。米既渐渐辐辏，价自

渐渐平减，这个道理也是极容易明白的。最是那不识时务执拗的腐儒做了官府，

专一遇荒就行禁粜、闭籴、平价等事。他认道是不使外方籴了本地米去，不知一

行禁止，就有棍徒诈害，遇见本地交易，便自声扬犯禁，拿到公庭，立受枷责。那

有身家的怕惹事端，家中有米，只索闭仓高坐，又且官有定价，不许贵卖，无大利

息，何苦出粜？那些贩米的客人，见官价不高，也无想头。就是小民私下愿增价暗

籴，惧怕败露受责受罚。有本钱的人，不肯担这样干系，干这样没要紧的事。所以

越弄得市上无米，米价转高。愚民不知，上官不谙，只埋怨道：“如此禁闭，米只不

多；如此抑价，米只不贱。”没得解说，只囫囵说一句救荒无奇策罢了。谁知多是

要行荒政，反致越荒的。

员苑年前的一个冬夜，写一篇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文章，手倦撂笔，拿《拍案惊奇》

来躺下随便翻翻，谁知竟看到以前未曾特别留意的这一段，不禁睡意顿消，一跃而

起，拍案惊奇！后来便在文章中有所引用。最近因围绕穷人问题有很多讨论，便又想

政府帮助穷人的政治经济学

从凌濛初的“经济思想”谈到

周为民

园圆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起，不免再拿它来说一说。

列位看官，凌初这一段关于市场和政府作用的言论是不是很精彩，很透彻？尽

管对西方的各种思想，如果总喜欢说中国自古有之，已颇有些乏味和狭隘，这个习惯

最好改掉，但在这里不免要请读者允许我再狭隘地说一回。你看，关于经济人理性，关

于看不见的手的自动调节作用，凌初说得比亚当·斯密早了百数十年。“田禾淹尽，

寸草不生”，这是绝收的灾害，“米价踊贵”自不待言，但是对这样严重的粮食危机，凌

初竟仍是断然否定政府的干预，并且说“大凡年荒米贵，官府只合静听民情，不去生

事”，这说明他还是从“一般原理”上来否定政府干预的，足见其经济自由主义立场之

鲜明。他相信只要让市场价格机制自由地发挥作用，那些自利的经济人———“贪那贵

价”的商人、财主就会在价格信号的引导下，自发地起到救灾作用，以至消除米荒，平

抑米价，遭受灾荒冲击的吴中粮食市场因此也就能恢复均衡、稳定。凌初说的是市

场调节的道理，而他认为“这个道理也是极容易明白的”，这又说明，这样一种经济思

想其实已经是常识类的知识了。的确，如果追溯起来，不必说得太远，只看《史记·货

殖列传》中司马迁那些也很鲜明、透彻的话，我们就能知道关于市场和政府作用的某

种自由主义思想倾向在中国的存在是怎样久远了，虽然它从来不曾成为主流，而且还

一直受到压迫和清除。顺便说一句，在我看来，有经济自由主义思想的司马迁之受宫

刑，在中国传统制度下，实可谓固其宜矣，真亏刘彻能够想到用这种刑罚去对付他。这

件事很是意味深长，有极重大的象征意义，它标示着由秦皇汉武们所代表的传统制度

对自由思想是一定要实行阉割去势，以灭除其生命力、繁衍力的。

司马迁的话题远了一点，以后有机会再说，还是只谈凌初。从他的话里可以看

出，第一，吴中粮食交易市场是存在的，且有相当规模。第二，粮食的跨地区市场流通

并没有交通运输上的障碍。第三，虽然吴中田禾淹尽，但从更大的市场范围看，粮食

的市场供给未发生严重短缺，而吴中“小民”对粮食的购买力———用阿马蒂亚·森的

概念来说，他们对粮食的“交换权利”本来也没有仅因水灾就普遍丧失。有这些条件

在，市场机制就能有效地解决问题，实不需官府去“生事”。但官府却硬是要生事，“专

一遇荒就行禁粜、闭籴、平价等事”，关闭市场，管制价格，严禁“投机倒把”。而管制本

身的逻辑则一定导致凌初指出的那些弊害，结果一定适得其反，不仅严重加剧短

缺，而且严禁、严打私人交易的法令又改变、破坏乃至剥夺了“小民”的交换权利，在

越管制“越弄得市上无米，米价转高”的情况下，越是小民，越是穷人，其“交换权利的

失败”（森语）就越彻底。于是，真正的饥荒就无可挽回地发生了。嘉靖四十三年吴中

大水以后，官府以管制市场的方式来推行荒政的结果是“饿殍盈途，盗贼充斥”———

园圆圆

国是我见

本意救荒的荒政恰是导致饥荒的原因。

严重的粮食短缺会造成饥荒，但这只是许多可能的原因中的一个，而不是饥荒的

唯一原因。根据森在《贫困与饥荒》一书中的研究，世界上一些最严重的饥荒恰恰是在

人均粮食供给没有明显下降的情况下发生的。在 员怨源猿年的孟加拉大饥荒中，人们饿

死在政府充足的粮食储备面前。笔者寡闻，也听说过中国在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

有的地方，人们也是饿死在充足的粮库之前的。刘少奇说“三分天灾，七分人祸”，为人

所不容，其实他的说法已经有三分文过饰非了（不是批评刘少奇）。这些情况都证明了

森的观点，对贫困和饥荒，要从社会的权利体系这样的制度层面去观察和分析，才能

抓住要领。而政府的行为则是影响社会权利关系（体系）的一个关键因素。

政府要帮助穷人，有济贫的责任，否则它的正当性和合法性就要受到质疑，这是

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政府究竟应该怎样帮助穷人？凌初说官府“专一遇荒就行

禁粜、闭籴、平价等事”。的确，把关闭市场、管制价格当做救荒济贫、帮助穷人的主要

手段，在中国是有长久历史传统的。这样一做，政府似乎就已尽责尽力，如果还不见

效，那就是“救荒无奇策”，爱莫能助了。其实不仅中国，不仅古代，即便是外国，即便

是现代，也是这样，例如关于最低工资、最高房租的管制等等。所以这是一个不但久

远，而且普遍的现象，可说是从来如此的一个定式。但正像鲁迅笔下的狂人所问的，

从来如此，便对么？

这种帮助穷人的办法，可称之为“针对多重原因的管制”。这是指政府针对可能

造成人们生活困难的不同原因来分别设置各种管制项目，譬如米价高了，或是猪肉

贵了，怕穷人买不起，于是政府就管制米价，管制肉价，如此等等，总之只要什么东西

发生了短缺，政府就把它垄断、控制起来。但这样做的一般结果，不仅是加剧短缺，也

不仅是耗费巨大的管制成本（除了维持管制的直接成本，还有其他间接成本，如由管

制带来的腐败、反腐败等等所造成的代价），而且对帮助穷人的目的来说适得其反，

它只会让中等收入以上的人得益，却不能帮助真正的穷人。实际上，越穷的人越不能

从中得到帮助。拿现在大家都很熟悉的“经济适用房”来说，这是政府为帮助穷人而

设置的一个项目，立意自然是好的，但实际情况怎样呢？搞得到这种房子的还是有相

当财力和颇有“路子”的人，甚至是一些不缺房子的有钱人，以至于这种房子也越盖

标准越高，越来越对中高收入的人们“经济适用”，而真正的穷人，拿什么去买？一百

万一套的固然买不起，三十万一套的难道就买得起了？应当特别指出的一点是，这种

情况并非特例，名目繁多的政府援助项目的结果通常都是如此，都是补助了中等以

上收入的人而帮不了穷人。

园圆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那么怎样才能真正帮助那些最需要帮助的穷人呢？有效率的办法是实行“针对

单一结果的援助”，而不搞“针对多重原因的管制”。所谓单一结果，就是指“穷”，没

钱，生活困难。针对这个单一结果的援助，就是指只要收入低于某个确定的标准，政

府就给予直接的货币援助，采用类似于弗里德曼设想的负所得税的办法。这样才能

真的帮助穷人而又避免由官僚机构推行各种名目的管制所具有的弊端。

单纯从经济学上讲，“这个道理也是极容易明白的”，但为什么总不能这样做

呢？这恐怕就属于“政治经济学”的问题了。凌初把动辄进行干预、管制的原因归于

“不识时务执拗的腐儒做了官府”，但这个解释是比较浮泛的，尽管腐儒的问题也是

一个原因。在我们看来，更具实质性的问题在于，第一，垄断、干预、管制的事项越多，

范围越大，官僚机构的权力就越大，而不断扩张自己的权力正是这些机构及其官员

的一种内在冲动或者说倾向。这在动机上并非都是不好的，扩大权力，干预过多，往

往出于管理上的责任感。但不论动机如何，权力的自我扩张总是权力的一种本性（所

以对权力的制约是一个基本问题），这就决定了官僚组织总是天然地趋向于更多的

管制。第二，管制可创设租金，有重利在焉。中国传统社会长期实行的禁榷制度，所针

对的都是利润丰厚的那些产品，如盐铁茶酒等等。人们经常批评官僚机构对不该管

的管得太多，该管的却又不管，而寻租正是造成这种现象的一个基本原因。管得太多

的，许多部门争着来管的，往往是很有利可图的那些事项，至于该管而不管或没有积

极性好好去管的，一般可以肯定，都是一些管不出什么“好处”的事，虽然它们是为社

会所需要的一些公共服务。第三，有影响力的利益群体的压力。从政府搞的很多社会

援助、补贴项目中受益的是中等收入以上的人而不是真正的穷人，这与中等以上的

阶层对公共政策的影响力较大也有直接的关系。只有这些群体、阶层能在社会上发

出声音，造成舆论，能通过多种方式影响政策，而越是底层的穷人越没有这种影响

力，他们甚至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从这样三个方面，我们就不难看出，官僚机构为什么不容易实施针对单一结果

直接给予货币援助这种对帮助穷人最为有效的办法，却总是更热衷于设置种种与垄

断、管制相联系的项目。当然，凡是这些项目，用的都是“帮助穷人”的名义，这与“国

家利益”、“公共需要”一样，是任何官僚机构、垄断组织和特殊利益集团一定要用的

最方便、最堂皇的名义。经济学、政治经济学的一个用处，就在于教人把这样的事情

和其中的逻辑看得清楚一些，以免成为很被凌初看不起的那种“不识时务执拗的

腐儒”。很遗憾，这样的“腐儒”总少不了会有，即使在今天的“经济学家”中，即使他们

的本意或许是真想帮助穷人。

园圆源

国是我见

作者系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

陈 钊

圆园园源年底，中国大型国有企业的

管理层收购（酝月韵）行为由于存在大规

模的国有资产流失问题而被国务院国

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 （国资委） 叫

停。国资委在叫停大型国企 酝月韵的同

时，也放缓了中小国企的 酝月韵步伐，

为中小国企实行 酝月韵提出了诸如对

企业原经营者进行离任审计、严禁自

买自卖、必须公开竞价、不得以被收购

企业资产做抵押向银行贷款等条件。

的确，国资委提出的这些条件正

是针对了通常我们看来的 酝月韵过程

中最为人诟病的弊端所在，公开竞价

机制的引入也应当能够起到遏制以往

国有企业转制中的大规模资产流失现

象。接下来的一个问题是，在现阶段

仅仅通过引入公开竞价的竞争机制，

是否就足以杜绝国企转制中的资产流

失现象了呢？让我们来看一下与此问

题相关的拍卖理论中的“钱包博弈”。

设想张三捡到一个钱包，现将其

公开拍卖。因为大家都不知道钱包的

真实价值（内有多少钱），就只能进行

猜测。在所有的猜测中，往往是那个

中间的估价最接近钱包的实际价值，

因为总有人过于保守，也有人过于乐

观。于是，按照拍卖规则得到钱包的

报价最高者往往会由于付出过高的代

价而受损。这就是通常所说的 “赢者

之祸”。预期到这一点，所有的竞拍者

在报价时都会有所保留。接下来考虑

两种情况。第一，张三公开对参加拍

卖的李四说，如果李四拍得钱包，他会

额外地多给李四一元钱。第二，大家

都认得这个钱包是王五的 （即王五知

道钱包的真实价值），而王五也来参加

竞拍了。在第一种情况下，李四的报

价会较为激进。因此，如果有其他人

最终赢得钱包，那一定是他的估价太

过于乐观了，他将面临更为严重的“赢

者之祸”。在第二种情况下，如果其他

人拍得钱包，那一定是王五放弃了赢

得竞拍的机会，而这必定意味着此人

拍得钱包的代价已经超过王五所知道

园圆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的那个真实价值。这两种情况反映了

这样的事实，如果有人在竞拍中对标

的物价值拥有私人信息，或者标的物

的价值在竞拍者之间是不同的，那么

“赢者之祸”将变得更为严重。预期到

这一点，竞拍者在出价时会更为保守，

甚至退出竞拍。如此一来，通过公开

拍卖引入充分竞争的初衷就难以 实

现，标的物的实际成交价就会大大降

低。

我们不妨用上述“钱包博弈”来思

考 公 开 竞 价 的 机 制 能 否 解 决 国 企

酝月韵中的资产流失问题。我们知道，

管理层特别是企业的经营者对企业的

真实价值有更清楚的认识，因而这种

公开的竞价方式即使能够引入外部投

资者参与，拍卖标的物的价值信息在

竞标者之间也是严重非对称的。 此

外，如果国有企业的原经营者预期到

自己不能赢得竞拍，那么他就很有可

能会在丧失对企业的控制权之前就采

取一些对自己有利却有损企业价值的

行为。也就是说，同样的一个国有企

业，原经营者拍得时其价值往往大于

外部人拍得时的价值。这正是前面的

“钱包博弈”中所提到的两种情况。正

是由于这样的原因，这种公开竞价的

机制并不能保证充分地引入竞争，会

使得拍卖的效果大打折扣。

由此我们看到，为了防止国有资

产的流失，除了在国有企业转制时引

入公开竞价等机制之外，从理论上而

言，避免让企业原经营者参加竞拍是

一个保证充分竞争的机制。然而，这

样做很可能引起企业内部人的反对，

并且也不能避免原经营者与外部投资

方合谋的可能。相比之下，一个更为

根本的措施则是降低信息的不对称，

这就需要建立充分竞争的产品市场、

资本市场与经理市场，以便尽可能地

减少企业经营者的内部人控制。对照

当前国家对中小型国有企业 酝月韵的

一些规定可以看出，使企业的价值尽

量透明公开正是政府努力的一 个 目

标。当然，从长远来看，除了政府的监

管以外，杜绝国有企业转制中的资产

流失需要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环境为

保证。

园圆远

国是我见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全国被罩进“低工资制”的大网

经过许多年时光，国内的“贫富鸿沟”问题，终于引起了广泛关注。这个在改革

初期、乃至改革中期，一直被经济学界不予置评的话题，已经像纸里包着的火，再

也无法掩盖了。目前国家承认的基尼系数已经超过警戒线，达到 园援源缘。另据公布，

仅在城市中，至 圆园园缘年 苑月，低保人数已达 圆圆园园多万，若按户均规模 猿援源源人估摸，

城市中比较穷的人，能够超过 苑园园园万。在农村中，仅失去土地、无法耕作的人数，现

在就大约有 源园园园万 ～ 远园园园万人。所以，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正视的地步。

但是，贫富问题现在是否已经被研究清楚了呢？并没有。不错，已经有些学者

讲了几句要关心弱势群体、要关心“低收入者”的话，但是在我看来，至今经济学界

在理论上没有击中中国“贫富问题”的关节，因为没有一个知名学者明确地指出：

在中国，“高收入”高得无理，而同时“低收入”也低得无理！

我认为，问题不在于是否空洞地说一声要关心“低收入者”，也不在于是否修

订“个税”起征点。这些皮毛之举，完全没有触及到问题的根部，即：我国“低收入

者”如此低的收入，到底有没有道理？

目前，中国的贫富之悬殊，超过了世界绝大多数国家，可以说，已经走到世界

的极端。这个情况，在某种意义上，是 圆园多年来经济运行的结果，而这种运行又是

经济政策的结果。所以我认为，如果中国经济学界没有根本性的改变，占主流地位

的经济理论依旧维持着老面孔，尽管有了一点“关心”穷人的说词和姿态，但中国

的贫富问题仍然不可能真正解决。

中国的贫富鸿沟，究竟是怎样出现的呢？我的看法是：全社会许多群体和阶层

李志宁

园圆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出现贫困问题，主要是由于实行了“低工资制”。

“低工资制”是中国目前分配的主要格式，这个制度存在一天，贫困问题就无

法解决。当然，看起来 “低工资制”首先影响到的是城市居民，但由于目前已有

员援圆～ 员援源亿农民进城打工，因此“低工资制”对农民的打击是更大的。同时，在农

村，乡镇企业的“工资部分”可能不进入“全国工资总额”的统计，但农村的乡镇企

业和私营企业受到全国“低工资制度”浪潮的漫卷，对在企业就业的农民，实行的

是更加低的“低工资制度”。

“低工资制度”不仅出现在国有经济单位，而且出现在私人企业。

可以说，全国的劳动者，都被罩在一张“低工资制”的巨大的网里。

“低工资制”源于何时何处

何谓“低工资制”，并不是只要工资低，就是低工资制。我们中国的低工资制，

有其独特的含义。所谓低工资，始于建国后不久。以我估计，与中国“社会主义制

度”的建立有很大关系。建国前，尽管那时工人的工资也是很低的，但没有“低工资

制”。因为那时，雇主方（无论是国家还是私企）并不负担被雇员工的“社会保障”，

雇主们给员工发了工资以后，什么都不管了。建国以后，和平时期到来，员怨缘猿年开

始“大规模建设”，谁来建设？是“国家”，国家来筹集资金、投资建设。于是，大量的

钱被集中到国家手中。

圆园世纪 缘园年代前期，国家实行过几次工资调整，不是普遍涨工资，而是有些

高的工资被降下来。大学毕业生的工资，在 员怨缘园年代也调减了一级。普通工人的工

资也比较低。但是，相比以前，国家为城市职工提供了“公费医疗”、低房租和低学

费。那时，除了中小学生和没有工作的老年人，都能免费医疗。在北京，通常工人家

庭每月房租只有 员～ 猿元钱，小学生的学费是一学期 圆援缘元，中学生 缘元。

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实行了“低工资”政策。就是说，在解决了较低水平的“生

存保障”之后，国家给职工发放低工资，而由国家来负担房屋、医疗和教育这三大

民生问题，而且长时间保持食品和各种日用品的物价稳定，直到改革前，全国物价

的变动是很小的。国家企图以此来保障人民的最低生活。

这就是“低工资制”的由来。

这种制度当然不是完美的制度，但在当时，有一定的合理性。由于 “低工资

制”，国家节省了一道“手续费”。在西方国家，实行的不是“低工资制”，我们姑且称

园圆愿

国是我见

之为正常的工资制。雇员拿到了他应得的报酬，然后向国家交纳所得税，成为“纳

税人”。个人所得税是西方国家收入的主要来源。而当时中国的“低工资制”，省了

这么一道手续，但本质上，就相当于国家直接扣了人民的“所得税”。国家的主要收

入，名义上，来源于企业上缴利润。这对于保证国家用于建设的资金，保证国家计

划的实现，有一定意义。

当前的“低工资制”造成极高的剩余价值率

圆园园猿年，我计算了自 员怨苑愿年以来全国工资总额与 郧阅孕的比例。我发现，工资

总额在 郧阅孕中的比重实在太低了。尽管如此，还在不断下降。员怨苑愿年以来，员怨愿园年

最高，为 员苑援员豫，员怨怨愿年最低，仅有 员员援苑豫。近些年来，始终在 员圆豫处徘徊，没有达

到 员猿豫。

我曾就我的计算结果与一位美国的经济系教授交谈，他大吃一惊，简直不相

信会有这么低。他回国后把他的计算结果告诉我，美国的该比例，能达到 缘园豫以

上。而美国的 郧阅孕是中国的将近 员园倍啊。所以，美国实行的是“正常工资制”，而不

是“低工资制”。

不过，尽管中国的工资总额很低，但能不能叫“低工资制”呢？还需要证明。

有人从表面上看，说我们的工资已经从 员怨苑愿年以前的 源园来块钱，涨到了今天

的 员园园园块钱了。涨了 圆缘倍，怎么还是低工资啊？是高工资嘛！我说，首先不能这么

比。员园园园和 源园是不能做四则运算的，因为它们不是可比价格。凡可比价格，必须考

虑物价上涨因素。如果我们没有不变价格可资计算，我又找到另一个办法，就是计

算工资总额与 郧阅孕的比例。

其结果，就是我上面算的。当然，奇怪的事情在中国总是有的，例如 圆园园员年全

国工资总额是 员援员愿万亿元，但当年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就达到了 猿援苑远万亿

元。就算假设全体劳动农民的总收入有 员万亿元，也只达 猿援苑远万亿元的 远园豫。这

还不包括房屋和汽车的消费。

那么，改革前怎么样呢？

我使用的全是《中国统计年鉴》的资料，改革前没有 郧阅孕统计，只好用大致相

当的“国民收入”来计算。改革前最正常的年景是 员怨缘远～ 员怨缘苑年、员怨远猿～ 员怨远缘年，那

时“工资总额”的比重远超过今天，可能超过 缘～ 员园个百分点。

这未免使人大惑不解。“文化大革命”前，当时的“工资总额”是不包括房屋、医

园圆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疗和教育费用的。对这几项收取的费用，完全是象征性的。如果这几项费用国家不

再负担了，也就是说，要从“低工资制”转化为“正常工资制”了，那么，“工资总额”

的比例应当大大提高。结果，改革以来，它不升反降，而且大大下降了。

当前的“低工资制”，可以说，造成了空前的高剩余价值率。因此，它极端地挤

压了社会“总需求”，使中国经济总是处于“经济危机”的边缘。

经济学家们当然不承认这种危机，但不能因为专家权威说了，就断定它没

有。

“低工资制”转化为“正常工资制”的途径

我认为，尽快将“低工资制”转化为“正常工资制”，对于中国经济就成了一项

很迫切的“任务”。当然，在实际上，要完成这种转化，是非常困难的。对于工资总额

的比例，人们已经习惯了每年增长个百分之几，大致上和 郧阅孕的增长相呼应。由于

前几年医改、房改、教改一股脑压下来，由国家负担改为人民自己负担，担子越来

越重，贫穷的人民苦不堪言。所以，至今仍然维持改革前的“低工资制”，不仅没有

道理，而且对于人民会越来越严酷。

主要的困难是，在国家推行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之后，“低工资制”虽然无

理，但缺乏改变的途径。如果要改变，就必须承认并保障“工人集体争议工资”的权

利。既然美国工人阶级有这个权利，全世界的工人阶级、包括中国工人阶级也应当

有这个权利（我这里说的工人，当然包括全体脑、体劳动的雇员）。但是工人“集体

争议工资”，必须有工人自己合法的组织。这种组织目前很难被承认，理由是它对

“稳定”不利。于是国家进入了两难选择。实质仍然是：富人、穷人，必须选择一头，

也就是说，必须有一头做出让步。中国的事实是，穷人已经太穷了，已经无法再

“让”出什么了。

园猿园

关于主流经济学和非主流经济学的关系，党国英先生已论之在先，我想换个

角度讨论这个问题。作为现代经济学的学习者，不敢给人教诲，从学习现代经济学

的艰难经历中，谈些体会，抛砖引玉吧。本文的目的有两个：第一，对主流与非主流

经济学作个评价；第二，在主流与非主流的争论面前，给学生一些建议。

当年读熊彼特的《经济分析史》时，记得他似乎有过这个论断：如果我们细心

翻寻，还是能够在理论界这堆粗糠中找到谷粒的。在我看来，主流经济学与非主流

经济学就像谷粒与粗糠之间的关系，尽管主流经济学被非主流经济学包围着，但

粗糠永远也不会是谷粒。

谷粒是简单的，粗糠则形形色色。为了能够让人看清非主流经济学是什么，本

文始终把主流经济学作为分析的基准。

背 景

员远愿苑年，在科学史上是个具有里程碑意义上的重要年头：艾萨克·牛顿的《数

学原理》出版。在这本巨著中，牛顿代表人类向自然发出挑战：“大自然中有规律，

我们可以揭示它！”从此，人类进入了“实验室欣欣向荣，礼拜堂日趋没落”的时代

（爱迪生语）。圆园园年后，另一个同样伟大的科学家在牛顿的宣言上再次背书：“我相

信大自然中存在着完备的秩序与定理！———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这两位科学巨子倡导的科学精神同样渗入到经济学领域，尽管经济学领域缺

少与两位大师相比肩的学者，但经济学还是告别了“炼金属时代”。在经济学不断

向前发展的过程中，那个在前面昂首阔步的就是“主流经济学”。

马克思曾经指出，人类社会也同样是客观的存在，经济关系虽难以用肉眼观

察，却独立于我们的认知之外而存在。那么，经济学研究的对象与自然科学家研究

作者系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

赵 泉

学界万象

园猿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的对象基本上是一样的。客观存在的东西只能用科学的理论与方法来揭示。主流

经济学的基本精神就是自然科学：一是相信研究对象的客观性和确定性，因此是

可以认识的；二是相信人的主观能动性，能够揭示这些隐藏的规律；三是研究方法

上则强调“精确、可检验、可证伪”。

人们通过长期的实践与观察，逐渐接受了主流经济学，认为主流经济学比其

他“经济学”更准确地解释了经济现象与问题，或者与大多数人的经验相一致。对

青年学生来说，主流经济学理论是被数百年的经济实践和千千万万聪明才干之士

证实了的真理，你可以无条件地接受它。你想怀疑它？等到你站到理论前沿以后

吧。

理 论

什么是主流经济学？有学者已经指出主流经济学就是现代经济学，其中包括

一些最基本的概念：理性、自利、均衡等。的确，主流经济学就建立在这些基本概念

之上。但是，如何运作这几个概念，却是有着固定的线路，这个线路就是经济逻

辑。内行看门道，无论是加里·贝克尔的数理推断，还是哈耶克、科斯的随口叙述，

内在的逻辑都是一致的。

非主流经济学是什么？在我看来，非主流包括两种：第一，不在现代经济学体

系中；第二，现代经济学没有掌握好。前者是被现代经济学挤得“靠边站”的古典经

济学，后者是那些没有接受过现代经济学严格训练的人创造出来的似是而非的东

西，是一种现代经济学的“杂拌”。主流与非主流的区分，主要不是体现在理论上，

而是体现在思考问题的方式上，体现在严谨有序的研究方法上。如果粗听非主流

经济学家演讲，常常是“典籍淹通，妙辨无碍”，一旦深究细节，无论是理论还是方

法，立即成了南郭先生。

在中国的主流经济学家中，以擅长运用“理性人”的林毅夫为例，看他如何分

析问题。几乎他的每个论断背后都有理性人，只是用经济逻辑把理性人在特定约

束条件下做出的选择串了起来，得出一个符合人们经验的结果，无论是对三年困

难的解释还是构建赶超战略假说，无一例外。大多数非主流经济学家或者是不懂

经济逻辑，或者是运用不好，他们的逻辑不是前后一致、始终如一的，而是存在不

少“断点”：从他们提出的原因，通常不能得出他们所说的结论。这些非主流经济学

家也明白自己缺少逻辑严谨性，只好避实击虚，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有

园猿圆

几个观点⋯⋯”

创造出数不清的“新观点”但从未检验过，是非主流经济学家的重要特征。如

果创造“新观点”有什么价值，不如去观察精神病院的患者，你听到的都是令人瞠

目的“新观点”。

主流经济学家与非主流经济学家在思维方式上有什么不同呢？根据我的观

察，大多数主流经济学家的头脑中都有一个灵活的供求模型装置。他们思考问题

有章法可寻，要么分析供给，要么分析需求，最终落到均衡价格和均衡产量上。非

主流经济学家脑子里通常缺少这个灵活的装置。

主流经济学家大都相信市场的有效性。或许市场会受到扭曲，但是，市场不可

能长期失灵，它在被扭曲后一定会做出一个扭曲的反应：要么把扭曲挣脱掉，要么

产生出一个怪胎。承认市场有效性，经济运行才可以被认识，我们才能把握其中的

规律性。非主流经济学家却经常否认市场有效性，以此否定主流经济学的理论与

方法，然后再声称：“我拍脑袋要比你的模型预测更准确！”———这是理性的：他们

除了会拍脑袋还能干什么？！

为什么市场不会失灵？市场背后就是一颗颗理性的头脑，人们将各自有限的

知识联合起来可以干成他们想干的大多数事情，市场则给这些想干事的人提供了

一个平台（这是哈耶克的基本观点）。非主流经济学假定市场失灵，也就是把人贬

低为非理性的低等生物，成了他们棋盘上可以任意摆布的小棋子。从这个意义上

说，主流经济学家最尊重人并充满了人文关怀。中国非主流经济学家经常把某个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生拉硬拽划为非主流。这是一个天大的误解。那些所谓的

“非主流经济学家”，其实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们在理论创新的前沿，从来没有推

翻现有理论，不过是完善、补充了现有经济理论。他们就像驻守“帝国”边疆的将

军，不断为这个帝国开疆拓土，扩大帝国的版图。其理论武器都是“制式”的：哈耶

克用“边际价值”这个工具否定了劳动价值论；斯宾塞发展了信号理论，他在解释

旧车市场的信号传递时，先画出一个简单的供求模型，设定信息不对称，一步步诱

导价格变成 园。这给我的触动很大：一个在供求模型框架下讲故事的经济学家，怎

么可能是“中国非主流经济学家”的亲戚呢？

方 法

科学的东西一定是可检验、可重复的。那么，被经济学家视为真理的各原理也

学界万象

园猿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一定会被经验事实所证实或证伪。由于经济学面对的变量通常较多，同样的原理，

在不同的约束条件下会引申出不同的结论，结果，使人对经济学的科学性产生怀

疑，“五个经济学家会有六种意见”。经济学家注意到了这个尴尬处境，特别注意把

约束条件说清楚。但如果每次都先把约束条件罗列一番，未免唆，于是又经常把

这些约束条件省略，他假定对方（读者）也是一个经济学家，明白这些没有说出的

前提。但对方（读者）可能是一个门外汉或者非主流经济学家，没有看懂。

对主流经济学家而言，“第六种意见” 是共识，是赞同某个前提后达成的共

识。

看主流经济学家的文章，一定要看他设定的前提，沿着他的逻辑，然后一步步

推导出结论。最忌讳没有把别人的东西弄懂，根据一个个孤立的判断就匆匆发表

意见了。记得自己刚开始看刘易斯的二元经济模型时，一再指出“这错了”、“那错

了”。后来，看了几遍之后，弄懂了别人什么前提、什么结论，才知道刘易斯没有错，

是自己的学习方式错了。经过多次这样的反复，我体会到，没有一个学习经济学的

正确方法，就无法学会按照经济逻辑思考问题。

经济计量学的出现与运用帮了主流经济学的大忙，经济计量学有时被人称为

“经济学家的统计学”。经济计量学不仅可以把影响一个结果的各种原因给剥离甚

至精确计算出来，更重要的是能够检验那些理论上具有因果关系或者相关关系的

变量在现实生活中是否真的如此。经济计量学是联系经济学理论与现实经济生活

的桥梁，这个工具的出现无疑使主流经济学如虎添翼，但这个桥梁并不必然引导

人们走向主流经济学。

经济计量学是个工具，既能被主流经济学家所运用，也同样能被那些没有受

过经济学训练的人所滥用，尤其是那些擅长数学推理的半路出家者。没有经济学

理论的指导，照样做回归分析，很唬人，也误导了学生。在理论与方法的关系上，理

论处于主宰地位，方法是个仆从。青年学生一定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到熟练掌握理

论上，要学好方法，但不要一味沉湎于方法。

训 练

如何训练成为主流经济学家？我也说不好。从那些主流经济学家的成长经历

中，不难得到启示。首先，导师一定是个训练有素的主流经济学家。如果导师对主

流经济学一知半解，是不可能为学生提供严格的主流经济学训练的。弗里德曼曾

园猿源

经指出，这种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少数天才才能无师自通。余永定则

补充了一句：“这样的天才一个也没遇见过。”根据个人观察，那些现代经济学以外

出身的人，传授给学生的几乎都是对主流经济学的妒忌与偏见。其次，当你幸运地

遇到一个主流经济学导师，并且能够一板一眼地为你提供训练时，那就看个人的

努力与造化了。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固然为明师，贤弟子还有谁？勤奋与天赋毋庸

赘述。

在中国大学里，训练有素的主流经济学学者仍是稀缺资源。一些最优秀的学

生在校期间，并没有受到良好的训练，毕业时是怀着极其厌恶的心情离开大学的

（熊彼特语）。对那些有志于经济学研究的学子，如果发现导师传授的是非主流经

济学的内容，赶快下定壮士断臂的决心，另拜山门，免得耽搁一生。那些自称“非主

流经济家”的人无论如何崖岸自高，自吹自擂，说穿了都是误人子弟。

科学训练不仅对于经济学重要，对其他任何学科都是一样的。国内一著名研

究生院的法学博士生，诚恳地检讨：“我很勤奋，悟性也不低，但是，我缺少优秀学

者的严格训练。”他曾经拜访杨小凯讨论宪政问题，事后这个博士生赞叹不已：经

济学家的逻辑如铁，运用到任何学科都是枪炮对刀矛，成就了“经济学帝国”的威

名。

想到这个富有才华的朋友，我有点伤感。我曾经劝他找大家的著作认真研读，

这或许是个替代办法。后来，听说他不再从事学术研究，而是转向了其他领域。如

果有好的老师指点，以他的天资、勤奋和对学术的热爱，定能取得一定的成就。然

而，他知道，在错误的道路上飞奔，不如在正确的道路上迂缓前进。看看那些优秀

经济学家的师承，无不有显赫的门楣：加里·贝克尔后面是弗里德曼；凯文·墨菲

后面是加里·贝克尔；萨拉伊马丁后面是罗伯特·巴罗。大家公认林毅夫是中国

经济学家中最出众的，为他提供了训练的是西奥多·舒尔茨、盖尔·约翰逊。

名师出高徒，这真是一个无奈的事实。

“我想学习主流经济学的理论与方法，但谁来指导和训练我们呢？”随着现代

经济学成为主流，越来越多的高校或培养或引进，出现了不少训练有素的主流经

济学家。虽然境外有人仍然把中国经济学界视为一囤粗糠（如丁学良等），但只要

略加翻找，就能够找到一些谷粒。根据个人观察，在北京的高校和研究机构中，北

京大学的林毅夫、赵耀辉等，中国社会科学院的蔡 、李实等，中国科学院地理所

的黄季焜、张林秀等，清华大学的李稻葵等，都在为研究生提供主流经济学理论与

方法的训练。如果能够到这些地方学习，当然是幸运的，如果没有这个运气，通过

学界万象

园猿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努力研读这些学者的作品———要避开非主流经济学家的干扰，或许也能领悟到主

流经济学训练的方法与路径。

信 念

相信主流经济学的基本理论与方法都是正确的，是真理。如果没有这种信心，

很容易远离主流经济学。有不少受过严格训练的学者，用的是现代经济学的理论

与方法，一旦发现结论与理论预期不一致，往往轻率地抛弃了理论。比如，主流经

济学家大都在供求模型这个框架下“讲故事”，然而，在现实生活中，扰动供求的因

素很多，某些因素可能未被研究者所捕获，遗漏了重要变量后，从供求模型推导出

的结果就与经验事实不一致，于是这些研究者就声称供求模型错了———他们通常

换个说法来表述，如：高于市场均衡水平的最低工资不会增加失业（阅葬增蚤凿悦葬则凿）；自

然资源丰富有害于增长与福利（允藻枣枣则藻赠阅援杂葬糟澡泽）等。但从经济学发展历史看，否定

供求模型的尝试从未成功过。

在中国，曾经有一些学习过现代经济学的人，他们一方面通过编写现代经济

学教材获利，另一方面又通过不停地批判现代经济学而再次获利。青年学生常常

困惑不解：既然现代经济学一无是处，为什么还要学习它？我希望学生们一定要远

离这些人，不管他们曾经多么声名显赫。

小 结

今天，现代经济学成为高校课堂上的主流，也成为研究转型过程中重大理论

与现实问题的主要工具，但是，能够提供主流经济学理论与方法训练的大学还很

有限，对研究生来说，在中国学习现代经济学无疑面临着更大的障碍和困难。当我

听说一些人声称要成立中国的非主流经济学派时，心中忧急：我们的学生本来就

先天不足，一旦再被误导，其前途一定是黯淡的。本文是写给本科生和研究生的，

为了自己的前途，一定追随主流经济学的训练。虽然艰难，却要坚信：粗糠将随风

而逝，谷粒则得到保存。

园猿远

作者系北望经济学园站长。

“农转非”是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词汇。员怨缘愿年，全国人大常委会颁布了《中华人

民共和国户口登记条例》，明确了城镇人口和农村人口之分。户口政策的实行之后，

随之也产生了“农转非”（即户籍由农村人口转为非农业人口）的概念。随着改革的日

益深入，“农转非”政策逐渐宽松，这一曾经影响无数人命运的名词早已失去了往日

的焦点地位。建国后成长起来的经济学家中，也有许多有通过考试、招工等“农转非”

方式进入城市学习、从事研究工作的经历，但本文“农转非”并非实指，其中“农”指农

业经济学或农村经济领域，“非”则为农业经济之外的其他经济研究领域。

回顾中国经济学的发展历史和活跃在各领域的经济学家，可以清晰地观察到

一个“农转非”的群体，他们或主修农业经济学专业，或从农业经济研究、农村调查

乃至制定农业政策（或称“农口”）入手进入研究、决策部门，然而最终在其他各领域

也做出了突出贡献，这与“农转非”政策变迁背后的现代化、城市化相互呼应，成为

了解中国经济学发展历史的一条重要线索。更引人注目的是许多优秀的经济学家

“农转非”后往往亦非常出色———在各自领域即使不拔得头筹，也堪称出类拔萃，形

成了一个璀璨群星的“农转非”经济学群体。

“双子星座”异曲同工

经济学家的“农转非”比中国的“农转非”政策出现得还要早，老一辈经济学家

薛暮桥即是早期“农转非”经济学家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他从农业经济起步，成

为建国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对中国经济理论与实践都最具影响的经济学家之一。

他主持创立了新中国的统计体系，主持建立了我国的物价管理制度。通过他的人生

经历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经济学家“农转非”的历程。上个世纪 猿园年代初，薛暮桥在

陈翰笙先生的指引下，逐步开始了农业经济研究和农村经济调查工作，与陈翰笙先

生等人共同成立了中国农村经济研究会，创办公开发行的《中国研究》月刊，组织、

参与农村调查，成为中国农村经济研究的核心人物之一。而他在抗日战争后，投笔

本 力

学界万象

园猿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从戎，加入了新四军。后来，薛暮桥在延安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后，又赴山东根据地

做政策研究室主任并主持省工商局的工作。这段经历使其经济实践工作领域有所

扩展，尤其在当时就已经开始运用控制货币流通数量的方式来稳定物价、抑制通货

膨胀，这比弗里德曼的货币主义学派的有关理论早了 猿园年。此后，薛暮桥先后在华

北财经办事处、中财部工作，他的研究和工作逐渐离开了农村经济转而进入财政金

融领域，尤其是货币、物价方面。在 员怨源怨年，为稳定物价、平抑通货膨胀，他起到了

关键性作用，为迅速改变国民党统治下连续 员圆年的恶性通货膨胀和物价猛烈上涨

立下了汗马功劳。建国后，薛暮桥在政府经济部门重要的领导岗位上，直接参与了

国民经济计划方案的制定、调整和实施，并撰写了后来被认为是本土经典经济学著

作的《中国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研究》。在 员怨苑怨年以后的经济体制改革的实践和理论

突破方面，薛暮桥都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他深刻论述了我国必须实行商品经

济，并系统地提出了财税、金融、价格、外贸以及国有企业等体制改革方案。中国经

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副会长石小敏回忆说，员怨愿园年代之后，在极力主张社会主义市场

经济的阵营中，薛老的声音一经出现，就像是开出了一辆重型坦克。

另一位在理论上不断探索，成为当时中国经济学理论界领军人物的“农转非”

经济学家同样令人瞩目，至今以他名字命名的经济学研究奖项是国内经济学学术

研究的最高荣誉，这个人就是孙冶方。虽然孙冶方也是以实际经济工作者和理论经

济学家双重身份进行研究，但如果说薛暮桥的影响力与其政府高级官员角色不无

关系，从而在实践中产生了举足轻重的作用，那么孙冶方更多地表现在对中国社会

主义政治经济学史上做出的杰出贡献，比如批判“唯意志论”和“自然经济论”，强调

价值规律在社会主义经济中的作用等。薛暮桥和孙冶方被人们称为老一代经济学

家的“双子座”。

薛暮桥和孙冶方在经济实践和经济理论上的贡献在同时代人中极为突出，虽

然各有侧重，但他们这两位经济学家能够脱颖而出和 “农转非” 的经历脱不了干

系。薛暮桥和孙冶方皆曾为中国农村经济研究会的核心成员，都追随陈翰笙先生做

过多年的农村经济调查。说到这里不得不讲讲陈翰笙先生的功绩。陈翰笙是中国农

业经济学的先驱，他于 员怨圆源年获得柏林大学博士学位，员怨圆苑～ 员怨圆愿年在莫斯科第

三国际农民研究所工作一年后回国，进行农村调查和研究。陈博士的身边聚集了一

大批青年知识分子进行农村调查和农村经济研究，如薛暮桥、孙冶方、钱俊瑞、骆耕

漠、吴大琨、徐雪寒、王寅生、张稼夫、姜君辰、狄超白、孙晓、冯和法、石西民、吴觉

民、宦乡、千家驹等。据薛暮桥回忆，在陈翰笙主持的以华北、华东、华南为主的农村

园猿愿

调查中，除了以社会科学研究所的人为骨干，每次调查，还在当地吸收几十个进步

青年，组成调查队，边调查，边学习，在各地培养了几百人的中国农村经济的骨干队

伍。在陈翰笙先生的带动下，出现了一个农村调查和农村经济研究的群体，这也成

为一个经济学家的摇篮，其中有许多人在他的培养下开始研究农村经济，进而“农

转非”研究其他经济问题，成为贡献突出的经济学家。

“八十年代” 风气又开

无独有偶，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以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成立为标志的

十年来，“农转非”经济学家又一次异军突起。林毅夫、周其仁、宋国青等都是农业经

济背景的经济学家，后来他们在学术研究领域有所拓展、转向，分别在发展经济学、

国有经济转型、产业组织、宏观经济研究等方面达到了该领域或某一具体问题的国

内最高研究水平，这堪称奇迹。更令人感叹的是，这一群体中许多人也都有农村调

查的经历，他们或先或后，或多或少参与过上个世纪 愿园年代的农村调查和农村经

济改革的实践，而其中也同样有类似陈翰笙先生这样的重要推动者，这个人就是中

共的资深农村问题专家杜润生。杜润生上世纪 缘园年代初就担任中共中央农村工作

部秘书长的重要职务。员怨愿园年代初，为了推动农村经济改革，摸清当时农村的状况

成了一个紧迫的任务，时任国家农委副主任的杜润生大力支持了一批有热情的大

学生开展农村调查。员怨愿员年 苑月中旬，一个 圆园多人的民间调查队伍，浩浩荡荡地开

到安徽滁县地区。愿月底，他们带着调查成果回到北京，为国庆节后召开的中央农

村工作会议准备了一份系统全面的农村调查资料。段应碧、周其仁、陈锡文、杜鹰、

卢迈、宋国青、白南丰、白若冰、俞家宝、詹玉容、张晓山、蒋中一、朱守银、王小鲁、张

照新、白南生、罗小朋、邓英淘皆是在这个过程中涌现出来的，而其中又以人民大学

苑愿级经济系的居多。他们后来又参与了中央几个 员号文件的制定，对农村形势的好

转和农村改革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加州大学经济学博士、香港大学副教授肖耿

对笔者高度评价了这一事件，他说：“农村的改革是工业发展、城市化的基础，意义

重大而深远。在当时比较不明朗的制度环境下，能把制度变革的方向搞得非常清

楚，并在政治上可以一步一步推得动，这非常不容易。经济学对经济政策做出了如

此贡献，这在人类历史上几乎没有先例。”

农村调查 何以开花？

“农转非”的前提是“务农”，而在“务农”过程中，运用科学的方法，在现代的组

学界万象

园猿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织方式下进行的农村调查对这些日后“崛起”的经济学家们起到了关键作用。

