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報告的圖式結構與評價特徵林偉業香港大學教育學院第七屆...

林偉業．讀書報告的圖式結構與評價特徵 1

讀書報告的圖式結構與評價特徵讀書報告的圖式結構與評價特徵讀書報告的圖式結構與評價特徵讀書報告的圖式結構與評價特徵

林偉業

香港大學教育學院

第七屆現代應用文國際研討會宣讀論文

提要

本論文旨在分析「讀書報告」的圖式結構，並探討「評價系統 (Appraisal System) 」在讀書報

告圖式結構中的特徵。「讀書報告」是香港學校文化語境下，輔助學生學習閱讀的常用文體

，同時，卻又易遭誤解為無助學習的形式化習作。通過分析在公開比賽中獲奬的閱讀報告作

品，本文提出了讀書報告的圖式結構由「處境」(contextualization)、「概括」(summary)、「感

受」(affect)、「評論」(appreciation)、「尾聲」(coda) 等五個頂層文步，以及各頂層文步下的

下層文步逐步構成，各文步之中，各以不同的評價系統類型為特徵；學生要寫成一篇讀書報

告，必須把握讀書報告的圖式結構，以及結構內的不同評價特徵。本文並據此比較讀書報告

與閱讀理論有關有效閱讀的見解，以提出讀書報告有助學生學習閱讀的可能性。

一﹑引言

讀書報告是香港學校常用於閱讀作業的學生用文類。例如，自一九九二年九月起施行

的高級補充程度中國語文及文化科課程﹐明確把課外閱讀與課內專題篇章並列﹑一起

納入到語文教學部分的閱讀能力訓練之下1，而「課外閱讀成績考查」乃由學生按期完

成教師指定的閱讀作業﹐由教師給分﹐以作為評估學生課外閱讀成績的依據。閱讀作

業只要以文字表達即可﹐因此作業形式是可以很多樣化的﹔但是﹐最常為教師採用的

﹐還是讀書報告（香港考試局﹐1994: 161）。因此﹐如何指導學生撰寫讀書報告﹐依

然是課外閱讀教學一個不容忽視的環節。

一直以來﹐對於讀書報告的認識﹐存在著兩方面的問題﹕一﹑讀書報告的結構﹔二﹑

讀書報告的功能。關於前者﹐已有學者指出﹐「傳統」的讀書報告﹐把結構分為作者

生平﹑內容簡介﹑段落大意﹑佳句摘錄﹑感想等幾個不相聯屬的項目﹐學生如此撰寫

讀書報告﹐不但無益﹐反是一種窒礙（盧﹐1992: 114）﹔不少學生視撰寫讀書報告為

畏途﹐這或許是原因之一。至於後者﹐則僅把讀書報告看成是閱讀作業的一種形式﹐

只是為了考查「學生是否依照課程的規定﹐在課餘閱讀全部指定的書籍」﹐以及評估

「學生能否理解指定書籍的內容﹐並作適當的回應」（香港課程發展議會﹐1991: 48）


﹔讀書報告固然是一種考查的手段﹐但是讀書報告的作用遠不止於此。撰寫讀書報告

還是一個執筆為文的書寫過程 (Writing Process)﹔而書寫最顯著的特徵﹐就是把語言

從無意識的層次帶到意識的層次上。按照功能語言學的看法﹐自然語言是一種「隱性

語法」(cryptogrammar)﹕在日常的語言經驗中﹐我們不會意識到話語在詞彙句法層上

所選用的詞彙﹑句法﹐一切遣詞造句都在意識之下自動進行﹔我們意識到的﹐僅是語

意層上的母題 (motifs)。書寫與此不同﹐書寫把語言凝固下來﹐過程中語言變成了一