令人深思的首先是认识农村对了解中国国情和指导实践的重要性。与马克思

将法国村落比做“马铃薯”相比，孙中山更是认为中国的农村是一盘散沙，事实上中

国农村的问题原比人们想象的复杂。毛泽东说中国最大的问题是农民的问题，他为

了了解中国国情曾经做了大量农村调查，包括《湖南农民运动调查报告》、《长冈乡

调查》等，这为毛泽东以后的革命工作打下了不可或缺的坚实基础。在上个世纪

猿园年代、愿园年代分别以陈翰笙、杜润生为代表的两次大规模的农村调查均是在对农

村经济状况需要重新认识的基础上产生的。陈翰笙先生在共产国际工作期间不同

意当时主流的“亚西亚生产方式”以及“江南无封建”的观点，从而促成了其为研究

中国社会性质进行的广泛深入的调查；杜润生着力推动大规模的农村调查则主要

是为摸清农村的实际情况，为农村经济改革的重大突破做准备。而对参与过两次农

村调查的青年人而言，对农村问题的深刻认识对于他们了解中国社会经济及以后

理论上的学习和研究，均大有裨益。

其次是需要对调查的重要性进行再认识。陈翰笙当时在苏联共产国际农村运

动研究所工作，对该所的工作人员只注意引经据典而不研究农民问题的实际情况

感到不满，深感研究农村问题必须从农村经济调查开始，这才毅然回国。另一位亦

有海外留学背景由“佃农理论”登堂入室的“农转非”经济学家张五常也是调查的行

家里手，在蜂场、油田、玉石市场这些在别人看似无甚新奇的地方，张五常却能发现

玄机。他选择价格急剧变化的除夕夜在香港街头卖橘分析“价格分歧”，至今仍然被

人们传为佳话，《卖橘者言》一书更是成为华文经济学随笔的经典之作。关于调查的

重要性，周其仁在《真实世界的经济学》一书的序言中如此写道，经济调查所需要的

资料并不是在建好的实验室中产生的。社会本身就是一个“实验室”，事实必须从中

挖掘出来。但是，挖掘本身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周其仁大概是当年那批搞农村调

查的人中最为坚定并且最能坚持的一个，他在国外求学回国后即抓住机会参加调

查，从他的回忆中也可以看出农村调查如何对“农转非”研究领域起到积极的推动

作用———“润生先生要我到山西参加研究一项大型供水工程。水工历来是中国经济

史上的一个重点，多年之前我就有过兴趣。在当代，水成为‘国家所有的公共资源’，

产权界定的模糊外加背离价格机制———结果只能是到处叫喊‘水的危机’，且不能

指望靠任何调水之策可以解决问题———是产权经济学不能放过的一个题材。”“回

国之后，我和老友宋国青教授带着几位学生 熏直奔黄土高原而去。从 员怨怨远年秋季开

始 熏这项研究差不多持续了三年。虽然至今我们没有为此公开发表过一个字 熏但是

园源园

借着这项研究 熏我们对水权、水价、水市场，‘国家工程’的决策和执行，以及工程建

设体制等等，有了透彻的理解。对于竞争、垄断、自然垄断，还有那著名的‘平均成本

曲线陡峭地向右下方倾斜’情景下的‘定价悖论’———这是经济学提出的老大难问

题，上世纪四十年代科斯对此有过重要的提点———我们可是像张五常讲过的一样，

因为对一个实例下过足够的工夫，盲拳可以打倒老师傅。”现在学习经济学的青年

人对调查研究工作的认识和投入都远远不够，除了陈翰笙、杜润生二位先生这样既

有深厚理论功底，又有如此强大组织能力，并尽其所能提携后人的学者难得一见之

外，青年人在学习现代经济学中对调查研究的偏见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经济学是

讲究假设前提的，“厚模型而轻调查，重工具而轻案例”往往会导致在假设前提上的

认识不足，从而影响其技术上的发挥，对于身在转轨中的中国经济学人而言，这一

点尤其重要。我想，这也是林毅夫教授提出经济学要“本土化、规范化、国际化”，将

“本土化”放在首要位置的原因。

其三，是对青年人理想和热情的认识。梁启超说，少年强则国强，“老年人常思

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

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

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青

年走到一条正确的路上是何等重要，可以说有越多的青年人富有理想，而且理想能

以正确的方式表达，这个国家就越有希望。当年邓小平提出的“四有新人”，第一条

即是“有理想”。无论是在上个世纪 猿园年代，还是在上个世纪 愿园年代，在当时看来，

不管是从事农村调查还是农村经济研究，在现实的回报上都是微不足道的，都是相

当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而大批有才学的青年人却投入其中，这种理想主义的情怀令

人憧憬。周其仁在书中回忆当年农村调查的经历，言语间能看到当年的那种热情和

青春元气，“我还是分外怀念那时的生活方式：背上一书兜文献到农村调查，观察、

访问、座谈之余，就是阅读和讨论；车马途中，则是思想神游的最好时光”。

经济学家“农转非”的历史也不是说现在需要在经济学做出成绩就一定要到农

村，更重要的意义在于运用现代科学方法调查的实践经验和观察中国实际问题的

能力。经济学家“农转非”的成绩并不意味着经济学家一定要“农转非”才能成功，比

如现任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副主任的陈锡文和发改委副主任的杜鹰都在当年农村调

查后，一直沿着农村经济研究和农村政策制订的路子走下来。但是，经济学家“农转

非”历程中，两次大规模的农村调查中，富有理想和才学的青年人的投入却是一定

的，青年人影响着、决定着未来，这是一定的。

学界万象

园源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作者系复旦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师，加拿大女王大学访问学者。

圆园园远年 圆月的一个傍晚，在加拿大女王大学边的 杂贼葬则遭怎糟噪泽咖啡馆内，我一个

人捧着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看着窗外漫天的飞雪，遥想着太平洋彼岸的祖国：那

里一定是千家万户张灯结彩，欢度春节的气氛还缱绻不去吧？美丽而静谧的复旦

校园内，一定还有不少刻苦的学子在挑灯夜读吧？在 圆园园远年到来不久的身影中，我

不禁问自己：在过去的一年里让你最激动、让你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要追溯到 圆园园缘年的年初。当时先我而至女王大学访问的陆铭

在发给我们（还有陈钊、张晏、章元）的一封电子邮件里，提出一个构想：我们几个关

心中国经济转型和社会变革的热血青年何不成立一个工作室，定期或者不定期地

讨论关系中国转型的重大理论问题呢？当时我的第一个感觉是，这固然是一个好主

意，但是效果到底如何尚不得而知，所以也没有抱很高的期望，甚至还有点怀疑是

否值得花时间去做这样的事。主要的顾虑是，虽然我们都关心中国的转型，但是关

心的维度和研究方法毕竟还存在一些差异，所以很有可能找不到共同的兴奋点。

一年之计在于春。圆园园缘年 源月，陆铭刚从加拿大回国，便马不停蹄地将当时在

国内的我们三个召集在一起（当时陈钊尚在牛津大学进行访问），讨论工作室的组

织和运行。看得出，陆铭一开始对工作室也没有过高的要求，只是提议定期或者不

定期地讨论与中国的转型有关的文献，并在此基础上交流思想、促进合作。他还给

自己留好了台阶：效果不理想就散伙，好聚好散。不久，陆铭就为我们的工作室起

名为“当代中国经济与社会工作室”，工作室的使命和宗旨定为“俯视经济，直面社

会，薪传学术，关注中国”。我们都很喜欢这个十六字宗旨，名正则言顺，志同则道

王永钦

共享学术的喜悦与激情———复旦的一个青年经济学人群体

园源圆

合，怀着这样的使命，我们的讨论便开始了。

最初的讨论基本上是结合我们认为对当代转型中国的经济、政治与社会问题

有重要意义的文献展开的，通过这些文献的视角来折射出有关中国转型的意蕴。

如通过分析安德烈·施莱弗 穴粤灶凿则藻蚤杂澡造藻蚤枣藻则雪和达隆·阿赛墨格卢 穴阅葬则燥灶粤糟藻皂燥早造怎雪

关于制度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分歧，我们更深入地理解了制度，尤其是深层的制度

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它们两者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而远非线性的关

系。有意思的是，接下去我们关于关系型合约的讨论则部分地给出了这个问题的

答案：一个社会采取什么样的合约形式和（经济、政治）制度结构很大程度上取决

于这个社会的经济发展和社会分工程度。在社会分工程度低的经济中，合约主要

采取了自我实施的互联的关系型合约的形式；而在社会分工程度高的国家中，通

过第三方（如法庭）来实施的正式合约所起的作用会更大。如果是这样，那么制度

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可移植的，而是内生于经济结构之中的。通过讨论阿克洛夫

穴粤噪藻则造燥枣雪和克南顿 穴运则葬灶贼燥灶雪关于“身份”的经济学，我们则找到了一个讨论转型社

会的很好的架构。由于“身份”在中国社会乃至东方社会中的重要作用，我们的讨

论在很大的程度上还超越了他们的分析：我们分析了作为一种治理结构的内生的

“身份”和价值观问题。

此后的讨论便一发不可收，同样一发不可收的是我们的文思。圆园园缘年度“中国

青年经济学者论坛”的大连之旅给我们提供了整理思路和深化思想的良机。论坛

召开前夜，我们（当时章元尚在赫尔辛基的联合国发展经济学研究院访问）在大连

的一家临街的茶室里聊天，仿佛心有灵犀似的，聊着聊着，我们的话题便开始集中

到几个“关键词”上：责燥憎藻则和社会结构。那天晚上后来的讨论全都集中到这个 枣燥糟葬造责燥蚤灶贼上，我们最后决定回到复旦后作一次题为“中国经济转型中的 责燥憎藻则与社会结

构”的演讲。这次讨论是我们工作室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从此，我们一改初期讨

论中主要依靠阅读主流文献来激发灵感的方式，开始对中国转型中的政治和社会

结构进行系统的思考，并试图提供一个独特的视角和自洽的逻辑体系。公开的演

讲与我们工作室闭门式讨论的一个不同之处在于，它更强迫着你进行充分的准

备，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要讲出足够多的新意。圆园园缘年 员园月 员圆日，“中国经济转型

中的 责燥憎藻则与社会结构”的演讲在复旦 猿圆园愿教室如期举行，讲台下黑压压一片人

的场景的确令人感动。这次演讲可以说是个极大的成功，我们分别从政治、社会、

个人和企业的四个维度对中国经济转型中的 责燥憎藻则和社会结构进行了剖析，不仅

廓清了我们自己的思路，而且从听众中得到了积极的反馈。演讲最后，评论人———

学界万象

园源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著名的经济学家韦森教授———还针对每个人的发言提出了一些引人深思的 燥责藻灶问题。事后，我们还收到了很多同学和老师的评论和反馈。

其实我们的讨论远远地超越了经济学的范畴，尽管用的工具是标准的经济

学。我们越来越觉得，也许我们需要听一听政治学者和社会学者是如何思考中国

的经济转型的。在张军教授的大力支持下，我们的跨学科对话如火如荼地展开

了。于是，圆园园缘年 员员月，我们邀请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的陈周旺博

士作了“中国国家建设走向何方：一个政治经济的视角”的公开演讲；一个月后，我

们邀请复旦大学社会学系的桂勇博士作了“企业产权的政治重构”的公开演讲。这

两次演讲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深入的跨学科交流，开阔了我们的视野。我们的跨

学科交流在复旦大学内也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有一天，复旦大学法学院的张建伟

博士主动找到我的办公室来，说看到我们的跨学科对话感到非常激动，并想寻求

与我们合作。而且，我们的活动还引起了复旦大学校领导的重视，他们专门派人到

复旦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来“取经”，并试图在全校范围内推广。我们的工作室

还在一定的程度上促成了张军教授牵头的一门研究生新课——— “当代中国的政治

经济学”的诞生。

产生这样的影响对于我们来说纯属意外，这并非我们的本意。我们的意图

是通过我们的讨论，能够达到对中国转型问题的认识。看着非正式的内部讨论

稿的编号已经编到 员员了，看着我们的讨论激发的正式理论模型正在涌现，我觉

得我们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当初的目标。“贼澡藻燥则赠”这个英文单词来自于希腊语，原

意为“陨泽藻藻”。作为一名经济学者的终极目的就是洞悉人类社会运行的内在机制，

并且在此基础上改进这个社会，而我们的“当代中国经济与社会工作室”（我们在

彼此的 藻皂葬蚤造里边亲昵地称之为 燥怎则泽皂葬造造憎燥则噪泽澡燥责）不正契合了这样的精神吗？

咖啡馆的窗外依然雪花曼舞，我不由地想起了复旦，想起了太平洋彼岸的中

国，当然也想起了我们的 泽皂葬造造憎燥则噪泽澡燥责：在新的学期里，陆铭又在为新的使命———

“上海论坛”的筹备和组织而奔走忙碌吧芽陈钊和章元又在准备研究生课程吧？而

远在赫尔辛基访问的张晏是否也像我一样在飘雪的咖啡馆里沉思呢？此时，陈慧

娴的《飘雪》如雪花一样从心中飘过：

“原来是那么深爱你

此际伴着我追忆的心痛⋯⋯”

不过，此时伴随我的，不是伤心的记忆，而是温馨的回忆，是学而多友的温馨，

是思而有得的回忆。

园源源

作者系中央马列著作编译局研究员。

现在，我们正在为在国内建立和谐社会，在国际建立和谐世界而努力。在这种形

势下，谈谈我们经济学界的和谐，是很有意义的。

我国经济学界实现和谐的成功实例

“文化大革命”以后，特别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国经济学界迎来了科学的春

天。大家都痛恨那种无限上纲上线的恶劣学风，感受到学术界和谐的春风和阳光。只

有在“不打棍子、不抓辫子”的气氛里，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科学的探讨和研究中。

在改革和开放的条件下，中国经济学界面临的首要任务是探索社会主义和市场

的关系问题。吴敬琏教授建议我研究比较经济学，赵人伟教授建议我到北京图书馆

去寻找比较经济学的文献，这样，我就把注意力集中在收集比较经济学的文献上。

我发现了当时一本比较经济学的代表作，即美国经济学家纽伯格和达菲合著的

《比较经济体制》一书。我同吴敬琏教授谈起此书，他建议立刻把它译成中文发表。我

组织中央编译局经济组懂英文的同志翻译此书，而吴敬琏教授亲自承担头几章的译

校工作。这本书提出不要从“主义”作比较，即从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作比较，而要从

“阅陨酝”作比较，即从决策穴阅藻糟蚤泽蚤燥灶雪、信息穴陨灶枣燥则皂葬贼蚤燥灶雪和激励穴酝燥贼蚤增葬贼蚤燥灶雪作比较。

长期以来，我们习惯于主义的比较法，例如社会主义实行公有制、计划经济、按

劳分配；而资本主义实行私有制、市场经济、按生产要素分配。在这种主义比较法的

框框下，社会主义和市场很难协调起来。

但是，用 阅陨酝方法，即用决策、信息、激励的方法，我们就可能得到新的启示。比

如，在高度集中的计划体制下，决策高度集中；由于信息失真，决策往往会发生失误，

而又缺乏有效的激励机制来纠正这类决策，因而造成严重的经济后果。用这种比较

法来研究我国“大跃进”和人民公社运动以来的种种瞎指挥和浮夸风等等的弊端，可

以明显地看到发生这些弊端根本的原因是体制问题，即高度集中的计划体制问题。

荣敬本

学界万象

园源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与此相对照，我们也就可以深刻地理解，在我国农村实行家庭联产责任制和开放农

产品市场以后，我国的经济面貌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这是因为决策权分散了，农民可

以根据市场的信息来从事生产，并且有了激励机制，其结果是皆大欢喜，人民生活水

平得到了普遍的改善。实践证明，社会主义和市场并不矛盾，可以互相促进。

正在这时，东欧经济学家布鲁斯、奥塔·锡克等相继来华访问。赵人伟教授曾详

细介绍了布鲁斯的分层决策模式。布鲁斯把决策分成三类：一类是国家宏观决策；一

类是企业微观决策；一类是家庭个人决策。布鲁斯认为：宏观决策、微观决策都实行

集中，这是苏联的集中计划体制，把宏观决策、微观决策和家庭决策都实行集中，这

是苏联的战时共产主义模式。我找到了布鲁斯最早论述分层决策的书———《社会主

义经济的运行问题》，并且译成了中文。这就是说，社会主义经济决策权的划分，并不

涉及社会主义经济的本质和原则问题，而是涉及社会主义经济的运行问题。实行高

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社会主义经济就不能有效地运行。这就使我们进一步看到，

把社会主义和市场联系起来，实际上就是要解决社会主义经济的运行问题。当时在

苏联和东欧国家，大体有两种说法：一种把经济运行问题说成是机制，改革就是要建

立一种新的经济机制；另一种是把运行问题说成是某种模式，改革就是要建立一种

社会主义经济的新模式。总之，把社会主义和市场不是对立起来，而是结合起来。

主持前捷克斯洛伐克改革的副总理奥塔·锡克来华访问演讲时，一开始就表示

到中国这样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来访问，感到特别高兴。接着，他用具体数字说明，在

捷克斯洛伐克由于实行苏联式的高度集中计划体制而造成的资源浪费高于资本主

义对工人剥削的剩余价值。因此，改革并不是否定社会主义制度，而是完善社会主义

制度。但是，国外也有人把奥塔·锡克说成是“反共”。我查了一下相关资料，这种言

论还是来自苏联。为了反对东欧的改革，苏联出版了不少书籍，批判市场化的改革背

离了社会主义的原则，其目的是反苏，反对共产党。

吴敬琏教授、赵人伟教授和我商量，一致同意把以上有关社会主义模式的文献

资料以及苏联批判社会主义有不同模式的文献资料汇编成册，用“社会主义经济模

式论著选辑”的书名公开出版，供我国经济学界客观地、实事求是地研究。

把各种观点汇编出版，正是可以提供一种和谐的学术气氛。我们应该吸取苏联

的教训，不要把主张市场取向的改革批判为反苏、反共、反社会主义的东西，同时也

可以看到，主张市场经济，并不是否定社会主义，否定共产党的领导。相反，正是为了

完善社会主义制度，完善共产党的领导。

正因为我们经济学界在中央实行改革开放政策的指引下，存在着和谐的学术氛

园源远

围，所以，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成为我国改革的目标，成为我们

经济发展的共识。我们经济取得的巨大成就，同我国经济朝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

方向发展是分不开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提出是我们经济学界的创新，是我国经

济学界和谐的一个成功的实例。

历史的经验值得我们注意

在美国建国以后，为了保持和谐，不展开争论的历史经验值得我们研究。

员苑苑远年 苑月 源日，美国发表了独立宣言，起草人是托马斯·杰弗逊，还有富兰克

林等。在杰弗逊起草的独立宣言中，有强烈谴责奴隶贸易的段落，但在独立宣言通过

时，鉴于当时美国的实际情况，这些激进的段落被删除。按照美国立法规定，在

员愿园愿年以前议会不讨论禁止奴隶贸易问题。

但是，大约在 员苑怨园年初，费城的一个宗教团体向议会发出请愿书，提出废除奴

隶制的要求。而特别引人注意的是除了华盛顿以外在美国最有影响的富兰克林，在

这份请愿书上签了名。当时主持美国议会工作的是杰弗逊和麦迪逊。他们清楚地知

道，奴隶贩卖同美国革命的精神是完全违背的，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要废除奴隶

制，存在着以下三个实际困难：

员援要解放奴隶，就要给予补偿。这需要大笔财政开支。假如解放一个奴隶要给

圆园园美元补偿，那么，解放 苑园万奴隶，就要支出 员郾源亿美元。而 员苑怨园年的联邦预算总

共只有 苑园园万美元。显然，国家要提供这笔巨额财政补偿是根本不可能的。

圆援要解放这些奴隶，就要解决这些奴隶的出路问题。让他们回到非洲去，显然不

现实。要在美国本土吸收他们工作，也需要较长的时间，这只能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猿援使用奴隶在美国各州有很大的区别。北方各州使用奴隶的人数较少，而南方

各州使用奴隶的人数较多。如果不分具体情况，采取一律禁止的做法，势必会引起北

方和南方的深刻矛盾，南方有的州可能退出联邦，美国国会就会出现分裂。

杰弗逊和麦迪逊采取了非常聪明的做法，一方面他们支持北方废除奴隶制的设

想，但实际上又采取了现实主义的态度，维护原来的法律规定，即在 员愿园愿年以前不讨

论禁止奴隶买卖的问题。他们领导的国会采取了沉默的态度，不争论、不讨论有关废

除奴隶买卖的请愿信。即使有了富兰克林的支持，他们仍然采取沉默的态度。穴参见

《开国的兄弟们》，允韵杂耘孕匀允援耘蕴蕴陨杂《云韵哉晕阅陨晕郧月砸韵栽匀韵耘砸杂》，第 员园远页。雪

富兰克林具有科学的预见，并且始终保持革命的热情，他渴望在晚年，在临终以

前完成一件伟大的事业———在美国废除奴隶制，但是杰弗逊和麦迪逊则注意如何把

学界万象

园源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结合起来，因此，对废除奴隶制采取了一种渐进主义的态度。看

来，这种做法对美国建国以后政治的稳定和经济的发展是有利的。因此，有时保持沉

默，不争论，有利于形成和谐的气氛，有利于促进政治的稳定和经济的发展。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的历史上，邓小平总结了“文化大革命”的教训，在改革

开放的过程中，同样提倡不争论。例如，在开创深圳特区时，他一再说，不要争论，做

起来再说。事后，在深圳特区取得明显成就时，他说，如果当时开展深圳特区姓资姓

社的争论，那么改革开放就迈不出步子。邓小平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导人，坚持

革命的理想，但始终把这种理想和现实相结合，强调实事求是。如果不举办特区来引

进外国资本和海外资本，单靠我国计划体制时的国家投资，我们绝不能取得经济的

高速发展。不争论，保持党内的和谐，对保持我国政治的稳定和经济的发展是有利

的。

保持和谐有利于创新

美国和中国建国以来的经验之所以值得重视和研究，是因为保持和谐有利于创

新。熊彼得总结美国经济发展的历史经验，强调“创造性的破坏”，即创造新的东西自

然可以代替旧的东西，其结果出现了科技创新、企业创新和制度创新。而在“文化大

革命”期间，强调不破不立，其后果是造成文化和经济的大破坏，而在改革开放时期，

强调和谐，不争论，结果也出现了创新，出现了经济特区这样的创新，也出现了“社会

主义市场经济”这样的理论创新，从而推进了科技创新、企业创新和制度创新。

我国经济学界可以从以上历史经验中得到借鉴。在我国经济学界中自然会有各

种不同的意见，但是，同样必须注意和谐。这里最重要的是，不要去展开不必要的争

论，例如去批判“新自由主义”，或者去批判“新左派”。所谓“新自由主义”无非是主张

市场化的改革，所谓“新左派”无非是主张坚持社会主义。其实，无论从理论上和从我

国改革开放的实践中已经证明，社会主义和市场经济并不是对立的，而是互相促进

的。学术界应当开创一种我国古代人追求建立的和谐的学术风气，“切切思思，怡怡

如也”，即彼此切磋学问，增长知识，大家感到融洽和快乐。

在和谐的气氛下，我们经济学界会把注意力放在理论创新上，社会主义市场经

济是我国经济学界在和谐气氛下一次成功的理论创新。但是，真正实现社会主义市

场经济的目标，仍然需要在理论或实际中去进行创新，仍然需要我们经济学界在和

谐气氛下的共同努力。

园源愿

作者系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

女经济学家比较少的确是事实，但中国国内的女经济学者与

男学者相比似乎实力尤其悬殊。有感于这一状况，加拿大温尼伯格

大学经济系的董晓媛教授和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的赵耀辉

教授发起了“中国女经济学者研究培训项目”，旨在帮助中国的女

经济学者掌握现代经济学的研究工具，加强交流，树立信心，从而

多出成果。在福特基金会的资助下，项目于 圆园园圆年开始实施，至今

已经举办了三期，每期招收 员缘名左右在大学和研究机构从事经济

学科研和教学工作的女经济学者。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

（悦悦耘砸）对这个项目给予了大力支持，项目的第一阶段是在 悦悦耘砸进行为期两周的强化培训，之后再由辅导老师对学员后续的研究

工作做一对一的辅导，最后每位学员提交一篇研究论文作为结业报告。

圆园园圆年的春天，我在南京农业大学读博士，从我在南农的导师钟甫宁教授那里

得知女学者项目招收学员的消息，就和一群师姐师妹们一起申请。钟老师为我们每

个人都写了推荐信，结果我们中只有一位最优秀的师姐被录取了。好在钟老师为我

们落选的几位争取到了旁听的机会，我便去接受了两周的培训。圆园园源年春天我在复

旦大学理论经济学博士后流动站做博士后，收到董晓媛教授的来信，得知这个项目

要举办第二期，我决定再次申请并如愿以偿地成为正式成员。有朋友很不理解，参加

过一次就够了，再去不觉得浪费时间吗？其实正是因为去过一次，感受了这个项目所

给予的种种乐趣，才有兴趣和信心更多地参与女经济学者之间的交往。

女学者之间的交往最大的收益莫过于相互鼓励，这也是几位老师放弃自己宝贵

的研究时间，全心投入这个项目所追求的主要目标。我们这班女经济学者大概分两

类，一类属心有余力不足，一类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时候未到而已，这都可能导致自

信心不足。再看看行情，女学者在大学里都以教学为主，要不就是默默无闻地打下

手。董老师和赵老师不满足于自己学问做得成功，她们要帮助更多的女学者找到自

我。记得 圆园园圆年那次的开幕式很隆重，除董老师和赵老师外，还有中国社会科学院的

江小涓研究员、中国科学院地理所中国农业政策研究中心的张林秀教授、福特基金

会的 杂葬则葬澡悦燥燥噪博士以及来自英国的宋丽娜博士，悦悦耘砸的林毅夫教授好像是唯一的

男性。上课的老师是仰慕已久的几位女教授，但也有著名的男经济学家友情赞助，比

如 悦悦耘砸的姚洋教授和沈明高教授都为女学者项目授过课，并担任过指导老师。福特

封

进

学界万象

园源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基金会可谓独具慧眼，这样的培训其实外部性很强，正如赵老师所言：在一个单位里

有一个女性做得很好，对其他年轻女性就有很好的示范性，让她们觉得能做得好的

不都是男性，并不是女性就不行。

董老师和赵老师对这个项目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和时间，她们的循循诱导无异于

拨云见日。我认识的女学者们都做得很努力。女性如果对一件事认真了，相对男性而

言更容易静心，更有耐心，更喜欢较真。做经济学大概也不例外吧。相信我们中的每

个人都有自己的心得，都经历过或正经历着由经济学带来的大喜大悲。凤莲的博士

论文做女性失业的持续期分析，这是很具有挑战性的选题，她要解决数据、方法等技

术性问题，还要面对诸如“这样的题目能做博士论文吗”等观念性的问题。她经历的

磨难一度令她无所适从，不过我后来在一个学术会议上看见她时，却是一位满面春

风的摩登女郎。她现在已经在这个领域做得很好了，可以谈笑风生地描述当时的绝

望，她最感谢的还是董老师多次及时的鞭策。亚维是我的老朋友，一心向上，苦于没

有良师指点，女学者项目对她无疑是雪中送炭。她研究的博彩经济学在国内还是冷

门。开始董老师没给她配辅导老师，大概因为不知她要怎么做也就不知找哪位导师

合适。我基本上是属于被她折磨的对象，从讨论怎样到海南调查，怎样选模型，怎样

分析结果，一直到最后董老师给她找了导师，等到陪她读高人们发来的长篇评论时，

我们都已经很开心了。她的经历应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古训。

在北京大学海闻教授的大力支持下，从第二届中国经济学年会开始，每年都有

女经济学者专场，供女学者们宣读研究的初步成果，成为中国经济学年会一道独特

的风景。在此之前，入选经济学学术会议的女学者的文章很少。女学者项目的宗旨之

一是培养女经济学者做符合国际规范的经济学研究，注重利用微观数据进行实证研

究。记得第二届年会女学者专场的评论人是中国农业政策研究中心的黄季焜教授，

宣读论文的有南京农业大学的朱晶，北京大学的庞丽华，中国农业大学的刘晓昀、张

丽琴和南开大学的王晓波等几位。黄教授对女学者们科学的研究精神和踏实的治学

态度赞赏有加，认为是年会上质量最高的专场之一。那届年会对女学者好评如潮，给

予了她们很大的鼓励。

一年一度的经济学年会给女学者们提供了相互切磋交流的机会，幸运的话，还

可以碰到辅导老师当面请教。女学者们研究的课题涉及面很广，远不止研究性别问

题，有研究粮食问题的，有研究人口问题的，还有研究贫困问题的，等等。我是做社会

保障和健康经济学研究的。虽然研究内容大相径庭，但大家已经可以有共同的语言

和思维框架了，加上所用的方法和软件有很多相通之处，所以有问题提出来时总会

园缘园

得到积极的反应。女学者还有一个良好的传统，就是每次年会或其他正式的研讨会

之前来一次预演，相互挑毛病。有人在意你，你也有人可以关心别人，做学问有这样

的环境也不是容易的事。

在老师和学员的共同努力下，女学者在经济学年会上的声势日趋壮大。到第五届

厦门年会的时候，参加女学者联谊会午餐会的人已经是济济一堂。最难忘的是 悦悦耘砸的李玲教授领着大家朗诵舒婷的那首《致橡树》：“⋯⋯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相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吹过，我们都

互相致意⋯⋯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

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看到女学者们逐渐成长，为此付出巨大心血的董老师和赵老师应该很欣慰吧？

还有许多老师为女学者们提供了指导和良好的研究氛围。南农的钟甫宁教授有不少

出色的男学生，但如今他更以培养女经济学家闻名。他的学生中已经有 缘位入选了

女学者项目，而且有的做得十分出色，已经在国际期刊有文章发表。董老师后来得知

原来钟老师和她是阿尔伯特大学的校友，就拉了他去年会上介绍培养女学者的经

验。恐怕这也是钟老师的意外成就。

女学者聚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谈起如何处理家庭和事业关系这个永恒的话题。无

可争议的前提是决不为事业放弃家庭。哈佛大学女经济学家克劳地亚·戈丁穴悦造葬怎凿蚤葬郧燥造凿蚤灶雪也曾指出，养育孩子是女性的天职，这一点无法由于技术进步而改变。事实上，

董老师和赵老师在这方面已经做了很好的示范。我的一位现在在美国读书的师妹就

说过，要学赵耀辉老师挺着肚子去领博士证书。在这几年中，女学者这个群体除了出

了一批引人注目的成果，也孕育了几个新的生命，陆续有“做妈妈”的喜讯传来。

值得一提的是女学者们背后的坚强后盾，他们用爱心给了女学者一片晴朗的天

空。凤莲在做论文的时候，先生二话不说就拿出 缘万元给她去找数据。丽琴年会时恰

逢分娩，先生放下手头的工作替她去宣读论文。女学者找同行做伴侣并不流行，但的

确有不少妇唱夫和的，当然也更容易产生可以争吵的由头。华盛顿大学的王红有一

次说，做研究如果能跟丈夫合作好，那么就可以和任何人合作了。不过她说的时候幸

福不知不觉溢于言表。

很年轻的时候觉得萧红才情横溢，听她感叹“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

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要飞，同时又觉得会掉下来⋯⋯”，不免有些心灰。现在

想清楚了，不管男性还是女性，只要志存高远，都可以拥有高高的天空任你飞。

学界万象

园缘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作者系居京学者，清华大学兼职教授。

我这里所说的现代经济学，是至今人们仍习惯性地称为西方经济学的学科，

也是近 猿园年来我从事的专业。

员怨苑愿年，中国拉开了改革开放的序幕。也就在这一年，我考上了北京大学经济

系研究生。在长期极左思想的禁锢之下，学术界依然十分保守，我所学的现代经济

学，当时被称为“资产阶级经济学”。我学习的专业名称是“当代资产阶级经济学批

判”。顾名思义，学习的目的是要批判的。

对资产阶级经济学要完全、彻底批判，是我大学时就接受的思想。我本科学的

是政治经济学专业，即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从一上学开始，资产阶级经济学就是作

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对立面出现的。介绍马克思主义的正确观点时，总用资产

阶级经济学的荒谬观点作为陪衬。

记得学习经济危机理论时，老师讲了马克思如何从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来分

析经济危机的原因，同时告诉我们，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居然用太阳黑子的出现来

解释经济危机。乍一听来，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真够荒唐的，太阳黑子与经济危机有

什么关系呢芽大学五年级 穴当时大学为五年制 雪时应该有一门“当代资产阶级经济

理论批判”的课，可惜我们上完四年级“文革”就爆发了。如何系统批判资产阶级经

济学尚不得而知。

员怨远苑年大学毕业后，拖至 员怨远愿年分在东北林区工作。这里也弥漫着阶级斗争

的硝烟，但工作之余还是可以读点书的。为了逃避目不忍睹的现实，也为了麻醉那

一颗充满疑惑的心，我开始大量读书。

先是读马克思主义著作，以后又读能找到的哲学、文学、历史、自然科学等书，

梁小民

园缘圆

再以后找了几本资产阶级经济学的书来读。最早读的是中宣部组织编写的《当代

资产阶级经济学》穴四册 雪。这套书是我们本应该上但并未上的“资产阶级经济理论

批判”课的教科书，以批判为基调，介绍是为批判服务的，不成系统。以后又读了一

本萨缪尔森的《经济学》穴第五版节译本 雪。我曾在《当年，我是这样读萨缪尔森的

书》穴收入《我读》一书 雪这篇文章中，真实地回忆了我当时读这本书的情况。当时我

的思想并没有超出大学时的框架，自然是以彻底批判的眼光来读这本书。不是整

体上理解它的内容，而是对只言片语进行批判，其实什么也没读懂。我们这一代

人，经历了不少次批判运动，已经不自觉地学会了对自己根本不懂的东西敢于批

判的做法，只要被定性为资产阶级的东西，就敢用马克思主义的只言片语 穴并非整

体思想 雪去批。

员怨苑愿年 怨月，我进入北大开始了研究生专业学习。当时为我们讲课的杜度、胡

代光、范家骧、厉以宁各位老师，都是国内这一领域的一流专家。他们的讲课并不

以批判为主线，首先偏重于让我们了解西方经济学 穴以后用来代替“资产阶级经济

学”的一个名称，“西方”在这里并不是地理定位，而是阶级性定位———西方的就是

资产阶级的 雪的内容。这时我们才学习了系统的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读了一

些西方经济学原著。这时也才为过去无知而荒唐的批判感到不好意思，对过去一

味批判的做法产生了怀疑。

在大学时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莫过于“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用太阳黑子来解

释经济危机”了。这时我知道了，这种理论的创立者是英国 员怨世纪经济学家杰文斯

父子。读了他们的书才知道，他们把太阳黑子与经济危机联系起来，并不像我们过

去理解得那样简单、荒谬。他们认为太阳黑子影响农业生产，农业生产又影响整个

经济，所以，太阳黑子活动引起的农业减产会 扎引起经济危机。他们还用大量资料

证明这一观点。从他们引用的资料看，太阳黑子十年一次与经济危机十年一次，在

时间上大体是吻合的。在现代社会，太阳黑子对农业的影响并没有那么重要，农业

对整个经济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太阳黑子当然不能成其为经济危机的根源。应

该说，杰文斯父子的研究态度是认真的，说不上有什么 “为资产阶级辩护”的目

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资产阶级经济学也早已抛弃了这种说法。把已被抛弃的“太

阳黑子论”简单化，并作为证明资产阶级经济学的荒谬性来批判，未免太不严肃了

吧芽也就是在这时，农业经济学界在一次学术会议上提出重新认识边际收益递减

规律的问题，对这种理论过去—直是一批到底的。员怨缘愿年许多相当有名、甚至留过

学问聊斋

园缘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洋的经济学家都写文著书，彻底批判这个规律。我们上大学时也贯彻了这个观

点。在这时的思想解放中，农业经济家提出重新认识这一规律，肯定了其中反映客

观经济规律的内容，并用中国农业这些年的发展，尤其是 员怨缘愿年“大跃进”违背这

一规律引起的恶果来证明其合理性。这些经济学家谨慎地提出，起码在农业中，这

一规律是客观存在的。

三年研究生的学习使我坚定了三个原则。第一，对西方经济学首先应该全面

了解，过去那种用几个支离破碎的观点，甚至几句话来批判的做法，不是科学的态

度。第二，西方经济学中有些内容是为资本主义制度辩护的。第三，把马克思主义

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完全对立起来是形而上学的，用马克思主义的个别观点去批

判西方经济学，太简单化、庸俗化了。检验西方经济学对错的标准应该是实践，而

不是任何一种已有的理论。

员怨愿员年研究生毕业之后，我留校任教，讲“西方经济学”原理和当代资产阶级

经济学流派”。我在讲课中坚持全面系统介绍，不进行牵强附会的批判。当时的学

术界乍暖还寒，批判“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浪潮此起彼伏，从未间断。“资产阶级经

济学”又成了众矢之的，介绍西方经济学，出版译著，甚至把萨缪尔森称为“著名经

济学家”都成为“资产阶级自由化”的罪状。我只介绍不批判的讲课方法，自然也受

到那些“左”得可爱的人的指责。当时北大经济系副主任陈德华教授 穴也是我上大

学时的班主任 雪出于对我的爱护，希望我在讲课中加上批判的内容。但我严词拒绝

了，表示宁可不教学去劳动改造，也不批判。北大的环境总体上是宽松的，陈德华

教授也是一个相当宽厚的师长。一阵风过去后，此事也不提了，我依然我行我素地

讲课。好在我是无名小卒，当批判的对象还不够格。

我也有一种逆反心理。“反资产阶级自由化”之风刮得越大，我越反感对西方

经济学的批判，越想为西方经济学辩护。大约在 员怨愿缘年，我写了《经济学的开放》一

文 穴发表于《读书》杂志，收入《经济学的开放》文集中 雪，用马克思、列宁、毛泽东对

资产阶级理论的观点说明对西方经济学要全面了解、实事求是地分清精华与糟

粕，反对盲目批判的做法，强调了要吸收其中合理的内容。在当时的气氛下，这篇

文章当然不敢不言批判，但字里行间的真实用意是主张学习与吸收的。而且，一再

声称这是马克思主义的态度。有朋友开玩笑地说我是“打着红旗反红旗”。

当时，陈岱孙教授是北大经济系主任，也是经济学界最受尊敬的西方经济学

权威，他先后做过 “规范经济学、实证经济学和西方资产阶级经济学说的发展”、

“西方经济学中经济自由主义和国家干预主义的思潮的消长”等学术报告。陈先生

园缘源

尽管也坚持了对西方经济学的批判，但是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分析，而且肯定了西

方经济学中合理的内容。例如，他不同意把西方经济学实证化过程等同于庸俗化

过程，对我极有启示。员怨愿苑年在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高潮中，他发表了《关于当

代西方经济学评价的几个问题》一文。这篇文章提出了对西方经济学整体批判，但

一些内容可以借鉴的态度。这篇文章得到当时主管意识形态的中央领导的首肯，

并加“编者按”发表在《人民日报》上，对保护刚刚起步的西方经济学研究，引导我

们正确认识西方经济学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员怨愿源年，我把自己几年来讲西方经济学的讲稿写成一本名为《西方经济学导

论》的书，于 员怨愿缘年出版。本来不想写什么批判的，但责编说，不写谁也不敢出版。

我只好委曲求全，每章后面都写一段批判。那时写正文相当顺手，一天写五六千字

不算什么，但写批判就费劲了，真正体会到无中生有的困难。不过由于这本书对西

方经济学的介绍较为通俗、易懂，当年就发行了 员园万册左右，市场上相当热销，连

小书摊上也有，许多高校都作为教材用，至今每年仍发行 员万册左右。员怨愿愿年这本

书被评为首届高校教材二等奖。虽然是二等奖，但我相当满意。因为当时是全国第

一次高校教材评奖，一等奖全为“文革”前由老一辈学者主编，由许多专家集体编

写的教材，如朱光潜先生主编的《西方美学史》、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等。我

为后辈，且为一人所著，能评为二等奖已经很幸运了。奖金 愿园园元，在当时也算一笔

不小的数目。

当时社会上仍把西方经济学作为批判对象，尤其是一些年龄偏大一点，基本

不懂什么现代经济学的人批得最起劲，说是总体批判，个别合理之处可借鉴，但总

是讲批时，干劲十足，一讲到用，就应付了事。一些像我这样，或比我还年轻的人，

也不敢不讲总体批判，个别合理之处借鉴，但总是讲用时，干劲十足，一讲到批，就

应付了事。说起来基本观点没分歧，实际上并无共同之处。无非是批判者有陈岱孙

先生的文章在，不敢过分，主张学习利用者在当时的大形势下，也不敢过分。从极

左路线下生活过来的人，总是当“小媳妇”当习惯了，老一代的先生也经常出于好

心，提醒我们。

当时，我并不认为西方经济学该如何批。不过，因为我国的经济体制仍然坚持

计划为主，市场为辅，当然反映市场经济规律的西方经济学也就无用武之地，仅可

以借鉴其中的个别内容，如边际收益递减、规模经济等等。

员怨怨圆年，邓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之后，我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方

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本质是市场经济，经济基础的变化决定了上层建筑的变

学问聊斋

园缘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化。就经济学而言，我觉得应该重新评价西方经济学，要改变过去基本批判的态

度。要搞市场经济首先要改变对西方经济学的态度，不是批判，而是学习。员怨怨猿年，

我写了一篇题为《为西方经济学正名》的文章，发表在《上海经济研究》上。文中回

顾了我国学术界对西方经济学的几十年批判史，驳斥了长期戴在西方经济学头上

的“辩护”和“庸俗”两顶大帽子，认为西方经济学基本上适用于我国市场经济，但

也强调不能照搬。

也就在 员怨怨猿年，我写了一本中央电大学生用的《西方经济学教程》。该书正文

前有我写的一个自序，序中明确提出，西方经济学就是现代经济学。“西方经济学

是人类文明发展的伟大成果之一，是真正的经济学。对这种经济学，我们的首要任

务就是认真学习。”这篇“自序”把压在心头多少年的话都说出来了，文中颇有感情

色彩，对“左派”也有一些挖苦之词。连女儿也批评我不够宽容，缺乏长者风度。现

在想来，有些话的确偏激了一点。该书出版后在重印时，电大建议我把“自序”撤去

我也照办了。从《交锋》一书中我才知道，由于这篇“自序”，我有幸被列入 圆愿名“资

产阶级自由化”代表人物之一。不过时代毕竟进步了，我并没有为此受到什么不公

正的待遇。生活、工作、发表文章、著作一如既往。员怨怨远年我还被评为国家级有突出

贡献的中青年专家，并在北京商学院担任贸易经济系主任。不是读了《交锋》一书，

还不知自己上了“黑名单”。

以后，我也觉得自己在对待西方经济学的问题上有点偏激了。我又在《中国改

革报》上连续发表了四篇《如何看待西方经济学》的文章，特别强调了学习绝不是

照搬，并不主张完全用西方经济学那一套指导中国改革。

员怨怨源年，我到美国康奈尔大学学习、进修，其间了解了西方经济学的发展现

状，相当受冲击。回来后写了《重要的还是学习》，发表于《读书》杂志。这篇文章引

起了广泛关注，十余年后还有青年朋友告诉我他们读过后受到的冲击和感受。我

总的感想是，我们对现代经济学了解太少了，应该努力学，而不是一知半解，或全

然不知状态下的批。一些老一代学人仍无法接受这种观点。在一次全国性学术会

议上，我讲这一观点后，受到一位老资格学人的长篇批判。不过，让我欣慰的是，陈

岱孙先生听后，对我的发言表示赞赏。

在这篇文章中，我还深感，现代经济学中广泛运用了数学，我由于数学修养甚

差，已经不敢言经济学。同时，我也深感，建立市场经济需要了解现代经济学，但我

们了解得太少了。而且，不仅学者，广大群众也应该对经济学有所了解。所以我全

力投入普及经济学的工作。我译书，写专栏文章，写书，都围绕着这项工作。这些年

园缘远

翻译的曼昆的《经济学原理》、迈克尔·帕金的《经济学》，所写的《经济学是什么》、

《寓言中的经济学》、《写给企业家的经济学》，以及各种专栏和各种文集共 圆园余种，

在读者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对普及现代经济学起到了积极作用。其中曼昆的《经

济学原理》中文译本获中国图书奖提名奖，《经济学是什么》获国家图书奖提名奖，

《微观经济学纵横谈》、《宏观经济学纵横谈》在香港出版，《经济学是什么》在香港

和台湾出版，《寓言中的经济学》在香港、台湾出版，并将在韩国出版韩文版。《微观

经济学纵横谈》还被收入了“中国文库”。

回顾这些年来，尽管还有极少数人坚持对西方经济学的批判，但绝大部分人

接受了应该学习西方经济学的观点，这门课已成为财经专业大学和研究生的必修

课。我为电大写的《西方经济学教程》以及 圆园园圆年新版的《西方经济学》已发行 员园园万册以上。这是 员怨苑愿年我进入这个专业时没有想到的。

其实，如何对待和研究西方经济学是一个学术问题，但在每次改革的争论中

总被作为一个意识形态问题。那些总要批判西方经济学的人，念念不忘的是“姓资

姓社”，以为西方经济学是为资本主义服务的，只有批判才能表明自己坚持社会主

义的立场。其实，西方经济学是为市场经济服务的，市场经济完全可以与社会主义

相结合。我们不是把西方经济学作为指导思想来学的，是学习其基本理论与分析

方法，用来解决市场化改革中的各种问题。

我们不能盲目推崇或“神化”西方经济学，但盲目批判绝不是科学态度。开放

首先是思想开放，不能接受、学习国外的思想，总以批判的态度来对待包括西方经

济学在内的国外的思想，不是马克思主义者的态度。

我从事西方经济学的学习、教学、研究、普及工作，已近三十年了，当我进入这

一专业时，还是精力旺盛的中青年，如今已六十有余，且处于退休状态。但我并不

觉得自己老。回顾过去，我不为过去的时光而悔恨，展望未来，还要为经济学的普

及做更多的工作。我坚信这项工作对于市场经济的建立有积极促进的作用。从事

经济学的普及工作，对我而言是享受，而不是苦事。我将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学问聊斋

园缘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这些年，“人文关怀”是一件笼罩着神圣光环的外衣，带有“人文关怀”色彩的

叙事，很有渲染力。一些完全没有道理的叙事，只是因为听起来非常悲天悯人，竟

也能够赢得满堂喝彩，有时甚至很有市场。这样的例子，真是俯拾皆是。

很多人需要的东西，就应该便宜吗？

今年新春期间，在一个著名的“大视野”电视谈话节目中，几位文化研究者和

民俗研究者侃起了刚刚过去的春节。中国文化研究院的一位学者，发出了“我们这

里却是限制人家回家过春节”的感叹。听到这种感叹，我感觉似曾相识，使劲在记

忆中搜索一番以后，才想起是在去年议论春运期间，有人在报纸上撰文责备火车

票价格太高，“剥夺了民工春节返乡团聚的权利”，说这是 “诚心不让人回家过春

节”。原来，“不让”人家回家过春节的责备也好，“限制”人家回家过春节的责备也

好，都是从“火车票价格太高”的认定演绎过来的。

这位研究院的文化学者说，要坐火车回家的人很多。很多人都要消费的东西，

应该便宜才是，可是我们这里那么多人要坐火车，火车票反而很贵，诚心限制人家

回家过春节。（大意）我们当然知道，很多社会现象和经济现象，都有规律可寻。可

是这位学者在议论中作为 “规律”提出的 “很多人都要消费的东西，应该便宜才

是”，不仅似是而非，而且错得离谱。一位受过高等教育、拥有高级学位和高级职称

的学者，面对广大电视观众，竟然可以这样信口开河，这既说明我们的经济学常识

普及的工作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反映当今学界的一种不良风气，那就是一些学

者在本专业有了一点成绩，就敢于在公众面前随便跨专业发表议论。

这种十分离谱的学者谈话，完全经不起推敲。现在，世界上使用石油制品的人

作者系中山大学岭南（大学）学院教授。

王则柯

园缘愿

越来越多，人们对石油的需求量越来越大，石油价格却在毫不含糊地上涨，就是一

个民众都切实感受的反例。所以，我们经济学者应该出来讲话。经济学的规律是：

供不应求的东西，价格就要上升，并且即使一种商品的供给也在上升，但是只要供

给的上升赶不上需求的上升，这种商品的价格就要上涨。世界石油供给赶不上世

界石油需求，所以石油价格上升；同样，春节前后铁路运力的供给赶不上对铁路运

力的需求，火车票价格就要上升，或者从淡季的折扣价格恢复到公布价格。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人文学者的语句，并没有牵涉是谁限制人家回家过春节，

没有牵涉是谁剥夺了民工春节返乡团聚的权利。对于这个问题，可以想象的责备

对象，或者是铁路部门，或者是政府主管。

祈求空想，还是祈求计划经济？

按照市场经济的规律，在春节期间对铁路运力的需求很大的情况下，要使春

节期间火车票价格便宜下来，就要扩大铁路运力的供给。能够做得到吗？这就要看

你的想象力了。如果我们能够在数以十年计的以前就拿出上万亿元的资金，建设

数以十万公里计的新铁路，装备数以万对计的新车次，那么现在的情况一定好得

多。可惜，这只是纯理论的想象。别说没有人拿得出上万亿元的资金，就是拿得出

来，也没有时间可以解决现在的问题。再退一步，即使政府或者财力比政府还牛的

慈善家花费万亿资金和许多年时间把这样的铁路网建立起来了，那么春节过后，

这些基本设施的主要功能，恐怕就是加强保养等待下一个春节了。世界上怎么会

有人做这种初始投资极其巨大并且往后日常保养消耗仍然巨大的工程？

既然铁路运力无法迅速扩大，在对铁路运力的需求很大的情况下要想春节期

间火车票价格便宜，就剩下一个计划经济的办法了：政府部门命令一个低价格或

者让公众投票决定一个低价格，强制执行。这样的话，因为低价格激励起更高的需

求，必将导致粥少僧多的局面更加严重。于是政府制订实施细则，或者召开听证会

通过实施细则，把价廉物美的客运服务，配给或供应给“最需要”的乘客。可是即使

做到这一步了，还有一个“谁最需要”的问题难以解决。结果必然是：说你最需要你

就最需要，不最需要也变成最需要；说你不最需要你就不最需要，最需要也变成不

最需要。为了在粥少僧多的情况下取得“最需要乘客”的资格，人们会使出浑身解

数。不需要多少想象力，我们都可以预见这种腐败的前景。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要让市场在配置社会资源方面发挥基础的作用。离开这

学问聊斋

园缘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个基础，就既没有效率，也没有公平。

谁与建设和谐社会背道而驰？

这位文化学者在谈话中说，春节理应是团聚的日子，可是对于出门在外的人

来说，因为车票紧张，票价昂贵，春节恰恰是出门难、回家难的日子；好不容易上了

路，也是辛苦得很，完全没有春节应有的温馨。回家过春节那么难，和建设和谐社

会背道而驰。（也是大意）时下，“人文关怀”和“终极关怀”叙事，十分时髦，这种关

怀的原意，自然非常崇高。可是也有一些笼罩“人文关怀”迷雾的言说，经不起推

敲。

春节期间长途旅行困难是一个事实，乘坐火车长途旅行尤其困难。但是面对

这个相当长时期内难以改变的事实，不是分析后面的原因、讲清楚其中的道理并

且探讨缓解的途径，而是鼓噪“限制人家回家过春节”，就像跟流水线旁边的蓝领

唠叨说为什么不给你一个白领的位置，才真的是“和建设和谐社会背道而驰”。

在针砭一些现象的时候，这些学者喜欢炫耀自己在国外的经历。就在这个“大

视野”节目中，他们批评年轻的一代“崇尚”圣诞节、情人节这些洋节，淡忘春节、端

午节这些我国传统节日。可是在谈到春节回家难、不再温馨的时候，他们却绘声绘

色地说起自己在外国的温馨感受：从烟囱钻进来的圣诞老人啦，搁在袜子里的圣

诞礼物啦，等等。就是这样，他们一方面渲染自己的西方文化体验，另一方面却批

评别人的西方文化偏好。

既然谈到在西方过圣诞节的体验，我们倒愿意问问讲者，是否留意过欧美这

些地方在圣诞节前后，火车票和飞机票也总是比较紧张，票价也比较贵？这是经济

规律，中外概莫能外。但是仿照那位学者，似乎也可以说：圣诞节理应是团聚的日

子，可是对于出门在外的人来说，因为车票机票紧张，票价比平常贵，圣诞节恰恰

是出门比较难、回家比较难的日子；好不容易上了路，也是比较辛苦，缺乏圣诞节

应有的温馨，最后也可以说是在限制人家回家过圣诞节。

但是我们实在无法想象任何有思考的知识分子，会出来责备圣诞节票价比平

常贵，并且会认为这样就是限制人家回家过圣诞节，会指责这是破坏圣诞节的和

谐与温馨。只有无视客观规律并且喜欢“宏大叙事”的人，才会煞有介事地渲染车

票比较贵就是限制人家回家过春节，并且指责这和建设和谐社会背道而驰。

园远园

作者系复旦大学经济学系副教授。

陆

铭

经济学是一门基于理性假定解释人类行为的学科，从这一

定义来看，经济学是一门纯理论的学科。经济学之于人类社会，

就像是物理学之于自然世界。从纯粹科学的角度来看，经济学

的发展本身和数学、物理一样不需要追问其在现实世界中的实

用性，而这恰恰是很多人将经济学家与经济分析师、政策咨询

师和股评家混为一谈的时候，对于经济学产生的最大的误解。

但是，经济学作为一门科学的性质并不是说经济学与现实世界

无关，也不是说经济学的发展不需要考虑其现实价值。经济学

是一门庞大的学科，它本身就可以大致地划分为理论经济学和

应用经济学两个大的门类，这就好像物理学可以大致地划分为

理论物理和应用物理一样。事实上，经济学的理论研究和应用

研究之间的界线并不是泾渭分明的，甚至是互相推动的。由于

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是人和社会，于是当一项纯理论研究得出非

常丰富的政策含义时，或者当一项应用研究发现了新的经济规律时，理论研究和应

用研究便融为一体了。这时，经济学之所以成为一门丰富而严谨的社会科学，主要是

基于两点：其一，它的研究对象是人类社会，包括个人、组织、市场等等；其二，它具有

自己的分析范式，包括理性的假定前提，以及经济学的各种理论和实证研究工具。

阿基米德坐进澡盆，水的溢出启发了他思考浮力原理。一个苹果砸在牛顿头上，

引出了万有引力定律。来自现实的观察对于科学的发展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于

经济学来说更是如此。很多我们抽象的经济学原理在其诞生的时候都有着非常宏大

的历史背景，甚至直接服务于重大的政策争论。而科学理论一旦产生，它就有了相对

独立的生命力，可以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脱离于历史的背景而存在，这使得人们非常

容易忽略理解历史对于理解经济学原理背后的深刻含义的意义。

伟大的历史需要伟大的理论。中国自 圆园世纪 苑园年代末以来的经济发展是一个

伟大的历史事件。在所有原计划经济国家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迄今为止中国

获得了最大的成功，她获得了接近年均 员园豫的经济增长率。经济学的原理对于中国

的奇迹有着非常强大的解释力，没有人能够否认，中国的成功是市场的成功。经济转

型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由政府全面管理经济到逐渐引入市场机制的过程，换句话来

说，这是一个不断划定政府与市场的边界的过程。经济学的核心问题，特别是微观经

学问聊斋

园远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济学的核心问题正是为划定政府与市场的边界寻找理论基础，这就构成中国经济问

题的一般性，以及经济学基本原理的普适性。

但是，中国经济的成就和存在的困难，也给经济学提出了很多新的问题。在当代

中国的经济发展中，“转型”和“发展”是两个最为核心，也相互关联的主题，而这两个

主题本身就具有非常独特的动态特征。

第一，在经济转型开始之前，经济学的理论没有提供有关一种经济体制如何向

另一种经济体制过渡的理论，而这个问题的研究直接催生了“转型经济学”的诞生。

第二，中国的经济发展是在缺乏经济学理论中认为的经济发展的必要条件的情

况下获得的，其中，中国尤其缺乏的就是法律对于产权（特别是私有产权）的保护和西

方式的民主体制。当代的经济学研究越来越重视一个国家的政治和社会结构的细节

对于增长绩效的影响，这预示着对于中国的政治和社会结构的理解将成为理解中国

经济发展绩效的重要途径，而中国的政治和社会结构甚至文化与其他国家的差异也

正构成了中国经济问题的独特性。在经济学的发展中，很多具有重大意义的理论创新

其实最初都来自于经济学家对一些看似特殊的经济中的观察。例如，诺贝尔奖得主斯

蒂格利茨就非常强调他在非洲的生活对于他的有关市场缺陷的理论工作的重要性。

又如，经济学里有关团队贷款的研究起源于孟加拉农村的团队贷款的成功经验。

第三，中国经济发展面临的很多现实问题都与发达国家在相同发展阶段所面临

的问题不同，这使得中国在很多问题上没有可供借鉴的成功经验。例如，发达国家的

城市化进程是在没有建立全社会的社会保障体制或者没有城乡居民的社会保障体

制分割的条件下完成的，而中国快速的城市化过程是在城市已经建立了相对独立的

社会保障体系的情况下进行的，这时，如何让失去土地的农民获得适当的经济补偿，

并能够获得城市居民的社会保障，是中国当代必须面临的重大挑战。中国在发展中

逐渐出现了一些社会和经济难题，这些难题的产生和解决是以一个不同于其他国家

的政治和社会结构为基本背景的，如何适度地调整这一独特的政治和社会结构以保

持经济的持续增长和社会的和谐发展也是中国当代面临的严峻挑战。

对于那些具有特殊意义的中国问题，来自世界范围内的经济学家（包括中国经

济学家）正在做出积极的探索，也许现有的经济学原理并不能为这些问题提供现成

的答案，但必将有助于我们准确地理解中国的经济学问题。重要的是，经济学不能满

足于已有的理论。“理论永远是灰色的，而现实之树长青。”对于中国问题的思考所具

有的理论价值也已经被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所认识。

园远圆

经济评论

作者系安徽财经大学国际经贸学院副教授。

① 见 澡贼贼责押辕辕枣蚤灶葬灶糟藻援泽蚤灶葬援糟燥皂援糟灶，圆园园远年 猿月 怨日。

中国在经历十个五年计划之后，

将“计划”改为“规划”，一字之改，被赋

予很多期望。“科学发展观”、“和谐社

会”，作为新一代领导集体施政纲领中

的两个关键词，在“十一五”规划纲要

穴草案 雪中具体而集中地体现了出来，

这被认为 “意味着中国发展战略的正

式转型”。笔者有幸参与了三项有关

“十一五”规划的课题工作。一项是某

省 “十一五”规划中若干子课题之一，

另两项是某市属区级课题。由于参与

规划级别的层次，审视“十一五”规划

的起点比较低，不足以揣测国家“十一

五”规划的战略意图。本文仅从所接触

的层面为分析的假定前提，通过对参

与“十一五”规划过程发现的一些现象

做一个思路整理，权且作为从另一视

角对当前经济增长特点、经济学家的

角色以及政府角色的一种理解。

郧阅孕增长：像雾像雨又像风

经过 圆远年年均高达 怨援远豫的 郧阅孕

增长，圆园园缘年时，中国的 郧阅孕总量已跃

居世界第四，人均 郧阅孕达到 员苑园园美元，

财政收入超过 猿万亿元，① 中国经济取

得了举世瞩目的快速增长。然而这种成

就的取得并非没有成本，经济改革单兵

突进，导致了中国经济与社会变迁不同

步，郧阅孕的增长与老百姓基本生活状况

改善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失衡，被誉为

“快马拉慢车”。关于 郧阅孕的批评日益

增多，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 郧阅孕数字

反映经济的真实性；二是 郧阅孕片面反

映经济发展；三是片面追求 郧阅孕增长

速度。

从 郧阅孕数字的真实性来看，确实

有值得批评的理由。行政级别越高，统

计数据越健全，但层次越低，越发现严

谨可靠的数据难以得到，而这是上级统

计的来源。在规划过程中，我们发现

郧阅孕数据存在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可

能没有统计数据，或没有连续的统计数

据；二是感觉已有的统计结果似乎与现

实差别较大。当进一步了解，会发现原

因又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可能是统

晏宗新

园远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计工作不够健全或专业；另一方面，更

重要的是统计指标或口径上的经常变

化，导致难有严谨的统计计算。这既有

行政区划改变很快，也有企业的隶属

关系不同，统计口径错位的原因。如某

企业属于市属企业，其增加值被市级

部门统计，而其人口在某区级，区级在

计算人均 郧阅孕时面临很多的压力。或

突然一个新的行政单位划转过来，这

个区级的 郧阅孕就面临一个突然的快速

增长，按理说这只是统计口径的问题，

但这种 郧阅孕快速增长会形成下一个五

年计划 郧阅孕增长速度确定的基础。于

是乎，就有“统计统计 熏三分估计 熏七分

瞎记 熏上下统一 熏正确合计”的说话。历

时两年的第一次全国经济普查圆满结

束。利用这次经济普查资料初步测算，

我国 圆园园源年 郧阅孕总量为 员缘怨愿苑愿亿元，

比 年 报 数 增 多 圆援猿万 亿 元 ， 增 加

员远援愿豫，经济总量居世界第六位。这可

对当前 郧阅孕测量准确性的一种注脚。

事实上，在估算一个国家的 郧阅孕及其

增长率时总是存在着不确定性。既有

概念上的错误、数据上的遗漏、报告的

不正确性等问题，也有由于数据的不

完全获得性导致的样本误差、统计上

的微小差异以及其他易犯的错误等。

关于 郧阅孕的问题国内任若恩教授一直

在跟踪研究，并与美国一些经济学家

展开讨论。这说明中国的 郧阅孕计量任

重道远，有许多工作值得新上任的统

计局长去做。

从 郧阅孕的增长速度来看，也有一

番佐料。地方政府作为经济人，各地追

求快速增长是可以理解的，于是 郧阅孕指标成了各级政府政绩的重要参照。

于是出现以下现象：以 郧阅孕增长速度

来说，假定国家 郧阅孕规划增长 怨豫，一

般省级规划增长为 员园豫，市级规划增

长为 员员豫，区（县）级规划增长为 员圆豫，

笔者称之为逆级别等差递增。即每降

低一个行政级别，郧阅孕增长通常要高

一个百分点。当然，一些高新区、经济

开发区由于其被赋予龙头地位或超政

策优势，增长速度被要求更高，甚至翻

番计算。这种增长方式可能也间接影

响 郧阅孕的真实性。还有一个有趣的问

题是，为什么不增长 圆个或 圆个以上百

分点呢？理由大约也有两个，一是太高

完成可能有压力，另一个是害怕“鞭打

快牛”现象，即如果你今年完成的财政

收入增长了 圆园豫，害怕上级部门要求

你明年完成 圆员豫。于是，增加 员豫的增

长是合乎理性人的假设。那么，高的增

长速度是如何来实现的呢？郧阅孕增长

有三驾马车：出口、消费和投资。而出

口受外部约束，消费受收入等内在因

素制约，于是投资就成了各地增长的

首要选择，招商引资成了各地政府工

作中的“重中之重”。从供求角度看，由

于对“商”、“资”的需求远远大于供给，

于是“商”、“资”的价格就高于正常价

园远源

经济评论

值。因此，伴随 郧阅孕高速增长的必然是

高消耗、高污染。如果扣除社会成本，

扣除代际转移成本，中国真实 郧阅孕可

能真难以说个明白。

经济学家：“五个说”的诠释

一 个 规 划 的 好 坏 或 是 否 有 吸 引

力，至少有两点是受到关注的：一是发

展指标；二是发展战略。我们的经验

是，在做发展目标看，要符合政府的要

求。在发展战略方面，要有“亮点”。计

算 郧阅孕总量和增长速度的时候，我们

尝试按照过去的数据，进行回归预测

分析。但结果往往难以达到相关部门

的要求。于是顺推是不行的，只好先

有郧阅孕总量，然后逆推增长速度了。从

规划的战略看，政府官员最希望的是

有“亮点”，有“出彩”的地方。于是，你

会发现每一个五年计划都有“新鲜”的

词汇出现，“转变经济增长方式”、“走

中国特色的城镇化道路”、“新型工业

化”、“小康社会”、“和谐社会”、“循环

经济”、“科学发展观”、“新农村”等这

些耳目一新的“亮点”的提出。毋庸置

疑，这些提法本身是正确的，往往确实

针对了当时所面临的急需解决的 问

题。问题是，当每一个五年计划结束

时，有少量目标并没有如期很好地实

现 。 以 转 变 经 济 增 长 方 式 为 例 说

明。“九五”计划 穴员怨怨远～ 圆园园园年 雪时就

提出实现“两个根本转变”，即经济体

制转变和增长方式转变的任务，并且

指出实现经济体制转变是实现增长方

式转变的关键。这个理念是很 先 进

的。“十五”计划提出了以结构调整和

结构优化为主线。事实上，这与增长

方式转变是一个路子。问题在于，产

业结构由谁来调整和向什么方 向 调

整，并没有规划清楚。有些地方在执

行中实际上变成了由各级政府官员按

照自己的意愿去调整结构，大搞“形象

工程”和“政绩工程”，成了政府主导资

源配置。“十一五”不能不重提增长方

式的转变问题，以符合十四大“市场要

在资源配置中起基础性作用” 的 决

定。为了转变增长方式，进一步转变

政府职能、让市场机制在资源配置中

发挥更大的作用，成为改革的方向。

因此，笔者认为，“亮点”或“出彩”的

东西，应该建立在把一个社会长期的、

可持续发展和建设和谐社会这样的总

体目标作为一个系统工程来设计我们

改革的制度和政策的基础之上。我们

总是在一段时间里，让一个目标压倒

一切目标，这样做的后果是我们的改

革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海外经济学

者把中国的经济学家称之为 “制度经

济学家”、“政策经济学家”、“御用经济

学家”。他们站在各自的利益立场上，

向社会公众发布着带有倾向的、实用

园远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主义的和哗众取宠的经济观点。这些

观点极其容易混淆大众的视线，从而

使人们无法理性地看待中国的经济问

题。这可作为丁学良说国内真正经济

学家“最多不超过 缘个”之说的一个诠

注。邹恒甫教授甚至直言，他和林毅夫

是三五流，张维迎是九流，大多数人都

不入流。显然，中国有多少个经济学家

有不少争论。从国际学术刊物上发文

章的标准来说，他们说的大概是 对

的。但其实，争论的焦点是用什么标准

来判断是否是真正的经济学家。如果

分析的假定前提一样，估计就没什么

争论了。前一段时间评出的中国经济

学奖，本来设计的标准有两个，一个是

要表彰中国的经济学家对中国的经济

改革和经济发展做出的贡献，另外一

个是对中国经济学基础理论做出的贡

献，但基本上表彰了第一个方面。实际

上来说，中国经济学界对中国经济的

研究最主要的贡献是对政策的推 动

（这批人在中国普及现代经济学教育

上，也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而缺乏

理论经济学家。由于决策的制定需要

符合政府的意图，于是，很多稍学有所

成的人，后来走向了媒体，走向了仕

途，这就脱离了学术。在中国的经济学

家中，你能找到为不同产业代言的人

吗芽

规划与政府角色：三只手的均衡

政府角色可描述为 “三只手”：无

为之手、扶持之手和掠夺之手。无为之

手的理论来自经济学家斯密的 市 场

“看不见的手”，认为自由竞争的市场

可以导致社会福利的最大化；扶持之

手来自于福利经济学的基本思想，认

为市场失灵的可能性和由此造成的社

会福利损失，需要政府干预，采取诸如

反垄断、监管和消除信息不对称等措

施，来帮助增加社会福利；掠夺之手来

自于公共选择学派的基本思想，指出

国家在经济中发挥作用，并不总是出

于善意的，国家也有自身利益，并会使

用强制力来实现自身利益，进而形成

对社会的掠夺。现实和客观来看，多数

时候国家都同时扮演了三只手 的 角

色。

从规划过程看，政府有很强的愿

望追求经济增长和财政收入。如果财

政收入增速慢于 郧阅孕增速，就有可能

对经济有支持作用，反之，财政收入增

速快于经济增速，就有抑制作用。而这

一点，地方政府往往不是很清楚，充当

了掠夺之手。同时，为了实现经济增

长，地方政府过多地干预了经济，主导

了资源配置。由于旧体制的遗产，如各

级政府继续掌握很大的资源配 置 权

力，以及土地等生产要素价格严重扭

园远远

经济评论

曲等，地方政府喜欢上马各类经济园

区，地方政府官员按照自己的意愿搞

一些“形象工程”和“政绩工程”，这就

引发了一系列问题。加上在长期计划

体制下形成的政府，在转轨过程中，其

政府治理水平较低，这种资源配置的

不良影响比较突出。王绍光在《中国政

府治理水平的国际比较》（《比较》第 怨辑，第 员猿缘页）一文中指出，我国的“政

府效能”与“政治水平”差强人意，比上

不足，比下有余，虽然低于一小半国

家，但比大多数国家还要略胜一筹。

“监管质量”、“法治”与“腐败控制”水

平则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低于世界上

大多数国家，包括一些比我们穷的国

家，如印度。在六个指标中，我国在“民

众参与” 方面的表现最差，几乎排在

员怨怨个国家的末梢，远远落在印度后

面。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改革中，政府

改革将取代企业改革成为事关全局的

改革重点。

因 此 ， 要 防 止 国 家 成 为 掠 夺 之

手。同时，国家在市场运作良好时要充

当无为之手，在市场失灵时要充当扶

持之手。作为无为之手，人们习惯于对

政府的“守夜人”职责轻描淡写，实际

上，政府要做到使市场有秩序是非常

不容易的。一是它要保护产权不受侵

害，特别是不受强势的侵害；二是它要

保障合同的实施，公正地实施；三是它

要做适当监管，保障竞争的秩序。经济

史学家认为，历史上大多数国家，今天

还有许多国家的政府完成不了守夜人

应该完成的任务，为此，经济付出了沉

重的代价。但是，当这个政府用它的权

力去保护产权，实施合同，并做有利于

市场的监管时，这个政府也可以用它

的权力破坏产业，不公正地实施合同，

做不利于市场的管制，而成为“掠夺之

手”。因此，为了实现市场的 “看不见

手”的功能，市场经济必须解决的另一

大问题是政府必须被约束。法治通过

预先规定的规则来划分政府和个人的

权利范围，建立决策和解决纠纷的程

序，通过这种方式，政府受到约束。因

此，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转型，实际上就

是从人治向政策之治，再从政策之治

向法治的转型。

园远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作者系西安交通大学金禾经济研究中心讲师、博士生。

这几年，经济学（者）的道德关怀问题成为学术界与市井共同关心的问题，从樊

纲“不讲道德的经济学”到卢周来的“穷人经济学”，再到现实世界中的“顾郎之争”，经

济学（者）一次次地被推上了道德的审判席，而“替富人说话”也成为不少经济学家的

罪状。如何看待富人的价值？唯物辩证法教导我们看问题应该一分为二。

为了避免受到无端的攻击，先申明本人从来没有大富大贵过。作为一介穷书生，富

人也没有收买我之必要，所作所为并没有利益团体在背后撑腰，只是说我所思而已。

富人致富的几种方式

亚当·斯密无形的手告诉我们：芸芸众生在追求私人利益时也实现着社会利益

的最大化。而我们的老祖宗并没有将芸芸众生区分为穷人和富人。因此，我们可以推

论出富人在追求自己私人利益的同时也在实现着社会利益，那么富人致富是如何

“有用于”社会的呢？我们可以从富人为何而富谈起。

经济学认为要素得到的是其边际报酬，因此，除去不仁而富、非法致富和靠运气

摸奖致富等非主流原因，富人为何成为富人则可以从以下三个角度去思考。

勤劳致富是富人出现的第一个解释。勤劳使得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其拿到的

是两个人的报酬，过得比别人好那也就理所当然了。而通过勤劳而致富，富裕是建立

在其创造社会财富的基础上，是有利于社会还是不利于社会？答案不言自明。

富人出现的第二个原因是资本，即以钱生钱。这是大家比较反感的一种致富方

式，好像这些富人是社会的寄生虫一样，自己不劳动，但要拿掉社会财富的一部分。

但我们可以用“反事实推理”来说明资本的价值。假设现在富人的爷爷不省吃俭用，

累积资本，则富人也就没有办法用爷爷留下来的钱生钱了，对孙子来讲当然是很大

的福利损失，对于现在使用爷爷累积的资本进行生产的工人来讲，其也将面临着去

次优的岗位就业乃至失业。可见，以钱生钱也是于己于国均有利的事情。

成为富人的第三个原因是因为富人具有企业家才能或天赋。企业家才能对于经

俞炜华

园远愿

经济评论

济发展的贡献，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大家的意见变得比较一致，而对于天具有赋之

人的致富，大家也能心平气和，毕竟将联想带入辉煌的柳传志和田径场上的亚洲飞

人刘翔是人中之龙，他们不富谁富？如果他们不富，我们将享受不到联想所带来科技

的便利，也将体会不到刘翔给国人所带来的民族荣耀感。

富人如果是以上述三种正当的方式积累财富，并享有比一般居民高得多的生活

水平，就会对其他居民形成努力工作的激励，并促使整个社会形成有利于进步的良

好竞争和阶层流动氛围，避免社会陷入停滞状态。

而否认以上三种致富方式，希望从根源上消灭贫富差距，其结果只能是大锅饭，

是均贫而非均富，计划经济下的中国就说明了这一点。

富人消费的社会价值

中国的富人不乐于慈善事业，在炫耀性消费上则一掷千金，为富不仁、没有社会

责任感等也就加在富人的头上，社会上的仇富心理也有越演越烈之势。富人乐善好

施对于社会的和谐具有重要意义，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富人的炫耀性消费对社会也

具有积极的价值，这一点就不是许多“愤青”所能认识到的。蜜蜂的寓言所揭示的“节

约的悖论”反映了消费对于生产的巨大反作用，而在微观经济学弹性理论中所介绍

的“对奢侈品征高额消费税，受伤害最深的是那些生产奢侈品的工人”，也从另外的

视角说明了这一点。

炫耀性消费的价值并不止这些，其往往也是推动经济长期增长的重要动力。现

代经济增长理论是从生产函数角度（供给面）去分析决定经济长期增长的动因，将消

费作为资本累积的负面因素，炫耀性消费也当然更具负面意义了。但当我们享受经

济增长的好处的时候，应该考虑谁在替技术创新埋单（需求面）。规模经济、干中学等

是我们能便宜享受现代高科技的重要原因，如手机在短短的十几年时间从富人的炫

耀性商品成为大众必需品。但如果没有富人因炫耀性需要，愿意为高品质和高品位

的产品付出非常高的价格，厂商也就没有动力投入高额的初始成本去研发手机和不

断升级手机功能，建立在此基础上的规模经济和干中学等也就不可能，作为普通人

的我们也就享受不到手机所带来的便利。从这种意义上讲，我们享受技术进步好处

的时候，富人在替我们埋单。因此，哈耶克就认为，“只要社会分层持续存在而且收入

金字塔的每一台阶都以某种合理的方式为人们所占据着，那么我们就很难否认贫困

者或弱势者会在物质上受益于其他人先行致富这一事实”。（《自由秩序原理》，第

缘员页）现在一般居民所享有的商品和服务远高于 圆园年前，乃至 员园年前的富人阶层，

园远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就是受促进技术进步的供给和需求因素共同影响。

因此，炫耀性消费在造成社会财富浪费的同时，也在推动着社会的进步。对富人

的消费进行过多的限制，也就限制了社会进步的动力。

我们在肯定富人价值的同时也不能一味地迁就富人，我们要反对以下两种富人。

第一种，财富来源不正当，即通过暴力、以权谋私等方式积累财富。通俗地讲是

通过分饼而不是增加饼大小的方式累积财富。这种方式对社会具有非常大的危害。

对于那些勤劳致富的人而言，如果其辛苦所得会被别人用暴力和权力掠夺走，那

么就会降低其努力的程度，或增加对其所得的保护，两者的结果都是饼会越来越小。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当社会上的年轻人看到存在着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财富

的途径时，他们之中的不少人就会放弃勤劳工作的念头，而将这些不正当手段付诸

实施。这样，社会就会陷入“以暴易暴”的动乱之中，财富也就越来越少。

为消除企业家的不安心理，不少经济学家提出不追究现有中国企业家第一桶金

的合法性问题，而将视角集中于现在的经营和未来的发展。这个观点具有一定的合

理性，因为从现在的视角看，很大一部分企业家在起步阶段的“投机倒把”不符合计

划经济下的法律，但和市场经济下对企业家的要求相吻合，如果以当时的法律去追

究这些企业家的责任，他们的积极性肯定会受到影响。但也有一些企业家是通过暴

力和以权谋私的方式起家，如果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则会给后人以这样的预期：即使

我通过暴力和以权谋私的方法起家，只要逃过一段时间，黑钱就能自然而然地变白

了。因此，对于靠暴力和以权谋私方式起家的人，不能施以宽容。

第二种，利用所拥有的财富牟取不当利益，如限制竞争、限制社会阶层流动等。

金钱的价值在于其购买力，而购买力不光体现在购买合法的商品和服务上，也体现

在其能够购买权力上。通过金钱购买权力，未必都是坏事，尤其在产权保护不力的时

候，如现在一些富人并不讳言其成为政协委员或人大代表的目的是保护其合法财产

不会受到非法侵害，但掌握权力（既包括合法的权力，也包括非法的暴力）也意味着

其也具有通过权力获取更大经济利益的能力，而这种谋私利的能力对社会上其他成

员显然是不公平的，会造成竞争的不公平，进而阻碍社会阶层的合理流动。因此，在

加强保护富人合法所得的同时，也应该警惕以金钱购买权力的行为。

“阻碍领先者进步，很快就会变成对所有后进者的进步的阻碍。”（《自由秩序原

理》，第 缘愿页）盲目地仇富，将最终损害仇富者的利益，盲目地均富，将使整个社会处

于均贫的状态。但我们也要关注富人财富来源的正当性和财富使用的正当性，促使

富人成为社会进步的动力。

园苑园

经济评论

表 员：北京市 圆园园猿年地产价值估算

区域交易数（笔）

土地面积（平方公里）

平均单位地价（元 辕平方米）

最高地价（亿元）

最低地价（亿元）

地产价值（亿元）

城区 员愿苑 愿苑援员 源猿远缘援员怨 员苑源缘苑援缘苑 缘员苑援园缘 源员园远援园苑东城区 缘怨 圆源援苑 远员苑远援员怨 愿源远怨援愿 圆源苑 员缘圆缘援缘圆西城区 源愿 猿园援园 缘源猿愿援猿远 远猿圆源援苑远 员员源援员缘 员远猿员援远远崇文区 圆远 员缘援怨 圆远远圆援圆圆 怨园猿援源远 缘源援源圆 源圆猿援源怨宣武区 缘源 员远援缘 猿员愿源 员苑缘怨援缘缘 员园员援源愿 缘圆缘援源近郊区 苑员源 员圆愿圆援愿 圆园园缘援愿园 圆源猿远愿源援园员 愿远缘援源苑 猿园苑园怨援愿猿朝阳区 猿缘员 源苑园援愿 猿员苑愿援怨愿 员猿远缘缘愿援愿圆 源圆猿援苑圆 员源怨远远援远远丰台区 员缘园 猿园源援圆 员猿圆苑援圆怨 员苑猿猿愿援远猿 员怨苑援苑猿 源园猿苑援远员

石景山区 猿缘 愿员援愿 怨缘圆 员怨猿圆援怨源 苑猿援远圆 苑苑怨援园员

教育的产业性，尤其是高等教育的产业性日益突出。由此，高等教育的评估日

益重要。但是，目前国内对高校的评估，从经济学角度讲是缺少科学性的，即缺乏

充分的成本估计，缺少经济效率的计算（单位人力的产出、单位经费的产出、单位

资产的产出）。其表现就是往往注重于产出而较少考虑投入，如注重发表的论文、

获得的奖励、教授的数量、院士的多少、毕业的学生等。即使考虑了投入，也仅仅是

经费与地面之上的固定资产，几乎忽视了最重要的有形资产———土地，由此中国

大学成本被严重低估。这种忽视当然有其制度原因，即在我国的法律中，土地不是

商品，我国只有土地使用权市场而没有土地所有权市场。这种忽视在对国有企业

的资产评估中也同样存在。不管法律上规定如何，事实上土地是有价的。谁占有了

土地，谁事实上就享有了土地的价值，谁事实上就投入了土地的成本。

这里我们利用有关统计数据首先计算北京市 圆园园猿年地产价值（见表 员），然后

在此基础上对北京市 圆园所高校的地产价值作一评估（见表 圆）。

顾海兵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李宏梅系中国人民大学国民经济管理系研究生。

顾海兵 李宏梅

园苑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①表中数据主要来源于各高校网址、北京市平谷中不网，匀贼贼责押辕辕憎憎憎援责早扎曾援灶藻贼辕扎蚤赠怎葬灶辕早葬燥噪葬燥辕曾怎藻曾蚤葬燥辕曾怎藻曾蚤葬燥辕曾曾员员援澡贼皂。数据截止于 圆园园猿年。各高校的占地面积除有特殊说明外，均只

包括主校区。

②中国政法大学主校址在昌平区，占地面积为 猿猿猿缘园园平方米；研究生部位于海淀区，占地面

积为 苑远园猿愿平方米，所得地价均为两地相应地价之和。

（表 员续）

区域交易数（笔）

土地面积（平方公里）

平均单位地价（元 辕平方米）

最高地价（亿元）

最低地价（亿元）

地产价值（亿元）

海淀区 员苑愿 源圆远援园 圆缘远源援怨圆 愿苑愿缘猿援远圆 员苑园援源 员园怨圆远援缘缘远郊区 圆源远 员员员圆圆援猿 圆远圆援缘园 怨源远圆远援园员 员源园猿圆援愿园 圆怨远苑远援猿远

门头沟区 苑 员猿猿员援猿 员远远 猿缘园怨援员远 缘怨怨援园愿 圆圆员园援远远房山区 圆猿 员愿远远援苑 怨远援猿怨 源远远远援苑缘 苑源远援远愿 员苑怨怨援圆怨通州区 源源 愿苑园援园 圆愿缘 苑苑园远援猿圆 远园怨 远源愿员援员怨顺义区 员怨 怨愿园援园 员远怨 猿苑员苑援愿猿 缘愿愿 员远缘猿援怨猿昌平区 愿源 员源猿园援园 猿猿圆援远源 猿园园源缘援苑怨 猿源猿援圆 源苑缘远援苑员大兴区 猿圆 员园员圆援园 圆猿愿援远缘 员愿圆园怨援源愿 远远苑援怨圆 圆源员缘援员苑平谷区 圆园 员园苑缘援园 苑园怨援源 员愿远员怨 圆缘愿 苑远圆远援园缘怀柔区 员苑 圆缘缘苑援猿 员园圆援怨源 愿员缘员援远愿 员园圆圆园援怨圆 圆苑猿猿援猿远

各县 远 源猿员缘援远 怨远援源源 怨园苑园援缘猿 员园怨远援远愿 缘员怨猿援怨密云县 圆 圆猿猿缘援远 员猿圆援愿愿 缘缘园远援缘猿 苑园园援远愿 猿员园猿援远延庆县 源 员怨愿园援园 远园 猿缘远源援园园 猿怨远 圆园怨园援猿

全市 员员缘猿 员远愿园苑援愿 员远愿圆援源愿 猿远源愿猿愿援员圆 员远缘员圆 远怨远愿远援员远

表 圆：北京市二十所高校地产价值测算①

大学 地址占地面积

（平方米）

最高地产价值

（亿元）

最低地产价值

（亿元）

地产价值（亿元）

教职工、在校学生人数（人）

人均地产价值

（万元 辕人）

清华大学 海淀区 源园源园园园园 愿猿猿援员苑 员援远圆 员园源援愿猿 猿源员猿怨 猿园援苑员北京大学 海淀区 圆苑员园园园园 缘缘愿援愿愿 员援园愿 苑园援猿圆 缘源园猿员 员猿援园圆

中国人民大学 海淀区 远怨远源远圆 员源猿援远猿 园援圆愿 员愿援园苑 圆员源苑源 愿援源圆对外经济贸易大学 朝阳区 猿猿园园园园 怨缘援苑圆 园援员猿 员园援缘远 远愿员怨 员缘援源愿

北方交通大学 海淀区 远源园园园园 员猿员援怨怨 园援圆远 员远援源圆 员苑缘园园 怨援猿愿北京外国语大学 海淀区 猿园源缘缘猿 远圆援愿员 园援员圆 苑援愿员 苑源猿园 员园援缘员

北京科技大学 海淀区 远员园园园园 员圆缘援愿园 园援圆源 员缘援远缘 员缘缘愿园 员园援园源中国政法大学② 昌平区 源园怨缘猿愿 圆圆援苑源 园援圆员 猿援园猿 员园远怨圆 圆援愿源

石油大学 海淀区 员怨远园园园园 源园源援圆员 园援苑愿 缘园援圆苑 员缘远愿圆 猿圆援园远

园苑圆

经济评论

（表 圆续）

大学 地址占地面积

（平方米）

最高地产价值

（亿元）

最低地产价值

（亿元）

地产价值（亿元）

教职工、在校学生人数（人）

人均地产价值

（万元 辕人）

北京邮电大学 海淀区 源缘源愿怨源 怨猿援愿员 园援员愿 员员援远苑 员园缘愿员 员员援园猿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海淀区 员圆园园远园园 圆源苑援远园 园援源愿 猿园援苑怨 圆源远园园 员圆援缘圆

北京师范大学 海淀区 苑园园园园园 员源源援猿远 园援圆愿 员苑援怨缘 员怨猿圆怨 怨援圆怨北京理工大学 海淀区 怨圆园苑园园 员愿怨援愿愿 园援猿苑 圆猿援远圆 圆员源远员 员员援园园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 丰台区 源愿园园园园 猿源援员猿 园援猿员 远援猿苑 圆园苑员员 猿援园愿北方工业大学 石景山区 圆源苑远园园 缘援愿缘 园援圆圆 圆援猿远 远园源愿 猿援怨园中国农业大学 海淀区 圆园园员园园园 源员圆援远远 园援愿园 缘员援猿圆 员员源圆圆 源源援怨猿北京林业大学 海淀区 源圆苑缘源苑 愿愿援员苑 园援员苑 员园援怨苑 愿员员苑 员猿援缘员首都师范大学 海淀区 远园远怨苑园 员圆缘援员苑 园援圆源 员缘援缘苑 圆园圆猿圆 苑援远怨

北京中医药大学 朝阳区 圆缘猿园园园 苑猿援猿愿 园援圆猿 愿援园源 愿源猿园 怨援缘源北京信息工程学院 海淀区 员缘愿远园园 猿圆援苑员 园援园远 源援园苑 缘源员园 苑援缘圆

总计 ——— 员怨员缘员源远源猿愿圆远援远愿 愿援园愿 源苑怨援远怨 猿猿怨怨远员 员猿援猿员

首先，我们对表 员做出说明与分析：

员援表中地价来源于 圆园园猿年北京市国土资源和房屋管理局国有土地使用权出

让信息公示的资料；计算土地资产价值采用的是简单平均地价。

圆援从表中数据可以看到，圆园园猿年北京市土地资产总价值按平均地价计算，达

到近 苑万亿元，而 圆园园猿年北京市的国内生产总值为 猿远远猿援员园亿元（占全国的比重为

圆援苑豫），也就是说，北京市土地资产总价值是其国内生产总值的 员怨倍。圆园园猿年（年

均）北京市总人口为 员源源园万，由此可以算得北京市人均拥有土地资产总价值接近

缘园万元。

猿援依据对北京土地资产总价值的计算，可以认为有关部门全国的国有土地资

产总价值的估算偏低。大约 源年多以前，国家有关部门曾经公布全国的国有土地

资产总价值是 圆缘万亿元（王一娟，《政府供地行为将严格规范》，载于《经济参考

报》，圆园园员年 远月 员日）。假设这一数据是真实的，按 圆园园园年至 圆园园猿年土地交易价

格指数上升 员愿豫计算，圆园园猿年中国的国有土地总价值应该达到近 猿园万亿元。如果

圆园园猿年北京市土地资产总价值达到近 苑万亿元，则北京市土地资产总价值就要占

到全国的四分之一。显然，北京不可能有如此高的比重。因此我们可以说全国数据

的估算偏低，建议有关部门重新测算。

源援北京的土地既包括国有，也包括农村集体所有，我们这里没做区分，因此北

园苑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京市土地资产总价值与全国的国有土地资产总价值不可简单对比。

缘援依据现在的法规，农村土地不可直接进入交易市场，需要由国家首先征

用。我们这里用土地的（有限次数的）交易价格代表所有土地的价格，包括国有与

农村集体所有，生地与熟地、半熟地，远的与近的。因此这是一种理论的、估计的价

格。

远援北京的土地有多种用途，如房产开发、交通占地、水系使用、农业、公园、林

地、广场、军事占地等，我们这里的价格没有区分用途，也就是把所有土地都视做

可交易的、可开发的，把非市场使用的视做市场使用的。

苑援这里的土地资产是指可承受建筑的土地，不涉及地下资源。

愿援这里的价格采用的是 圆园园猿年的。显然，不同年份由于价格不同，其估计结果

不同。

怨援北京城区、近郊区、远郊区、郊县的土地价格或级差地租之比大体上是 源缘押圆员押猿押员。这表明，不同区域居民的收入，由于其实际购买能力要受到居住成本的影

响，不宜作简单直接的比较。比如，假设城市居民年收入是 员援圆万元，农民年收入是

源千元，我们不能简单地说城乡收入之比是 猿比 员。因为同样的消费水平，两者的生

活成本有较大区别。当然，这一问题在细节上还有很多需要进一步探讨的地方。

员园援在近 苑万亿土地资产中，城区（东城、西城、崇文、宣武 源个区）虽然仅占有

全市土地面积的 园援缘豫熏但土地资产却占到了 缘援怨豫；近郊区（朝阳、海淀、丰台、石

景山 源个区）虽然仅占有全市土地面积的 苑援远豫熏但土地资产却占到了 源源援员豫；远

郊区（愿个）虽然占有全市土地面积的 远远援圆豫熏但土地资产却仅占到 源圆援远豫；郊县

（密云、延庆 圆个县） 虽然占有全市土地面积的 圆缘援苑豫熏但土地资产却仅占到

苑援缘豫。这些差异是由不同区域的位置价值决定的，是经济学上级差地租的表现。

其次，我们对表 圆做出说明与分析：

员援从表中数据来看，圆园所高校总占地面积达到约 员怨援圆平方公里，约占北京市

土地面积的 园援员员豫；平均地产价值达到 源苑怨援远怨亿元，约占北京市地产价值的

园援远怨豫，人均拥有地产价值达到 员猿援猿万元。从地区分布来看，圆园所高校中有 员缘所

在海淀区，平均地产总价值为 怨圆远援怨圆① 亿元，占海淀区土地平均价值的 愿援源愿豫。

圆援从各高校来看，清华大学以 员园源援愿猿亿元名列第一，占 圆园所高校总地产价值

的 圆员援怨豫，该校人均拥有地产价值达到 猿园援苑员万元；北京大学以 苑园援猿圆亿元居第二

① 计入了中国政法大学海淀区的土地价值。

园苑源

经济评论

位，约占 员源援苑豫，两所大学相加，超过了 圆园所高校地产价值的三分之一，二者堪称

高校中的地产大亨。

猿援从 圆园所高校地产价值的学科结构来看，呈现出理工科大学地产价值较高，

文科性学校地产价值较低的现象。如中国人民大学平均地产价值仅为 员愿援园苑亿元，

排第 苑位，前面 远所大学均为偏重理科的综合性大学。

源援表中的土地面积只包括学校的主校区。

缘援计算各高校土地价值时，处于相同区，如海淀区的高校，用的是相同的土地

单位地价，并没有充分考虑各校所处地段的特殊价值，因此表中的地产价值数据

只是一个大概的估计。

远援按照规定，城市规划确定的科研、教育用地的性质不得随意变更，科研教育

用地内的各类建筑性质与规模必须与科教用地性质一致。上面的计算是把高校的

土地视同可以随意进入市场交易的经营性土地，通过参照有限次土地交易的价

格，进行简单的平均而得到的，因此得到的数据在一定程度上与现实有差距，但由

于各高校面临同样的条件，因此高校之间仍可以进行比较。

苑援表中的数据使用的是 圆园园猿年的数据，受价格因素的影响，表中得出的结论

会随时间而有所变化。

最后笔者特别需要指出两点：一是土地是财富之母，只有充分地估计土地的

价值，才能充分地发挥土地的价值。目前我国经济中所存在的一些重要问题（如失

地农民的上访等）与我们没有充分地估计并公示土地的价值有密切关系。二是对

企业、对高校，不仅要关注产出，更要从经济学角度关注投入与产出之比，如每平

方米的科研经费（从外部争取的）、每平方米的科研成果（奖励）、每平方米的教学

成果（奖励）、每平方米的专利数量等。同样的问题是，当我们骄傲于奥运金牌总量

达到多少多少块、位居世界多少多少位时，也不妨再思考一下：我们人均奥运金牌

究竟有多少？每平方公里平均奥运金牌究竟有多少？

园苑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研究生。

管清友

最近，我和张宇燕教授在合作写一篇关于石油问题的论文。在翻阅文献的时候，

我发现大量关于国际油价的分析和预测几乎很少合乎实际，有的竟然截然相反，各

种看法之间还常常针锋相对、水火不容。更有甚者，关于石油价格走势的大量预测竟

然都是错误的，即便是权威机构做出的预测。

比如 圆园园圆年以前，原油价格还停留在 圆缘美元 辕桶左右，甚至曾经一度达到 员园美

元 辕桶的低价。但是，在经历了 圆园园源年国际原油期货价格起落沉浮之后，圆园园缘年国际

油价依然持续震荡，原油价格竟然创出了 苑园美元 辕桶的历史新高。但是在此之前世界

银行预测 圆园园缘年国际市场油价将回落到 猿远美元 辕桶，摩根士丹利和高盛公司则预测

为 猿源美元 辕桶和 猿缘美元 辕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认为，圆园园缘年将与 圆园园源年持平，为

猿苑援圆缘美元 辕桶。

有趣的是，如果再向前追溯，关于石油价格的问题几乎每年都惊人的相似，而关

于问题出现原因的解释却每年都不相同。笔者发现，几乎在一个世纪的时间里面，没

有人对国际油价的走势做出过完全符合现实情况的预测。翻开经济学家们的预测纪

录，你会发现，他们的大多数的预测都是错误的。看来预测国际油价的走势是一个巨

大的挑战。可能也正是鉴于这种情况，美国著名的智囊机构兰德公司干脆就放弃对

油价做任何预测。

宋代沈括曾在其《梦溪笔谈》里面预言石油“生于地中无穷”，并且“此物后必大

行于世”。但是在当时，沈括却没有考虑到对供给（生于地中无穷）与需求（大行于世）

有重要意义的价格问题。供给与需求是与价格联系在一起的。没有价格的存在，供给

与需求也就失去了意义。生产成本肯定是包含在油价当中的。据我所知，石油的真实

生产成本其实非常低廉。以沙特阿拉伯为例，圆园园园年，云葬蚤泽葬造遭蚤灶栽怎则噪蚤王子透露该国

每桶原油的生产成本为 员援缘美元。也有人估计中东地区的平均生产成本为 缘美元，即

园苑远

经济评论

便加上深海钻油的开采成本，据 允葬赠葬灶贼葬杂藻灶的估计，圆园园源年每桶原油平均成本为

员源美元。那么高于真实生产成本的部分来自于什么地方呢？从租金的角度来看，石油

作为一种可耗竭的矿物资源，其高于成本的价格部分就是“经济租金”。

要明白“经济租金”，首先得从“租金”说起。其实说来也简单，“租金”是经济学里

面一个基本的范畴。不过，在经济学的发展历史中，它的外延有一个逐步扩大的过

程。在早期的经济学家那里，租是专指地租而言的，即土地服务的均衡价格。当土地供

给垂直时，它与土地需求曲线的交点所决定的土地服务价格就是地租。到了近代，它

已经泛指各种生产要素的租金了，即供给数量固定不变的一般资源的服务价格。租金

是一般化的地租。准租金的定义因租金的定义而来，准租金是指对供给量暂时固定的

生产要素的支付即固定生产要素的收益。即：准租金 越固定总成本 垣经济利润。

租金、准租金实际上都是经济租金的一种特例，经济租金的概念则更为复杂。一

般认为，是要素收入 穴或价格雪的一个部分，该部分并非为获得该要素于当前使用中

所必需熏它代表着要素收入中超出其在其他场所可能得到的收入部分。经济租金等

于要素收入与其机会成本之差。对厂商而言经济租金就是为生产要素所支付的金额

与为得到使用该要素所必须支付的最小金额之间的差额，即经济租金 越要素收入

原机会成本。如果供给曲线是完全有弹性的，经济租金将为零。只有在供给多少缺乏

弹性时，租金才出现。在供给完全无弹性时，所有向生产要素支付的金额都是经济租

金，因为无论支付什么样的价格，该要素都会供给。

经济租金的概念相当于产品市场里的生产者剩余的概念。经济租金是支付给要

素主人的、超出诱导其供给该要素的最低报酬的部分。生产者剩余是支付给厂商超

出诱导其供给一定产量的最低报酬的部分。地租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土地的稀缺

性，其供给是固定的。地租是土地供给固定时的土地服务价格。

其实，马克思对包含“经济租金”性质的矿产品的价格决定早就有过描述。而且，

他在解释资本主义条件下价值规律在矿业产品上的表现形式时还给出了矿业中的

产品价格公式，即：矿产品的垄断价格 越生产成本 垣平均利润 垣地租（含级差地租和

绝对地租）。

在既定的探明数量下，石油的供给也是相对固定的，所以石油也有其相应的服

务价格。石油收入减去地租之后并不会影响石油的供给量，这一部分即称做石油的

“经济租金”。石油符合矿产品的一般属性，并且石油属于垄断性矿产品，因而还包含

有垄断利润。所以，石油价格可以表达为：

石油价格 越生产价格 垣垄断利润 垣垄断地租 垣地租（含级差地租和绝对地租）

园苑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不过，石油又不是一般的矿产品，石油是可耗竭资源，可耗竭性是石油的基本特

点，它表明，对石油的需求数量远远超过了供给的数量以及蕴藏量。正因为如此，石

油资源才显得在一定价格水平下具有相当的稀缺性。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世

界石油、天然气等传统能源已经探明和尚未探明的储量不断增加，但是按照目前全

世界对石油的依赖和需求，石油庞大的储量总有耗竭之时。石油的其他特点都是建

立在其可耗竭性的基础之上的。概言之，作为可耗竭资源的石油资源的基本特点大

致有三个：

第一，广泛和高度的被依赖性。作为可耗竭资源，石油无法被制造，并作为现代

社会的基本动力，俨然让人类对这种商品产生了极大的依赖性，具有不可替代的地

位。由于对石油的高度依赖，石油需求缺乏弹性。

第二，石油生产和需求的高度不平衡。首先是石油储量的地区分布不均衡，特别

是便宜、高效的石油、天然气等石油的地区分布不均衡。世界石油资源量主要集中在

中东的发展中国家、中南美洲、前苏联国家和加拿大等。相反，对石油资源需求量较

多的国家的石油资源量数量却很少，大部分依靠进口。其次是石油需求的不平衡。世

界前十大能源消费国所消费的石油、天然气和煤炭中，最主要的石油资源，在大部分

国家都存在缺口，只有俄罗斯、加拿大和英国的石油能够满足本国需要。

第三，政治属性。高度的依赖性和分布的不平衡使得石油具有了明显的政治属

性，并成为国家之间博弈的工具和武器。政治属性表明，石油作为商品并不完全遵循

市场规则，有时甚至背离价格。正如丹尼尔·耶金提到的那样，石油作为一种商品，

与国家战略、全球政治和实力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冷战已经结束，一种新的世界秩序

正在形成。经济竞争、地区性的争斗、种族对抗在现代武器扩散的助阵下将有可能取

代意识形态成为国内、国际冲突的焦点。但是不论这种新的国际秩序怎么演变，石油

仍然是国家战略和国际政治至关重要的战略商品。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看，与石油

有关的问题从来就不是客观的价格问题，而是涉及到大量与利益分配相关的权力斗

争，有时甚至是血腥的，这是由石油所代表的财富特性决定的。

正是石油的这些特点，才导致国际石油市场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一个垄断市场。

经济学家盛洪认为，韵孕耘悦作为一个价格卡特尔，其定价已经远远脱离了石油生产的

成本。在中东，生产石油的成本不高于 缘美元一桶。高于成本的部分被称为租金。租

金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所谓级差地租，即因地质条件和地理位置不同而形成的

成本差额，这类似于好地和次地的区别。去掉级差地租的租金就是所谓“经济租金”，

即因资源的稀缺而形成的租金，也是因 韵孕耘悦限制产量而使价格提升的部分。

园苑愿

经济评论

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稳定的石油供应意味着经济维持长期稳定的增长获得

了稳定的动力来源，政府的石油政策带有谋取国家利益的色彩，因而旨在获得稳定

的石油经济租金来源的石油政策成功与否成为政府存在合法性的重要标志之一，这

也是一国石油政策的核心目标。政府的政治经济考虑在政策形成中依然起着决定性

的作用。正像盛洪所说的，关于租金由谁享有，就是一个政治问题，因为谁也没有付

出劳动，分配给谁，取决于谈判实力。关于级差地租，经过多年的冲突与磨合，在有些

地方已经形成了基本的分配格局，即由产油国和石油公司对半平分。如果经济租金

由石油公司享有，似乎不太公平，因为这完全和企业的投入无关。既然这笔租金帮助

人类更有效地使用石油，而依赖于市场制度却无法实现，征收石油租金就是实现一

个集体行动而采取的行动，并有相应的成本。这应该是超企业的政府所为。但这个世

界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政府，只有不同的民族国家。这个经济租金怎样分配，就取决于

国家实力和国际政治格局。

为了获得稳定的石油收益，各国都从最大化本国的经济政治利益出发决定其在

石油问题上的立场，并借助权力实现它。但国际石油规则是以权力关系的高度不对

称为基础，它依赖于国际石油组织，但更依赖于国际军事集团的控制。正是在这样的

规则体系之下，石油经济租金完成了它在国家之间的分配，尽管这是在权力极不对

称的条件下实现的。经济租金的分配是大国实现或巩固有利于己的世界经济政治安

排的一个重要工具，国际石油体系所反映的实乃国际政治的权力结构。我想，也正是

因为国际油价所具有的经济租金性质，才使得经济学家很难对油价走势有一个准确

的判断。

最后，我还想补充一点的是，对油价波动的分析让我感到经济学对某些特殊研

究对象的分析并不具有足够的解释力。正如张宇燕教授在给我讲研究思路的时候提

示我的，国际油价的波动并不纯粹是个经济学的问题，它还带有很强的政治色彩，不

能把石油问题当成一个纯粹的经济学问题来研究。我大致认为，“新政治经济学”或

“新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出现可能为经济学的这种尴尬指出了一条分析路径。按照阿

伦·德雷译 穴粤造造葬灶阅则葬扎藻灶雪的说法，“新政治经济学” 是研究在政策目标不一致

穴澡藻贼藻则燥早藻灶藻蚤贼赠雪和利益冲突穴糟燥灶枣造蚤糟贼燥枣蚤灶贼藻则藻泽贼雪的前提条件下，经济主体，尤其是政府决

策部门的理性行为及其相互影响的一门独立的经济科学。再进一步说，在经济全球

化的今天，各国都努力通过政府的力量为本国争取和获得最大的经济利益，经济与

政治已经很难截然分开。那么，新政治经济学的复兴是否也是未来经济学发展的一

个重要趋势呢？

园苑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作者系华南师范大学经济研究所副教授。

一

众所周知，利己是主流经济学理论一个最基本的假设。但是人类的行为是受纯

粹的利己动机支配吗？不仅如我等经济学教师，包括不少经济学大师其实都宁愿相

信：虽然利己是人类行为的一个基本动机，但是人们的经济行为常常也会受到道德

等社会规范的影响，而表现出某些并非纯粹利己 穴甚至是纯粹利他雪的行为。员怨怨圆年

获得经济学诺奖的贝克尔 穴郧援杂援月藻糟噪藻则雪曾用利他主义解释慈善捐助和公共品的自愿

提供；员怨怨源年诺奖得主泽尔腾 穴砸援杂藻造贼藻灶雪曾通过大量的案例讨论人们在现实决策中

的行为，发现人们的利益分配行为显著地受到社会公正思想的影响；员怨苑圆年诺奖得

主阿罗 穴运援允援粤则则燥憎雪、员怨苑园年诺贝尔奖得主萨缪尔森 穴孕援粤援杂葬皂怎藻造泽燥灶雪以及 员怨怨愿年诺

奖得主阿马蒂亚·森 穴粤援杂藻灶雪都曾经指出过，人们的自私自利是有限的，在很多时候

他们也会关心他人的利益，关心物质利益的分配是否公平。

长期以来，上述大师们的看法一直缺乏系统的支持证据。而今，由于实验经济研

究的发展，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来否定人类行为的纯粹利己动机。尤其是大量的利益

分配实验表明，人们的行为遵循着一种公平原则。“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中国古语

也被今天的实验经济研究赋予了新的生命力。人们的经济行为的确不是出于完全的

利己动机，在很大程度上还遵循着公平原则。当然，要详细讨论经济行为公平原则的

表象和深层机理，即便做一个很庞大的研究项目也不一定能完成；所以我们在这里

主要是介绍一些实验经济结果是如何反映出人类经济行为的公平原则的。

二

有许多实验被设计用于考察人们的行为，也有许多类型的实验表明人类经济行

为的公平原则。但最具代表性、影响最广泛的实验是最后通牒博弈穴怎造贼蚤皂葬贼怎皂早葬皂藻雪、独裁博弈穴凿蚤糟贼葬贼燥则早葬皂藻雪和信任博弈穴贼则怎泽贼早葬皂藻雪。因为这三个实验简单明了，易于被受

董志强

园愿园

经济评论

试者理解，推导出的结论也更具有说服力。

最后通牒实验是这样来进行的：两个受试者为一组，他们共同决定一笔利益 穴比

如 员园园元钱雪的分配，其中一人的角色是提议者，另一人的角色是回应者；游戏规则

是，提议者有权提出任何一个分配方案，比如他可以提出分给回应者 载元，从而自己

得到 穴员园园原载雪元；回应者可以接受或否决该分配方案，如果接受则按此方案分配，如

果否决则双方都将一无所获，一分钱也得不到；同时，我们要求提议者只能提议一

次，回应者也只能表决一次。在这样的一个博弈实验中，结果会是怎样的呢？

了解过博弈论的读者很容易知道标准的博弈理论所刻画的结果———没学过博

弈论的读者也不必着急，我们可以简单地推导其理论结果：既然回应者拒绝将一无

所获，那么根据纯粹利己的假设，只要有一点好处他就不应该拒绝；聪明的提议者自

然也可推导出回应者的这种想法，那么他只需要分给回应者 员元钱穴载越员雪，自己得怨怨元。而回应者不应当拒绝，因为接受 员元钱总比因拒绝而一无所获要好。甚至，更极

端地，其实提议者可以只分给回应者 员分钱，因为对于回应者来说，接受 员分钱比因

拒绝而 员分钱都得不到要好。

但是，实验表明，这种理论上的极端分配结果出现的频率非常小。一个程式化的事

实穴泽贼赠造蚤扎藻凿枣葬糟贼泽雪是：大多数提议者将分配给回应者 源园～ 缘园元；分配给回应者 缘园～ 苑园元

的情况极少见；分配回应者小于 圆园元的方案被拒绝的概率很高（约 源园豫～ 缘园豫）。

最后通牒博弈的结果是相当稳健的，承受住了来自各方的质疑。比如，有人认为，

这一结果可能跟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文化传统、道德习俗等有关，而来自欧洲、美洲、亚

洲许多国家的研究依然得到了大致相同的结果；也有人认为，可能跟受试对象通常是

学生有关，于是有些最后通牒实验则利用了学生以外的对象（比如公司的 悦耘韵），实验

结果并未受到挑战 穴悦耘韵表现出的行为比学生的行为更倾向公平分配雪；最大的批评

来自对利益刺激的质疑，批评者认为分配利益仅 员园园元，回应者拒绝方案损失也不

大，如果分配利益是 员园万元，分给回应者 员万元这样的不公平方案回应者还会拒绝

吗？当然，这样的实验很难做，因为需要的实验经费太高了。但是，实验经济学家还是

找到了解决办法。员园园美元在美国不算稀罕，但是在其他一些国家穴比如印尼雪却很值

钱。于是他们以较小的代价但相当于印尼一个普通工人三四个月工资收入的利益在

印尼进行最后通牒博弈，结果依然与前面提及的程式化事实并无太大出入。

三

最后通牒博弈只是确认了分配结果是趋向公平结果的，但并不能证明提议者的

园愿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动机就一定是利他的。因为，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提议者正是因为害怕被回应者

拒绝而提出较为公平的分配方案。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确认，公平理念的确是影

响经济行为的一个原则。因为提议者之所以在其信念中认为不公平分配有可能遭到

回应者拒绝，那是因为他相信回应者有着对公平的偏好，他也相信回应者有可能牺

牲其经济利益来维护其认同的“公平”。

在最后通牒博弈基础上改进的独裁博弈，更进一步地确认了人们有可能表现出

利他行为。它是这样设计的：仍然是两个人一组，提议者就 员园园元提出分配方案，分给

回应者 载元，留给自己 员园园原载元；而回应者没有任何权利拒绝提议者的方案，即无

论他同意或不同意，提议者都将得到 员园园原载元。显然，此时提议者不会遭遇回应者

的任何威胁。即使提议者提出分给回应者 园元，自己得 员园园元，回应者也将无可奈

何。基于纯粹利己的标准的博弈理论所得到的结果将是提议者分给回应者 园元（载越园）。但是实验结果却表明，这种极端的分配结果仅占 圆园豫，而分给回应者大于 园元但

小于 缘园元的提议者占 愿园豫，没有提议者愿意分给回应者 缘园元以上。这说明，与最后

通牒博弈相比，独裁博弈中由于提议者不用担心回应者的回绝，他们倾向分配给回

应者更少的份额，但并不是极端自利地一点也不给回应者———尽管他可以这么做。

当然，比之最后通牒博弈，独裁博弈的稳健性稍差。有实验表明，参与者之间的

社会距离会影响分配结果（比如双向匿名将增加零份额的比例）；而以慈善组织作为

参与人时，结果会更平等。这说明，社会背景对人们的行为有着明显的影响。

四

当代的一些经济学家正试图将公平观念纳入博弈理论和经济理论，比如 圆园园猿年克拉克奖得主拉宾穴酝援砸葬遭蚤灶雪等人。拉宾 员怨怨猿年有一篇创造性的论文《将公平观念

融入博弈论和经济学》（陨灶糟燥则责燥则葬贼蚤灶早枣葬蚤则灶藻泽泽蚤灶贼燥早葬皂藻贼澡藻燥则赠葬灶凿藻糟燥灶燥皂蚤糟泽），其理论构

造所依据的一个基本假设就是人们会知恩图报，或者以牙还牙。这里我们要向大家

提及的是关于知恩图报的实验研究。

知恩图报研究的博弈实验是信任博弈。信任博弈设计如下：两个人一组，其中实

验组织者支付给提议者 员园园元钱，然后提议者可以将这 员园园元钱中的 载部分借给回

应者，自己手中持有 员园园原载元；当回应者借到 载元之后，就可以在实验组织者那里

得到 圆倍于 载的钱（即回应者总共就有 载垣圆载越猿载这么多钱了）；然后，回应者再决

定归还 再元钱给提议者，再可以是 园，也可以是任意一个正数，当然从回应者的理性

而言，再应当不超过 猿载。

园愿圆

经济评论

如果有法律保证回应者必须还钱，提议者可能是愿意借的。但是这个实验中回

应者不还钱并不会受到任何处罚。那么，基于极端利己假设的标准博弈理论结果将

是什么？不妨这样考虑，假设回应者已经借到 载元，由于他偿还提议者时可以选择

再越园，那么从其经济利益的角度他就应选择 再越园元；但是提议者当然也清楚这个道

理，他知道纯粹利己的回应者是不会还钱的 穴即 再越园雪，所以一开始他就会拒绝借钱

给回应者穴即 载越园雪。但实验结果却并非如此。实验发现，苑远豫的提议者选择信任回应者而借出金钱，

并且回应者往往以其总收入的一半（即 再越员援缘载）回报提议者。借出金额 载和返还金

额 再之间有很强的正相关。这说明人们的行为中的确隐含着知恩图报的规则。一些

进一步的实验，比如礼物交换博弈也证实了这一点。这些实验结果与我们通常的直

观感受是一样的，平心而论，我们心底里从不愿去伤害那些友好对待我们的人。

五

写了这么多，实际上要说的道理只有一个：人们在决定其行动时，并不会仅仅考

虑到其经济利益———虽然这可能是最主要的一个考量———他们也会考虑一些道德

和社会规范，比如公平的原则。管理学界早已注意公平的重要性，比如绝大多数人力

资源管理教材都会特别强调薪酬设计中公平因素很重要；而经济学界则由于近来的

实验经济研究才开始缓慢地接受上述观点。

当然，近年来经济理论家也在试图在博弈论和经济学中引入公平观念，比如拉

宾基于目的性动机———你对我好我就对你也好，你对我坏我也就对你坏———提出了

“公平均衡”这一新的均衡概念；菲尔 穴耘援云藻澡则雪等人基于相对支付———我不仅关心我

得到多少，我还关心你得到的超过我多少———建立了公平博弈的相对支付模型等。

不过，这些理论模型的介绍似乎更适合学术期刊此处不赘述。

但是，仅仅是经济行为公平原则的事实描述，也足以让人思考很多一直争论不休

的话题，比如公平与效率的问题。长期以来，人们认为公平和效率是相互矛盾的，但是

从经济行为的公平原则来看，有时公平可能恰恰是效率的基础。理由很简单，当我们

假设人们只是纯粹利己时，公平与效率的确是矛盾的；但是如果人们有着公平的偏

好，那么所谓的一味追求效率反而可能带来无效率———因为许多有效率的合作因为

缺乏公平基础而不能达成。在我们日常生活、生意中是如此，在国计民生、军国大事中

也是如此。在历史和现实中，由于不平等的恶化而导致社会动荡的例子还少吗？

园愿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中国民营企业创业者存在着合作后大量分裂的现象，影响着民企的可持续发

展。文化是构筑企业制度的基础，决定着创业者的价值观，本文从文化对公司治理结

构的影响入手进行分析。

一、欲逐鹿中原先搞好合作，民企以义为重才能创立

改革开放仅 圆园余年熏中国就迅速完成了社会资本结构的转型熏极少数人占有了

苑园豫以上的财富熏这一过程无疑具有掠夺性熏决定了中国民营企业具有原始资本积

累的特殊性。办企业一般要与人合作，尤其在国民收入不高的情况下。民营企业大多

是基于同学、战友、同乡等熟人基础上的泛朋友合作。这是中国社会低信任度的特征

决定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创业者们必然需要有处理人与人、人与财产关系的准

则，才能增进合作、减少麻烦。用“义”的准则来合作几乎是唯一选择。这是因为：第

一，侠文化的一些因素早已渗透和积淀于整个国民性格之中，“义”的形象成为道德

评价的机制和是非褒贬的尺度。同时，“替天行道”式的“劫富济贫”是我国传统文化

中的隐性经济伦理。从 圆园世纪 缘园年代起，我国政府就曾对“私有制不可侵犯”做过大

力批判，认为“私有制是万恶之源”，这实际上已经将“把手伸进别人的口袋里”合法

化了。而这种理念一直被中国民间视为英雄美德。第二，“义”可以凝聚各路兄弟，侠

文化讲求的是一诺千金，用“义”来合作就显得简单而现实。第三，社会经济转型也给

按江湖文化构筑企业提供了基础。其一是中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处于资本原始积

累阶段，掠夺思维和手法必然盛行；其二是中国经济转轨过程中存在低风险与高收

益的批量机会，企业抓住机会，可以得到迅速发展；其三是企业介入市场的资金门槛

低，存在一夜暴富式的投入与产出的非均衡性。

既然民营企业具有按江湖文化来构建的特征，它的制度也必然带有江湖文化的

色彩。

马同斌

作者系北京农学院副教授，经济学博士。

园愿源

经济评论

二、晁盖绝不能独占生辰纲，创业者财产共有方崛起

创业时财产是谁的，这是决定企业兴衰的关键。正像《水浒传》中七位英雄智取

生辰纲后，出钱出物的晁盖并不能让其他弟兄拿打工费、自己独吞一样。有福同享、

财产不分彼此的信念是民营企业创业者们建立企业的根本动力熏是他们共同遵循的

原则。朋友式的合伙制，是以相互信任、财产不分彼此、有难同当、有福共享为基础熏只有这样，企业的创业者才能忍受相对于其他企业的低工资、高强度的工作熏做到无

怨无悔熏降低内耗熏从而降低企业初创的成本和风险熏获得迅速发展。如果一开始就

把财产归于一人熏让其他创业者打工熏合作就丧失了基础。所以一般而言，民营企业

的财产是创业弟兄共同的，当然这一般是“你吃肉、我喝汤”式的部分公有。

维护共同财产的观念是合作的保障，正像梁山把通向聚义厅的第一个必经之地

的亭子命名为“断金亭”，强调“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的古训，从道义上要求只有过了

断金关，才可步入聚义厅入伙，达到“侠”的境界。在世俗社会里存在着见利而喜、为

利而争、为利而恶的问题，如果不把唯利至上的欲念断绝，是不可能视朋友之交比金

钱更重要的。民营企业创业者们也得面对这一问题。

企业合约是长期、稳定的合作，它比一般合作的要求高得多。如果考虑每一次、

每一阶段的得失和盈亏熏为眼前利益所诱惑熏沉迷于对蝇头小利的纠缠和争夺熏不但

难以形成企业合约，而且往往使产权合作中途遭到破坏。为了应付未来的不确定性熏民营企业创业者们一般都要制定一个“约法三章”熏其中必有一章是强调不能唯利是

图，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因而其产权就不应该是清晰的。

三、梁山用两口大锅吃饭，民企实行等级平均分配

江湖上遵循的分配规则是“论评分金银，只要是弟兄，决不分厚薄，更不可私吞

独占”，正像晁盖的典型分配规则是“厅上十一位头领均分一份，山下众人均分一份”

一样。民营企业分配机制也是按创业者和打工者的等级平均原则分配的。为什么江

湖好汉遵循财产共有、平均分配呢芽关键在于他们对财富起因的认识。因为抢劫是发

横财，无需大量投资，关键在于策划的好坏以及众人出力的大小。

事实上，在改革开放初期提供的机遇面前，投资与收益存在着严重的不对称性，

对于胆大精明的人而言，存在着暴富的机遇。如中国第一批 猿园个亿万富翁的起家资

本大部分微乎其微，刘永好、庞中华、范建民、杨意等等只有 缘园元到 猿园园元，而 苑园豫以

上的亿万富翁的起家资本都在 员园园园元到 缘园园园元之间。由于建立企业的资金门槛低，

园愿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资本要素不起绝对作用，因而民企创业者们普遍承认劳动（人力资本）创造价值。当

然这里还有一个投资与收益对比的问题，也就是初始投资与企业发展后取得的收益

相比，可能是很小的，这样，资本对创业者来说也就没有多少意义，关键在于以后的

付出和创造。正像梁山承认武功创造价值一样，民企的创业劳动要参与分配。

但值得注意的是，创业劳动是超越一般雇佣劳动的高级劳动，也就是人力资本

和社会资本，其价值往往是难以准确衡量的。它们在企业创业时一般是以干股的形

式存在，与资本一样参与分配。

四、鲁智深与周通能否相安，民企的财产和分配纠纷

大侠鲁智深曾因看不起小霸王周通的小气，卷了其银酒具滚下山去，上梁山后，

他们有没有冲突的可能呢？实际上江湖人士并非讲义不讲利，为利火并也是持续不

断的。由于民营企业创业者财产公有熏以义为重熏他们就不会斤斤计较地在创业之初

将财产准确地量化到个人头上。创业劳动是难以准确计量的熏企业财产究竟谁占多

少就是一个很含糊的概念。

企业是一个人力资本与非人力资本的特别契约。企业契约的特别之处，在于不

能事前完全规定各要素及其所有者的权利和义务条款，总要有一部分留待契约执行

中再规定。这个特性，是因为企业合约包括了人力资本的参与。人力资本的产权相当

特别：只能属于个人，非“激励”难以调度。这使企业合约不可能在事先规定一切，而

必须保留一些事前说不清楚的内容而由激励机制来调节。只有激励得当，企业契约

才能节约交易费用，并使这种节约多于企业本身的组织成本，达到企业的组织盈

利。

产权“不清晰”有利于创业，然而到了企业资产远远超过创业投资时熏面对巨大

物质利益的诱惑熏对产权的重新认定就是一个难题。民营企业创造者“约法三章”的

隐形承诺具有一次到位性熏他们不可能准确预料到未来事件的出现，而且这一心理

契约在博弈中的预期和边界也不一样，他们的预期一般是平均分配，而企业在运行

中要求按效率分配，而按平均分配和按效率分配的不一致，就造成了民企创业者认

知标准的不一致熏导致产权界定和兑现的僵局。同时，民营企业创业者之间也会碰到

“共苦易、同甘难”的固有难题。无数的民营企业正是在这一当口分裂的。

民营企业创业者分配时讲求的“平均分配”是强调结果平等熏而非机会均等，这

使得劳动的付出与收益必然不平衡。人力资本是贯穿创业发展全过程的。在兴业过

程中熏创业者们在付出劳动时熏必然存在干多干少、贡献大小的差别熏也不能排除偷

园愿远

经济评论

懒和搭便车行为。“亲兄弟难以明算账”，长此以往裂痕必然越来越大。

五、寨主的独断依据何在，民企高层的权力之争

民营企业中出现的“义”、“利”两种纽带关系，形成了两套价值标准和行为规则，

在企业运行中必然要求达到平衡。由于创业者的合作关系是由“义”来联接的，财产

的占有比例也必然带有平均的性质。他们可以把劳动折合成股份来使股权设置趋于

平均化，或者把股份的剩余索取权和实际控制权的总和达成均衡。这是“利”和“义”

连接的平衡点，也就是说民营企业家个人不能处于绝对的实际的控制地位，这是朋

友关系所能忍受的最大限度，如果超出，朋友们的平等关系只能被金钱关系所取

代。相反，民营企业家也必须占有相对控制的股份和权力来保证企业的稳定运营。

同宋江把握不清权力的界限，把应由众弟兄共同实行选举制的寨主之位视为己

有一样，民营企业普遍存在的现象就是个人独裁，民营企业家成为企业的主宰，最终

形成凌驾于公司制度之上的强人之治。

由于民营企业缺乏科学的监督机制，在中国社会特有的政治文化传统下熏民企

创业者们对权力收益的角逐是难以避免的。在实际运营中，由于他们之间的股权和

控制权一半对一半熏其作用往往被抵消了。在企业家引导的企业实际运行中，由于信

息不对称，创业者们对企业决策的知晓、实际地位、作用远不如企业家。传统的企业

管理强调的是集体的纪律性、权威性熏民营企业家稍施手段熏无须占有所有权就能够

“捕获”共同创业者们分散的民主权力熏民主决策体制往往演变成个人专断。

绝对权力的行使就是剥夺众弟兄平等权力的过程，这就必然造成众弟兄关系的

裂痕。当企业家官瘾过度，对众弟兄共同创业的财产按家长制作风进行管理的时候，

民企高层分化将难以避免。

六、晁盖与宋江道路有分歧，民企缺做大企业的战略

大部分江湖盗侠的追求是不置产业，仅以玩乐和均贫富为目的。因而，宋江与晁

盖的根本理念是冲突的。民营企业是创业者的聚义，但他们的真实目标实际上只有

一个熏那就是脱贫致富。事实上熏对于中国长期贫困的普通人来说熏只有这样的短期

目标才具有现实意义熏民营企业正是靠了脱贫致富吸引人熏调动了人们根植于内心

的求富欲望而迅速崛起。但是缺乏共同的长期目标，民营企业也就缺乏做大企业的

战略。

追求暴富的赚钱意识太强熏势必把企业当做赚钱的手段而非事业熏缺乏长远发

园愿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展战略和搞实业的强烈使命感以及做大企业的心理上和制度上的准备。尤其是有些

民营企业，财富不是按正常的资本运作和商业运作的规律得来的，投资与收益的严

重非对称性，必然在资本结构上存在缺陷，如缺乏股本金等，这样企业就谈不上什么

对股东负责、对企业负责、对职工负责，也就缺乏科学做大企业的战略，难免出现发

展战略的失误。当建立企业的目标达到时 熏各怀心事必然导致民营企业高层的分

裂。

七、梁山为何没有 员园怨将，民企高层人才的流失

假如梁山归降前又有一位武艺高强的英雄前来投奔，梁山会不会接纳其进将领

的行列呢？恐怕不会，否则就会打破梁山按天意排定的“英雄座次”。梁山的资产是创

业者历经艰难困苦积累下来的。梁山只有 愿园园里，外人要进入为将，必定要分一部分

财产，还要重排英雄座次，而外面的英雄又往往是仅凭一身武艺空手来投，不能交股

金，众人就很难看过眼去。民营企业创业的特征就是创业者人数的有限性和既得利

益的垄断性。正像梁山“英雄座次”又分为天罡星、地煞星，等级森严、凝固，统统是

“能上不能下”，统统按“军衔”即职务论报酬，而非以“军功”行赏，为维系创业元老的

“平等”关系，很多民营公司是按行政级别来分配权力、确定报酬体系的，而非以销售

业绩、客户满意度来衡量。

在民营企业，外来的人才都很难升迁、进入资产者行列。而人才的本性和优势条

件要求既发工资又分红。民营企业缺乏真正的人才吸纳和激励机制又怎能持续发展

呢芽又怎么会保证人才学习了“武功”后不独挑一摊与其竞争呢芽

八、梁山实行什么财产制度，民企实质是劳动股份制

总结上文熏可以把民营企业财产关系的基本特征概括如下押创业者财产共有；创

业劳动作为资本要素参与分配；“义”、“利”两种关系维系企业。它的根本特征是以劳

动合作为基础熏承诺凭劳动就可以入股分红。正是由于实行这种基本特征熏民营企业

创业者各尽所能熏各展比较优势熏用大义来避免小利的争夺熏使创业者得以迅速形成

企业契约熏使得民营企业迅速大规模地兴起熏这也就是民营企业能够在产权不清晰

的情况下迅速发展的根本原因。然而由于存在产权不清晰、难以公平分配、缺乏做大

企业的长远目标、利益分享有限、所有权与经营管理权不一致、隐性承诺与兑现的不

一致性等弊端熏使民营企业在发展到脱贫致富阶段后走向分化。

园愿愿

作者系重庆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教授。

笔者是 员怨远园年代生人。在笔者幼时所受的教育中，总是有这样一种观念———

做领导者必定是有德之人，至少在道德水准和品行上不亚于普通群众吧。我想有

这种想法的不止限于本人，大多数人民群众也是如是想的。但是，近观现实，好像

实际情况与此料想是愈来愈远了。事实上，我们发现有德之人当古代皇帝或君主

的，在中国也基本上限于传说中的尧、舜，据说大禹王也是阴谋篡位的啊！汗高祖

刘邦是世人皆知的无赖流氓、市井小人，居然做了大汉朝的开国皇帝。三国时魏国

人阮籍对刘邦当了皇帝不服，到处演说，曰：“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竖子”就

是“小人”，就是“无赖”啊！阮籍以此暗指刘邦。美利坚合众国号称是天下第一民主

国家，总统不仅是民选的，而且还受到广泛监督，但是也冒出来个总统在椭圆办公

室里与白宫实习生鬼混的事儿。近年来，就是从全世界范围看，大大小小的官员贪

污受贿、吃喝嫖赌、杀人放火的案件层出不穷，怪不得有人将如此世风日下用精炼

的语言概括为“世道变了样，‘杂皮’当领导”。那么，我们就来思考一下，为什么即

使在“民主”体制下，“领导”的德行为何也如此糟糕，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呢？

首先，我们来看看詹姆斯·米勒 （允葬皂藻泽酝蚤造造藻则）在其实用博弈论读物 郧葬皂藻栽澡藻燥则赠葬贼憎燥则噪（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最近翻译出版了其中译本，由李绍荣译，书名

译为《活学活用博弈论———如何利用博弈论在竞争中获胜》）中对独裁体制中官员

德行低下的解释。他在书中写道：“⋯⋯最渴望权力的人往往是最不应该握有权力

的人。独裁者先要打垮了他的敌人，才得以成为一国之君。既然这个国家是由恶棍

所统治，残暴自然就成了登上大位的唯一手段。不过，这也表示这个国家早期的最

高领导人一定觉得，为了个人的利益杀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独裁体制中，一定

要愿意杀人才能获得权力。所以可以想见的是，几乎所有的独裁者都是邪恶的坏

蛋，因为大多数独裁者如果与人为善，就不可能掌握大权。逆向选择对于独裁的影

响在于，对人最坏的人往往最有希望掌握权力⋯⋯”他由此下结论：“⋯⋯在逆向

“杂皮”为何当“领导”

———基于协调博弈的思考

蒲勇健

经济随笔

园愿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选择的作用下，君主体制通常会比独裁体制好。一般来说，生而为王的人很少是特

别好或特别坏的人，但逆向选择却使独裁者通常是大奸大恶之人”。笔者在此对

酝蚤造造藻则教授的观点做一点补充：即使在一定的“民主”体制而不是他所说的“独裁”

体制下，某些“领导”也会是“大奸大恶之人 ”。譬如，笔者观察到，目前在一些单位，

即使一定的群众推选机制 （这样的机制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有一定的 “民主”作用

的），某些“大奸大恶之人 ”也可顺利当选为这些单位的“领导“的。一些观察样本指

出，相当多的单位（特别是基层单位）的部分领导的品行记录不佳。笔者主持的一

项研究表明，由品行记录不佳的“领导”领

导的单位数量不少，且呈上升趋势，另外，

这样的单位更多的是国有性质的基层单

位。下面，笔者用协调博弈模型来解释这

种现象。见表 员。其中局中人 员和 圆分别有

两个纯战略 粤、月和 载、再。

很显然。对于两个局中人 员和 圆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 员选择 粤和 圆选择 载熏或者是 员选择 月和 圆选择 再。这两个组合是帕累托最优的。如果 圆选择的是 载，员就

一定会选择 粤；反之，当 圆选择 再时，员的最优选择就是 月而不是 粤了。这样就要求

他们之间进行协调。这种博弈叫做“协调博弈”。

在尧舜时代，自然资源相对丰富，人性淳朴，人们为争夺资源而进行争斗的情形

相对较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口不断增加人性趋于复杂化，为争夺资源所进行

的争斗愈来愈激烈，且手段也花样百出了。特别是在目前的市场经济情况下，人们以

无限追逐物质利益为目标，一个人能否在激烈的竞争中取得资源控制权就成为一个

人或者一个单位生存及发展的关键要素。对于市场经济还欠成熟、法制传统还比较

欠缺的国度来说，不择手段地进行资源控制权的争夺就特别重要。因此，一些单位在

与其他单位进行资源或者市场控制权的争夺中，实际上就是在玩“协调博弈 ”———给

定其他单位不择手段地争夺资源，己方的最优策略就是不择手段地争夺资源。但是，

能否有能力不择手段地去争夺资源是依赖于单位“领导”的人格素质的。一般而论，

能不择手段进行资源争夺的人通常是“胆大”的人，俗话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

的。”就是这个意思。而胆大的人一般又不太在乎社会公众舆论或者不太在乎社会规

范的约束，通常就在“德行”上得分不高，即所谓大奸大恶之人，如三国时的曹操。所

以，假定其他竞争性单位推选“大奸大恶之人”做领导，该单位也有动机推选自己的

“大奸大恶之人”做领导，让他去迎战竞争方的“大奸大恶之人”是恰当的。当然，“大

圆载 再

粤 员园熏员园 园熏园员

月 园熏园 员园熏员园

表 员 一个协调博弈的例子

园怨园

奸大恶之人”也可能并不受本单位广大人民群众的欢迎，但是为了集体的生存与发

展，广大人民群众在一定程度上也可能容忍，让他们实际上并不喜欢的人去当他们

的领导，这叫做“以毒攻毒 ”！如果竞争对手推选的领导是德高望重之人而非“大奸大

恶之人”，本单位推选“大奸大恶之人”也是要占便宜的，因为在争夺资源上德高望重

之人是斗不过“大奸大恶之人”的。这样一来，每个单位都选择“大奸大恶之人”就是

最优战略了。也就是说，无论竞争对手推选什么样的人做领导，本单位都推选“大奸

大恶之人”做领导是最优的。这样的博弈实际上是“囚徒困境 ”。但是，用“囚徒困境”

来描述实际现象不如用“协调博弈”恰当。理由是，通常“大奸大恶之人”也会损害本

单位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如果竞争对手单位推选德高望重之人当他们的领导，本

单位广大人民群众通常也会推选本单位的德高望重之人做本单位领导的。因为尽管

本单位的领导是德高望重之人时不会比“大奸大恶之人”带来更多的资源，但他也通

常会比“大奸大恶之人”更少地损害本单位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甚至通常还会增进

本单位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一个更有力的原因是来自柏克利加州大学的拉宾

（砸葬遭蚤灶）教授的“公平博弈”观点。他根据近年来心理学实验的发现概括出人们普遍表

现出的 “互惠互损”行为准则。砸葬遭蚤灶（员怨怨猿） 的一个有价值的贡献是把 “公平性”

（枣葬蚤则灶藻泽泽）定义为“当别人对你友善时你也对别人友善，当别人对你不善时你也对别人

不善（即“投桃报李”和“以牙还牙”），而且他的独特贡献是对这种概念给予了明确的

规定，即“如果你在损失自己效用（收入、利益等）的情况下去损害别人的效用（收入、

利益等），就被定义为你对别人不善；如果你在损失自己效用（收入、利益等）的情况

下去增进别人的效用（收入、利益等），就被定义为你对别人友善”。心理学的诸多实

验证据表明人的行为在许多情形下是遵循这样定义的“公平性”规则的，特别是在按

照这种规则做出反应时所可能造成的潜在物质利益损失不太大的情况下更是如

此。这样，当竞争对手单位推选“大奸大恶之人”做他们的领导时，事实上他们是以放

弃让“大奸大恶之人”为他们带来更多资源的同时来增进本单位广大人民群众的利

益。此时，按照 砸葬遭蚤灶的理论，本单位广大人民群众也会放弃“大奸大恶之人”可能带

来更多资源的好处而推选德高望重之人来担任本单位的领导。这样，如果我们将表

员中的 粤和 载理解为“推选‘大奸大恶之人’做领导”，月和 再理解为“推选德高望重之

人做领导”，则表 员描述的协调博弈就是现实中的领导选择博弈了。这样，我们将会

看到，在一定条件下，协调博弈均衡给出的是两个或者多个竞争性的单位都会有积

极性去选择让“杂皮”当领导。在市场经济不完善的条件下，特别是国有性质的企业

单位等，领导的升迁主要取决于经济绩效。而在不完善的市场经济条件下，不择手段

经济随笔

园怨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争夺资源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其经济绩效，于是就有动机选择“大奸大恶之人”做领

导。一旦开始有一个单位如此，其他与之存在竞争性的单位就也会如此。这样，让“杂

皮”做领导的单位就会逐渐增加，而给定让“杂皮”当领导的单位就更多，每一个单位

就愈有动机选择“杂皮”当“领导”———这就开启一种“恶性”循环，其实就是一种均衡

状态，在此均衡下有许多单位都会选择让“杂皮”做他们的“领导”；给定其他条件不

变的话必定如此。对于国有性质的单位来说，由于产权未界定带来市场交易成本居

高，争夺国有资源更是许多基层单位的重要生存法则，于是这种现象就较多。对于转

轨经济国家如俄罗斯等，由于缺乏法制传统且现有法制不健全，这种现象更是十分

普遍———俄罗斯猖獗的黑社会经济由此可获得解释。在基层单位，由于争夺资源对

于其生存更加重要，面临的竞争更加激烈，而社会公众对于基层小官们的“德行”要

求相对较低，这种现象就较为普遍。

在表 员中，我们把局中人 员和 圆分别理解为两个相互竞争的企业，把 粤和 载理

解为“选择大奸大恶之人当领导”，把 月和 再理解为“选择德高望重之人当领导”。

于是，对于两个局中人 员和 圆来说，其中一个最好的结果即均衡就是 员选择

“选择大奸大恶之人当领导”和 圆选择“选择德高望重之人当领导”。当然，另外一

个均衡是双方都选择德高望重之人做领导，且双方的支付并不比第一个均衡差，

即都为 员园。但是，诚如 酝蚤造造藻则所说的那样，在欠民主的体制下，“大奸大恶之人”通常

容易获得权力。于是某单位就有更大的可能出现由“大奸大恶之人”做领导。而一

旦发生这种情况，其他的竞争单位就会选择由“大奸大恶之人”做领导，所以第一

个均衡就更可能出现，并且一旦出现，就会逐渐泛滥开来，呈多米诺骨牌效应。这

就是我们实际上所看到的情况。

由此，我们对于当前蔓延开来的“杂皮当领导”现象的解读就是：它是在特定

社会经济环境下的产物，是一种协调博弈均衡，并且有愈演愈烈的内在机制。要求

扫除这一怪现象，洁清乾坤，就需要在总体上规范社会资源的分配机制，特别是资

源分配的公开性、公正性和民主参与性，加强法制和规范游戏规则，让整个社会风

气有一个根本的转变，否则即使在干部提升和考核中增加许多“德行”上的条件指

标，也往往是流于形式，甚至不为基层群众所真正理解。博弈论给我们在政策设计

上的一个启示是：任何政策要有实效，其必要条件是它给出来的是一种纳什均

衡。否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相情愿设计出来的政策到了下面实施时就会走

样。这种现象事实上已经是屡见不鲜的了。

园怨圆

作者系国际旅游航空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爆竹声声带来的尴尬

“爆竹声中一岁除。”用燃放烟花鞭炮的方式辞旧迎新是我国承传千余年的传

统民俗。南朝梁宗檩编撰的《楚荆岁时记》记载：“正月一日，是三元之日也⋯⋯鸡

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辟凶臊恶鬼。”因此，燃放鞭炮也是我国民间驱鬼避邪、

祈盼吉祥的狂欢符号和文化象征。自打上世纪 怨园年代起，包括北京在内的大部分

城市实施了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规定，偌大的城市沉寂成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但缺少了鞭炮声的春节，似乎也没有了年味，也远离了喜庆。

去年北京市人大通过了《北京市烟花爆竹安全管理规定》，丙戌狗年，首善之

区迎来了一个可以燃放烟花爆竹的新春。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虽说在政府的燃

放规定中提出了限时间、限地点、限品种的具体法规，可真正实施起来，就像“刺槐

做棒槌———觉得扎手”。就拿我居住的小区来说，地处南三环，本属于限放区域，可

从腊月二十三起，家家户户，幢幢楼前，鞭炮声便不绝于耳。到了除夕更是火树银

花，鞭炮齐鸣，震耳欲聋。对这样高分贝的“春节序曲”，北京媒体登载了两则叫人

哭笑不得的新闻。一则是，首都除夕之夜鞭炮声之大，竟把汽车防盗器“吵”得狂鸣

不止，结果电瓶中的电全部耗光，汽车无法发动，全都趴了窝。另一则是春节期间，

京城各大医院狂犬病免疫预防门诊患者众多。原因是过节爆竹声过大，使宠物受

到惊吓，于是翻脸不认人，将人咬伤。

老百姓日子红火，心气儿舒畅，点烟花放鞭炮，图个喜庆热闹，盼个吉祥安康，

也是人之常情。可有一样，既然政府顺应民意，尊重传统将“禁放”改为“限放”，作

为公民就应该身体力行地遵守，而不能我行我素。中国有句古语：没有规矩不成方

圆。此话是讲凡事都要有个规矩，都要有一个约束自身行为的规则。如果缺少了这

些规则，无论是社会生活或是经济交往就失去了准绳，社会的正常秩序就会发生

赵 刚

经济随笔

园怨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混乱，其结果，只能给公众带来损失，给社会造成破坏。

和谐有赖于制度

西方制度经济学家曾有个精彩的比喻：每个人不过是一只拴在树上的狗，制

度就是拴住狗的绳子的长度。正如绳子的长度决定了狗的活动范围一样，制度也

决定了人的行为选择余地。

员怨苑猿年美国经济学家道格拉斯·诺思出版了《西方世界的兴起》一书，凭借此

书他荣膺 员怨怨猿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在该书中，诺思论述了制度经济学中的重要观

点。诺斯认为，制度是比较宽泛的概念，简而言之是“一种涉及社会、政治和经济行为

的规则”，是调整人与人之间利益关系的。有些规则是成文的，并有专门的权力机构

保证实施，譬如法律、法规、政策、契约等等，这些被称为正式制度；有些规则是无形

的，譬如伦理规范、价值观念、文化传统、风俗习惯等等，这些被称为非正式制度。

制度经济学认为，制度之所以存在，是人类自身发展演化的结果。人类经济活

动总体分为两类，一类是生产性活动，即人与自然界发生关系的活动，另一类就是

交易活动，人与人之间发生经济关系的活动。人与人之间有经济活动关系，就会产

生交易和交易成本。就拿燃放烟花爆竹来说，肯定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部

分 粤居民为了满足自己的偏好，愿意燃放烟花爆竹，而另一部分 月居民则与之相

反。如果为了满足 粤居民的这种偏好，这部分 月居民就要付出牺牲安静、忍受污染

的代价，也算是为了维持人际关系的一种成本付出吧。由于小区内的空间属于公

共资源，双方都有权利使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月居民就需要与 粤居民协商，这

便是一个交易过程。为此，月居民需要支付一定成本，例如时间、精力，甚至是茶水

和香烟与 粤居民谈判，以换取一个静谧的环境。如果 粤居民愿意放弃自己燃放鞭

炮的权利，则交易成功，否则交易失败。

如果考虑到 粤居民不只一户，这种交易恐怕成本更高，因为只要 粤居民中的任

何一户不同意 月居民的意见，交易便无法完成。同时，即使是 月居民中，行动也不一

定统一，由此也会加大交易成本。尽管说 月居民都受到燃放鞭炮的侵扰，但真正出面

与 粤居民协商谈判时，还是会有人存在“搭便车”的心理。谈判成功，可以享受交易成

果，谈判不成功，由于没参加也不会增添损失。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靠人的觉悟与

自律性以及 粤居民的公德意识这类非正式规则，恐怕就难以解决上述问题。

那么，有没有更好的调节办法呢？有，那就是需要一个权威机构制定一个规

则。为了兼顾全体居民的需要，既要让 粤居民满足燃放鞭炮的乐趣，又必须让 月居

园怨源

民享有安静的权利，因此就要规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可以燃放什么类型和品

种的烟花爆竹，一旦违反这些规定，要给予什么样的惩戒。用这样的方式来协调小

区居民自身的权利，就会节约 粤居民与 月居民之间的交易成本。因此，从经济学角

度来看，制度源于交易成本的节约。

制度并非万能

但是，有了这样的制度是否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呢？答案是否定的。制度经济学

认为，人类历史上任何制度都是针对人而设定的，都是建立在一定的人性假定基

础之上。既然如此，制度的研究与制定就离不开对人类行为的分析。众所周知，在

经济学家眼中，人都是经济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动机，参与经济活动的目的都是为

了实现自身的利益最大化。并且人还有一种“机会主义倾向”，即人在社会交往中

都有一种投机取巧的倾向，为了自己的利益，一旦有可能就会试图破坏规则，钻空

子。例如，行为过马路要走人行横道，要遵守红绿灯的指示。在有警察或有人监督

的情况下，就比较容易遵守，而在没人监督的情况下，就容易违反。因此，制定制度

时就必须考虑到人会破坏规则，会钻空子，就要提防“上有对策，下有对策”。

相比较而言，在中国执行制度要比制定规则难得多，为何如此？

首先，中国是一个是具有悠久传统的文化共同体的国家。它是靠儒家所提出

的“仁”和“礼”来维系其运作的“礼俗社会”，用句通俗话语来说，传统中国社会基

本上是一个“关系社会”。在这样的社会中，人们的处世哲学与行为规范，都是按照

血缘、亲缘以及地域关系的远近而决定亲疏，来处理相互之间的利害关系。梁漱溟

先生将此叫做“伦理社会”，由此可以衍生出“人情大于王法”的处世哲学；费孝通

先生则将此称之为“中国人的差序格局”，即距离愈远，人和人的利益关系愈淡薄，

由此可以孵化出“三个公章，不如一个老乡”的行为准则。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国人

愿意攀亲缘、认老乡的根源。在这样的文化传统熏陶下，国家是基于许多地域观念

的国家，在很多地方所强调的是地方观念。这样一个国家，它不可能是一个近代意

义上的民族国家。一旦有外部势力入侵时，往往为了本地区的局部利益而牺牲民

族的整体利益。

其次，中国民众缺少公德意识和公民意识，也是中国 “有法不依”的一个原

因。中国是一个长期“以父家长为中心的家族制和宗法组织”的国家，用王亚南先

生的话说，这种情况“在专制—官僚的政体实现以后更加强化了，但在这以前，却

显然存在着这样一个可供官僚政治利用的传统。国与家是相通的，君权与父权是

经济随笔

园怨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相互为用的”。（王亚南：《中国官僚政治研究》第 源员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员怨愿员年出版）在这样的国度中，治国和治家的规则是通用的，“三纲五常”既界定了个人

与家庭的关系，同时也规范了个人与国家的关系。因此，“国”与“家”是密不可分

的，譬如“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在人们的意识深处两者是相提并论

的，譬如“保家卫国”。遵循这样的传统，国人对家庭的忠诚很自然地就转化为对国

家的认同。“在家庭生活中灌输的孝道和顺从，是培养一个人以后忠于统治者并顺

从国家现政权的训练基地。”（眼美 演费正清：《美国与中国》第 圆圆页，世界知识出版

社，员怨怨怨出版）“皇权主义最深厚的根基，正是这种家长制。”（王亚南：《中国官僚政

治研究》第 员猿园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员怨愿员年出版）在这样的文化传统的统治

下，培养的是典型的“拜权主义者”。在家庭或家族内部，表现为子女对父亲的绝对

权威的遵从，在外部则“敬天子”、“畏大人”，崇拜专制皇权和祈盼清官。人们由此

养成了权大于法、敬畏权力而不怕法律的习惯。而当老百姓不尊重法律，视法如无

时，法治也就会失去其尊严与效力。

对国人而言，权力既是外在的异化之物，同时也是自身的内在追求。它支配着

亿万人身家性命，荣辱沉浮，在“天赋人权”的背后掩盖着“人赋人权”的实质。每个

人在这个巨大的权力机器面前顶礼膜拜，不自觉地成为其中的一个零件。在令人

窒息的权力运作中，几乎每个人都在为摧残人权与人性推波助澜。在权力的威慑

下，每个人的内心充满着敬畏与恐惧，一方面要屈从于权势，自甘奴才，取媚上司，

一方面又要倚仗于权势，自认主子，践踏下属。在这样的专制制度下，各种不同等

级的奴才被纳入了整个权力系统之中，既是受凌辱和受压迫者，又是帮凶和施虐

者。很难指出到底是谁应该为这一切承担罪责。

当“把一切献给权力”、“一切听从组织安排”时，国家放弃了对公民的人权和

财产权的界定与保护，而我们自己也丧失了自我和自主意识，留下的只有被人差

遣，甚至是奴役。面对这一切，我们浑浑噩噩茫然不知，似乎只有在把自己交给“人

家”去管的时候，才懂得什么叫法律和法规，才明白是什么规则和制度，才知道服

从与纪律。而一旦我们失去了外部的监督，便以为自己是“自由”了，可以随心所欲

了。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在无人监管的公共场所，常常会毫无顾忌地随地吐痰、乱扔

废弃垃圾、任意涂鸦，甚至随地大小便；为什么人一到陌生环境都愿意放纵自己，

而且更容易做坏事；为什么卖淫嫖娼者都觉得远离自己所居住的地区才更安全；

为什么一些政府官员在自己所辖的区域和部门道貌岸然，而一旦到了国外就狂淫

滥赌的原因。

园怨远

与此同时，传统文化的教育和熏陶，使得国人注重“私德”而缺乏“公德”，从而

也就更谈不上有什么“公民意识”。扪心自问，在我们这个国家中，到底有多少人把

自己当公民对待了？在潜意识里，我们似乎还在把自己局限在“臣民”之中。在中国

传统文化中，“公德”和“私德”的区别就在于对象和范围的不同。在家是“私德”，家

外则是“公德”。“公德”不过是“私德”的放大。比如“忠”和“孝”，“忠”便是放大的

“孝”，“孝”是缩小的“忠”。忠孝之间相通，忠于父母就是孝，而孝于皇帝则为忠。忠

孝之间无非是对象不同。因此，中国古代的公德建设是一种以私德推及公德，并将

私德外化为公德的行为。而中国古代的公德教育也就是私德教育。私德好了，公德

自然就好，“公德者私德之推也”。但是，历史、理论和实践都证明，中国古代这种将

私德推及公德的做法存在重大缺陷。因为一个具有良好公德意识的国家，必然是

一个具有强烈公民意识的法治国家，而绝非一个只有臣民意识的专制国家。在这

样的法治国家内，公民的人权和财产权是被清楚界定的，有值得信赖的令人尊敬

的、具有尊严的硬性约束的法治体系。看一个社会是不是法制社会，并不是单纯地

看政府颁布了多少法律条文，规定多少司法程序，而是看国家机器是不是受法律

制约，政府官员是不是秉公执法，司法程序是否符合正义，民众是否按照一个规则

或一个统一的方式来行事。当人们失去了对个人权利的概念与自觉，也就丧失了

保护个人权利的自觉，也就不会有以侵害公共权利和他人权利为耻的道德观念。

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公德意识。

按照制度经济学的理论，人们的经济行为是受着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两类

制度制约的。前者是由某些组织或某些人自觉和有意识地制定的各项法律、法规、

规则，以及经济活动主体之间签订的正式契约，这些都需要依靠权威部门颁布实

施，明文昭示，以得到国家权力的保障。而后者则是社会发展和历史演进过程中自

发形成的，不依赖人们主观意志的文化传统和行为习惯。归根到底，它是一种文化

环境熏陶出来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是一种社会文化传统。尽管文化是看不见、

摸不着的，但是制度经济学却非常强调文化和整个非正式制度在制度建设和经济

与社会发展中的作用。一个社会的经济制度健全与否，除了看它的正式制度是否

完善之外，还要看它的非正式制度与正式制度是否契合。

就人的本性而言，其实是不愿意“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而现代社会则要

求每个人必须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要做到这一切，就需依赖于现代化的塑造。因

此，要想使正式制度真正发挥作用，就要用先进的文化来改造旧文化传统。

新春的阵阵爆竹声，不仅给人带来欢庆与烦恼，而且也给人带来了启示。

经济随笔

园怨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经济学讲不讲道德？对于这个问题，已经是争论颇多。员怨怨愿年，樊纲在《读书》

上一篇《“不道德”的经济学》将这种争论推向了高潮。樊纲明确指出：“经济学的价

值判断离不开道德，但是经济学本身却并不研究道德问题。”后来，这种观点得到

了众多经济学者的赞同，认为“经济人”和“道德人”是不可调和的，提出“道德是经

济学的黑洞”，主张经济学应当远离道德问题。

诚然，经济学在分析某些具体道德问题的时候，有可能会因为出发点不同而

显得力不从心。然而，在笔者看来，在道德问题面前，经济学绝不应当无所作为。经

济学有责任，也有能力为提高社会的道德水平做出自己的贡献。本文将通过对美

国基金会的分析，指出在某些制度安排下，“经济人”和“道德人”是可以一致起来

的，人们可以在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行动中，促使道德的自动实现，而经济学家

的任务就是设计出这种制度安排，并付诸于实施。

基金会是一种“道德人”行为

基金会产生于 员怨世纪末 圆园世纪初的美国，在 员园园多年的时间里已经发展成

为美国社会的一支重要力量。目前在美国，“财富二代”对家族财富的继承大多采

用基金会的机制。“财富一代”去世以后，往往会将财产捐献给自己创办的基金会，

而将自己在基金会的职位留给子女。例如，比尔·盖茨曾在向外界公开的遗嘱上

称，他将把全部财产的 怨愿豫留给自己创办的比尔及梅林达—盖茨基金会。基金会

虽然以家族的名义进行经营，但家族的继承者本人并不可以随意操纵这些私有财

产，需要由基金会聘请的经营层和监督机构进行经营。

基金会作为非赢利组织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整个社会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作

用。基金会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防止财富世代相传而过度集中，解决财富分配的代

际公平性问题，进而改善人们的生活。对于基金会产生的原因，存在许多不同的观

点：有人认为是因为富翁们对“流芳百世”的追求，也有人认为是为了合理避税。笔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博士研究生。

原 磊

园怨愿

① 我们认为，捐赠行为付出了物质财产，得到了名誉、心理满足等精神财产。

② 美国的遗产税实行超额累进税率的总遗产税制，最高税率达到 缘缘豫。

者看来，随着后来的发展，富翁们建立基金会的动机可能有很多种，但是基金会产

生的最初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出于对社会的责任感。基金会是道德发展到一定阶

段的产物，是一种典型的“道德人”行为。

基金会是一种“经济人”行为

其一：基金会能够实现家族效用最大化。以基金会的形式进行捐赠，从本质上

讲，是家族在物质财产和精神财产之间的一种选择问题。① 对家族来讲，选择多大

比例的物质财产和精神财产，取决于物质财

产和精神财产对家族的效用大小。根据禀赋

约束和家族偏好，我们给出禀赋约束曲线和

无差异曲线，如图所示。

遗产税的征收，② 使物质财产的价格升

高；而以家族名称命名基金会，使名誉的价

格降低，进而导致精神财产价格降低。因此，

禀赋约束线趋于平缓。

物质需求的有限性，以及“做一个好人，死后进天堂”的愿望，导致富翁们对物

质财产的需求减少，对精神财产的需求增加，就造成了无差异曲线趋于平缓。

由于约束曲线和无差异曲线都趋于平缓，所以均衡点位于靠近横轴右侧的位

置，此时物质财产的均衡数量很小，而精神财产的均衡数量很大，这一现象说明：

以基金会的形式进行捐赠是符合家族效用最大化的“理性经济人”行为。

其二：基金会有利于实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基金会的资金来源绝大部分是

私人捐赠，但是也有一小部分是企业捐赠。对企业来讲，以“基金会”的形式进行捐

赠有利于实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无形资产是企业永续发展的关键所在。无形资

产决定了企业的本质，而有形资产只是无形资产的一种外延，无形资产可以保存，

并且创造有形资产。所有者更替、遗产税、环境动荡、金融风险、突发事件等因素形

成了许多企业发展过程中的“狭窄通道”。当企业遭遇这些“狭窄通道”的时候，无

形资产可以通过，而有形资产无法通过。如果强行以有形资产的形式通过这些通

道，那么，有形资产就会遭受很大损失，甚至降低为零，许多企业的轰然倒下就是

经济随笔

园怨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因为这个原因。在这种情况下，企业要实现可持续发展，就应当将有形资产转化为

尽可能多的无形资产，以无形资产的形式通过这些狭窄通道，然后再将无形资产

转化为更多的有形资产。通过捐赠行为，基金会可以将企业的有形资产转化为无

形资产，其主要途径包括：树立良好的社会形象和社会信誉；培养和谐的社会关系

和企业文化；吸引人才，激励员工。

“经济人”和“道德人”的统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简单的话道出了一个真理：所有人都有其自私的

一面。自私也并不是完全不好的，而是有其积极的意义。从某种意义上讲，自私是

人类几千年文明存在的基础。但是，自私绝不应当是人类社会的全部，社会中还必

须引入道德作为调和。我们无法想象一个完全没有道德的社会将是什么样子。在

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将利益和道德结合起来考虑问题。事实上，在现实社会中，

二者也是并存的，每个人既是“经济人”，也是“道德人”。古代有一些文人，总想割

裂“经济人”和“道德人”之间的联系，认为道德就是“阳春白雪”，不应当和利益混

为一谈，结果发觉“此情无计可消除”，最后只能哀叹“义者，利也”。当今社会，强制

割裂二者之间联系的现象依然存在。有些人提出“讲了奉献就不要谈经济利益，讲

了经济利益就不要谈奉献”，认为二者是对立的，是非此即彼的关系。这样只能导

致“道德人不再道德，经济人更加经济”。

什么样的制度安排才能实现“经济人”和“道德人”统一呢？基金会制度就是一

个很好的范例。概括来讲，我们应当从下面两个方面着手考虑。

一是在“经济人”行为中引入道德诱因。在道德问题上，存在一种“蝴蝶效应”，

即一个很小的制度或者行为上的初始改变，在经过系统放大和自我强化后，有可

能导致结果的巨大不同。我们在进行制度安排的时候，要充分利用这种 “蝴蝶效

应”，即引入道德诱因，使某些“经济人”为了追求自身利益而主动承担道德责任，

然后这些行为在经过放大和强化后，有可能引发社会道德水平的大幅度提高。

二是在“道德人”行为中导入经济激励。道德行为产生以后，还应当对这种行

为进行维护，使之可持续发展。为此，我们就应当在“道德人”行为中导入经济激

励。例如，基金会产生以后，美国政府就通过抵减遗产税和所得税、规定基金会可

以以捐赠者的名字命名等方式对以基金会进行捐赠这种道德行为进行了激励。从

某种意义上讲，基金会的产生是“道德人”的结果，而基金会的持续是“经济人”的

结果。

作者现居北京。

科斯定理现在是太有名了，简直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它说的是：只

要产权得到清晰界定，资源就一定能够得到有效配置，至于产权界定给谁并不重

要。科斯定理具有开天辟地的贡献，但后来的研究发现，它忽视了产权界定的财富

效应，因为，得到产权的一方财富增加了，他的行为会发生变化；没有得到产权的

一方，其行为同样会发生变化，只不过变化的方向相反。即使考虑了财富效应，产

权界定的问题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其背后还有许多需要考虑的因素。我想通过一

个小山村的产权故事说明一个道理：在参与产权交易的主体不是个人而是组织的

情况下，产权界定给谁是非常重要的，不同的组织对是否得到产权、如何利用产权

的方式存在着天壤之别；另外，从产权界定的财富效应往下引申的一点是：在产权

界定过程中，公平以及如何定义和维系公平的制度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它们对

达成有效率的结果存在着至关重要的影响。换言之，制度影响着公平，也影响着效

率。

我要说的这个小山村在东北的长白山里，我是在该县挂职的时候造访它的。

上个世纪初，大量“闯关东”的人来到了这片森林。那个时候，森林———无论是树木

还是树下的物产———的产权都是没有界定的；那个时候，森林里的人太少了，许多

地方还是人迹罕至，资源丰富，没有因为稀缺造成人与人的冲突。少数人聚集在这

个村庄，“靠山吃山”生存了下来。他们吃的食物来自山里———在山里种地、采果子

等；他们用的薪材来自山里；他们的收入来自山里———砍树或者采集人参等卖钱

⋯⋯

解放之后，国家把森林的产权界定给了一家国有林场，村民被剥夺了产权，只

有极少数村民到林场转为了职工。按理来说，国有林场拥有了产权，是不允许村民

侵犯的。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村民以前该干啥现在还干啥，他们继续在森林里开

荒种地、伐树取暖、采果卖钱⋯⋯一切照旧，就好像产权界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似

曹利群

经济随笔

员园园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的，村民对什么叫产权没有任何概念。国有林场对村民这些“侵犯”产权的事情为

什么置之不理呢？因为那是一个国营林场，村民“侵犯”的是国家的利益，与林场及

其职工的关系不大；相反，如果抵制这些“侵犯”行为的话，反而要付出成本：林场

要安排巡逻的人员，职工要与村民发生争斗等。成本基本上是自己承担的，收益却

是国家的，林场才不去制止“侵权”行为呢。在这种情况下，产权得到了清晰的界

定：界定给了林场，但是，由于林场内部的产权结构不清晰，使得林场对森林的产

权不珍惜，产权可以任意侵害，没有产权的交易，也就无所谓把产权配置到最有效

使用的一方。换言之，产权清晰并不一定代表效率，产权界定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主

体至关重要。

一直到上世纪末，国有林场从承包制改革开始，最后实现了事实上的私有

化。从此，情况发生了彻底的变化。林场开始重视起自己的产权，此时，保护产权的

成本仍然由林场承担，关键的变化是，保护产权的收益也归林场占有。在收益显著

大于成本的情况下，他们捍卫自己产权的态度非常强硬，行为非常坚决。刚开始，

是不允许村民上山砍树取暖；之后，发展到不允许村民上山开荒种地，不允许到山

里采集野果，不允许到山上放牛放羊等；到最后，是“不允许动山上的一草一木”。

应该说，这个时候清晰的产权终于带来了有效率的结果，经济学家们应该感到欣

慰和高兴了。

故事还没有结束。由于村民不能动 “一草一木”，他们的生活立即陷入了困

顿。没有黑地了，不能采果了，收入锐减；要买薪材取暖了，要买蔬菜等了，生活开

支锐增。到我去那个小山村的时候，情况还是这样。从乡里去那个村，有 猿园里左右

的土公路，公路两旁都是林场的东西。村里的人看着门前的树，门前的土地，却无

能为力。我去了好几家农户，都穷得叮当响。要他们讲讲家里的生产生活情况，我

感觉就是去揭开别人心里的一块伤疤，他们边讲边落泪。我去的时候刚好是青黄

不接的时候，人还能喝稀饭，家里的猪和牛就基本上只能喝水了，看看那瘦骨嶙

峋、饿得发慌的牲口，看看那摇摇欲坠的土坯墙，摸摸那“乍暖还寒”的炕头，我心

里也非常难过。

难过的不只是我，还有乡里的干部。他们难过的时间比我早，想的办法比我

多。自从私有化改革之后，林场职工的收入大幅度提高，生活水平显著改善，因为

界定给他们的产权得到了充分利用。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村民的生活一落千

丈，因为他们的“侵权”行为得到了有效制止。无论是乡里的干部还是村民都觉得

现在的状况太不公平，用他们的话讲，“林场做得太过分了”，“不让砍树，咱认了；

员园员

不让采果子，也还说得过去；不让放羊放牛，不让动一草一木，我们的日子没法

过！他们还要不要我们活？”我受过经济学熏陶，也知道他们所抱怨的产权配置结

果是有效率的，但是，说心里话，我也和村民一样觉得这种结果确实是不公平的。

在公平动力的驱使下，村民和乡政府开始想办法了。村民的办法有点“损”，他

们展开的是“游击战”。林场拥有森林的完全产权，但是，并没有拥有“不让村民在

森林里行走的权利”。村民就利用这一点，有组织地、大规模地在森林里走动，并

且，随手带着烧香用的香火，趁林场监管人员不注意的时候就把香火点燃了。在香

火引起火灾之前，人已经逃之夭夭了。就这样，林场发生的火灾事故明显增多，用

于防火、灭火的成本也大大增加。林场要完全监管住村民的这种行为，成本是非常

高昂的，他们甚至想借助法院，“依法治罪”，但发现依靠法律的成本太高了，最后

只能是在“依法治罪”和防火灭火之间寻找一个均衡。无论均衡的位置在哪里，原

来那个有效率的产权界定结果都不见了。公平损害了效率。

乡政府的办法也有点“损”，它们是想方设法为难林场。从林场出来去别的地

方，不是要经过乡政府管辖的地盘吗，乡里就发动交警对林场的车 “严格执法”、

“从重处罚”，进出林场的车经常被罚被扣，出行的成本提高了；林场的电线不是要

经过乡政府管辖的地盘吗，乡里就怂恿老百姓破坏电线杆，林场三天两头停电，生

产生活的成本提高了；林场的部分孩子不是要在乡里读书吗，乡里就多收费⋯⋯

如此种种，办法想得差不多了。

“斗争”的最后结果是：林场不得不和乡政府以及村民展开谈判。当然，那是我

离开县里之后的事情了。谈判的结果是，最后允许村民到山上放羊放牛和采集野

果了。这时候的产权是清晰的吗？答案为：不太清晰。简单地想一下，林场和村民

都有放牧和采集野果的权利，是否会存在着过度放牧和过度采集？另一个问题是：

这时候的产权是有效率的吗？答案为：可能是。因为，与产权有关各方激烈对抗的

时期比，林场用于防火灭火的成本极大地降低了，乡里用于查验林场车辆、毁坏电

线杆的成本也下降了。这些成本的下降可能是高于产权不清晰引发的效率损失。

在小山村的故事中，我们已经发现了组织在产权界定过程中的作用。国有林

场改制前后产权界定的结果是两个样，乡政府是否参与又是两个样。承认了组织

在制度变迁中的作用，就需要区分制度和组织的不同。英文 陨灶泽贼蚤贼怎贼蚤燥灶翻译成“制

度” 是不完全准确的，因为这个单词还同时包含 “机构、组织” 的含义，比如，

“陨灶泽贼蚤贼怎贼蚤燥灶陨灶增藻泽贼燥则”就是“机构投资者”而非“制度投资者”。我们中国人看到的“制

度经济学”很多是“组织经济学”、“制度变迁”很多是“组织变迁”。大师们举的很多

经济随笔

员园圆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有关组织变迁的案例被我们理解成为了制度变迁的案例，比如，诺思就举了铁路

公司组织结构如何变化的例子等等。很多中国人看的是中文文献，用的是汉语的

思维去理解从“陨灶泽贼蚤贼怎贼蚤燥灶”翻译过来的“制度”，与英文已经相差甚远。

我们也发现了制度环境在产权界定过程中的作用。在界定森林产权的时候，

还需要一系列制度环境去界定什么是公平，去完善林场内部、乡政府内部和村民

组织内部的管理等等。任何产权界定都在特定制度环境下进行，并受到制度环境

的影响，这恐怕是许多产权经济学家不愿意承认的一点。一旦承认这一点，就意味

着制度也是分层的，有元制度，有二级制度、三级制度等等，我们需要元制度的支

撑去界定一级制度，然后再去界定二级制度，如此等等。在我们提到的小山村的产

权故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组织（林场等）、产权制度（森林）、制度环境（界定公平

等）三个层次。如果在研究制度变迁的过程中，能够把这些层次区分得更加清楚一

些，我想，理论的研究也会更加深入，会取得更大的进步。

前文提到，在产权完全界定给林场之后，村民的生活立即陷入了困顿，基本的

温饱都不能得到保证。村民、乡政府和笔者都认为这是不公平的。要是温饱都不能

得到保证的话，村民是可能揭竿而起的。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村民可能做出任何过

激的反应。需要指出的是，这种关于公平的理念也是林场所接受的。在产权各方展

开激烈的对抗之后，林场和乡政府、村民在谈判中之所以做出退让并最后达成均

衡解，正是因为基于各方对“公平”的共同理解。换言之，有一种制度，奠定了各方

对“公平”的共识，是最后实现帕累托改进的关键。

最后说一段题外话。我当时去村庄里了解了情况后，建议村民养蜂，在林场

“不准动一草一木”的情况下，蜜蜂不仅不会侵犯林场的产权，还能给对方带来外

部正效应，林场肯定不会反对，而村民也可以在养蜂的过程中获得一笔收入。我在

村里想出这个点子，得益于做学生时读过的一个案例。村民采纳了我的建议，也成

功地挣了点钱。遗憾的是，我对养蜂的技术不太了解。东北地区的花季不如南方，

只有半年，在冬天，蜜蜂不仅不出去采蜜，还要吃自己酿造的蜜过冬，使得养蜂的

效益不及南方。我咨询过养蜂的专家，他们告诉我，这是自然条件决定的，解决办

法就是养蜂人得跟着花期流动，东北有花的时候在东北放蜂，东北没花华北有花

的时候就到华北放蜂，随后再迁徙到更南的地方后再回来。我把专家的意见转告

了村民，他们都不愿意这样做。他们觉得这种流浪的生活太苦，宁愿在家少挣点也

不愿意在外流浪。我也没办法说服他们，因为其决策背后有另外一种界定金钱观

念的制度在起作用，而我无法改变这种制度。

员园猿

都说厦门大学美。我以为，厦门大学之美，一大半应归功于它的创建者陈嘉庚

先生。先生可谓慧眼独具，建校之初就为厦大挑了这么一个校址：厦门岛西南岸，

明初江夏侯周德兴筑城御敌之所，明末国姓爷郑成功扎营练兵之地。青石红瓦或

是红墙绿瓦的嘉庚式建筑群坐北朝南，依山伴海地一字逶迤摆开，校园背后，是厦

门岛的主峰———五老峰，校园前面，是白城海滨浴场，东边紧挨着胡里山炮台。两

次鸦片战争的遗址，洋务运动留下的世界最大的克虏伯大炮，至今还在向人们诉

说着中国近代史的百年沧桑；西边则与闽南名刹南普陀寺相接，寺内及周围，太

虚、弘一等诸多名僧雅士的遗迹，随处可见，供人登临凭吊。

当年在厦门大学工作、学习的学子是有福的：春末至初秋，一出校门就可以纵

身大海，弄潮击水；一年四季都可以登山远足，眺望山海。

记得当学生时，傍晚散步的一个好去处是南普陀。当年的学生多是无神论者，对

破败寺院里那些造型呆板的泥菩萨没有多大兴趣。令我们流连忘返的是寺后山上的

怪石、老树、小径和石塔（其实是些大和尚墓）。曲径通幽处，成就了几多良缘！但是，

好景不长。不久，南普陀去不成了。因为落实宗教政策，南普陀寺又住进了和尚。和

尚也是人，要吃饭，就不能白白地普度众生嘛。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创收，

这一市场经济法则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佛门净土也是一体适用的。于是，

寺院门口派上了两个门子，不论是烧香拜佛还是瞻仰寺景，一律买票入内。大学生虽

然向有“臭九”的恶名，但也还知书达理，一般不随便闹事，不让进，至多口中骂上一

句：“这厮贼秃好生无礼，竟敢问爷要门票。”脚还是向后转，回去了。

还有后山可以爬。厦大后山直通五老峰，沿着一条据说是当年日本鬼子占领厦

门时修建的破败盘山公路走不远，经过“情人谷”上的“卡桑得拉大桥”，长满台湾相

思树的五老峰就在眼前了。相思树是厦门绿化的当家树种，平时很不起眼，但是每

年初夏，树上就长满了绒球般的小黄花。花虽小，但是多而密，挤在一起，就热闹

作者系厦门大学经济研究所教授。

李文溥

经济随笔

员园源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了。花盛时节，能把树染黄了，把山染黄了。蒙蒙细雨中，满山鹅黄，真是他乡难得一

见，足以让游子魂牵梦绕的厦门一景。五老峰北麓山脚下，是万石山植物园，当年荒

芜得很，印象深刻的是那个人迹稀少的水库。同学少年，常到水库附近野炊，吃饱喝

足了，就躺在溪畔的浓荫下唱歌，此起彼落，应和唱答，唱遍了心中所有的歌。

多年来，登五老峰一直是厦大工会活动的老项目。平时呆在书斋、实验室里的教

工们难得聚在一起，爬爬山，出身透汗，既锻炼身体，也叙友情，交流研究心得，真是

项身心俱乐的活动。可是不知为什么，近三四年来，一年一度的工会活动却改成了沿

环岛路散步。数千教工，扛着系旗，浩浩荡荡地在大马路上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游

行呢。我原以为此举是照顾年老教工腿脚不便，可是一问，不是这么回事。原因是，当

年自由出入的万石山植物园，如今要收门票了，每人 圆园元。①对于有数千教工的厦大

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节约起见，工会只好改走不要钱的环岛路了。

园林部门这些年在万石山植物园投了不少钱，划出一片人工景区，入内收钱，

也未尝不可。可是五老峰是上帝的礼物，天地造化的自然景观，总可以随便走走

吧。星期天，我和妻子起了个大早，想爬五老峰去。谁知刚过“卡桑得拉大桥”，山路

就被一座大门拦住了。“售票处”三个大字赫然在目。我问妻子：“整个五老峰怎么

都成了万石山植物园？”近来常去登山的她看了看手表，顾不上搭话，急忙拉我溜

进了无人看守的大门，走出百十米，这才对我说：苑点半，看门的就来了，那时可就

得掏 源园元了。

山景与当年没有什么差别。山还是那个山，树还是那些树，草还是那些草，唯

一有所改善是山路，稍微修整了一下。难道这就是把原先市民自由出入的五老峰，

一整片天然林划入植物园的根据吗？我正感叹着，妻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才注意

到，路旁林间草丛中拉起了不少铁丝网！原来，把一整座连绵数十里的群山用围墙

围起来，对于管理处来说，是个力不能及的工程，只好在可以入山的地段或是入山

后能够斜插入登山主道的地方都拉上铁丝网。看来，不论是在美国还是中国，铁丝

网还都是保护公私产权的利器啊。可是，“小人喻于利”，那些有登山锻炼嗜好的

“小人”们，公然蔑视管理处的所有者资格和管制者权威，在原来没有人迹的地方

踩出了一条条向五老峰进发的小道。② 于是管理处当局就到处亡羊补牢，这里拉上

一段铁丝网，那里设上个临时售票口，有些地方只是就近砍下三根树枝，搭个门

① 过了年，门票又涨了一倍，现在是 源园元了。

② 近日看央视马斌读报，说有些网站上出现了“公园逃票地图”。看来这到处拦道收票的现

象不是个别的。

员园缘

① 幸好，鼓浪屿票改方案即将投入实施之时，传来了杭州西湖停止收票的消息。一片嘘声

之中，票改方案悄然流产。我们因此今天还能享受免费上岛的福祉。

形，就派上人卖票了。有人说，还

有带着狗的流动哨。谢天谢地，那

天我没有遇到！

类似的事情这些年见多了。

多少山野无人之地，风景优美，空

气清新，养在深闺人未知。有一

天，突然来了位有商业头脑的官

员，游览一回，感叹一番：这么好

的资源，怎么就浪费了呢？完全可

以大力开发旅游产业嘛。于是，修

修道路，在路口砌起两个大水泥墩子，挂上块牌子：“伊伊伊风景区”，就可发展“旅

游业”，坐地收钱了。经营的城市之风是如此之盛，连多年的老“资源”也要重新掂

量重新挖掘。前两年，不知是哪个好事之徒鼓吹鼓浪屿不仅是厦门的名片，而且是

厦门的巨大资源，怎么就守着金饭碗讨饭呢？完全可以向每个上岛的游客收他百

儿八十的，一年下来，那可就是数以亿计的收入啊。有关部门如梦初醒，立即兴致

勃勃地设计方案，召开专家论证会。听说，与会专家的论证决议是：方案可行，利国

利民，建议实施。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不少市民，多年不上岛了，周末赶紧带着

老婆孩子去一趟。过了年，可就得花上好几百了呢。①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家

伙传说：这两年城市住宅涨价，与一些地方政府暗地里推波助澜有关，土地批租收

入如今可是地方政府不小的一块财源啊。水不涨，船能高吗？

这些事情听多见多了，不免一番感叹：这是怎么了？能这么着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过去并不是这样的。上世纪 愿园年代初，我在世界银行的一

个讲习班学习。来授课的洋专家显然是不怀好意地对我们说：在中国，做一个工程师

要比做一个经济学家幸福多了。中国的企业，是工程师的天堂，经济学家的地狱。企

业如此，作为国有企业大老板的政府又何尝不是如此？那时，书记们虽然不再讲“宁

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这样的混账话了，可是多年的计划经济习惯使

然，还是政治第一，经济账是不大算的。可是，这才过去多少年，各级地方政府官员却

像是换了个脑袋似的，都倒腾起买卖来了，贼精贼精的。有一天，一位搞经济学的朋

友突然问我：“你注意过这些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没有？”我茫然地摇了摇头。朋友说：

万石山植物园路旁林间草丛中的铁丝网

经济随笔

员园远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我曾经比较过国内这些年来不少地方的政府工作报告和世界上一些大公司的董事

会年度报告。一大发现是：除去开头结尾，这些政府报告的主要内容就像是份公司董

事会的报告！过去一年本地的经济发展情况，下一年的经济发展目标，产业结构调

整，地区发展布局，重大项目，预计收入增长及分配结构，主要政策措施。公司的董事

会报告，不也大致是这些内容吗？公司去年的经营状况，下一年业务发展目标，主营

业务结构，重点投资地区，重大项目，预计收益及收益分配政策，主要政策措施，等

等。”朋友戏称：这是政府职能公司化，官员形象企业家化。

可是，这一切是从哪里开始的呢？答曰：始于 员怨愿源年的地方财政包干。正是地

方财政大包干，使多年关注政治账的书记们突然发现：政治只不过是经济的集中

表现！是的，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却绝对是万万不能的。没有钱，你能干什

么？你啥也不能干，还能指望实现政治抱负、社会理想、个人进步吗？财政包干使地

方经济增长、地方财政收入与书记们的社会宏图、政治前程紧紧地联系起来了。还

有什么能比这有更强的激励？于是乎，几年下来，书记们都渐渐成了 悦耘韵。事关发

展大局、个人前程，能不重商、亲商、爱商吗？不然拿什么提高经济增长率？不好好

经营一下城市，地价上不去，地方财政靠什么？

有道是：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书记如此，局长

主任们岂能不认真打量一下我这一亩三分地，有什么潜力可以好好挖掘一下？有

钱的部门，啥事不好办？上缴财政，脸上有光；开展工作，政绩可嘉；迎来送往，渠道

顺畅；发放福利，群众拥戴。谁不知道有钱真好？可钱从哪里来？从来就没有什么

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得像南普陀的和尚一样，全靠我们自己挣！于是，公安局

开起了照相馆，统计局卖起了统计数据，园林部门打起了无主山野的主意⋯⋯

渐渐地，老百姓发现：政府提供的服务，可以不花钱享用的好像越来越少了，

公共产品渐渐变成了私人产品，卖它的却是以提供公共产品为己任的政府部门。

连世世代代不要一文钱的青山秀水、明月清风，也变成了凭票入内的风景。 ①

① 这个观察似乎一定程度上得到印证：在最近召开的中欧政府管理高层论坛———“中国和

欧洲国家公共服务创新”上，与会者指出：中国政府的公共服务职能还比较薄弱，还存在许多亟

待解决的突出问题。政府直接用于经济建设服务的费用明显偏高，而用于社会服务的费用仍然

偏低。圆园园猿年中央财政用于教育、卫生、科技、文化、体育事业的投入是 愿缘缘亿元，仅占当年中央

财政总支出的 缘援源远豫左右。据世界银行统计，员怨怨源～ 员怨怨苑年，高收入国家公共教育支出占 郧晕孕的

百分比约为 缘援源豫，欧盟国家这一比重为 缘援猿豫，而中国同期比重只有 圆援猿豫。员怨怨园～ 员怨怨愿年，高收

入国家的公共卫生保健支出占 郧晕孕的百分比为 远援园豫，欧盟国家这一比重为 远援苑豫，而中国同期

比重只有 圆援园豫。 穴见 圆园园远年 猿月 员缘日《学习时报》雪

员园苑

政府是干什么的？市场经济中的政府职能，这已经是经济学原理中的 粤月悦，自

不必在下饶舌。只是不免问一句：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目标设定加财政大包干体

制的制度设计下，政府的职能能够正常执行吗？各级政府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①

能不使“政府直接用于经济建设服务的费用明显偏高，而用于社会服务的费用仍然

偏低”吗？以 郧阅孕为目标，在资本稀缺的情况下，政府能不重商、亲商、爱商，向投资

者利益倾斜吗？因此，劳工的正当权益能够得到合理而充分的保障吗？财政包干，能

不刺激有关部门在提供公共产品、社会服务时精打细算，开源节流吗？

但是，政府能这么做吗？在确定政府公权与个人私权范围方面，应当遵循什么

原则？政府是否有权把所管辖的城市变成营利的资产，从而侵犯居民世代享有的权

利？写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诺齐克的名言：“个人拥有权利。有些事情是任何他人

或团体都不能对他们做的，做了就要侵犯他们的权利。这些权利如此强有力和广

泛，以致引出了国家及其官员能做些什么事情的问题（如果能做些事情的话）。”②

诺齐克认为，国家的权力来自个人，因此，国家的权力不大于个人权利。一国的百姓

通过一定程序，把部分个人权利移交给国家，形成了国家权力。国家只能在百姓授

权的范围内，行使公共权力，如果需要超出这个范围，必须得到百姓新的授权。当

然，倒过来的思路也是有的：全部权力属于国家，国家给个人活动留下有限的空间，

剩下的全是国家的；就是那些留给个人的，政府什么时候想再要一点，拿来就是了，

整体利益优先嘛！哪一种思路更为合理呢？

在下愚昧，想了半天，觉得好像还是诺齐克的思路更合适一些。突然记起，有

人说诺齐克是自由主义者，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如此，还是赶快打住吧。

① 笔者认为，从“阶级斗争为纲”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巨大的历史进步，但是，市场经济

中，是社会以发展经济为中心，而政府却不应当成为当地 郧阅孕增长率的最后责任人。

②（美）罗伯特·诺齐克著：《无政府、国家与乌托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员怨怨员年版，第 员页。

经济随笔

员园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郭艳茹

作者系山东财政学院副教授。

去湘西旅行的人，与导游或当地人谈话时，总爱把话题往土匪上扯，后者为了助

兴，也会讲出一大堆有关的奇闻轶事来。湘西，在外人的眼中，俨然就是土匪的发祥

地，“湘西土匪”也成了一个专有名词。输入 早燥燥早造藻，能检索出十多万条记录，其中最离

奇的是 圆园园缘年 员园月长春的一家湘菜馆，为了促销，竟举办起“湘西土匪节”，推出全

套的土匪菜系，包括土匪肝、土匪蘑菇肉、土匪大团圆等等，招致媒体和当地民众的

一片哗然。

湘西匪患的历史的确悠久，可追溯到清初的改土归流政策以及 员愿世纪初期的

苗汉之争。清康熙、雍正年间，为加强政府统治，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废撤土司，改由

政府任命的流官来管理这些地方，并配合以保甲、团练、乡勇及军屯绿营兵制。沈从

文笔下的凤凰城即政府驻军和屯田的政治、军事中心（在清代为凤凰厅，民国后，始

升级为县）。改土归流之后，湘西名义上划入了“王土”，但实际上中央政府和地方势

力间的冲突在以后二百多年的时间里一直就没有间断，凤凰城，如沈从文所说，两个

世纪以来，“血染赤了每一条官道和每一个碉堡”。由于交通闭塞，地势险恶，国家的

行政、军事功能很难完全覆盖到，湘西的许多地方仍然被各种地方势力所把持，一些

县，直到清代中期还保留着土司制。

员愿世纪初期，持续的人口增长促使湖北平原等地的无地农民向湘西山区移民，

并引发汉族移民和原居住的苗民之间的矛盾，使湘西的政治、社会格局更为复杂。何

炳棣先生在《明初以降人口及其相关问题 员猿远愿～ 员怨缘猿》一书中写到：

到 员愿世纪初期，长江流域内地的山地已开垦的如此之多，以至外来移民和

本地汉人侵占了苗族人的家园———湘西山区。地方官对苗民的怨恨一般甚少留

意，结果引起了 员愿世纪后半期苗人的叛乱。他们遭到官军的残酷镇压，对苗人

持续的大规模的屠杀一直延续到 员怨世纪初期。

苗汉之争、土司与国家权力之争、苗汉平民与国家苛政之争，种种矛盾造就了各

种武装力量，成为湘西土匪的来源。这里面，既有不满暴政落草为寇的平民百姓，也

员园怨

有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团练乡勇，还有对抗政府的各种起义组织，最终结果是他们

都成了政府之外的暴力力量而实际存在着。

湘西匪患在民国年间最甚。员怨员远年蔡锷在云南起兵反对袁世凯称帝，双方军队

在湘西开战，战后的残兵散将留在山里做了山大王，战争留下大量枪支，成为日后各

小股匪帮的装备来源。此后，各种番号的军队盘踞湘西，构成当时中国军阀割据的一

个场景。这些军队为争夺地盘，互相残杀，死人无数，实是湘西历史上最惨烈的时期

之一，一切如沈从文在《湘西·沅水上游几个县份》中所写：

这个地方的过去，正是中国三十年来的缩影。地方民性强悍，好械斗，都相

互仇杀，强梁好事者既容易生事，老实驯良者为生存也力图自卫。蔡锷护法军

兴，云南部队既在这里和北洋军作战，结果遗下枪支不少。本地人有钱的买抢，

称为团总，个人有枪，称为练丁。枪支一多，各有所恃，于是由仇怨变成劫掠。杂

牌军来，收枪裹匪膨胀势力。军队打散后，于是或入山落草保存实力，或收编成

军以图挟制。内战既多，新陈代谢之际，唯一可做的事就是相互杀戮。二十年间

的混乱局面，闹得至少有一万良民被把头颅割下示众，（作者个人即眼见到三千

左右农民被割头示众）为本地人留下一笔结不了的血债。

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员缘年之后，最后一支湘西匪帮才被剿平，电视剧《乌

龙山剿匪记》反映的就是解放军在湘西剿匪的情景。

持续数百年的湘西匪患，作为一种历史现象为国家理论的研究提供了极好的案

例。奥尔森正是由此悟出了国家的起源及其意义，他的匪帮起源论已经成为经济学

国家理论的一个重要内容。

经济学以及其他社会科学都承认国家的出现是“文明的源头”。经济学家通常将

国家产生之前的社会假定为一种霍布森丛林状态，即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状态。在这

里，每个社会成员都在同时从事抢劫、保护和生产，社会产出处于低水平上。国家出现

之后，作为第三方，专门从事保护、制止抢劫，社会成员只要缴纳税收，就可以从抢劫

和保护中解放出来，专事生产，社会产出提高，人类因此可以向更高级的文明迈进。

国家相对于无政府状态而言，的确存在不可比拟的优势，那国家到底是怎样产

生的呢？经济学中存在着两种理论解释：一是契约论，即社会成员预见到国家所带来

的收益而共同达成契约来建立国家；一是掠夺论，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代表，将国家

看成是“一个阶级掠夺另一个阶级的工具”。奥尔森从其长期研究的集体行动的悖论

着眼，否认了契约论，因为在一个人口众多的社会中，由于搭便车现象的存在，人们

不会达成建立国家的契约，即使这样做对每个人都有利。掠夺论，奥尔森也不赞同，

经济随笔

员员园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因为相对于无政府状态而言，人们更愿意选择国家的存在，历史上即使是最差的暴

君，也要优于无政府状态。他从中国军阀，确切地讲，即盘踞湘西的冯玉祥的部队身

上，看到了国家的雏形，从而得出这样的结论：国家起源于匪帮，当一个流窜匪帮战

胜其他匪帮，在一个地方常驻下来之后，帮首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追求，会以税收

代替抢劫，通过提供和平秩序和其他公共品来鼓励人民生产和投资，从而增加其自

身的收入，结果无政府状态被有秩序的统治代替，国家产生了。在《独裁、民主与发

展》一文中，奥尔森写道：

为什么大多数人口众多的社会在历史上都避免了无政府状态呢？当我读了

描述一位中国军阀的书时，偶尔得到了答案。在 圆园世纪 圆园年代，中国大部分地

区被军阀割据。他们武装一队人马，占据一块地盘，然后在各自的地盘上自立为

王。他们向人民征收重税，大多数装入自己的腰包。军阀冯玉祥就是因为用他的

军队镇压了土匪，并击败了相对有实力的流窜匪帮而拥有这种特殊的地盘，才

声名显赫的。很显然，冯玉祥地盘上的大多数人感到他比流窜匪帮更可取。

奥尔森的理解与湘西匪帮的实际情况有一定的吻合之处。民国年间，湘西军阀

中不乏像冯玉祥一样的杰出人物，如新中国的开国元勋和杰出将领贺龙即出身于

此。军阀尽管也拉夫派捐，但毕竟不像山匪流寇一样杀人越货肆意抢劫，他们打击流

寇，保护并以一定的规则管理地方，所以，如沈从文所观察到的，军阀盘踞时的湘西，

仍然有商业和其他生产活动存在，在沅水流域的港口上，有桐油、盐、木材等商品进

进出出。

奥尔森由匪帮抽象出的国家，仅仅是理论意义上的，与现实中的国家不同。事实

上，在众多军阀并存和混战状态下，每一个军阀的稳定性和常驻性都是极其有限的，

军阀或许能在特定的时间里在自己的地盘上提供了一定的和平与秩序，但军阀与军

阀之间的无政府主义仍然会带来持续的杀戮和累累的白骨。从一个更大的历史背景

中来看，奥尔森所谓的常驻匪帮，仅仅是中国大地上的一支流寇，无法创造出持续的

秩序和稳定。新中国成立之后，凭着强大的国家力量剿平土匪，湘西才出现历史上少

有的安宁。由此可见，统一而强大的国家，在和平与秩序的供给上，从来都是不可替

代的。湘西百年匪患的历史，可以看做是社会由匪帮状态向国家状态演进的过程。

需要指出的是，湘西长期的匪患和动荡造就了湘西人独特的冒险精神和浪漫情

怀，沈从文称之为“游侠精神”。这种游侠精神浸染了湘西的读书人，如作家沈从文、

丁玲，画家黄永玉，并经由他们而被更多的人所知道和向往。今天的人们重新谈起湘

西土匪，甚至举办什么“土匪节”，或许是与对这种游侠精神的怀想有关。

员员员

员员圆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博士候选人。

① 详见 运造藻蚤灶熏月藻灶躁葬皂蚤灶熏砸援悦则葬憎枣燥则凿葬灶凿粤援粤造糟澡蚤葬灶熏员怨苑愿熏“灾藻则贼蚤糟葬造陨灶贼藻早则葬贼蚤燥灶熏粤责责则燥责则蚤葬遭造藻砸藻灶贼泽葬灶凿贼澡藻悦燥皂责藻贼蚤贼蚤增藻悦燥灶贼则葬糟贼蚤灶早孕则燥糟藻泽泽”熏允燥怎则灶葬造燥枣蕴葬憎葬灶凿耘糟燥灶燥皂蚤糟泽圆员，责圆怨苑～ 猿圆远。关于这一

理论的更全面介绍，参考杨瑞龙、聂辉华：《不完全契约理论：一个综述》，《经济研究》圆园园远年第 圆期。更通俗的版本，参考聂辉华：《挑战所罗门国王的智慧》，《经济学家茶座》总第 圆园辑。限于篇

幅，我将节略后面的参考文献。

一、经济学寓言的重要性

现代经济学借助复杂的数学工具构建了一个严谨的公理化体系，因此越来越像

一门“科学”了，这令行内的经济学家沾沾自喜，但却受到行外的普通读者频频指摘。

的确，从形式上看，经济学越来越像一门“玄学”了，它的术语和方程几乎将所有非专

业人士拒之门外。然而，情况并没有这么严重。因为经济学家在写作专业论文时，通常

都遵循一些“八股”式的结构，即先是“导论”，接着是“模型”，最后是“结论”。就我所研

究的契约与组织理论而言，更有趣的是，作者通常都会在“导论”部分讲一个通俗的故

事，或者虚构一个寓言，借以表达文章的主要逻辑和结论。欧美顶级经济学杂志的文

章篇幅都很长，完全允许作者这样写作。这样，即便一个完全不懂数学的人，也能通过

了解故事掌握文章的主要意思。我相信，国内那些批评主流经济学过于“玄乎”的人，

如果真正了解国际经济学文献，至少会稍微改变对主流经济学的“傲慢与偏见”。

在契约与组织理论领域，我相信最著名的经济学寓言一定是通用汽车公司（郧酝）

收购费雪车身公司（云蚤泽澡藻则月燥凿赠）的案例。这个案例最早出现在克莱因穴运造藻蚤灶雪等人员怨苑愿年发表在《法律经济学杂志》上的一篇论文。寓言的大意是，由于通用和费雪之间的合

同是不完备的，因此双方都担心一旦做出了沉淀投资，就被锁定在交易关系中，对方

会通过提价或压价来敲自己的竹杠。由于这一寓言形象地表达了“契约不完备会导致

敲竹杠行为”这一经典命题，①因此它成为 员怨苑缘～ 圆园园园年间被引用率最高的 圆园篇论文

之一！更有意思的是，尽管这个寓言被广为引用，但是一些著名经济学家，包括诺贝尔

奖得主科斯（悦燥葬泽藻），却认为这个案例本身是错误的，它的结论也是站不住脚的。正反

双方甚至在 圆园园园年《法律经济学杂志》专号上各自发表文章进行针锋相对的辩论。然

生活中的经济学

再 论“三 个 和 尚 没 水 喝”

聂辉华

———企业理论版

员员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而，正如该案例的“始作俑者”运造藻蚤灶所言，重要的不是案例本身是否准确，而是它是否

足以刻画一个经济学命题。如果没有这个故事，我相信不完全契约理论恐怕不会如此

广为人知吧。夸张地说，一个好的寓言胜过一个好的经济学家！

经济学中的其他故事，例如“蜜蜂的神话”、“灯塔的故事”，也都是耳熟能详的。遗

憾的是，国外经济学家极少引用中国的寓言。按说中国文明久远，饱经沧桑，该经历的

都经历过了，怎么会没有适合表达经济学命题的寓言呢？中国古代有一个著名寓言，

说的是“一个和尚担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在我看来，这个故事经

过改编后几乎可以表达所有的与组织有关的理论，其效果完全可以远超过通用和费

雪的故事。如若不信，且看本文细解。

二、三个都是小和尚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的陈抗教授运用奥尔森的理论，从公共选择理论的角度解

释了让三个和尚都有水喝的方法。他主要介绍了两种方法，一是假定三个和尚“不对

称”，例如其中一个和尚特别贪水喝，那么他可能有激励多挑水；二是假定存在“选择

性激励”，例如其中一个和尚挑水的正效用特别高，或者不挑水的负效用特别大。①本

文将从企业理论的角度来重新阐释这个著名的寓言。读懂了这个寓言，读者就相当于

掌握了企业理论这一新兴领域的主要内容。

我们先假定三个和尚完全相同，都是完全理性的、自利的小和尚，没有尊卑之

分。我们可以把挑水的问题转化为一个典型的企业中的团队生产问题，三人团队的目

标就是供应足够多的水，难题是如何解决偷懒问题。大致来说，他们三人可以选择这

么几种供水方式。第一种方式是三个和尚轮流挑水。但是，如果其中一个人偷懒，挑的

水很少，那么其他两个人也会模仿，从而导致水不够喝，这样还不如只有一个小和尚

时的情况。第二种方式是每次三个和尚用一个大水桶一起去抬水，这样谁都没法闲

着。但是三个人抬水时，每个和尚都可以偷懒，比如把重量转移到另外两个和尚身

上。第三种方式是每次两个和尚用一根扁担去抬水，但是偷懒的问题与第二种方式类

似。第四种方式是各打各的水，然后藏起来独自喝。但是这种方式也难以奏效，因为如

果其中一个和尚打了水藏起来的话，另外两个和尚可以联合起来威胁他贡献出自己

的水，而且这种威胁显然是有效的。第五种方式是通过抽签来决定谁去挑水，但是如

果被抽中者拒绝执行，或者多次被抽中的倒霉者拒绝继续无偿挑水，这个制度也难以

① 参见陈抗：《三个和尚一定没水喝吗芽》，《经济学家茶座》第 愿辑。

员员源

维系。第六种方式是三人轮流挑水，然后分配，每次挑水者等另外两个人分完水之后

再取用剩下的水。这样似乎可以避免偷懒行为，但是其实不然。因为如果每个人少挑

一些的话，就可以等水用完之后享受别人挑的水了，别人也会这么想，这样偷懒的问

题还是难以解决。

上面的分析表明，如果三个和尚都是完全相同的，那么在这样一个团队中，偷懒

问题无法解决，因为总有人可以免费搭车。每个和尚都为了最大化个人利益，但是最

终的结果却没有导致集体利益最大化，即整体功能小于局部功能之和，这就是典型的

“囚徒困境”。管理学有时用这个案例来说明协调的重要性，但是我认为这个寓言不是

说明协调的重要性，而是根本无法协调。协调的前提是团队中至少有一个人可以安排

其他人的任务，但是我们看到在三个相同的小和尚之间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在企

业中，团队生产的问题比这个更复杂。因为一项工作，比如科研，通常是多人合作的结

果，而且每个人在团队中的贡献其实是很难度量的，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监督问题了，

还有绩效的度量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如何保证三个和尚集体劳动的成果超过三个和

尚独立劳动的成果的总和，这就更加复杂了。

三、一个方丈和两个小和尚

由于在同质性假设下难以解决团队生产的偷懒问题，因此 员怨苑圆年阿尔钡和德姆

塞茨 穴粤造糟澡蚤葬灶葬灶凿阅藻皂泽藻贼扎雪在一篇同样被频繁引用的经典论文中提出了异质性假设来

解决这个问题。他们的思路是，假定三个和尚中有一个是方丈（老板），他雇佣另外两

个小和尚为他劳动。两个小和尚获得合同事先议定的工资，产品销售之后，收入剩多

剩少归方丈。在这样一个新的团队中，方丈是剩余索取者。给定工资，总的劳动成果越

多，方丈所得就越多，因此他完全有激励来监督两个小和尚的劳动。粤造糟澡蚤葬灶和 阅藻皂泽藻贼扎所提出的解决方法，就是古典资本主义企业制度。在这种制度下，老板既是所有者，又

是经营者，因此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委托 原代理问题。

粤造糟澡蚤葬灶和 阅藻皂泽藻贼扎并没有提出具体的监督员工的办法。因此，虽然方丈的激励问

题解决了，但是方丈究竟如何监督小和尚努力劳动呢？企业理论的奠基者之一 匀燥造皂鄄泽贼则燥皂在 员怨愿圆年的重要论文中用数学严格证明了 粤造糟澡蚤葬灶和 阅藻皂泽藻贼扎的部分思想。如果

三个和尚是完全相同的，任何一个和尚挑的水都要在三个人之间分配，那么团队的预

算就是平衡的。这就意味着每个和尚劳动的成果都要跟另外两个和尚分享，但是成本

却要独自承担，因此每个和尚都不可能尽力去挑水。可见，引入方丈的目的就在于打

破预算平衡。因为方丈不参与两个小和尚之间的分配，他是最后一个获得剩余收入的

生活中的经济学

员员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人，他的努力成果不需要和别人分享。那么他如何监督两个小和尚呢？匀燥造皂泽贼则燥皂提出

了一种质押的办法。考虑到路上的损耗，假定一般人每天每次挑水能挑三分之二担。

现在方丈规定，不管两个小和尚是轮流挑水还是每次抬水，只要一定时期内平均每天

水缸的水量少于三分之二担，就要扣除他们俩的押金，并且不发工资。押金的数额可

以是工资的一部分或者若干倍，并且押金要在每个月发工资前交给方丈。如果完成了

规定的水量，那么月末方丈不仅要退还押金，还要支付当月工资。这样一来，两个小和

尚就再也不敢偷懒了，因为任何一个小和尚偷懒都会导致两个小和尚的工资和押金

都没了。在这里，尽管方丈可能不知道每个小和尚的确切工作量，但是他只要知道总

的工作量就行了，这就避免了由于方丈和小和尚之间信息不对称导致的偷懒问题。而

且，水量是可以量化的，也就不存在计量问题和承诺可信问题。

然而在现实的企业中，我们很少看到质押的办法。为什么呢？一是因为员工大多

交不起押金，因为一个打工仔很可能是一无所有才来打工的，能押的大概就是身份证

和暂住证而已。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东南沿海很多工厂老板都要扣押打工者的证件。即

便质押的问题可以解决，第二个问题是，如果事先无法确定一个公平的工作量，又该

如何确定押金数额呢？比如，方丈事先不了解两个小和尚的体力，或者水源的地点随

季节变动，或者由于寺庙香客数量变动导致每天用水量也不确定，那么上述质押方法

就无效了。

为了解决工作量的度量问题，方丈可以设计一种“锦标赛”制度，即根据团队内成

员的相对绩效来决定赏罚，因此也称“相对绩效评估”制度。在这种制度下，方丈无须知

道每个小和尚的实际体力，他只要规定：一个月内平均挑水量较多的那个小和尚将得

到工资外加 猿园豫的奖金，而挑水量相对较少的将从工资中扣除 猿园豫的奖金。这样，面

对同样的任务，两个小和尚就会赛跑式地比拼，谁落后谁就倒霉。莱瑟尔和罗林穴蕴葬扎藻葬则葬灶凿砸燥泽藻灶，员怨愿员）以及马尔科森穴酝葬造糟燥皂泽燥灶，员怨愿源）论证了锦标赛制度的有效性。

但是锦标赛会产生一个问题：假如两个小和尚合谋怎么办？他们完全可以协商

好，谁都不多挑水，这样谁都不受罚；或者可以轮流当“第一”，每次第一名的奖金都在

两个人之间均分，这样赏罚就抵消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之一是引入一个监督者，

比如方丈任命其中一个小和尚为监院，负责监督另外一个小和尚。只要方丈给予监院

的额外奖励高于小和尚可能的行贿数额，那么合谋就不会出现。泰勒尔 穴栽蚤则燥造藻，员怨愿远）等最早研究了组织中的合谋问题及其解决思路。当然了，多了一个管理者，也就多了

一份俸禄。第二个办法是，方丈不是根据一个小和尚的业绩来考核另一个小和尚，而

是根据每个小和尚过去的业绩来确定今后的额定工作量，这样合谋自然消失了。但是

员员远

新的问题又来了：如果一个小和尚一开始非常卖力，那么方丈就会不断提高额定工作

量，这个小和尚在下一个考核期就必须更加卖力，他相当于自己在给自己快马加鞭。

这就是所谓的“鞭打快牛”或者“棘轮效应”，即业绩只能上不能下。意识到这点，小和

尚在一开始就会尽力偷懒，然后一点点地增加努力，而不是尽力而为。因此，这种方法

也有缺陷。当然了，方丈还可以采取第三种办法，就是根据其他寺庙小和尚的平均业

绩来确定额定工作量，但是有时寺庙之间差异较大，小和尚的体力并不相同，因此这

种依靠市场业绩来考核的方法也不一定奏效。迈耶和维构斯穴酝藻赠藻则葬灶凿灾蚤糟噪藻则泽，员怨怨苑）对此做了详细的分析。

为了避免绩效评估过程中的短期行为，方丈可以将一些激励手段延伸到小和尚

职业生涯的后期。一种方式是实行年功序列制，即工资随着年龄增长，工作时间越长，

同等条件下收入越高，并且在正常退休时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退休金。在年轻时，小

和尚的劳动价值比工资略高；在年长时，小和尚的工资又比劳动价值略高。这样，小和

尚中途辞职或者开小差的损失就非常大，只能继续努力工作。方丈将这种制度和前面

提到的相对绩效评估制度结合起来，就可以在避免短期行为的同时，在一定程度上遏

制偷懒行为。日本企业的终身雇佣制就是这样的眼青木穴粤燥噪蚤雪等，员怨怨远演。另一种方式是

在雇佣两个小和尚时就明确宣布，谁表现好谁就可以做方丈。这就相当于提供了长期

激励，并且是隐性激励。第二种方式有两个好处，一方面可以避免那些只是为了向人

才市场显示信号的小和尚跳槽到其他寺庙，另一方面可以使方丈更有效地控制和指

导小和尚成才，为将来培养合格接班人打下基础。这就相当于企业的内部提升制度。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故事隐含地假定每个小和尚只承担一种工作———挑水。现在

假设小和尚还要负责另一项工作———接待香客，情况将会怎样呢？假定两项工作中，

挑水的工作量比接待香客的工作量更容易度量，因为水缸里有多少水总是很容易观

察的，而怎样让香客满意则是说不清楚的。为了避免受罚，小和尚就会把主要精力用

于挑水，而对接待香客的任务敷衍了事。一旦方丈考核时，看到水缸是满的，方丈没话

说。至于香客的满意度，只要没有香客在寺庙吵架，接待效果如何一时半会难以衡量，

因此小和尚的偷懒就不会立即得到惩罚。这就好比一个企业中，车间工人既要生产产

品，又要打扫卫生。如果打扫卫生不是跟收入紧密挂钩，那么肯定没有人把主要精力

用于打扫卫生上。根据霍姆斯特朗和米尔格罗姆穴匀燥造皂泽贼则燥皂葬灶凿酝蚤造早则燥皂，员怨怨员）的多任

务代理模型，从理论上讲，如果两项任务的边际收益不相等，那么代理人就会把主要

精力用于边际收益更高的任务上。

前面假设只有一个委托人———方丈，有两个代理人———两个小和尚。现在假定有

生活中的经济学

员员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① 笔者的博士论文就证明这一论点。

两个委托人———方丈和监院，只有一个小和尚是代理人，事情就会变得更加有趣。比

如某天下雨，方丈命令小和尚去挑水，小和尚说监院一大早就交待他要接待香客。因

为是下雨天，所以方丈觉得监院的安排比较合理。过了一会儿，监院命令小和尚去接

待香客，小和尚回答说方丈要他去挑水。因为方丈比监院级别高，因此监院也就同意

小和尚去挑水了。实际上，小和尚什么都不干，躺在屋里睡觉，而可怜的方丈和监院分

别去挑水和接待香客了！只要方丈和监院之间没有联合或信息沟通，那么作为代理人

的小和尚就可以耍弄作为委托人的方丈和监院。这就是典型的公共代理问题眼伯恩海

姆和温斯顿（月藻则灶澡藻蚤皂葬灶凿宰澡蚤灶泽贼燥灶，员怨愿远）演。中国的国有企业面临多个“婆婆”的管辖，

难免会出现这种问题，因此现在将多个部门的权力集中到了国资委。更进一步地，如

果同时考虑多个委托人和多项任务，情况就更加复杂，我们留给读者去思考。

四、谁来当方丈

如果说方丈就可以指挥小和尚的话，那么选什么样的和尚来当方丈呢？是“外来

的和尚会念经”，还是根据学历、财富、武功抑或相貌来选择？如何有效地筛除滥竽充

数的“南郭先生”？这些问题就涉及到信息不对称下的逆向选择问题，也就是企业内部

如何安排委托权的问题。通俗地说，就是什么人应该当老板，什么人应该当员工的问

题，或者到底是资本雇佣劳动还是劳动雇佣资本的问题。奈特穴运灶蚤早澡贼，员怨圆员）认为谁更

能冒险，谁就当老板，不敢冒险的人就获得工资收入，并且把指挥权交给敢于冒险的

人。按照他的理论，勇猛的和尚应该当方丈。而斯宾塞穴杂责藻灶糟藻，员怨苑猿）则认为文凭可以

作为一个人能力的信号，这样似乎应该是文凭更高的人做方丈，比如那些从中国佛学

院毕业的和尚。张维迎（员怨怨源）可能认为更有钱的和尚应该当方丈，因为他是高能力者

的概率更高，并且可以承担更大的经营风险。

一个更根本的问题是，方丈凭什么就可以指挥小和尚呢？或者说，方丈的权威来

源于什么？科斯穴悦燥葬泽藻，员怨猿苑）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是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半个世纪之

后，企业理论的权威哈特穴匀葬则贼，员怨怨缘）提出了他的解释。他认为企业的权力直接来源于

物质资产，拥有物质资产的人有权决定谁以及如何使用资产，从而通过控制资产的使

用而控制了员工。不过，匀葬则贼自己也承认，这其实与马克思的观点非常类似。实际上，

权力的来源也可以是人力资本 （砸葬躁葬灶葬灶凿在蚤灶早葬造藻泽，员怨怨愿）、信息 （粤早澡蚤燥灶葬灶凿栽蚤则燥造藻，

员怨怨苑），甚至可以是声誉①。

员员愿

作者系浙江大学经济学院教授。

中国籍的天津商人赵燕女士 圆园园源年 苑月中旬赴美国洽谈商务期间，在参观游

览尼亚加拉大瀑布时，意外遭到美国国土安全部警察洛德斯的盘查及暴力殴打。

“赵燕事件”发生后，舆论一片哗然，中国外交部长李肇星对事件表示高度关注，美

国国务卿鲍威尔也发表讲话表示歉意。此后，美国联邦大陪审团一致决定对洛德

斯提出诉讼。圆园园源年 愿月，赵燕案件进入美国的司法程序，负责这一案件的美国纽

约州西区法庭助理检察官马丁·菲尔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罗德斯是以 “涉嫌

侵犯赵燕的人权，以及在执行公务时使用了过分的武力”而被起诉。如果这一罪名

成立，洛德斯最高可判处 圆园年的监禁以及 圆缘万美元的罚款。菲尔德检察官还表

示，“检方将彻底调查此案，并且基于证据，而且仅基于证据来处理案件”。同时，美

国纽约州著名的罗斯·里根律师事务所也受赵燕的委托，代表当事人介入诉讼。

事隔一年，圆园园缘年 怨月中旬，经过数次的庭审，美国纽约州水牛城西区联邦法

院由陪审团做出裁定，殴打赵燕的美国国土安全部警察洛德斯“无罪”。这一司法

裁定，引起了众多的争议，许多人表示对陪审团的裁定感到“困惑”。在纽约，一位

华人学者气愤地责问道：“我们究竟还需要什么证据才能认定洛德斯有罪？”在中

国国内的一家著名网站上，一位网友情绪激昂地说：一位美国的老太太在肯德基

吃炸鸡时，被热咖啡烫伤，上诉到法院，官司很快就打赢了，法院判肯德基公司赔

偿 员园园万美元。反观赵燕案件，洛德斯对赵燕先喷辣椒水，而后又将她头部摁到地

上，致使赵燕身心受到极大伤害。美国警察怎么反而被裁定无罪了呢芽事实上，人

们对于“赵燕事件”官司输赢的困惑，在很大程度上与美国司法体系中所采取的证

据标准有关。

美国早年是英国的殖民地，独立后的美国法律基本上属于普通法 （或称英美

法）体系。美国的法律体系中，对于刑事诉讼和民事诉讼采用的是完全不同的证据

史晋川

生活中的经济学

员员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标准。具体地说，在美国法律体系中，法律规定在刑事诉讼中采用的是非常严格的

证据标准———排除合理怀疑；而在民事诉讼中，法律规定诉讼中采用是相对并非

十分严格的证据标准———优势证据。

民事诉讼中的优势证据标准，要求诉讼中的一方当事人只要能够提供较另一

方当事人更具说服力或更能令人信服的证据，就可以确立自己主张的优势地位，

便具备优势证据，赢得官司。但是，在刑事诉讼中，排除合理怀疑证据标准，要求检

察官的举证责任必须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程度，或者说，检察官所出示的证据

必须是确凿无疑的，能够打消事实的发现者（例如陪审团）的任何合理怀疑。同时，

由于排除合理怀疑证据标准较优势证据标准严格得多，因此，法律又对刑事案例

中取得证据的程序也做出了十分严格的规定。（本文作者曾在 圆园园缘年 员员月 员员日

发表在《经济学消息报》第 苑版上的《“你有权保持沉默”———米兰达告诫的法律经

济学解释》一文中，对这一问题作了比较详细的阐述。）

赵燕案件的开庭审理，纽约州的检察官作为提出诉讼的公诉人，倘若要使起

诉洛德斯“在执行公务中使用了过分的武力”这一罪名成立，就必须要列举出确凿

的证据来说服陪审团，让陪审团的陪审员们毫无任何疑问地确信洛德斯在执法过

程中的行为的确触犯了美国的法律，构成了刑事犯罪。从庭审控辩双方争议问题

的焦点来看，检方所列举的证据显然存在着一定程度的问题，不足以使得陪审团

确认洛德斯的行为构成刑事犯罪时能够排除他 穴她 雪们的合理怀疑。例如：检察官

无法提出确凿的证据使陪审团相信赵燕在接受洛德斯的盘问时试图 “挣扎摆脱”

警察的行为没有影响执法；加上检察官指控洛德斯“殴打”赵燕的具体场景及过程

也缺乏完整的现场录像资料，证人旁证的材料也不一致且不够充足，等等。正是检

方所提出的“证据”本身存在的问题，导致陪审团认为洛德斯在执行公务中虽有不

妥当的行为，但是，洛德斯的行为并未构成犯罪！当然，“怨员员”之后美国国内弥漫的

反恐氛围，也是陪审团做出了对洛德斯有利的裁决的原因之一。

相比之下，国内互联网上那位网友所说的“咖啡烫伤”的案件与“殴打致伤”的

赵燕案件性质完全不同，“咖啡烫伤”不是刑事案件，而是属于民事诉讼。如前所

述，根据美国法律，民事诉讼适用于优势证据标准。只要起诉肯德基店的被烫伤的

顾客或代理律师，能够向法庭提出证据，证明肯德基店在为顾客提供咖啡这一类

热饮饮料服务时，在饮料容具上并无明显标识提醒顾客在饮用热咖啡时小心烫

伤，或者也没有用其他方式提醒顾客在饮用热咖啡时谨防烫伤，肯德基店的服务

就存在着某种隐患，从而可能导致顾客的身体受到伤害；反之，如果肯德基店不能

员圆园

提出更充分的证据来反驳原告或者提出更有利的证据使法庭相信自身的服务不

存在任何过错，那么，原告一方就能赢得这场民事诉讼官司，获得赔偿。

进一步的问题是，为何在美国的法律中对不同性质的诉讼要采取不同的证据

标准呢？或者说，为何刑事案件的证据标准要远较民事案件的证据标准更为严格

呢？

从法律经济学的角度来分析，人们可以给出以下初步的解释：

第一，诉讼双方在民事诉讼中与在刑事诉讼中的地位是不同的。简单地说，民

事诉讼的主体———原告与被告———双方的法律地位大都是平等的，也就是说，绝大

部分的民事诉讼是老百姓对老百姓在打官司。因此，可以视民事诉讼中的原告和

被告的取证和举证行为是一种平等主体之间的公平竞争。但是，在刑事诉讼中，提

出起诉的一方是检察官（公诉人），而被起诉的一方则大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即使

被告人是政府公务人员，也是老百姓），是政府与老百姓在打官司。也就是说，刑事

诉讼中，原告较被告法律地位上是处于强势一方的地位。因此，在法律中规定原告

有更严格的举证责任，采用排除合理怀疑的证据标准，能够更好地加强对公民权

利的法律保护。

第二，诉讼双方在民事诉讼中与在刑事诉讼中所涉及的利益关系是不同的。

民事诉讼中所涉及的大都是经济利益，或是可以直接或间接地用货币来衡量的利

益，而在刑事诉讼中所涉的利益大都关系到公民的人身自由甚至生命权利。如果

仅涉及经济利益，即使民事诉讼的证据标准相对不够非常严格，倘若一旦出现错

判，仍可以较低的代价来加以纠正。相比之下，一旦刑事诉讼中出现错判，被告由

于错判而失去了数年或数十年的人身自由，甚至失去了生命，那纠正的成本是极

其巨大的，甚至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正因为如此，刑事诉讼必须采用更为严格

的证据标准。

当然，在法律上有一部分案件是兼具刑事诉讼和民事诉讼两者性质的。也就

是说，同一个案件，既可以提出刑事诉讼，也可以提出民事诉讼。由于不同性质的

诉讼采用不同的证据标准，所以，原告在刑事诉讼中输掉了官司，并不意味着在民

事诉讼中也一定会输掉。赵燕案件中，尽管刑事诉讼中洛德斯被裁定无罪，但这并

不等于说，洛德斯在执法中对他给赵燕造成的人身伤害不必承担民事责任。赵燕

已委托美国纽约著名的罗斯·里根律师事务所对洛德斯提起民事诉讼，索赔金额

高达 员园园园万美元。这场民事诉讼官司的结局究竟如何，人们正拭目以待。

生活中的经济学

员圆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邹方斌系广东商学院经济系教师，李华芳系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 砸藻灶葬蚤泽泽葬灶糟藻栽藻葬皂主管。

说起免费报纸，国外常见。理念很简单，由于报纸免费，消费者不用花一分钱就

能获得，报纸的发行量理论上是无限的，这对报纸上的广告来说，是非常好的推广途

径。所以，免费报纸的运行方式是让广告商掏钱印刷出版报纸，而以免费的形式推向

市场。广告商实际上承担了成本，但是由于报纸是免费的，与普通报纸相比市场接受

程度就会比较高。

通常情况下，免费报纸都会被放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例如车站、地铁等地的显著

位置。常理上，免费物品自然无须看管，因为看管要花费人工成本，显然是不合算的。

但真实世界远比想象的复杂，张五常提醒经济分析这一路的学人要注意真实世

界中的约束条件，这种提醒无疑是恰当的，否则你就很难解释为什么上海地铁里的

免费报纸要派人看管着，并向行人派送，无端增加成本了。

不过仔细分析，这人工加得有道理。理由是中国收垃圾的人多，报纸是垃圾中重

要的一类。从居民小区调查的反馈来看，废旧报纸的价格是 缘角钱一斤，而收报纸的

人一次性将免费报纸拿走，每斤就能多挣 缘角钱。免费报纸如果没人看管，一开始就

会全部落入了收报纸的人手里，从而无法推广到消费者至少是潜在的消费者手里，

相当于从印刷厂出来，经由地铁站直接到了垃圾站，报纸上的信息完全没有发挥功

效。而对于广告商来说，达不到一定目标是不会掏钱的。

当然，有人会质疑说，进地铁并不免费，收报纸的人有代价，例如最低票价是 猿元钱，这样收报纸的人很可能就承受不了。其实不然，因为 猿元钱的门槛并不高，只要

多收 远斤报纸就可以赚回了，何况地铁沿线可来回免费倒车，这样对收报纸的人而

言，成本并不高。

由此，免费报纸要运行，就必须解决其被收报纸的人一次性全拿走的问题，这就

出现了免费报纸要人管并派送的“怪现象”。但将收报纸的人作为其约束条件，就不

难理解了。可见现实情况超出一般理论解释的，多半是其中的约束条件有变化，如果

考虑约束条件，一般规则仍然起作用，这就是经济分析的妙处了。

邹方斌 李华芳

员圆圆

这个不起眼的现象也揭示了经济学的一个基本道理，那就是信息的传递与搜寻

不是没有代价的，在真实的世界里，信息费用永远大于零。免费报纸对取阅的人虽说

是免费的，实际上，报纸的成本是由广告商支付的，广告商支付的是把有关产品的信

息传递给潜在消费者的费用。顺着这个思路，我们不妨将话题引申开来，讨论一下报

纸发行定价方式选择问题。

报纸的发行派送主要有三种方式：放到公共场所免费取阅，免费但请人看管派

送，在报摊定价出售。在前两种发行方式中，潜在的信息受众不花一分钱就可以取得

报纸，零价格对广告信息的传递自然更有优势了，但为什么不是所有的报纸都零价

格发行呢？况且，零价格发行的报纸只占少数，绝大多数报纸都是定价发行的。

有人之所以对报纸免费但又派人看管不理解，原因在于我们通常都陷入一种思

维上的定式，即把买报纸的人看做消费者，这当然没有错。不过，假如我们不是从报

纸供求的角度，而是从信息的供求角度看问题，疑惑就消除了。

广告商希望通过报纸将产品的信息传递给那些潜在的客户，报纸就成为这些信

息的载体，通常看到的报纸出售与购买现象，掩盖了广告商作为信息传递需求者的

真正身份。信息的传递是要支付代价的，因而是经济物品。通过支付广告费的形式，

广告商为信息传递的需求支付了一个价。从客户的角度看，客户并不是消极地随机

等待信息的到来，客户也在积极地搜寻信息，他们也愿意为获得有用的信息支付代

价，信息的搜寻遵循通常的边际原理。

报纸发行方式的选择以更好地将信息传递给那些最需要的人为依归。如果零定

价发行，在发行量上是有优势，但正由于免费取阅，报纸很有可能落到那些不是广告

商所希望的信息受众手中，如收旧报纸的人。他们是最不需要报纸上所载信息的

人。免费报纸派人看管，就是一种在一般受众当中进行信息受众甄别的方法。同理，

绝大多数报纸之所以定价发行，正是由于报纸的价格也起着甄别信息受众的作用，

报纸的价格与人工看管的作用是一样的。付钱买一份报纸，从买者的角度看，是支付

了一个代价，我们要问，买报纸的人为什么要买这份报纸呢？答案是，他们是信息的

搜寻者，他们愿意为获得有用信息支付代价。通过支付一个不高的价格，报纸就将所

载信息传递给了那些最需要这些信息的人，也就是广告商心目中理想的信息受众。

报纸在报摊定价出售时，卖报的人也是看管报纸的人，定价与人工看管在报摊出售

方式下，甄别信息受众的作用是合二为一了。

阿尔钦说，价格的一个作用是在消费者当中实行歧视，价格将商品分配给那些

对商品评价最高的人。科斯说，如果你真的需要，那你就出个价吧。

生活中的经济学

员圆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作者系重庆市西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青年教师。

经过风靡全国的“超级女声”一役，短信经济给国人留下了

深刻的印象，“超级女生”决赛前的短短一周，电视台与电信运

营商就迅速聚敛了近千万的收入。实际上，短信经济的能量已

爆发数年。短信拉迈了人们的交流距离，人们用拇指敲击出了

一个沟通的新时代，而手机短信业务也成为通信领域一个新的

重要经济增长点，又被称为“拇指经济”。据统计，圆园园园年时我

国短信的发送量才 员园亿条，时至 圆园园猿年，这一数字突然飚升

至 圆圆园园亿条，近两年仍保持着较高速度的增长。美国金字塔调

查公司的一份报告称，中国的短信收入到 圆园园苑年将达 员苑园亿

美元以上。短信不仅给电信企业带来了丰厚的利润，也为一些

电视台和一些网络公司特别是门户网站带来丰厚的收入。

仔细观察这场短信风暴，我们可以发现短信经济的一些特点。虽然短信产业市场

越来越大，但由于消费者人数众多，实际上每个人的绝对消费额都不大。以 圆园园猿年为

例，手机短信用户共发送短信 圆圆园园亿条，以每条短信单价 员角计，共计 圆圆园亿元人民

币，而同年年底我国手机用户超过 圆援缘亿户，平均每台手机短信消费不到百元。同时，

短信消费的消费者自主性、指向性都较强，消费者能够自主地决定接收信息的一方。

与消费者人数众多相比，短信业务的提供者相对集中，主要是电信企业中国移动、中

国联通、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另外参与短信市场的主要是电视台、提供内容的网站

企业等，生产链条相对较短，收入分成也较为简单。

由于短信市场消费者众多，而且因为消费单价低使得消费的持续性和重复性非

常强，因此每人一根柴却烧起了短信产业的大火。进一步来看，短信经济的一些特点

与社会救助不谋而合，短信完全有可能成为社会救助的一个重要武器。

传统的社会救助更多的是通过财政为中介来完成的，但由于我国财政能力的限

制以及相应的机制不够健全，我国的社会救助很不彻底。同时也由于我国还没有建立

起一个覆盖广泛的社会保障体系，因自然灾害、疾病等需要社会救助的人群很大。近

年来，我国也创新了一些筹集资金方式，如发行福利彩票，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

采用福利彩票筹集资金的方式成本很大，不仅需要印制票面，还要建立一个销售和管

理体系，另外还需要将一部分资金转为彩票奖金。还需要注意的是，福利彩票形式客

观上也助长了社会赌博心理。此外，政府和社会也经常采取一些运动式的捐款来筹集

汪亚军

员圆源

社会救助资金，但很不稳定，而且其中有些捐款有一定的变相的强制性质，容易让人

产生反感。因此，社会救助的资金筹集还需要形式创新。笔者认为，利用短信工具筹集

社会救助资金是一个可供发掘的重要形式。

社会救助，本质上是发扬“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社会互助互济精神，将个体风

险分散化，让社会共同来承担。因此，社会救助需要公众参与，而且公众的参与只能与

一般公众的承担能力相适应，由公众通过个体判断自己的承担能力自愿参与。在整个

社会救助体系中，广泛的公众参与是关键，而参与人数既和有能力实施救助的社会总

人口相关，更与参与的方便程度相关，因为一般的社会救助不需要也不鼓励救助超出

个人的承受范围。参与方便，成本低，就更有利于激发公众参与的积极性，而从总体上

来看，参与成本低，也有利于节约资金。从这些特点来看，社会救助搭上短信经济热潮

完全是可行的。

首先，我国手机用户已经构成一个庞大的人口群体，而且能够非常好地概括和反

映有实施小规模社会救助能力的人口群体，具有公众基础，而且也很契合社会救助的

本质精神。

其次，从短信经济的热潮来看，短信已经成为一种被普遍接受和喜爱的交流形

式，利用短信让公众参与社会救助容易被普遍接受，而且在技术上也容易实现让公众

进行一定的定向救助，比如政府有关救助机构向社会披露有关受助人的信息，让公众

自主选择受助对象。

第三，利用短信筹集社会救助资金，个体实施成本和社会实施成本都非常低。就

个体来说，同传统的救助形式比较，个人既不需要费时费力去邮局、银行汇款，也不需

要救助之外的任何其他货币成本，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在指间完成。另外，个人

的心理成本也很低，因为利用短信实施救助主要是很小规模的救助，完全遵循自愿的

原则，不会造成心理负担，而且捐助人的隐私也很容易得到保护，符合一般人小规模

救助不愿留名和不愿公开的心理，捐助没有心理负担。因此，个体实施救助成本低，有

利于激发公众的参与程度。

而就社会来说，利用短信形式不需要建立任何新的体系和网络，在现有的基础之

上应该能够很容易进行（笔者对其中的技术不了解，但从超级女声的活动来看，相信

在技术上不存在问题）。而且由于社会救助的公益性质，电信企业又都是国有，与电信

企业之间的谈判应该不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因此，社会实施成本低，就能够较好地保

证救助资金更多地用在实质的救助上。

第四，利用短信实施的是小规模救助，积少成多，不会伤害公众的能力基础，因此

生活中的经济学

员圆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参与的持续性就能够有较好的保证，避免运动性捐助的短期性。

综上所述，社会救助和短信经济的结合具有良好的基础和有利条件，社会救助完

全可以参与到短信经济的热潮中，有所作为；短信经济也能够带领社会公众对社会救

助事业做出显著的贡献。当然，要想短信经济与社会救助的结合能够引起广泛的回

应，政府特别是政府相关救助机构应采取一些有效措施，对其中可能出现的一些问题

也应该及早注意。

首先是宣传问题。特别是在推进时期，宣传非常重要，考虑到社会救助的公益性

质，宣传不应该是一个太大的障碍，电视、报纸、网络以及党的组织系统等都是现有的

可用的宣传渠道。

其次是救助短信的定价问题。笔者认为，单价不宜高，一元较为合适。较低的单价

一则对捐助者不构成负担，保持捐助的持续性，同时因为短信捐助的特点，也不会因

为捐助次数增加而增加捐助者的和社会的成本。相信手机用户每个月的账单上增加

一元或者几元的数目，大家都是很容易接受的，只要参与面广泛，也可以在总体实现

一个较大的数额。更重要的是，即便在一定时期内捐助总额不大，仍然具有很明显的

意义。由于实施成本低，有胜于无，而且至少存在值得努力的空间，还可以不断培养社

会的互助意识。

第三是救助信息的披露问题。为了激发一般公众短信参与社会救助的意识，政府

救助机构可以不断创新短信救助的形式，比如让一般公众在众多需要受助者中选择

某一个或几个实施定向捐助，这就涉及一些具体的信息披露问题。另外，如果政府救

助机构需要一些民间救助机构的协助，那么也需要对信息的披露进行协调。

第四是不可滥用，应该有所计划。某种意义上，社会救助实施的广度和深度取决

于公众和社会的同情心，而公众和社会同情心都还是有一定限度的，过度地开发和使

用反而可能使社会同情心理弱化，产生欲速则不达的情况。因此，社会救助和短信的

结合应该由政府授权的定点机构较为集中地进行，不宜过于分散化。如有必要，政府

甚至应该通过一定法规条例来进行规范。

第五，可能出现的欺骗和犯罪问题。在社会救助和短信结合的过程中，一些人可

能会借此机会浑水摸鱼，利用社会同情心行骗，对此有关部门应该及早注意，并通过

一定措施来避免，比如，在初期通过较为广泛的宣传尽量让其中的信息透明化和公开

化。

员圆远

作者系台湾大学经济系教授。

员怨怨怨年 源月 圆圆日，我在《信报》发表文章，描述“科斯定理”由理念到成为政策，

花了 远苑年。缘月 员猿日 熏《信报》刊出张五常的投书，编辑加的标题是“张五常教授指

正《光阴的故事》”。张五常表示：“我细读该文，发觉有好些要改进的地方。”我的文

章只有 员圆园园字，他指出 缘点缺失。

圆园园员年 缘月 猿员日，张五常在《壹周刊》的专栏“南窗集”里，指名黄有光和我，说我

们两人是“读错了剑谱、练坏了武功”。圆园园猿年 源月 猿日，在同一专栏，文章的题目是

《与其临渊羡鱼———语熊秉元教授》。他表示押“从熊教授的文章可以看出熏他的心脏是

在正确的位置（澡蚤泽澡藻葬则贼蚤泽蚤灶贼澡藻则蚤早澡贼责造葬糟藻）⋯⋯他的观察力很有两手。但为什么要羡慕

我的经济研究芽⋯⋯只不过是，带球进攻，过关斩将，埋门之际，我懂得起脚扣射。”

圆园园猿年 员圆月 圆猿日，他在专栏“还敛集”里提到，熊秉元在《信报》比较熊彼特

穴允燥泽藻责澡杂糟澡怎皂责贼藻则雪和海伯纳 穴砸燥遭藻则贼匀藻蚤造遭则燥灶藻则雪的文章，读了之后，觉得“秉元老弟对

熊、海二师的欣赏不少人有同感，但我却看不到皇帝的新衣”。圆园园猿年 苑月 熏他描述

经济散文的来龙去脉 熏说道 押“近年来经济散文盛行 熏澳洲有个黄有光 熏台湾有个熊

秉元 熏在香港则要数区区在下了 选”不论张五常对我的指点如何 熏到现在我们还没碰过面或谈过话。我很难揣测 熏

如果有机会浅交或深交 熏自己的感受会是如何。不过 熏我知道别人的感受是如何。

而且 熏这位仁兄来头不小 熏笔下所描述的绝对算是经济学界的掌故或花絮。

员怨怨园年 熏经济史学者诺思 穴阅燥怎早造葬泽泽晕燥则澡雪出版《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成就》

穴陨灶泽贼蚤贼怎贼蚤燥灶泽熏陨灶泽贼蚤贼怎贼蚤燥灶葬造悦澡葬灶早藻葬灶凿耘糟燥灶燥皂蚤糟孕藻则枣燥则皂葬灶糟藻雪熏是他集大成之作 鸦三年之

后 熏他得到诺贝尔奖。在第四章一开始 穴第 圆苑页 雪熏他提到，关于财产权理论 熏在西雅

图的华盛顿大学发展出独树一帜的理论，主要的经济学者包括张五常、巴赛尔

穴再援月葬则扎藻造雪和诺思本人等。

两页之后 熏他解释信息不对称 穴蚤灶枣燥则皂葬贼蚤燥灶葬泽赠皂皂藻贼则赠雪熏举的例子生动有趣 押“就

熊秉元

经济学人

员圆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我自己而言 熏身为经济系主任 熏在聘请助理教授时 熏掌握的信息有限：我不知道他

们教书能力如何，和同事相处如何，会不会用系里的电话 熏打电话给自己在香港的

朋友芽穴憎燥怎造凿‘糟葬造造枣则蚤藻灶凿泽蚤灶匀燥灶早运燥灶早葬贼凿藻责葬则贼皂藻灶贼葬造藻曾责藻灶泽藻’雪。”

先提到张五常的大名 熏紧接着再以香港为例 熏臧否假公济私的行径。这不是巧

合 熏诺思显然有不少苦水。一位经济学界的朋友说 熏在某个私人场合里 熏诺思曾明

确证实 押他指的就是张五常 选然而 熏另外一位经济学者 熏却有不同的说法 押当年在华

盛顿大学 熏张五常的研究经费最多 鸦以研究经费支付长途电话 熏合于情理。而且 熏他

发表的论文里 熏包括探讨香港的房屋问题，打电话到香港搜集资料 熏名正言顺，理

直气壮———老外听不懂广东话 熏疑神疑鬼。显然 熏信息不完整 熏理未易明。

不过 熏如果好事之徒问诺思 押《制度》出版三年之后 熏阁下戴上诺贝尔奖桂冠，

这本书立刻洛阳纸贵 熏书中对张五常的影射 熏变成天下皆知。那么 熏如果早知道如

此 熏会不会还是同样写法芽无论诺思的答案如何 熏嘴上讲的和心里想的是否一样

呢芽显然 熏又是信息不对称 熏理未易明。

那么 熏张五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呢芽别的不说 熏张五常当然是一位很特殊的

人 押他是知名的经济学者 熏曾经得过加拿大乒乓赛冠军 熏开过摄影展 熏自己规划设

计的餐馆大发利市 熏笔下的“经济散文”读者无数。不只如此 熏他的特殊还反映在别

人对他的评价上———不是毁誉参半 熏而是毁誉两极 选城邦出版集团的总裁詹宏志 熏曾用“惊为天人”来形容张五常的文章。张五常

在中国内地的演讲 熏听众动辄两三千人；所到之处 熏欢声雷动 熏有如偶像明星一

般。还有一群拥护者 熏诚心诚意地为他争取诺贝尔经济学奖。这种际遇 熏不仅华人

经济学家里绝无仅有 熏在中外学术界里 熏恐怕都屈指可数。

相反的熏在言词和笔墨之间熏对张五常调侃、嘲讽、戏谑、贬抑的熏所在多有熏我自

己就听过和看过不少。《狂生傲语张五常》熏是中国内地出版的一本书，书中的许多遣

词用字熏绝对不是温良恭俭让。他和长期任教的香港大学对簿公堂熏大概无益于他的

人缘。美国财税单位先指控他逃漏税熏继而发出通缉。幸灾乐祸的人熏可能不在少数。

那么 熏对于这位毁誉两极的特殊人物 熏到底该怎么评估呢芽也许 熏最好的方式

是“浅中求”———世事太过复杂 熏理未易明 熏唯有依赖简单的概念 熏庶几近之。对于

一般市井小民 熏特征简单明确，因此 熏贩、夫、走、卒四个字 熏已经足以概括四大种

类。然而 熏特殊人物如张五常者 熏才华横溢 熏不择地皆可出 鸦恃才傲物 熏自矜自是 鸦目

中无他人 熏只有自己这朵水仙花。张五常的为人处世 熏有好多个面向 熏彼此争奇斗

艳 熏各擅胜场。要面面俱到 熏对他作个四平八稳的总评 熏显然很难。因此 熏为了降低

员圆愿

认知和思维的成本 熏两极化大有好处。无论毁誉 熏都有助于自处 鸦真相如何 熏反而并

不重要 熏这是典型的“错比空好”押一片空白 熏令人惶惑不定 鸦涂上色彩 熏无论黑白 熏立刻有了参考坐标。

抽象来看 熏“浅中求”和“错比空好”熏其实都是需求定律 穴蕴葬憎燥枣阅藻皂葬灶凿雪的反映

———由浅显处着手比较容易 穴价格低 雪熏可以多做一些 鸦空白的状态不佳 穴成本太

高 雪熏少取一些。一般人对张五常的评价趋于两极 熏其实可以从经济学的精髓得到

解释。那么 熏张五常对自己的评价 熏又是如何呢芽张五常文章里多次提到 熏他的为学处世和人生挥洒 熏都是基于两个字———过

瘾 选那么 熏关于“过瘾”熏是不是也有适当的“经济解释”呢芽⋯⋯

经济学人

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檪

从 圆园园园年 远月《经济学家茶座》出版第 员辑开始算起 熏山东人民出版社学人

《茶座》系列丛书已有六年的历史了。圆园园缘年 缘月 熏又一品种呈现在读者面前，这就

是《历史学家茶座》。本《茶座》目前已出版了 猿辑，到 圆园园远年底将出版至第 远辑。其

特点为：员援话题是知识大众所关心的历史文化方面的问题；圆援追求“思想中的学

问”的写法，对历史文化问题发表有创见、有个性和新鲜感的评述；猿援文笔浅近生

动、自由活泼，给人以美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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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座》、《历史学家茶座》源本及以上，可享受每本优惠价 员园援园园元）

员圆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生。

汤铎铎

一

在杂文集《副业和补遗》中，叔本华讲过一个很好的故事，是关于豪猪的：寒冷

的冬天，一群豪猪为了取暖拼命往一起凑，当它们紧紧挤成一团时，却发现长长的

刺深深刺入彼此的身体，由于疼痛，它们一哄而散，可寒冷又一次袭来，它们又慢

慢往一起凑⋯⋯叔本华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豪猪当然是喻人，表明他对人性所持

的一种悲观态度。周作人先生曾说：“人是合群的动物，他最怕的是孤独⋯⋯谁都

不能安于寂寞，总喜欢和人往来，谈不关紧要的天。”可是不知周先生是否注意到

了，人固然害怕寂寞，可每个人又都是浑身长满刺的豪猪，在彼此的往来中不免刺

痛对方，弄得不欢而散。值得一提的是，鲁迅先生显然是注意到了人和豪猪的相似

之处，因为在他的杂文《一点比喻》中，鲁迅先生不但引用了叔本华的故事，而且还

做了发挥。在这里我不想谈论哲学和人性，也无意对周氏兄弟做什么比较，我只是

想借用叔本华的故事去诠释哈耶克的一篇很重要的文章——— 《知识在社会中的利

用》。

学过经济学的学生在听完叔本华的故事后，第一反应也许是应用均衡分析方

法告诉你，最后会存在一个“均衡”状态（至于如何达到这个状态则完全是另外一

个问题）。在这种状态下，每个豪猪都不愿改变现状（不愿移动），因为任何改变带

来的正的“效用”会小于其带来的负的“效用”。比如说，一个靠边的豪猪在均衡状

态下，它往外挪一点减少的疼痛给它带来的好处一定小于增加的寒冷给它带来的

坏处，而它往里挤一点增加的温暖给它带来的好处一定小于增加的疼痛给它带来

的坏处，所以，它不会移动。而且，所有其他豪猪都和它一样，处于“均衡”状态，大

家都不愿意移动，最终，整个“豪猪社会”处在和谐宁静之中。当然，我们在这里有

一个隐含的假定，即豪猪是理性的，就像经济学中的理性人假设一样，我们这里有

员猿园

经济学人

“理性豪猪”假设。所以豪猪们都会“最大化”自己的“效用”，而不会采取难以理解

的疯狂行为。也许，还会有学生进一步使用福利经济学的定理告诉你，在这种均衡

状态下，“豪猪社会”达到了帕累托最优，实现了“福利最大化”。其实，没有学过经

济学的人在听到叔本华的故事时，也完全可以想象这样一个状态：这群豪猪不是

一哄而散，而是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上安然相处。大家既取得了温暖，而疼痛相对也

是可以忍受的。对于整个“豪猪社会”来说，这是一个合意的结果。

二

哈耶克是 圆园世纪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因为在经济学研究上的卓越贡献，他

获得了 员怨苑源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知识在社会中的利用》被认为是哈耶克最重要

的经济学论文之一，最早发表在 员怨源缘年的《美国经济评论》上，后来又收入他的论

文集《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

在该文中，哈耶克首先明确了这样一个前提：经济问题与其说是一个所有知

识被当事人完全掌握的资源配置问题，毋宁说是一个如何利用并非被所有当事人

完全掌握的知识的问题。简单地说，经济学与其说是资源配置问题，毋宁说是知识

利用问题；经济学与其说是研究如何有效地配置资源，毋宁说是研究如何有效地

利用知识。他把知识分为两类，一类是“科学的知识”，一类是“有关特定时间和地

点的知识”。前者易于为精英所掌握，而后者则充分体现了知识的分散性分布特

征，即知识“并非整体地赋予任何人”，相反，这些知识总是掌握在分立的个人手

里，它们散乱，不完整，并且常常互

相矛盾。在后期的著述中，哈耶克

进一步指出这种知识经常是默会

的和不可言传的。既然存在这种

“有关特定时间和地点的知识”，那

么，“当我们试图建立一个合理的

经 济 秩 序 时 想 要 解 决 什 么 问 题

呢？”“它是一个如何利用并非整体

地赋予任何人的知识的问题”，而

不是利用常见的假设去解决一些

数学和逻辑运算的问题。哈耶克

员猿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有了这样一个前提和对知识的分类，我们就可以讨论下面的重要问题了。要

建立一个合理的经济秩序，首要的问题是决定谁应该是决策者，政府还是分立的

个人。如果用政府决策对应计划，个人决策对应市场，那么这个问题就转化成我们

很熟悉的问题———计划和市场孰优孰劣。既然经济问题是一个知识利用问题，那

问题的答案就取决于计划和市场在利用知识上的效率。有了前面对知识的分类，

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由于存在“有关特定时间和地点的知识”，因此计划者就

不可能掌握并且利用所有的知识；而在市场中自主决策的个人却可以充分利用这

些计划者难以获得的特定知识，从而实现更高的经济效率。

哈耶克并不满足于上面的论证。他认为“经济问题总是由变化引起的，而且只

有变化才能引起经济问题”。这样，退一步讲，即使计划者花费了很大的成本获得

了全部知识，可他却无法应付下一个困难：经济问题是由变化引起的，而解决问题

所需要的知识也是不断变化的，因此，计划者无力一劳永逸地掌握全部知识。总的

来说，由于知识的分散性特征，计划者在利用知识方面的缺陷是固有的，所以，个

人决策的市场经济能更好地利用知识，从而也更有效率。

于是，我们应该选择竞争的市场，让拥有独一无二知识的“在场者”分散做出

决策，只有这样，知识的充分利用才是可能的。但市场绝不是人类智慧精心设计的

产物，相反，它是“一种人类偶然发现的，未经理解而学会利用的体系”，是一个自

发形成的“奇迹”。市场交易过程极其复杂，而价格在其中是最重要的，它提供了某

种解决方案，让交易者通过使自己投身于某一制度性过程中，超越其自己知识不

可避免的零散和不可言传。“如果我们想了解价格的真正作用，就必须把价格体系

看做一种交流信息的机制。” 这一点通常被认为是哈耶克对经济学的原创性贡

献。由市场竞争所形成的价格，可以认为正体现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默会知识。

不熟悉哈耶克思想的读者也许对上面的表述并不满意。下面就进入读者可能

更感兴趣的部分，一个哈耶克版的豪猪的故事。

三

寒冷的冬天，有若干只豪猪，它们消费温暖和疼痛（疼痛在这里显然是所谓厌

恶品，豪猪为了得到温暖不得不忍受疼痛）。还给定其他的条件，比如一块地以及

地形状况，天气状况，每个豪猪的当前位置、体温、偏好、刺的硬度和长度，移动不

会增加豪猪的成本也不会给它带来收益，等等。我们的问题是，怎样让这些豪猪在

员猿圆

这块地上达到前面提到的均衡状态，从而使“豪猪社会”实现“福利最大化”。即使

是对于没有学习过经济学的人来说，每个豪猪都不愿意移动，从而整个 “豪猪社

会”处于和谐宁静的状态应该是不难想象的。我们的问题就是，利用何种决策机制

才能有效地达到这种和谐宁静的状况，是集中的计划还是分散的市场？

可以看到，这里也存在“有关特定时间和地点的知识”。一只豪猪知道自己的

偏好（即自己对温暖的喜爱和对疼痛厌恶的程度），自己周围的地形，以及近旁豪

猪的温度等情况，也许在接触时间长了以后，它还能了解一点近旁豪猪的偏好状

况。显然，其他豪猪也拥有类似的知识。这些知识是零乱的、分散的，而对于像近旁

豪猪的偏好这样的知识，也许就是默会的、不可言传的。显然，让某个“豪猪精英”

或“豪猪集团”整体性地获得这些知识是不可能的或者成本极高，而且，这和豪猪

的智商完全无关，而是由这种知识的特点决定的。并且，随着豪猪数量的增加，这

种知识的整体性获得将更加困难。如果不能整体性地获得这些知识，那么，要想用

计划手段完成“豪猪社会”的“福利最大化”配置将是不可能的。不了解每只豪猪对

温暖和疼痛的感受，不了解每只豪猪的体温和周边情况，不了解每只豪猪身上刺

的长度和硬度，而想要用强制性的计划手段来达到一个和谐宁静的状态，结果显

然只能是适得其反。

我们退一步来看，假设存在一个豪猪的“上帝”，它全知全能，掌握了关于这些

豪猪的所有知识。那我们的问题对于它就真正成了“利用常见的假设去解决一些

数学和逻辑运算的问题”了。假设以它的强大计算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地算出每个

豪猪的合理位置，并用它的权威强制执行，从而实现了“豪猪社会”的均衡和“福利

最大化”。当然，前提是这个数学问题有解，即给定了前提假设后，最终的均衡结果

将肯定是存在的，并且最好是唯一的。这时，问题就真正成了资源配置问题，而不

是知识利用问题了。

可是，哈耶克却又给这位“上帝”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经济问题总是由变化

引起的”，如何应付变化？假设某个豪猪发烧了，从而它的体温发生了变化，发烧的

豪猪愿意挪动一下，它觉得再冷一些是可以接受的，而不愿忍受当前的疼痛水

平。可以想见，它的挪动必然会引发连锁反应，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最终波及全局，

均衡状态肯定将被破坏。假设“上帝”及时地知道了所发生的事情，在新的条件下，

它进行了另一次计算并强制执行计算结果，“豪猪社会”达到了另一个均衡状态，

又恢复了和谐宁静。可世界是不断变化的，许许多多这样的事发生了，“上帝”面临

一次次的复杂计算和利用权威强制执行计算结果⋯⋯

经济学人

员猿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可以想见，即使这位豪猪的“上帝”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一次计算，可是面对

变化，它要进行的计算何止千万次。一个“合格计划者”的工作将是非常繁重的，也

许连“上帝”都不可能完成这项工作。也许，这位全知全能的“上帝”最终因为疲劳

和厌倦而经常出错，更让它无法忍受的是“忘恩负义”的豪猪们的无端埋怨和“独

裁者”的称号。有一天，“上帝”终于彻底绝望了，它对自己的智慧和权威也不再自

信，说一句“豪猪，你必须自助”，就撒手不管了。

结果如何呢？每只豪猪都成了决策者，没有了“上帝”的强制，它们可以自由行

动了。它们彼此慢慢靠近，越靠近增加的温暖带来的好处越小而增加的疼痛带来

的坏处越大，每个豪猪必须而且只需注意自己旁边的同伴的行动。这种复杂的互

动调整不断进行，终于，在某个状态下，每个豪猪的温暖和疼痛都做了一个良好的

折中，它们都不愿再动了，而整个“豪猪社会”也达到了“均衡”，实现了“福利最大

化”。当有豪猪发烧时，发烧的豪猪会先做挪动，这个挪动会很快波及其他豪猪，从

而引发又一个互动调整过程，当所有调整都完成时，就是另一个均衡状态。豪猪们

失去了一个“上帝”，但它们迎来了另一个，也许是一个更好的“上帝”。

四

“豪猪社会”依赖身体接触和感觉传达信息并调整行为，人类社会则利用市场

交易价格，但它们都不是理智设计的产物，而是自发形成的“奇迹”———一个更好

的“上帝”。在此，我们引用哈耶克引用过的《老子》中的句子：我无为也而民自化，

我好静而民自正。

故事讲完了。最后有必要附带提及的是，哈耶克在后期抛弃了均衡这一概念，

试图用一种立基于演进观点的“秩序”的概念替代，可是，应该说他的努力不怎么

成功，因为他直到最后也没说清楚什么是“秩序”，或者说，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理解

他所说的“秩序”。于是，在这里我只能借用哈耶克批评过的均衡的概念来诠释他

的思想，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无奈，当然，也是一种讽刺。

他山之石

员猿源

中国和俄罗斯两个伟大邻邦，一个人口众多，劳动力就业压力严重，一个地广

人稀，劳动力匮乏。按照经济学上的比较优势原理，彼此合作，可以双赢。但现实情

况远没有 员垣员越圆如此简单，更没有获得 员垣员跃圆的溢出效应！两个战略协作伙

伴，政治、军事、经贸、能源、科技和教育等诸多方面合作顺利，唯独中俄劳务深陷

员垣员≠圆甚至 员垣员约圆的怪圈！问题出在何处呢？

一、中国人正在悄悄入侵俄罗斯吗？

俄罗斯是世界幅员最为广袤的国家，单位国土 辕人口比为世界平均的 缘援猿倍，

而与中国接壤的远东地区人口密度几乎接近每平方公里 员个人，不到中国东北地

区的 员豫。圆园世纪 怨园年代俄罗斯经济衰退导致生活条件恶化和人口下降，近 员园年

间俄罗斯人口“亏损”怨园园多万人，并且，衰减趋势还在延续。最乐观的预计是俄人

口数将从 圆园园源年的 员援源源亿下降到 圆园员园年的 员援源亿和 圆园缘园年的 员援圆圆远亿。人口衰

减不能不动摇劳动力供给基础，而且与俄经济复苏和增长对劳动力的需求落差越

来越大。俄移民局负责人波夫斯塔夫宁在 圆园园缘年底宣称：“仅仅为了维持目前的经

济发展水平，俄就需要补充数百万劳动力。”而俄远东地区 员怨愿怨年之后减少了 员缘园万人 穴约 圆园豫雪，其经济发展与劳动力不足之间的矛盾就愈加突出 熏俄科学院院士

彼得·巴克拉诺夫说：“俄罗斯远东地区因人口稀少而使大量资源得不到开发。远

东要想得到大发展，需要吸引 缘园万外籍劳工。”劳动力严重过剩与严重不足是中俄

两国开展劳务合作的坚实物质基础，尤其是远东与中国之间有 猿园园园多公里边界

线，人员流动完全可以与货物交换一样便捷。

那么，最近十多年间，中国向俄罗斯人员流动和劳动力补血情况如何呢？

自上个世纪 怨园年代初开始，中国人较大规模地进入俄罗斯，但各方面的估计

出入较大，如莫斯科大学亚非学院教授格利布拉斯的调查数据是，在俄长期居住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

林跃勤

员猿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的中国人约为 圆园万至 缘园万人，而俄官方机构的统计表明，员怨怨园年代初以来每年大

约有 圆缘园万至 缘园园万人（次）进入俄罗斯，而比较固定地在俄经商、劳务、生活和学

习的人数在 圆园万 ～ 圆缘万，其中，从事商贸、中介、餐饮、开厂等占 愿园豫，留学生增加

到目前的近 圆万人，而真正按照劳务协议向俄输出的劳工人数较少。按中方统计，

截至 圆园园圆年底，中俄累计签订外派劳务合同额 员缘援猿亿美元，完成营业额 苑援怨亿美

元，向俄派出劳务人员约 员苑万人次，圆园园猿年末在俄劳务人数 员援源缘万人，圆园园源年中

国共向俄派出劳务人员约 员援圆万人次，圆园园缘年底在俄劳务人员仅为 员援员万多人，只

占同期中国累计外派劳务人员 缘园多万人和在外人数 远万人的零头，中国在俄工程

承包与劳务合作营业额占全国总额的 员豫～ 圆豫。据国际移民组织材料，华人在俄

外来人口中的比例仅为 源援怨豫，不仅远低于乌克兰人 穴圆苑援怨豫雪，也低于越南人

穴远援远豫雪。中国劳务和经商人员主要是中短期留居，长期滞留和定居者寥寥无几，

最近十多年间获得俄国籍的中国人大约只有 缘园园人。华人在俄外来人群中委实是

个弱小“族群”。

二、俄罗斯“黄祸”之风源起何许？

虽然在俄广阔的土地上中国人的足迹并不多见，但中国人在俄罗斯还是被戴

着有色眼镜甚至放大镜来解剖，并不时刮起中国人口“扩张”、“黄祸威胁”、“没有

硝烟的侵略”等恐华、仇华和限华声浪。

首先，无限夸大旅俄华人数量。员怨怨园年代以来，俄罗斯人对中国的友好感大大

下降，据 圆园园圆年 远月俄罗斯社会舆论基金会所做的调查，认为中国人是俄罗斯人

兄弟的不到 远豫。按照 圆园园缘年民意调查机构的数据，源远豫的人主张限制中国移民，

而反对越南移民的只有 源圆豫，反对独联体移民的占 猿员豫，而远东地区则有 愿员豫的

人认为，中国人参与开发俄罗斯财富是“危险的”。在此大氛围下，各种骇人听闻的

论调充斥俄媒体：“中国人———没有武器，但极度危险”、“‘大兄弟’把手伸向我

们”、“远东地区正在沦为中国的殖民地”、“我们为什么把岛屿割让给中国”等。俄

科学院个别学者妄加推测，员怨怨园年代在俄中国人多达 缘园园万人甚至 员园园园万。俄移

民官员奇卡林在国家杜马听证会上曾公然宣称，最迟不超过 圆园年，中国就会得到

西伯利亚。甚至普京在谈到远东问题时也说，再过几十年，远东的老百姓说的将是

日语、华语和朝语了。与“黄色威胁论”相伴而生的还有其他多种衍生版本，包括：

商品威胁，认为质低价廉的中国商品会严重打击俄民族工业，如中国汽车刚开进

俄罗斯，马上就刮起 “中国汽车是形似而质次的仿冒产品，未经有关质量技术检

他山之石

员猿远

验”、“俄汽车工业正面临来自中国的威胁”之风；资源威胁论，中国进口俄燃料、原

料、木材、金属等，就被一些人称为“俄罗斯将沦为中国的能源附庸”；军事威胁，如

“中国可能会用俄罗斯生产的先进武器进攻俄罗斯”，俄军事专家甚至将中国列入

俄面临的七大主要军事威胁中的第四位。

其次，对中国人采取严厉的入境、居留和务工政策。近年，俄罗斯对中国人从

入境人数、入境和居留签证手续、劳动保险权证和费用等多方面提高门槛，甚至对

双边经济合作项目下中方劳务人员自用生活物资和生产资料也要征收高额关税

等。同时，对雇佣中国人干活的俄罗斯单位和个人要求提交繁杂的文件、等待很长

的时间和征收高昂的税费。个别地方更是越权对中国人设置障碍，规定一年内进

入其境内的劳务人数限额，持旅游签证的中国人必须入住每天 源园美元的指定接待

宾馆。阿穆尔州甚至对娶当地女子的中国人也不发放居留证，安全机关还定期对

跨国婚姻状况进行调查。圆园园缘年 员圆月，俄移民局宣布，给予 员园园万独联体非法移民

获得合法身份甚至加入俄罗斯国籍，并将大大简化独联体公民进入俄罗斯并获得

劳务许可和落地签程序，但优惠政策不赋予中国人，而且，还要对中国公民采取更

严厉的移民措施！圆园园缘年 员员月，莫斯科警方再次发起围剿中国人的“战役”，突袭

中国楼，驱赶 圆园园多名中国经营者，同时在远东地区吊销了 圆园多家俄罗斯对华旅

游“问题”公司执照。俄移民局官员在向杜马汇报战绩时称，近 员园年间俄方赶走了

源万多中国人！

本为邻邦，并签署了《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和边界最后确定条约，双边高层互

访不断，经贸军事合作全面推进，而人员交流与劳动力合作却屡遭“黄祸”寒流袭

击。区区黑龙江何以成为中国人难以逾越的界河呢？

第一，“俄罗斯人的俄罗斯”民族主义情绪泛滥。员怨怨园年代经济转型以来，俄罗

斯广大居民谋生竞争压力增大，对外来人口就业的恐惧和妒忌感不断上升，使在

前苏联时代养尊处优惯了的俄罗斯人产生了怨天尤人和对外来人的抱怨。“拯救

俄罗斯全靠我们自己！”的横幅一度遮蔽了莫斯科繁华大街的天空！民族主义思潮

迅速发酵。民意调查显示，在 员怨愿怨年之前，俄罗斯族居民中具有公开排外意识的只

占 圆园豫，到 员怨怨远年上升到 猿猿豫，而到 圆园园缘年则更攀高到 缘怨豫！作为这一大气候的

副产品———光头党急剧膨胀到 远万人，占全世界光头党人数的 怨园豫，对其光天化

日之下殴打、砍杀外国人的暴行，多数居民报以默认，而政府强力部门则睁只眼闭

只眼。

第二，“黄祸论”有着根深蒂固的历史渊源。俄罗斯疑华、限华、逐华由来已

员猿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久。早在沙俄时期首相斯托雷平曾说过，当我们警觉起来的时候，恐怕远东已仅仅

在名义上是俄罗斯的土地了。沙俄政府自那时就采取了从俄罗斯中央地区移民远

东和遏制中国移民的政策。员怨世纪中后期的俄国无政府主义者巴枯宁首倡“黄祸”

论，称中国人野蛮、好战，要求政府提防、征服中国。圆园世纪 猿园年代苏联“大清洗”

让远东地区的中国人也未能幸免于难。缘园年代，赫鲁晓夫曾怀疑中国“想兵不血刃

占有西伯利亚”，甚至多次请求德联邦总理阿登纳帮助“对付赤色中国人”！远园～ 苑园年代中俄两国边界争端乃至刀兵相向，让一些俄罗斯人对中国心有余悸。怨园年代

以来，中俄经济发展走势的差异和综合国力的消长，让一直稳坐大哥位子的俄罗

斯倍感失落：俄对外经济银行行长安德烈·科斯京说：“俄罗斯 员缘园年来第一次作

为一个经济上不如中国的国家站在国际舞台上。”俄东方学研究基金会会长谢尔

盖·卢贾宁也称，中国经济顺利发展并成为超级经济大国，对俄罗斯是不利的，甚

至是危险的———俄将会沦为中国的资源附属国、充当中国“小弟弟”的角色。如果

将来中国经济陷入严重危机，那么俄将要受到中国移民威胁———那时将会有数千

万中国难民涌入俄罗斯。

第三，一些政府官员别有用心。转型时期剧烈的社会动荡和困窘的物质生活

增添了俄罗斯人的焦躁情绪，一些阴险的政客和宣传家有意误导俄罗斯人的宣泄

方向，以转移他们投向国内问题的视线。“中国威胁论”正是被一些势力引导俄罗

斯人宣泄恶劣情绪的阀门。如某些政治势力和利益集体利用一些选民的民族主义

心态，通过“中国威胁论”作为攻击对手、转嫁矛盾、吸引观众眼球的炮弹。个别地

方政府官员煽动居民说，是中国人抢了我们的饭碗、运走了我们的资源、赚走了我

们的钱。阿穆尔州州长阿·别罗诺戈夫说，中国人正在利用法律空子在俄远东地

区进行经贸扩张，哈巴罗夫斯克区行政长官伊沙耶夫也经常通过发表“中国威胁”

的讲话来给俄罗斯大众制造“忧国忧民”的“祖国捍卫者”形象。至于自由民主党领

袖日里诺夫斯基等为捞取选票就更不吝啬对中国人歇斯底里的谩骂和诅咒了。

第四，西方政治势力和舆论的推波助澜。西方政治势力和商界、甚至台湾势力

均不愿看到中俄接近、中国商品在俄市场显威、中国人在俄昂首挺胸，极力利用各

种渠道通过对俄亲西方官方人士、学者和媒体记者的利诱和影响，散布中国商品、

人员对俄罗斯的“威胁”来挑拨中俄关系，以达到打压和排挤中国商品、企业和人

员在俄的存在、扩大，从而独占俄市场之不可告人的目的。对此，俄著名政治观察

家奥夫钦尼科夫指出：“有人说，俄人口稀少的亚洲部分面临中国化的威胁，失控

的（中国）移民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所以要用‘长城 薷把十多亿邻国人隔开，并

他山之石

员猿愿

去西方寻找救星。我确信，俄媒体这种言论源于他国，因为俄中接近妨碍某些人操

纵世界事务。”俄科学院远东所所长季塔连科院士也认为，有一些势力甚至试图促

成中国像前苏联那样解体和崩溃，相关媒体毫不掩饰地抹黑中国，将中国描述为

对所有国家特别是对周边国家利益的一种威胁。可见，俄罗斯“黄祸论”及中国商

品“垃圾论”泛起，有西方国家“中国正在兴起第三次移民浪潮”宣传的影子。

第五，中国商品整体形象和一些中国人行为欠佳。员怨怨园年代俄罗斯商品匮乏

时期，中国劣质商品涌入，让许多百姓吃亏上当，中国货 越质次价低，“不售中国

货”在一些俄罗斯人心中扎了根！同时，一些人通过人头公司进入俄罗斯淘金并逾

期不归，成为警察对街头中国人特别“关照”的由头。大多数到俄经商、学习和工作

的中国人受教育程度低、不懂俄语，其中一些人行为不检点、拉帮结伙、制假售劣、

敲诈勒索、吃喝嫖赌，被俄国人戏称：中国人比我们干活多、喝酒少、攒钱多，到头

来，都送到我们的卡西诺（赌场）了！这些给俄罗斯恐华、仇华论者提供了很好的素

材，中国人成了“手脚不干净的暴发户”，“不租（房给）中国人”成为一些俄罗斯人

的信条。中国人因不懂语言、群居并按照在国内的习惯行事甚至经常引发与俄罗

斯人的冲突，如 圆园园缘年 缘月 员员日伊尔库茨克 圆园园多中国工人与俄警察大打出手，

互有受伤，是语言不通和行为过激导致擦枪走火。

三、补血俄罗斯，还需做“有用移民”！

俄罗斯经济快速发展与人口下降和劳动力不足的矛盾的尖锐化，使俄罗斯从

中国输血的客观基础更加牢固。但从目前情况看，要使中俄人员交流与劳务合作

真正迈上新台阶，尚需越过诸多障碍。

首先，需要制订长期战略和法律体系。从全球化实践看，人员与劳务跨境合作

远比商品交换和投资难度要大，在俄方对中国存在诸多担心的情况下，更需要根

据两国经济发展和经贸合作总体战略规划，制订出人员和劳务中长期合作计划，

作为人员外派和交流的基础，消除俄方的担心和戒心。同时，制订出人员交流和劳

务合作法律调节规范，做到有法可依，将其纳入可控轨道。目前，中国对外劳务合

作尚无国家立法，只是依靠商务部门颁布的部门规定进行管理。因此，加强立法和

执法必不可少。

其次，强化沟通工作，消除俄方担心。要让俄罗斯用中国人有积极性，必须打

消俄罗斯人的对中国人“入盟”的戒心。正如《莫斯科共青团报》编辑艾杰尔所说：

“不少俄罗斯人，特别是青年一代对中国缺乏了解，甚至有一些人觉得中国人具有

员猿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侵略性，中国移民会抢夺俄罗斯人的就业机会和各种资源。”“当你对某样东西不

了解时就会害怕它！”因此，中国政府、企业和公民需要加大宣传力度，增进俄政府

和人民对中国企业和劳动者的好感与信赖，使其充分了解合作两利，不合作则双

输。圆园园远年 猿月 员猿日俄《独立报》发表的文章也称，中国公民临时移居俄罗斯是俄

中关系中的重要问题之一，必须与中国当局密切合作才是解决之道，“可以按照临

时合同有组织地利用中国劳动力”。

再次，加强规范引导，注意有利有节。目前，中俄劳务合作有省级、自治区级、

边境市（县）级多个层次，劳务合作缺乏统一规划和宏观管理，稳定性较差。政府和

企业应该避免急功近利，成立跨省区、跨部门劳务合作协调中心，对劳务输出进行

统一部署，对出境人员和外派劳务进行资格审查、教育、培训，提高素质技能，将对

外投资与人员输出结合起来，把在俄发展工程承包、建筑、种植、并购、贸易等与输

出劳务人员结合起来，把派出劳务与吸引俄专家来华工作结合起来。同时，应该建

立有效的人员和劳务外派服务体系，如建立社会化的中介服务机构和法律商务信

息服务。此外，还应加大政府和有关部门对劳务合作的金融服务和税收优惠等支

持。在承租俄森林、矿山、油气田开发和大型建筑、装修这些耗资巨大和技术要求

高的项目竞标过程中，中国企业往往因信息、信誉、实力等有所不逮而落败。因此，

需要对俄投资和劳务派出项目审批、财税、外汇管理和融资等方面给予支持，如将

以实物作价投资的设备、机械、原材料等商品给予出口退税和贴息支持，建立对外

投资风险基金和境外投资保险，促进人民币跨境流通和结算，简化劳务人员往来

手续，建立劳务信贷制度，减轻出国劳务人员的负担等。

最后，提高自身素质，成为受欢迎的人！正如普京在国情咨文中所说，“我们需

要的不是禁止和阻挠，而是高效的移民政策。这种政策应当于国有利，与人方

便”。俄还要鼓励有用移民进入需要行业和需要地区。显然，俄需要合法、有序、可

控地输入。俄学者米纳基尔先生说过，“你去别人家做客，自然要像别人希望的那

样做。重要的是要融入当地居民中间去”。按俄罗斯的标准，“有用移民”应符合懂

俄语、受过高等教育和经过良好的职业培训这三条要求。关键在于让到俄罗斯去

的中国人努力做俄罗斯需要的和受欢迎的人，而不要水土不服。

他山之石

员源园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亚洲太平洋研究所研究员。

张宇燕

我第一次去印度是两年前，当时是为参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会议，头天晚上

到，接下来开了两天会，第三天一大早离开。虽说我和与会的一位朋友在会议结束的

那天晚上逃离招待会会场，乘出租车到宽敞的印度门地区（相当于北京的天安门广

场）和破败的旧德里走马观花了一遭，但那来去匆匆的两天多时间，印度给我留下的

记忆是相当模糊的。我第二次去印度的时间要充裕得多，前后十天，访问了三座城

市、六个一流的学术机构，先后与二十几位学者专家进行了交流，也不失时机地与各

类人士进行了访谈，对印度的了解自然更进了一步。

在飞往德里路途中，我和三位到中国做生意的印度商人攀谈起来。他们三人都

是第一次到中国，人生地不熟，但对中国人有强烈的好感，因为每当他们遇到困难时

都会得到陌生而友好的中国人的帮助。在这种好感的庇护下，我也就不大客气地提

了一些敏感的问题，如种姓制度在今日印度的状况。他们的回答爽快而直接：虽然不

少印度人竭力掩饰或否认种姓制度仍然存在，但它确实还在发挥着较大的作用，特

别是在农村。低种姓的人，尤其是那些贱民，接受教育和融入现代社会的途径与机会

很少。在尼赫鲁大学的校园里，我看到社会科学教研楼外墙上贴满了形形色色的标

语和大字报，其中就有不少以反种姓制度为主题的。我还从一位教授那里得知，印度

的文盲率高达 源园豫，而不是官方统计所说的百分之二十几。在参观泰姬陵回德里的

途中，我顺访了一座规模宏大的白色庙宇。询问后知道，这是一处人不分贵贱、长幼、

男女、信仰都可抒发其宗教情怀的场所。后来我发现，类似的寺庙在印度很多。孟买

大学坐落在一片树林之中。在经济系主任的办公室，我向金融学教授和国际贸易教

授提了不少问题，其中包括印度十多年前开始的改革之动因，以及印度银行坏账率

低的原因等问题。员缘年前印度出现的国际收支危机，被认为是引发经济改革的直接

动力。而更深层的原因，则来自印度经济的缓慢增长与中国经济高速增长之间的强

烈反差。他们特别强调，政府应该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尤其是要

对私人部门给予更强有力的、更公平公正的支持。其言语间不时流露出对印度政府

员源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的殷切期待和些许无奈。说到金融，众所周知，中国银行的坏账率甚高，而印度银行

则相对“健康”得多，坏账率大约为中国国有商业银行的 员辕缘。我原本打算请教一下

印度银行运转良好的秘密，没曾想得到的答案却出乎意料：印度银行过于谨慎，只热

衷于购买风险低且回报率可以接受的政府债券，从而使得许多投资项目得不到资金

的支持；换言之，眼下印度缺的不是健康的银行，而是充足的投资。

一提起中印关系，我所见到的几乎所有印度学者都认为两国应该联手做些事

情，比如在地区合作问题上或全球范围。甚至还有教授私下对我说，他一直觉得西方

国家在利用中印两国的若即若离来做文章。在一系列交流中，我们“发现”了中印之

间的许多互补之处和共同利益所在，比如印度的软件和中国的硬件，再比如通过相

互协调来扩大两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发言权，还比如中印两个石油消费大国组建一个

类似“欧佩克”组织的“欧皮克”（石油进口国组织），以便提高在石油市场上的讨价还

价能力。可一谈到具体的经贸合作，我便发现两国的互补性小于竞争性。事实告诉我

们，在过去两年多的时间内，中国企业没有一家获准在印度投资；当前印度的平均关

税是中国平均关税的三倍多；对中国产品提出反倾销诉讼最多的国家不是美国或者

欧盟，而是印度。当我委婉地说到中国企业界非常希望印度放松对中国投资的限制、

减少或降低关税和非关税壁垒时，回答我的通常是沉默，或环顾左右而言他。

参观位于班加罗尔市电子城的 陨晕云韵杂再杂软件公司是我的一大夙愿。作为印度

软件产业的象征，这家公司有着传奇般的高速成长史。十多年前，苑位年轻人白手起

家，以区区 猿园园多美元的投资，最后发展成拥有 圆园园多亿美元股票市值的全球性软

件公司。刚刚乘车闯过拥挤且被众多黄色三轮柴油出租车严重污染的街道的我，一

进入公司大门，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现代化的办公楼，修剪整洁的草坪，银行、

商店、餐厅、球场等服务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接待我们的是该公司的副总裁助理，一

位出版过大部头软件编制著作的、表情和言谈都充满自豪感的高级工程师。他们的

足迹遍布世界，涉及各行各业，在班市公司总部工作的就有 员郾缘万人。中国的一些金

融机构也成为其重要客户。当被问及印度软件外包业成为美国某些人的抨击对象

时，他回答说，以合理的价格提供最好的产品，受益的是双方，是共同繁荣。

大概出于彼此是同行的原因，访印期间我特别关心印度学术界的考核与晋升制

度。以位于班加罗尔市郊且影响颇大的研究机构“社会与经济变迁研究所”为例。据

该所研究人员介绍，其领导的 缘园余位正副及助理教授，每年的研究基本工作量为发

表 猿篇学术论文。如果能够在诸如《美国经济评论》或《政治经济学》等期刊上发表

员篇论文，则至少可以抵得上几篇在国内刊物发表的论文。晋升同样也是要熬年头，

他山之石

员源圆

助教到副教授一般要 缘年，副教授到教授一般要 愿年。印度学者的专业分工都比较

细，对本领域的文献和重要学者的研究几乎是如数家珍，研究方法与国际同行、特别

是英美同行高度接轨。交谈中有一位教授主动提到了我想知道但又不好意思提及的

问题：薪水。他说他月收入约 源苑园美元（这大约是印度人均收入的 员园多倍），有车，并

和家人住在离上班地点仅百米之遥的、受到政府补贴的公寓里。

印度机场的安检很费时间，往往要排队一二十分钟，整个机场设施也比较陈

旧。旅途中我在从纸张、版式和风格都模仿英国《金融时报》的印度《经济时报》上，碰

巧读到一篇评论德里和孟买机场翻建扩建项目的文章。原来，翻建机场一事早在

苑年前就已经提到议事日程上，但时至今日仍然在讨论之中。争论的焦点在于究竟该

不该引入私人资本以及一旦引入私人资本将如何确保公开、公正、公平的项目评

估。为了杜绝招投标过程中的腐败，印度政府决定成立一个相对独立的、由多个政府

部门组成的“部际集团”（陨酝郧）来担此重任。由于各冲突利益集团难以在关键问题上

达成共识，以国防部长为首的强力部长群体（耘郧韵酝）陷入困境，最后只好让总理辛格

出面收拾残局，而后者的做法是再建立一个由内阁秘书长为首的委员会来处理此

事。不无绝望的作者以机场改扩建为例，一再对中国基础设施建设取得的成就大加

赞赏，因为中国决策效率高、集中使用资源，并且留给腐败的空间不那么巨大。

由于回国的飞机晚点 远小时，我和其他一批旅客被接到了机场附近的一家五星

级酒店。同航班的一位美国小伙子走过来问我往北京打电话如何拨号，我告诉他后

和他攀谈了几句，并得知他的电话是打给在北京工作的女友的。不一会儿他又出现

了，一再说不可思议，一两分钟的国际长途电话收了 猿园美元，并特别嘱咐我们要把

他的经历告诉其他中国乘客，以免重蹈其覆辙。我对他的善意提醒表示感谢。到了上

海浦东机场后我们再次相遇，有趣的是这位美国小伙对电话收费一事耿耿于怀，半

是自言自语、半是自找台阶地说，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印度多收点电话费也是可以

理解的。见状我多少有些自责，因为我在印度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而忘记事先提醒

他。在我住的那家不大的旅馆，电话收费既按时间也按拨打次数，只要一拨就收费。

更蹊跷的是，正在连接的声音和忙音一样，以致我总以为电话占线，不得不一次次重

拨。结果，一分钟的通话旅店也收了我十几美元，比公用电话亭收费贵了十余倍。

在印度十天走马观花式的访问中，许多时间都花费在了路上。为我们开车的一

位司机非常健谈，并略带神秘地透露了在印度做到安全快速驾驶的诀窍：好喇叭，好

刹车，好运气。稍微运用一下想象力，我们大致可以把这“三好”运用于对经济发展条

件的理解上去。

员源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好喇叭，意味着需要营造一个互利友好的外部环境。印度凭借其人口规模、地理

位置、文化传统、政治制度、经济业绩、外交手腕甚至落后贫困，为自己构建了一个相

当不错的外部环境。在核武器和贸易投资领域，国际社会对它的宽容绝不是其他国

家轻易可以得到的。至于中印关系，我马上想到亚当·斯密的话：没有什么比看到邻

居的日子蒸蒸日上而自己原地踏步更令人苦恼的事情了。从这个意义上讲，把印度

改革的深层原因之一归结为中国改革开放巨大成就所形成的鲜明对比，至少有部分

道理。一些印度学者常自觉不自觉中将中国作为参照系，甚至习惯性地以积极的眼

光看待中国存在的问题，也从一个侧面支持了这一判断。好在中印还有更强大的博

弈对手，有被后者主导的国际秩序，有巨大的得自贸易之收益。鉴于此，中印合作会

比通常理解的走得更远，当然，其条件之一便是逐渐拆除那些歧视性的壁垒，其中就

包括对外国游客在打国际长途和参观门票上的区别对待。

好刹车，意味着必须创建一套和谐有效的制度安排和良好的基础设施。印度十

几年来经济成就惊人：增长速度快而稳定，对外贸易早就从逆差变成了顺差，在软件

及相关产业拥有很强的国际竞争力。然而，高速安全行驶的基本条件之一是要车闸

好，因为通向经济成功之路往往荆棘密布。以人口规模而论，印度常被称之为世界最

大的“民主国家”。然而，民主是有成本的，民主的质量也是有高下之分的，并集中体

现在政府治理之中。仅从机场更新扩建一拖就是 苑年来看，在改进制度基础设施方

面印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面对无所不在的印度塔塔集团的广告，我一直有一种忧

虑：如此历史悠久、规模巨大且无孔不入的产业巨擘，怎么会轻易放弃既得利益。强

大既得利益集团和“民主政治”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加上人口中约百分之四十的文

盲半文盲，在我看来恰是印度经济长期增长进程中的最大的两块软肋。换句话说，印

度的成功，取决于新兴利益集团和旧有利益集团之间的力量对比和政府提供公共产

品的数量与质量，取决于能否打破现存的“社会和谐”并完成普遍的人力资本积累。

好运气，意味着在上述两个“人可谋之”的条件具备之后，国家兴衰盛败的最终

命运就交给了“天”。在这三类条件之中，至少历史不断地在暗示，运气常常在冥冥之

中扮演着决定性的角色。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乐见印度谋事顺畅，同时也祝愿印度得

天之佑。

他山之石

员源源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中韩建交 员猿年，经贸关系飞速发展，双边贸易额由 员怨怨圆年的 缘猿亿美元，到 圆园园缘年

就突破了 员园园园亿美元。中国是韩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国，韩国则是中国第四大贸易伙伴

国。同时双方还各是对方第二大的商品进口国。据韩国报纸报道，圆园园缘年，韩国对中国

出口 远圆园亿美元，韩国商品占中国进口市场的 员员郾苑豫，仅次于占中国进口市场员缘郾圆豫的日本。同年，中国向韩国出口了 猿愿远亿美元。中国商品占韩国进口市场份额也是连年

上升：圆园园园年是 愿豫；圆园园员年是 怨郾源豫；圆园园圆年是 员员郾源豫；圆园园猿年是 员圆郾猿豫；圆园园源年是

员猿郾圆豫，超过了美国，中国成为仅次于日本的韩国第二大进口国。我们已经习惯了我国

市场上的韩国现代汽车、三星 葬灶赠糟葬造造手机、蕴郧家电，乃至铺天盖地的“韩流”文化产

品。其实，“中国制造”的产品在韩国同样有不小市场。

起初，中国对韩国口主要是纺织纤维、服装、农产品等低附加值的商品。圆园园圆年，纤维

和农产品分别排在中国向韩国出口的第一和第五位，韩国进口服装中有 远缘豫来自中国。

农产品中，就连韩国人餐桌上须臾不可或缺的泡菜，也有很多“中国制造”。据报道，中

国 圆园园员年开始向韩国出口泡菜，圆园园员年时仅 猿怨猿吨，圆园园猿年为 圆郾愿万吨，圆园园源年为 苑郾圆万

吨，圆园园缘年近 员园万吨。从中国进口的泡菜占了韩国市场的 员愿豫。主要原因是中国产泡菜只

是韩国产泡菜价格的 员辕猿，而质量并无多大差别。韩国媒体称，韩国泡菜的“宗主国”地位因

此受到直接威胁，乃至发生了去年的中韩“泡菜风波”。另外，韩国消费的玉米 远愿豫由中国

提供。水产品的明太鱼、黄花鱼、鳗鱼也大部分来自中国和俄国。中国啤酒、中药材、茶叶在

韩国市场上也占相当份额。以前，韩国从中国进口的大米都只是加工成副食品出售，从这

个月起，中国大米将直接进入韩国的家庭餐桌。中国大米比韩国大米价格低得多，圆园园源年

我在韩国时，购买与中国的东北大米同质的韩国大米，每公斤 圆圆园园韩元 （合 员远元人民

币）。据韩国报纸报道，从 圆园员园年起，山东苹果、河北梨将大举出口韩国，他们说“韩中水果

品质相差无几，但价格后者只相当于前者的 猿园豫～源园豫”。如果不是韩国上下对农产品市

场实行超常的保护主义，强调“身土不二”，韩国农产品市场上的“中国制造”将翻上几番。

到了 圆园园源年，在中国向韩国出口目录中，纤维和农产品分别降至第 源位和第愿位。

近几年，代之而起的是附加值高的高科技产品。排在前几位的是家电、电子部件、钢铁、

詹小洪

员源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陨栽产品。韩国最有影响的《朝鲜日报》圆园园缘年 缘月 圆怨日有篇题目为《中国冲击成为现

实，韩国工业界受重创》的报道，令人恐怖地写道：“工业界刮起了中国旋风。继纤维、化

纤等劳动密集型产业在中国制造的挤压下衰退后，电子、通信、汽车等尖端领域也遇到

了巨大挑战。最近在中国攻势下，倒闭或被收购的韩国企业迅速增加”。其中最有影响

的事件是在 圆园园缘年，上海汽车集团以 缘亿美元收购重组了遭受经营困境的韩国第五大

汽车企业———双龙汽车公司。这一收购事件在韩国产业界产生了极大的震荡。韩国汽

车业界人士认为“用中国产零件取代韩国产车的大部分零件只是时间问题了”。

最近几个月，韩国媒体报道比较多的是中国的电脑、家电、钢铁产品在韩国的攻城掠地。

圆园园缘年底，中国神州集团推出售价在 远园万 ～ 苑园万韩元（源愿园园～ 远园园园元人民币）

超低价的“杂圆远猿悦”笔记本电脑，获得了喜欢低价产品的韩国人的青睐。收购了 陨月酝个

人电脑业务的联想集团在韩国，开始还是直接使用 陨月酝的品牌“栽匀陨晕运孕粤阅”的笔记

本电脑以 员园园万韩元（合 愿园园园元人民币）起售，由于质量稳定，在韩国内口碑很好。在

积累了一定知名度后，联想利用 陨月酝在韩国长期经营建立起来的 苑园多个售后服务

中心，还将推出联想自有品牌笔记本电脑“联想 猿园园”两个型号，售价大约在 员圆园万 ～员缘园万韩元。对此，韩国业内人士称，联想利用 陨月酝的知名度和服务网点，再加上自己

较低的价格和不错的质量，推出自有品牌的笔记本电脑，韩国消费者的认可度会进

一步提高。也许是预见到来自中国笔记本电脑的竞争，圆园园缘年 缘月，韩国三星电子就

干脆放弃了在韩国内生产笔记本电脑，将生产基地全部迁到中国来。

中国家电业的大哥大海尔集团在韩国市场则是直接向三星、蕴郧等国际著名的韩国

家电企业发起攻击，宣称要在 圆园员园年成为韩国市场的三大品牌之一。圆园园缘年，海尔的葡

萄酒冰箱在韩国市场占有率居第一，空调在韩国市场售出 猿万多台。海尔集团副总裁雄

心勃勃地表示，要“摆脱低价产品”的定位，分阶段在白色家电、多媒体、陨栽等多个产业在

韩国市场寻求全面发展。海尔还计划在韩国逐步建立 远园园多个流通网点和 圆园园多个售

后服务网点。韩国一家价格比较网站发表了海尔在韩国市场的竞争力分析，认为，海尔

目前只是空调在韩国具有竞争力，主要是价格比韩国同类产品低 源园豫～缘园豫。但其他如

液晶电视、笔记本电脑比韩国同类或同级产品价格优势不大，竞争力就不是很强。

韩国浦项制铁号称是世界第一的钢铁企业。韩国以前从来都是钢铁出口大国。但

从 圆园园圆年起，连续四年，钢铁产品贸易进口量大于出口量。其根源在于以前对中国是出

口大于进口，但现在中国大量低价钢铁产品涌入韩国，使韩国对中国钢铁贸易出现了

逆差。面对中国钢铁产品的竞争，浦项制铁总裁最近满脑子都是“中国”两个字，被迫调

整产品结构，准备放弃低价钢生产，主打优质高价钢产品。

他山之石

员源远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所研究员。

德国是个多雨的国家，在春夏季，雨几乎天天能碰到，但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一天

刚到汉堡时，就遇上微微细雨，天空雾蒙蒙的，不久，就放晴了，蓝天碧水，别有天地。

汉堡是德国第一大港口城市，位于易北河畔，坐落在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

梅克伦堡和下萨克森州三州交界处。左边是北海，右边是波罗的海，人们说它是以海为

生。它是河、海两用港，从航海时代始，就是四海云集的地方，在中世纪已是著名的商贸

城市，后来发展为德国第二大工业基地和区域经济中心，又是最大的对外贸易城。

我们在这座古城住了 源天，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水多、桥多、船多、树多。汉堡不仅市

内河道纵横，更为可贵的是有一个名为阿尔斯特的城中湖，分为外湖和内湖，两湖之间

开出一条水道，水道上架着一座宽阔的大桥，把繁华的市区紧紧地连在一起。湖的一面

通向大海，其余三面是森林绿地环绕。可说是，城在水中、林中，而水和林又在城中。它

被称为“绿城”，是德国绿化最好的城市之一，绿地占全市面积的 缘园豫，风景保护区和自

然保护区占市区面积的 圆愿豫，全市有 员圆园座公园。市内大小桥梁有 圆源园园多座，比意大利

著名水城威尼斯还多 缘倍，是世界上桥梁最多的城市。每年有世界各地的 员愿园园园多艘船

只来往于此。据史书记载，早在 员苑猿员年中国第一艘开往德国的商船就进入汉堡港，船上

装满了中国的茶叶和瓷器。汉堡港有定期航线 猿源园多条，可通往世界 员猿园园多个港口，故

有“通往世界的门户”之称。

我们住在位于阿尔斯特湖边公园的一个欧洲常见的家庭旅馆，三层小楼，房间不

多，但很肃静、整洁。房屋四周草木葱茏，空气湿润，清晨一睁开眼，就能听到小鸟的啼

鸣，使人感到非常舒朗。旅馆的主人和她的女儿做服务工作，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收拾得

干干净净。早餐是女主人亲手为我们做的，花样虽不多，但做得很细巧，有着浓厚的家

庭风味。而且还可以根据你的需要，随时现做，如香肠煎鸡蛋等。老板娘和她的女儿，虽

然不懂中国话，但见面总是笑嘻嘻地点头，打招呼，给人以亲切感。

休憩时，我们就在旅馆旁的湖边散步，林木苍郁，花香袭人，精神顿时舒爽。密林深

处，一幢幢花园宅院散落其间，一条不太宽的马路沿着湖岸绕行，两旁都是绿地、花坛、

朱铁臻

员源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喷泉。有长椅、石凳、小咖啡厅，走累了随处可以休息。喝着咖啡，观赏湖景，粼粼的水波，

晚霞映照，湖光倒影，五彩缤纷。如果站在湖边向湖中游弋的天鹅招手，它会缓缓向你

游来，娓娓地等你给它喂食。在这里，真正体会到人与自然的和谐。

汉堡的品牌是港口，它是欧洲河与海、海与陆联运的枢纽，带动了城市发展。从

员愿愿愿年就开辟为自由港，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港口面积达 员园园平方公里，约占城市面积

的 员辕苑，有大小码头 远园多个，全长约 远缘公里，共有 缘园园个泊位，货物年吞吐量在 远园园园万

吨左右。港口拥有 猿园园多条国际航线，大部分货船的装卸都在施泰因岛上进行，那里有

迷宫般的运河网和现代化装卸设施。施派谢尔施塔特是世界上最大的集装箱码头，年

吞吐量为 远园园万个集装箱。集装箱货船一艘接着一艘，像城墙一样。码头吸引人的地方

是一座不太高的钟楼，它是一座古老的建筑，见证着汉堡港的历史，游人都会在这里同

它合影留念。码头的展览馆也很别致，不设展厅和橱柜，一切保持着原始的面貌，用实

物写出自己的历史。我们看到，码头的货垛，散开的麻包，印有“中国茶叶”字样的茶筒，

古巴的烟草，南美的咖啡，还有磅秤上称了一半的货物⋯⋯

雷佩尔路，原是 员苑世纪制造缆绳工人集聚的地方，这条路同紧靠着码头附近的大

自由街及赫伯街，是港口一带声名狼藉的“罪恶街”，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圣保罗区的“红

灯区”。汉堡的“红灯区”也是世界有名的，这里是海员们寻欢作乐的场所，到处是妓院、

夜总会、脱衣舞场和酒吧。如何看待这个“阴暗角落”，一位汉堡大学的社会学家，就此对

我作了解释。他说，汉堡不能没有“红灯区”。我感到很不理解，问“为什么”。他说，为了

汉堡的安宁。我说，这我就更不理解了。他接着分析说，汉堡港每天有将近 圆万多海员

上岸，这些人长期漂泊在海上，登岸后就会寻求玩乐发泄的场所，如果没有“红灯区”，那

汉堡的另外 愿个区就会得不到安宁。这就是用一个区的乱，换得 愿个区的平静⋯⋯我开

始琢磨，这也许是个理。与这种令人难以理解的现象相反，汉堡同时又是一座文化城

市，市内文化设施很多，是德国北部的文化中心。早在 员远苑愿年汉堡就创办了德国第一所

歌剧院，员苑远苑年与莱辛的名字紧密相联的德国民族剧院落成，由于成功地上演莎士比

亚剧目而获得德国戏剧界的主导地位。市内有 远座博物馆。艺术博物馆内收藏有欧洲

古罗马时代至今的雕塑、绘画、器皿和瓷像等艺术品，也藏有埃及、波斯、土耳其、日本、

朝鲜和中国的文物。中国文物中有仰韶文化的彩陶、商周的铜器以及历代的瓷器、绘画

等。汉堡还是音乐家门德尔松和勃拉姆斯的故乡。门德尔松（员愿园怨～ 员愿源苑）是活跃于 员怨世

纪德国乐坛的莱比锡乐派的创始人和中坚，他的作品风格温柔舒适，优美恬静，富于诗

情画意。勃拉姆斯（员愿猿猿～ 员愿怨苑）是德国最后一位古典主义作曲家，他的作品兼有古典手

法和浪漫精神。所以，汉堡是有悠久的音乐传统的。这里有 猿个大型的交响乐团，有

他山之石

员源愿

员怨员怨年建的著名的汉堡大学以及音乐、美术学院和工程、航海等专业院校。以褐色

调为主的汉堡建筑，更体现出色彩韵味和北方文化的个性特色。汉堡对中国文化更是

情有独钟，它每年举办庆祝中秋节的活动；每两年定期举办一次中国文化节，宣传中国

的文化传统和人文景观；汉堡的政府官员每人都有中文名片；街道路牌还有中文名称

的。汉堡深深凝聚着中德之间的友谊。

我们在汉堡最后一天的安排，是会见汉堡大学和平与安全政策研究所的一位教

授。吃过早饭，我被突然告知要去市政厅，我心里有点纳闷：是不是活动安排又有变化？

汉堡市政厅，离阿尔斯特湖不远，位于繁华的市中心，虽是 员怨世纪末的建筑，但却

再现了德国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有十来层。可是，第一层的进门口挂的是餐厅的招

牌，我很奇怪：堂堂的市政厅怎么还开饭馆呢？经过了解，原来市政厅是在二楼以上，一

楼是面向所有市民开放的餐厅。我们与比希教授的会见，就是安排在这个餐厅里。

主人引我们进了餐厅，服务小姐很有礼貌地安排我们入席，并询问每人的需要，送

上不同的饮料。餐厅看上去规模不是很大，但是布置得整洁、有序，四周除了壁灯就是

油画，吊灯有好几盏，都很精致华丽，光线柔和。每个餐桌上还有一台小蜡烛。我们的席

位是一个长型餐桌，放着两瓶鲜花，点着四支小蜡烛。这可能是对我们远道来的客人的

特别照顾吧。

我们到达的时间是上午 员园点钟，这时来吃饭的人还很少，餐厅里很安静。服务小

姐轻巧地来往走动，根本听不到她们发出的声音。所以我们在这里交谈学术问题，不仅

没有受到什么干扰，而且感到舒适、愉快。

交谈的话题很广泛，主人的兴致也很浓，两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这时，来进餐

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人虽多了，但餐厅里仍然井井有条，保持肃静，服务人员热情

周到地接待着一批又一批的客人。坐在我们对面一桌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一

面喝着饮料，一面凝神地望着我们，似乎对我们谈论的问题很感兴趣；另一桌是一对年

轻人，他们只是自己细声交谈、就餐，视周围无人；还有一群妇女，不知什么原因把她们

聚集在一起，她们就各人关心的问题细语阔论，有时传来柔柔笑声，但整个餐厅没有喧

嚣感，始终保持宁静。真想不到在这个堂堂的市政大厅下面，竟有这些各式各样的人

群，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地活动着。

市政大厅下开餐厅，这对安全没有影响吗？我一直存在这个疑虑。可是，陪同者告

诉我，这个担心是不必要的，因为政府的安全不在于同市民的隔绝，而在于同心。表面

上的过严戒备，往往会引起市民的反感，更不利于安全，而外松内紧却是安全的艺术。

这件事使我一直感到很新鲜。

员源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作者现居北京。

下这样大白话的标题，开问自己和朋友：美国大片有什么绝

招？何以独步天下？“奥斯卡经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提出一连

串问题，发现不妙！并非那么简单⋯⋯美国大片看山不是山，看水

不是水，它另有蹊跷。

我对影评一向不感冒。但在中国电影百年之际，时髦女郎在

电视上追星捧月，夸起美国大片来没边。就当我油盐不进不知深

浅，干脆送佛送到西，也探一把美国大片的秘密。

好莱坞跟华纳、福克斯、迪斯尼、梦工厂和 悦晕晕、悦月杂联手，美国

影视音像产品出口总额早已超过美国军品。普华永道的报告数据指

出，圆园园源年全球电影业的产值是 苑愿园亿美元。圆园园园年后，美国影视

和音像产品超过了航天航空业，成为第一大出口产品。一方面，美国

电影牢牢控制着美国本土 怨远豫以上的市场份额，另一方面其跨国公司控制着其他国

家大部分电影市场的份额。但凡跟政治、军事有铁关系的产业，一下子就进入了黑

箱，使精英经济学家、专业影评人和商家无缘研究这笔大买卖。

员怨怨园年代中期，全世界 员园园部畅销影片中，美国片共占 愿愿部，稳稳占据垄断地

位。员怨怨源年，在美国影视娱乐产品高达 员愿园亿美元的年收入中，有 愿园亿美元

（源源援源豫）来自出口，同年，美国电影票房在海外市场的收入第一次超过本土市场。

员怨怨缘年，美国电影占全球票房的 远园豫。毫无疑问，好莱坞影视文化和纽约国际金融

业联手，垄断了全球的娱乐产业，包括电影、电视、音乐、广告、卫星、网络、出版甚

至体育。然而，好莱坞的成功是传统经济学难以解释的一个现象。显然，纯经济贸

易或纯文艺角度都不好解释莱坞得以成功的秘密。

一、与资本共谋

毫无疑问，好莱坞不论是作为产业还是作为概念，都早已出现。新的全球化生产

方式也已经形成。新格局特点之一是娱乐产业的多国投资与跨国产权。如今好莱坞

资产的业主包括法国、加拿大、日本索尼公司、澳大利亚默多克集团等。新格局特点

之二是资本的“灵活积累”，不仅限于国内，还分散于海外。著名导演约翰·福特说，

如今“你无法在地理上确定好莱坞：我们根本不知道好莱坞在哪里”。当然，不知道并

不意味着好莱坞不存在，而是意味着它“无所不在”的全球化的生产方式。

田南雁

他山之石

员缘园

好莱坞的技术核心是 栽耘阅原则（技术、娱乐、设计）。故事之所以能够传播，首

先靠的是兴趣，没兴趣就不会流传下来。其次是故事要吸引人，靠警匪片、科幻片、

武打片设计情节来吸引人。美国西部片宣扬了美国故事主题———英雄主义。“斯皮

尔伯格现象”也可以视为好莱坞文化帝国主义的表现，以《侏罗纪公园》（员怨怨猿）和

《泰坦尼克号》（员怨怨苑）为代表的好莱坞高科技、高质量的影视标准是其他国家电影

在缺乏巨额投资的情况下所难以达到的。从消费的角度说，电影周边商品的发展

往往使消费者忽视产品的文化来源，典型的例子是迪斯尼。从动画片和游乐园再

到有线电视与礼品商店，迪斯尼标榜的是全球性、重复性的消费。从迪斯尼到麦当

劳再到可口可乐，今日消费者面临的是全球文化的“美国化”压力。科幻片《侏罗纪

公园》是幻想古代的恐龙，《星球大战》、《黑客帝国》是未来危机，《后天》是气象灾

难，《绝密飞行》说智能机器人⋯⋯“奥斯卡经济”题材表面上包罗万象。

二、与政府共谋

其实，好莱坞的主打影片，一是警匪片，二是科幻片，都大肆鼓吹高科技，宣扬起

信息技术和生物技术，不亚于美国政府发言人。美国大片的内容跟美国国务院、美国

国防部的战略配合得天衣无缝，就是说美国大片跟美国国务院的国际政治、美国国

防部的全球军事保持高度一致。好莱坞充当了美国国务院和国防部战略的尖兵。

资本与国家的共谋在冷战期间达成，从电影史的“政治经济学”来看，另一种解

释来自资本与国家的共谋。对好莱坞而言，与产业运作和观众喜好同样重要的原因

是：得到美国政府高度的支持，这一点常常被人忽略。好莱坞在意识形态上推广美国

政府的反法西斯主义、反共产主义的政策，在文化上向世界出口美国的生活方式。这

种共谋如此合拍，以至于好莱坞的影片出口公司自称为美国的“小国务院”。

军火商的名声不太好听，国际军售和武器扩散一直是和平发展的一个老大难问

题。国际军售是大国战略最重要的方法，是保护本国维护盟国利益的最佳手段，军火

合同其实是一项最便宜的政治埋单。洛克西德、通用、波音、杜邦、联合技术，这些跨国

军火巨头本身就构成“世界政府”的一部分，左右着政府的国家战略，大国元首只不过

是他们押在军火战车上的人质，大国元首周游列国，只不过是军火商的商务代表。

早在上个世纪 猿园年代，美国制片人与发行人协会大亨威廉·海斯就曾经说

过：“凡是美国影片深入的地方，我们一定能多销美国货。”美国政治与好莱坞文化

的共谋使得美国商界惊喜地发现，美国影片多出口 员英尺胶片即可以促销 员美元

的美国商品，出口 员圆万个电影拷贝就等于派出 员圆万个“美国大使”。

员缘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情况如此乐观，冷战设计者之一乔治·坎南 穴郧藻燥则早藻运藻灶灶葬灶雪并不讳言，他说：“美

国没有文化部，中央情报局有责任来填补这个空缺。”根据《文化冷战》披露的材料，恐

怕将中央情报局叫做美国的“宣传部”更贴切一些。美国国务院不设文化部、宣传部，

所有涉及文化的事宜一律由 悦陨粤管辖。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早在 员怨缘园年 苑月 员园日就

明确指示：“有组织地运用新闻、辩解和呼吁等方式散布信息或某种教义，以影响特定

人群的思想和行为。”宣传是心理战的一部分，其重要性“与空军一样不可或缺”。

美国国务院责成 悦陨粤插手投资一些影视书刊制作，甚至安排秘密雇员，历史上

参与过著名影片《动物庄园》、《日瓦戈医生》、《员怨愿源》全部创作过程。好莱坞是美国国

务院的代言人，不显山不露水。由于经费充足，中情局搞起宣传来几乎无孔不入。用

它自己的话来说，“所有的知识领域，我们都有兴趣，从人类学到艺术创作，从社会学

到科学方法论，无一例外”。为了渗透这些领域，中情局非常老道地借用专业领域通

行的一些操作方式，包括举办讲座和研讨会、创办学术刊物、开设图书馆、资助访问

学者、捐赠名誉教授帽子等。中情局在“软战争”项目中忙得不可开交。

三、好莱坞打造东方神剑

华纳公司计划到 圆园园苑年在中国建设大约 员猿缘座影城。“中国有很大的潜在市

场，我们有的是耐心！”总部位于上海的华纳兄弟国际影院公司主管开发的副总裁

的 栽援允援格林说。不久前已在浙江横店开机的《狄仁杰》是好莱坞“入侵”的排头兵，

之后还有《天仙配》、《成吉思汗》、《杨家将》等经典故事将被重新演绎，而娄烨执导

的《苏州河》、张国荣和梅艳芳主演的《胭脂扣》也成了好莱坞重拍的对象。美国大

片《花木兰》取自中国民间故事，一下就赚了 远亿美元。美国片商计划要在 圆园园愿年，

把《孙子兵法》、《西游记》等中国古代经典题材也贴上好莱坞标签，在中国电影迎

来百岁之际，是为中国影迷送来一份特殊的礼物，还是别有用心？（据人民网）

由斯蒂芬·斯皮尔伯格监制，罗伯·马歇尔导演的日本故事《艺伎回忆录》将

章子怡、巩俐和杨紫琼三位中国女演员在 圆园园缘年底推到美国舞台的最前沿，在美

国电影界再掀一股神秘而热烈的东方潮流。巩俐还接拍了《迈阿密风云》与《汉尼

拨》前传，并且在最新一期英国《君子》杂志世界上最性感的女士评选中超越妮可

·基德曼等众多美女，成为最性感的 猿园岁女人。章子怡凭此片被金球奖提名为最

佳女演员，而英语很好的前任邦德女郎杨紫琼也成为了美国最红的晚间娱乐节目

之一《杰·利诺今夜秀》的座上嘉宾。这些神秘而柔美的东方女子一直在西方男子

心中有着无可比拟的魅力，甚至因此而产生了英语专有名 粤贼贼则葬糟贼蚤燥灶贼燥粤泽蚤葬灶宰燥皂藻灶

他山之石

员缘圆

穴东方女子的诱惑 雪，她们征服了西方观众，也征服了好莱坞。

驰骋在国际影坛的台湾籍导演李安，继 圆园园园年的《卧虎藏龙》获得奥斯卡最佳

外语片奖之后，圆园园缘年他导演的同性恋题材新片《断臂山》（月则燥噪藻遭葬糟噪酝燥怎灶贼葬蚤灶）在

怨月 员园日第 远圆届威尼斯电影节上一举夺得最佳影片金狮奖，分别获得最佳影片

银奖与最佳导演奖，在 圆园园远年第 苑愿届奥斯卡颁奖礼上，捧走最佳导演奖。《断臂

山》将全面巩固李安在美国电影界的明星导演地位。虽然这两部片票房收入都没

有挤入前 缘名，但其中东方特有的内敛而深邃的艺术价值却令美国观众耳目一

新，好莱坞终于在 圆园园缘年全面接纳了中国风。

美国影视业一位大亨总裁说过，在 圆员世纪，美国不怕中国军力，不怕中国的高

科技，也不怕中国的 郧阅孕，美国最担心的是中国的文化崛起。

中国大学生看不透美国。中国大学生心目中的美国兴许是矛盾的，有很多青年，

一边看着美国大片，一边骂着美国，一边还在为去美国留学而努力。国内电视里转播

晕月粤联赛，大城市街头随处可见的可口可乐和麦当劳，年轻人身上的美国名牌运动

鞋，扣人心弦的好莱坞电影⋯⋯所有这一切，在大学生的头脑中塑造着美国的形象

如云如雾。大学生眼中的美国，其实是他们心中美国的幻象，美国 悦陨粤在制定秘密颠

覆中国政府的《十诫令》时说押“要经常无事生非，让中国人民公开讨论，在他们的潜

意识中种下分裂的种子；要不断制造新闻，丑化他们的领导人。要利用所有的资源，

来破坏他们的传统价值⋯⋯要让中国的年轻人追求我们的生活方式。”

悦陨粤假手好莱坞来布道美国故事，好莱坞充当了美国国务院和国防部的尖

兵。美国大片盛行全球，好莱坞独步天下，靠的就是跟政治、军事的铁关系，有些美

国大片直接就是美国军火商的广告。“奥斯卡经济”就是文化、政治、军事结合最紧

密的大产业、大买卖。美国大片充当“软战争”的空军实力。

从“怨员员”以来，笔者专事研究反恐的资讯多年，但人微言轻。在中国电影百年

之际，来试试美国大片的水。圆园园缘年 苑月，我在人民日报碰到资深影评人伊夫，从

宏观上谈到美国大片问题，伊夫颇为吃惊，大为赞赏。圆园园缘年月 员园月在香山我跟

拉美国家文化参赞波依塔谈及此事，外交官也大为震惊，他鼓励我做深入研究。国

内的一些经济学家、专业影评人不是不知道这个秘密，好莱坞跟中情局的合作关

系，他们也并非一无所知，是出于为王者讳，有意不说破，还是别有原因⋯⋯

中国电影百年之际，国产片要跟美国大片学习的精髓是：文化跟政治、军事结

合的铁关系，爱国主义和国家利益至上的原则。也算我时髦一把，说说美国大片。

不懂美国大片没关系，从军事学家看：文化安全是国家安全必须坚守的阵地。

员缘猿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有穷人的经济学吗？

《经济学家茶座》编辑部：

我是从 圆园园缘年年初才听说有“穷人的经济学”这个名词的。圆园园缘年 猿月 员缘日

经济日报载，美国经济学家西奥多·舒尔茨在 员怨苑怨年获得诺贝尔奖时发表了获奖

演说，他说世界大多数是贫困人口，如果你懂得了穷人的经济学，那么你就会懂得

经济学当中许多重要的原理；世界大多数穷人当中，又主要是以农业为生计的，如

果你懂得了农业那你就真正懂得了穷人的经济学。当时，看了也没怎么在意。后来

发现《经济学家茶座》（第 圆园辑）有篇文章还为此设计了一些“课题”，准备把“穷人

的经济学”作为经济学的一个重要学术分支进行正儿八经的探讨，觉得有一些话

不吐不快，姑妄论之。

先说一个故事：骄阳似火的中午，有两匹马在路上慢吞吞地走着，马上两名骑

手昏昏欲睡，这时一位智者恰好路过，见此情景，忙问根由。原来是两名骑手在打

赌，谁的马跑得慢谁胜出。如此这般已经僵持两天了，不分输赢，于是请智者指点

迷津。智者想了想，伸出两个指头：“比快。”两人听罢此言，精神振奋，催马扬鞭，绝

尘而去。

亚当·斯密是世界经济学的鼻祖，写了一部《国富论》。他认为，扳道夫与哲学

家大脑之间的差别，远远小于家犬与猎犬大脑之间的差别。面包师出售面包，布店

老板贩卖衣服，绝不是他们慈善心使然，而是在自利的同时又利他，促进了社会衣

食住行的生产和消费。这就是自由竞争的魅力，它使人们自己选择方向，自己做主，

谨慎而快捷地选择及判断。竞争从许多方面能促进学习、促进合作、促进进步。他反

对贸易垄断，强调随着每一个国家国内市场开放度的不断提高，慢慢具备在世界市

场竞争的能力，各种生产要素的跨境流动会更加便利，企业在世界范围内配置资源

的空间更大，成本更低。他主张充分运用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最终让它为全世界

人民谋福利。反之，垄断只会增加不公平竞争，制造人与人之间、企业与企业之间、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隔阂障碍，形成社会在非自然状态下的贫困和专制。

许多人读过《资本论》，这本“穷人的圣经”对资本社会作了鞭辟入里的分析。

不过由于过度渲染资本中每一个铜板都流着肮脏的血，认为私有化逐利行为是万

恶之源，一端积累着财富，一端积累着贫困，社会两极分化严重，而对资本有利的

一面如安排就业、创造社会财富、活跃生产力等认识不够，结果造成有些国家“恐

员缘源

私症”下的穷过渡，过分干预和控制经济生活，不让其自由发展，留下的社会创伤

令人不堪回首。该书中仅就其经济学理论来说，不少内容具有空想性，它阐述设计

的社会远景没有在一个国家全盘落实过，有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已被人们在现实中

扭转过来。

当然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市场也不是没有一点诟病之处，只是适当注意避

免就行了，不能因噎废食。目前，一些转轨国家在对旧体制的基础和核心进行攻坚

时，由于缺乏市场经济的历史和文化传统，出现了种种矛盾和困难。在这种情况

下，有人把问题归咎于改革和市场化，进而怀疑和否定改革和市场化，是不可取

的。应该看到，有许多问题是由一些来自旧传统的非市场、非理性化等因素造成

的，不能将事情颠倒过来，把改革、市场化指责为各种问题、矛盾的根源。问题的解

决还需要大力推进改革、全面彻底地用市场化加以解决、完善。

著名经济学家阿弗里德·马歇尔在《经济学原理》中说：经济学主要是研究人

类的欲望、理想及人类本性中的其他情感问题的。也就是说不应有一个人、一个国

家把贫穷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将贫穿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就像上文故事中的

两个骑手比慢一样，怎么会有好的结果呢？富足的人（国家）都是相似的，贫穷的人

（国家）各有各的不幸。然而，穷不可怕，关键是要穷而思变，开放交流，自由竞争，

政治民主，市场运作，就能迎头赶上。正如孙中山先生所说，世界潮流，浩浩荡荡，

顺之则昌，逆之则亡。所以说穷与富都没什么，只是顺应潮流而已。上文故事中的

那两个骑手由比慢改为比快以后，效果立杆见影，他们“精神振奋，催马扬鞭”。

现代经济学是一门科学。马歇尔说，自然科学的各种规律有着不同的准确性，

社会和经济的规律相当于比较复杂和不太精确的自然科学规律。经济学这门学问

之所以取得进步，是靠规律的增加和精确性的提高，靠这些规律所经受住的日益

严格的考验，靠这些涉及更广的规律涵盖许多特殊例证而得来的。近些年来，经济

学的数学化倾向进一步证明了它作为科学存在的必然性。科学理论虽然也在不断

被发展、阐释，总的说来仍有十分严格的范式。就经济学而言，不可能你搞一套经

济学，我搞一套经济学，双方学术势如水火，没有一点相容性。

如果真有什么穷人经济学的话，那么它的原理应该是：向富人学习，拜富人为

师，自己也当个富人；适应市场化，走出去参与全球化竞争，减轻世界的负担并尽

可能为世界做出更多的贡献！

河南省新乡市凤泉区委 宋玉林

来信选登

员缘缘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

放飞思想的舞台

《经济学家茶座》编辑部：

一直想写点东西，谈谈我对的《经济学家茶座》的阅读感受，但由于贪恋于“茶

座”的馨香与灵气，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懒得把脑子清理一番，理一理充盈、自足

又不甚清晰的思绪。一年又一年地跟着感觉走，心里总是觉得背着的东西越来越

多，需要来点盘点，算是对这段时间愉快的阅读体验的一个小小的交代。

我动笔给您写信的另一重要的动因在于它的独特品格与意义。

这些年，经济的繁荣刺激了经济学的繁荣，经济学摆脱了意识形态的禁忌，一

改以前的拘谨和古板，一路高歌猛进，迅速窜红，成为盛极一时的显学，“经济学帝

国主义”已经成为当今学术界热切关注的话题。在这热闹的经济学语境下，数以万

计的经济学期刊、出版物如恒河之沙在我们的眼前肆意蔓延，经济学知识大生产

运动造成了经济学知识的大规模增长，我们的经济学知识消费之风日益炽烈。在

形形色色的经济学刊物、出版物中间，我们被埋在大堆大堆的书山报海之中，产生

了无法喘息的压抑感。各种专业性的经济学期刊、读物满载着大量的理论、公式、

模型、数据、概念等等抽象的东西，在我们的眼前奔涌而来。平庸如我者缺乏卓越

的鉴别力与悟性，常常被这些似玄非玄的东西折磨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些文章

和著作中拥挤着的文字与数字，究竟是真知识，还是假货色。按照市场逻辑进行推

论，如果市场不规范的话，市场越兴旺，越有可能发生投机行为，假冒伪劣产品可

能会钻空子，抢占市场份额，甚至还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反常现象。不难看到，

近年来的经济学兴盛往往伴生着多种芜杂的假冒伪劣产品的泛滥，经济学在迅速

生长的同时，形形色色非学术性的东西也在争夺资源，造成了学术性增长与非学

术性增长赛跑的奇怪现象，这是一个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在经济学知识生产的

真真假假之间，一般人可能很难辨别那些文章的质量究竟如何？有时我们感觉，假

的东西比真的还像真的，看上去比真的东西更专业、更学术。假学术也会用流行的

经济学语汇、修辞把文章、观点打扮得富丽堂皇。我们的经济学爱好者、研究者在

阅读这些东西的时候，很容易被这些表象的真实迷惑住，产生了诸多负面效果。因

此，从经济学的普及角度看，《经济学家茶座》的开张有助于帮助像我这样“涉世”

不深读者规避风险，免得落入伪经济学的陷阱。我觉得，《经济学家茶座》这种学术

传播形式，对于那些滥竽充数的经济学南郭先生们而言，是一个极大的威慑。因为

员缘远

在“茶座”里藏不住假货色。你卖的究竟是真品，还是赝品，在这里会立马见分晓，

那些假冒伪劣产品，在这里很快会现形。《经济学家茶座》创造了一个很好的学术

空气，这里少了很多头巾气、市侩气、裹脚气。对于进入《茶座》的“茶客”，不要求你

正襟危坐，板着面孔说话，也不欢迎你假正经，绕弯子，兜圈子，要的是直截了当，

哪怕是清谈，也必须是针对真问题，用真功夫，当然也要求说得别有情趣，否则怎

么能叫“茶座”呢？对我而言，光顾《经济学家茶座》，我并不奢望在这里表现一番身

手，来个语惊四座。我没有这个野心，因为没有真功垫底，我感觉心里发毛。也许我

可以在其他什么地方卖弄一点经济学的歪经，但是到这里我只配做一个看客、听

众，喜欢听别人的妙论。对此，我已经很满足。特别感到有收获的是，平时囤积在我

心里的许多问题，经过“茶客”的点化、揭示，云开雾散，豁然开朗。这可以免去我大

量的无用劳动，省得我劳力费神去读那些艰涩的论文、专著。既然道理可以这么简

洁、轻松地说出来，为什么不以这种形式讲呢？我们每年生产出那么多的论文、专

著，其中有许多东西除了自己和编辑看，又有多少人看呢？这不是巨大的资源浪费

吗？经济学一定要深奥到令一般人望而生畏的程度才算有学问吗？这些问题老在

我的心里打圈圈，一时还得不到满意的解释。

近些年，经济学在国际化、规范化、科学化方面的努力得到学界的普遍认可。

我们原先的经济学属于政治经济学范畴，是特定历史语境下的产物，它无法解释

日益复杂的经济社会现象。经过众多经济学人的多年努力，经济学这个学科很快

成熟起来，从理念、概念、原理、方法和规范等等，从零件到系统均出现了深刻的变

化。近年来，经济学的发展呈现出两大特点：

一是在理论、学科规范方面逐步与国际接轨。表现在大量的西方经济学理论、

范式被移植到国内，这些外置性理论的大规模引进，深刻改变了我们经济学的学

科版图，改变了我们原有的知识谱系，对经济学进行了一次大换血。让人惊异的

是，西方国家几百年生产出来的理论、知识在短短的四分之一世纪的时间里迅速

簇拥到中国。在快速移植的过程中，难免会显得粗糙，精细不够。我们发现一个奇

巧的现象：经济学的发展跟我国的经济发展特点很相近，它们走的都是粗放型的

发展道路，彼此都追求发展的规模与速度，相比之下，精准度、含金量没有跟上。近

年来，经济学界意识到这个问题，开始讲求规范化，严格学术纪律，在游戏规则上

把关。这是好事情，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但由于我们对这些规则的掌握还有点不

适应、不熟练，往往可能牺牲掉不少精彩的观点。为了遵守规则，我们往往不能畅

快地表达观点，只能忍痛割爱，把一些精彩的思想观点割舍掉，这是学术“规训”的

来信选登

员缘苑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代价。对于高人或大师来说，规则似乎不是什么问题，他们可以从心所欲而不逾

矩，但是对于一般人而言，有多少人能够跳出规矩的牢笼呢？我们在正式的论文、

专著中，经常会看到许许多多被规则的斧子修葺过的观点，这些成果规整有余而

灵性不足，板正有余而丰腴不足。我觉得，有了这些“茶座”式的文章，或者说有了

经济随笔，作者的思想得到了大大释放。因为，在这些文章里，不需要你按部就班，

你可以放开架子尽兴地耍，不要求每个动作都中规中矩，只要有思想、有观点，不

管你采取哪种套路，都可以拿出来表演。这种放任式的写作很容易出思想，闪现灵

性火花。平时我们在那些正儿八经的文章中很难尽兴发挥的东西，可以在这种文

章中得到自由挥洒。因此，可以这么说，这种随笔式写作是对规范性学术写作所造

成思想流失的迟到补偿。

二是经济学对实践的介入越来越深入。经济学是一门经世之学，它需要与实

际问题联姻，离开实践的土壤，再高明的经济学理论也是易碎品。因此，经济学理

论必须与实际对接，现实也期待经济学的理论解释。实际上这些年经济学的高热

与实践的迫切期待有密切关系。经济学可能还没有来得及把理论逻辑理顺、说圆，

就被拉到实践中高价热卖。经济学市场空前热闹起来，经济学家成为“当代英雄”，

他们在社会上得到了太多的掌声和礼遇。近些年，我们的经济学理论发展虽然迅

速，但我们的实践跑得速度更快，它在和理论赛跑。正如国外的一位诺贝尔经济学

奖得主所说，谁能够把中国经济改革解释清楚，就可以得诺贝尔奖。此言对中国经

济学是一个巨大的激励与蛊惑，说明中国的经济问题具有极大的挑战性，我们只

要把我们自身的问题解决了，也就走到世界学术前沿了。但是，说归说，做归做，知

易行难，把复杂的中国现实解释清楚，谈何容易！可又不能不做，从能够解决的小

事情开始吧。我认为“茶座”中的文章，即是实验经济学者们解决实际能力的训练

营地。这里不一定非得要你一步到位地解决宏观问题。国计民生固然需要关注，但

它是一个庞大的系统问题，一时难以解决，那就从容易解决的开始吧。那些“茶座”

文章掂量起来，可能感觉分量轻点儿，可这不要紧，把小的问题摆平了，大问题就

不怎么费劲了。“茶座”实际上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工作，它把我们从极端功利的

思维陷阱中挣脱出来，多考虑一些我们暂时能够解决的小问题、真问题，至于大问

题，固然要关心，但又不能一股脑地整个身子钻在里边。换句话说，退一步海阔天

空，这是生活的智慧，也是学术研究的辩证法。

我觉得“茶座”的意义还在于，它提供了一个自由、民主讨论的舞台。经济学发

展到今天，成绩不可抹杀，但是也存在不少问题。学术政治与现实利益的双重力

员缘愿

量，一定程度上扭曲了经济学“学术场”的良性发育。学术话语权渐渐被分割甚至

被垄断，一些人一旦掌握了学术话语权，就有可能忽视其他学术力量、学术观点的

表达。一些很有见解的学者，很难在学术场中享受平等交流、发言的机会。这种问

题在经济学比较发达的西方国家也难以避免，属于学界的通病。那么，有没有改变

的途径呢？我觉得《茶座》就是一个很好的设计，它在正统学术规制之外，提供了一

个可以平等交流的平台。来者都是客，不论是如雷贯耳的大师，还是刚刚出道的新

秀，都可以来这里“品茶”、座谈。这里只有思想、观点的碰撞，却没有市侩气的排座

次。人们关注的不是教授、首席专家、副研究员、讲师、助教这些外在的东西，而是

看你说的是否有道理。因此，你来到《茶座》，不必因默默无闻而妄自菲薄，也不能

因盛名在身而不可一世。这里充满了平等、民主的氛围。在《茶座》里，我们就像在

思想的丛林中漫步，我们的思想不需要设防，因为人们来到这里，图的是愉悦、放

松，给思想松绑，让性灵释放。徜徉其中，会让我们暂时忘却一些的烦恼，尽情领略

“茶客们”的智慧与风采。

祝《茶座》越办越红火！

复旦大学 张涛甫

经济学给了我什么？

早晨 远点醒来，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不禁想起了以上的题目。回想起来，从高一

接触政治课的“经济常识”（也就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最基础的一部分吧），到

高二时自学萨缪尔森的《经济学》，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迷上了《经济学家茶座》，

到最终考上华南师范大学的综合文科班，开始正式学习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

学，已经四年有余了。可以说，这几年来，经济学改变着我的生活，让我的学习不断

地焕发出精彩，也让我不断地成长、进步。在这里，我想首先感谢当初支持我选择

经济学的许多同学和老师，更要感谢引领我进入经济学殿堂的许多读物和长辈，

特别是《经济学家茶座》以及董新兴编辑。

言归正传。四年了，经济学到底给了我什么呢？概言之，经济学带给我一种能

力、两个目标、三个角度。下面请听我分别道来。

一种能力：

砍价的能力。陪同学去买衣服、精品，特别是在广州的状元坊、上下九等私人

铺面，往往是我大显身手的好时机。记得最经典的一次是在人民路。那天陪同学去

来信选登

员缘怨

经济学家茶座Ｎｏ ． ２３逛，看中了一件衣服，店主开价要一百多块。凭着一直以来砍价的方法，我先将价

格砍去三分之二，顺便给老板一个吉利的数字：猿愿元。那老板也不是省油的灯，一

个劲地说不行，说怎么也要 缘园元以上。后来我想了想，大家都让一步，源圆元吧。那

老板似乎很想卖掉衣服做成生意，但是又不肯减价，就跟我同学（是女同学）说，你

看，这款式和布料多好，都是名牌。我一听，呵，拿这个来骗小孩哪？于是就说，你的

什么名牌，大概是在东莞拿回来的吧？那个老板听了，目瞪口呆，不会说话了。结果

可想而知，源圆元成交了。朋友也满意。要不是学经济学，我可能不会去关心，不会知

道，东莞是珠三角一个加工业的重镇吧！

两个目标：

学习的目标，也可以说是短期目标。考上了华南师范大学的综合班，现在转到

经济学专业，可以说，我终于如愿以偿读上了我心爱的经济学，但是，在一所师范类

学校读经济学始终不太理想。刚好学校给予我们综合班以优惠的政策，让我们可

以在三年级考研究生，所以，我要趁这次机会，冲出去。不过我的目标也不是很远，

也就是广州的另外一所学校：中山大学。中山大学的经济学专业在全国来说应该

是不错的。因为是三年级的毕业生，并且也受自己能力的限制，所以我不敢贸然报

考一些更好的学校。

考研是一个很辛苦的过程，特别是往更好的学校冲。就拿我这次想要考的中山

大学发展经济学系来说吧，它所要求的参考书都是中级宏微观的，而我们学校本科

只教了经济学原理。中山大学岭南学院的本科生都已经学了中级微观和中级宏观

了，所以在水平上有一大截的差距。但是，经济学是我的最爱，我也相信我有能力

闯过去，所以我一定得加倍努力，希望《茶座》中的各位老师帮助和支持我！

人生的目标，也就是长期目标。我一直记得我从小就想当科学家，后来又想过要

当医生，再之后迷上了哲学，最后我走进了经济学的殿堂。现在我的目标就是做一个

经济学家，但又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学家。我很崇拜汪丁丁老师，他的文章，我很喜欢，

很合我的口味，旁征博引，既有深度又有广度，我想，称丁丁老师为经济学家中的思想

家或许不会过分。学生不才，也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不仅仅成为一个经济学家，更希望

能够成为一个思想家。或许思想家不是一个好听的名字，但是，我很喜欢。

三个角度：

其一是看问题的角度。从经济学的角度看问题，许多事情似乎都很简单，但是

深究下去却不一定。经济学给我许多看问题的方法，也改变了我看问题的角度。经

济学无愧为观察社会最好的工具之一，许多时候就一个问题与同学争辩，最后的结

员远园

论几乎都是“不出乎我的意料”，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不出乎经济学的意料”罢

了。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我表哥在加拿大给我和我的表姐表妹们买了几件衣服，

我一听，不禁脱口而出：不会都是 酝葬凿藻蚤灶悦澡蚤灶葬吧？最后结论是：本人比较幸运，一

件衣服是 酝葬凿藻蚤灶孕葬噪蚤泽贼葬灶，一条围巾是 酝葬凿藻蚤灶运燥则藻葬，帽子是 酝葬凿藻蚤灶悦澡蚤灶葬，而我的

表姐表妹的全部都是 酝葬凿藻蚤灶悦澡蚤灶葬。

其二是思考问题的角度。学习经济学，我思考的内容和方式有了很大的改

变。思考的内容更多的是与社会、经济有关，思考的时候也不会满足于坐在书桌边

上，翻翻资料，而是更多的走到外面去，看一看，走一走。比如说，我现在坐公共汽

车，也老是会想着经济学的东西。你看，公共汽车上的人像不像一个经济系统中的

各种资源？前门上，后门下，不刚好是投入和产出吗？如果车上有座位没人愿意坐，

不是市场失灵吗？有老人、小孩、残疾人等上车，不就像夕阳产业、朝阳产业、衰退

产业那样需要扶持吗？这个时候广播往往会播音：“希望给有需要的人士让座。”这

不是政府调节吗？公车上的每一点一滴，我都可以与经济学上的相关概念和内容

挂钩。我还打算就此写一篇文章，不知《茶座》是否还有版面让我发表呢？

其三是说话的角度。说到最后，终于要说一说经济学带来的一点小小的负面

影响。我现在感觉说什么都和经济学有关，就连说笑话也几乎只想到经济学的笑

话。各位都知道，经济学的笑话，都是经济学家们用来自嘲的，外人很难听明白，更

别说笑了。但是没办法啊！我现在学经济学正是最走火入魔的时候，脑子里全部是

经济学的东西。当然，学的东西多了，人说话时气也更足，说起来头头是道，这当然

也要归功于经济学啦！

或者许多读者会觉得，我将很多其实和经济学没有关系的东西都塞到经济学里

面去了。确实，这里说的很多东西，比如说像思考的角度等等，即使你学习的不是经

济学，你也会得到一定的提升。但是，我想强调以下两点：第一，经济学的体系结构比

较严谨，所以用起来逻辑比较严密，也就不容易出现前后矛盾；第二，学习了经济学，

也就是学习了我最喜欢的科目。正因为我学习的是我最喜欢的科目，所以我才这样

有信心，才能出成绩。所以，如果这篇文章有幸发表，并且有像我当年那样读《茶座》

的高中生，我奉劝，一定要以自己的兴趣为最重要，不能“勉为其难”。

早上醒来，想了半个小时，觉得不爽，于是爬下床开了电脑，没有洗脸，没有刷牙，

花费了一个小时时间敲下以上文字。快要开学了，也正好调整一下自己的生物钟。

华南师范大学 罗子俊

来信选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