個反省的對象﹔結果是﹐我們不但注意到詞彙句法層上的各種詞彙的選擇與句法的組

合﹐而且我們還重回到語意層上的母題﹐唯這時對母題卻有更深刻的理解 (Halliday,

1987: 142-151)。這觀點給讀書報告的啟發是﹐撰寫讀書報告﹐其實是一個整理﹑爬梳

閱讀經驗的過程﹐從中把一些模糊的印象昇華為連貫的概念﹐藉此提鍊個人對閱讀的

詮釋﹔易言之﹐讀書報告﹐確實能「引導學生在閱讀的過程中深入而有效地思考」（香

港考試局﹐1994: 145）。不少教師視批改讀書報告為畏途﹐原因之一﹐或許是未發揮

讀書報告這一種創作的功能﹐致學生所寫﹐千篇一律﹐內容沉悶自不能免了。

本文目的是以文體 (Genre) 的概念﹐把讀書報告視作一種特殊的文體﹐藉此分析讀書

報告的圖式結構 (schematic structure)。本文認為﹐這種角度能糾正「傳統」的讀書報

告形式﹐並且發揮讀書報告提鍊閱讀詮釋的創作功能。

二﹑文體的概念與作為文體的讀書報告

「文類」的概念與應用﹐自有它不同的範疇以及悠久的歷史﹐本文運用「文體」一詞

﹐則是功能語言學意義下的用法 2。按照功能語言學的觀點﹐語言的本質在於它在語境

中的功能﹐話語團體(discourse community)在語境中運用語言﹑生成話語﹑進行交際﹐

遂形成交際事件 (communicative event)﹐不同類型的交際事件在於各有不同的交際目

的 (communicative purpose) (Swales, 1990: 45-58)。不同的交際目的限制了交際的內容

以及交際內容的表達與安排﹐例如一件以買賣交易為交際目的的交際事﹐必然是先提

及買賣的對象﹐跟著議價﹐最後成交﹐而不可能混亂了這個次序﹐或提及與買賣無關

的事 (Halliday and Hasan, 1985: 61-69)﹔也就是說﹐不同的交際目的決定了話語不同的

圖式結構﹐並成為不同交際事件最重要的特徵。因此﹐所謂「文體」﹐便是指具有不

同話語結構特徵﹐並藉此達成不同交際目的的不同類型交際事件。

因此文體的概念包括下列四者﹕一﹑話語團體﹔二﹑交際事件﹔三﹑交際目的﹔四﹑


圖式結構。讀書報告作為一種特定的文體﹐亦包含上述四項。

首先﹐韋斯爾斯 (Swales, 1990: 24) 指出﹐雖然話語團體與言語團體 (speech

community)都是指一群有著與其他群體不同話語特徵﹑並以此交際的語言使用者﹐但

言語團體的概念關注的是作為媒介的語言﹐話語特徵的維持建立在該群體向心的認同

之上3﹔話語團體的概念則著重在具體語境交際上的語言功能﹐話語特徵的維持建立在

該群體交際的需要﹐與言語團體相較﹐話語團體傾向於把同一言語團體的成員分成不

同的群體（如同一職業的群體或有同一興趣的群體）﹐從這意義上說﹐話語團體是離

心的。讀書報告涉及兩端的語言使用者﹕作者與讀者﹐他們通過讀書報告這一話語進

行交際﹐但很顯然他們的關係不是言語團體的一類﹔讀書報告作者與讀者的關係乃建

立在對書本﹑甚或同一本書的興趣之上﹐作者通過讀書報告與讀者分享他的閱讀經驗

﹐根據上述的說明﹐這一交際需要所形成的群體是話語團體的一類。

其次﹐所謂交際事件﹐指任何不得不涉及語言的活動。韋斯爾斯舉例 (Swales, 1990:

45-46)﹐電話交談﹑演講等活動不可能不涉及語言﹐固屬交際事件無疑﹔而運動﹑做家

務﹑駕駛則不一定要涉及語言﹐因此不算作交際事件。讀書報告既是一種「報告」﹐

則當然是一項交際事件了。

第三﹐正如前文所述﹐讀書報告的交際目的是作者（指讀書報告的作者﹐下同）藉此

與讀者分享他的閱讀經驗﹐表達他個人對閱讀的詮釋﹔學校內作為作業的讀書報告也

以此為目的﹐不過讀者的對象限定為任課的教師﹐並且讀書報告內的閱讀詮釋多了一

種供評估的作用﹐因此﹐我們可以把學校內應用的讀書報告視為讀書報告文體的「次

文體」(sub-genre)。此外﹐還有一類文體容易與讀書報告相混﹐就是文學評論。讀書報

告有別於文學評論﹐首在二者的交際目的不同﹐因此涉及的話語團體也不盡相同。文

學評論要求評論者對所評論作品一個全面完整、客觀有據的描述、分析以及評價；它

要充份說明一部作品究竟如何構成，是好是壞，好的原因何在？壞的原因何在？因此

，文學評論要求評論者有一定的文學水平；但是，文學常識雖然對讀書報告寫作未嘗

沒有幫助，但卻並非必須。讀書報告要求的，只是作者對作品的個人感受作者對作品的個人感受作者對作品的個人感受作者對作品的個人感受，因此報告

只需說明作品哪些部份感動了作者、作者有甚麼感受，而不必涵蓋報告作品的全局；

作者並無多大感受的部份，可以略去不予詳談。讀書報告中的感受固然可以（甚至應

該）人人不同，甚至可以是作品並無道及，只是讀者個人的聯想。讀書報告只需清楚


交代作者對作品哪些地方最有感受？有甚麼感受？為何有此感受？……二者之間的分

別﹐可以表列如下﹕

文學評論讀書報告

對象全面分析

作品如何構成？各部份

關係如何？

局部說明

作品哪些方面最感動「我

」？

角度客觀評價

作品有價值，因為它符合

文學的某些準則。

主觀感受

作品有價值，因為它對

「我」有某些啟發。

最後﹐至於圖式結構﹐乃是文體最重要的特徵。如上述讀書報告與文學評論的比較可

見﹐交際目的具有限定圖式結構的作用﹐但交際目的雖然是一文體之所以為該文體的

理據﹐但是在話語層次上﹐卻表現為圖式結構。圖式結構指文體內容的選定與安排﹐

以文步結構 (move-structure) 加以分析 (Bhatia, 1996: 4)。文步﹐是話步在書寫上的對

等概念﹔話步的概念首先由辛克萊等 (J. Sinclair et al.)提出﹐他們以此分析課堂上教師

與學生之間的交談。他們認為教師與學生課堂上的交談是一個五階的結構﹐其中首四

階是交際的單位﹔話步是四階中的最小交際單位﹐三個話步構成一個上一階單位

(Coulthard, 1985: 123-129)﹔因此所謂文步﹐是指交際的最少單位。我們把讀書報告視

作一個二階的結構﹕文本與文步﹐我們將在下一節指出﹐一個讀書報告文本乃由五個

文步構成﹐易言之﹐讀書報告的圖式結構是一個五文步的結構。

三﹑讀書報告的圖式結構

為了分析讀書報告的文步結構﹐本文選擇了十一屆由香港（前）教育署舉辦的中一至

中五閱讀獎勵計勵得獎讀書報告作分析對象。閱讀獎勵計勵每年均邀請教育界及學術

界人士為評判選出得獎作品﹔這一機制保證了得獎作品合符讀書報告話語團體的準則

。分析結果﹐我們認為讀書報告由下列五個主要文步組成（括號表示選擇性文步）：

（處境） ^ 概括 ^ 感受 ^ （評論） ^ 尾聲

下頁所示是以此五文步分析一篇閱讀《浮過生命海（葉特生著）》一書的讀書報告。


文本由文步構成﹐有些文步是可以省略的﹐有些文步則是必需的。文步則可再從兩個

角度予以分析﹕一﹑步驟(step)﹔二﹑實現(realization)。步驟是文步的組成部分﹐實現

則是表達文步或步驟的內容﹔步驟的項目是有限的﹑窮舉的﹐實現的項目則是開放的

﹑無窮的。

閱讀是文本的意義世界 (semiotic world) 與讀者的生活世界 (lifeworld) 的交流與互動

；讀者穿梭遊走於兩個世界之間，一方面從生活世界進入意義世界，以自己的生活詮

釋意義世界中的物事；另一方面又從意義世界返回生活世界，藉此影響並改變自己對

生活的看法。讀書報告作為閱讀行為的書寫，讀書報告與閱讀行為不免同構，讀書報

告的結構乃由閱讀行為所塑造，而讀書報告作為一種文體，它的主旋律或總主題，便

在於：閱讀文本對讀者生活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1. 處境

讀書報告文體的第一個文步，因此有兩種方式：一、肖象性地 (iconically) 映現了閱讀

行為的開始階段：敘述讀者從生活世界走進文本的意義世界中去；二、綜括 (abstract)

閱讀行為的整體效果，陳述讀者生活世界如何受到文本意義世界影響。前者回答「我

為甚麼讀這本書？」或「這部書為何吸引我？」等一類問題，後者比較閱讀前後的不

同或提出閱讀後的所得。


最初我還以為這本書會不如我所喜歡的科幻小說般精彩、有趣﹔也沒有武打小說

那般緊張、刺激。但是當我開始閱讀下去時﹐竟然被這本書深深地吸引了。書中的主

人翁－－葉特生先生﹐一個有著大好前途、美滿家庭的人﹐在偶然的機會下發現自己

患上了不治之症﹐而竟然可以坦然面對。我不禁懷疑：世上竟然有一個如此堅強的人

。假使換了是我﹐我不嚇得神經錯亂才怪。�

處境

在書中﹐作者詳細地把自己如何和癌病搏鬥的過程描述出來﹐使我強烈地感受到

一種在頑疾纏身、死神時刻伴隨下的絕望感覺。這一份要長年累月受盡折磨、獨自和

病魔對抗的毅力需要多麼大的決心去支持啊！盡管癌魔毀滅了他如日中天的事業﹐把

他壯健如牛、筋骨紮實的身體摧殘成「仙風道骨」﹐但是他並役有因此而垮下來﹐反

概括

而勇敢地掙扎下去。在「鬥爭」一節裡﹐他這樣描述自己的惡夢：「隨便一抓﹐頭感受

髮就一把一把的抓下來了﹐就如被沸水燙過的雞﹐三下兩下所有毛輕易拔光﹐禿頂光

身﹐沒有毛髮的恐怖」。面對如此可怕的事實﹐他這樣回應：「愈是危險愈要面對﹐

愈是痛苦愈要挺起胸膛」﹐於是他馬上去理髮店把頭髮剃光了。�

(一)

從作者的經驗中﹐我深深地體會到擁有健康的軀體已經是一件值得感謝造物主的

事情：我們為甚麼還不知足﹐仍然要去追求金錢、去追求物質的享受？�

� � 這本書今我印象深刻的地方﹐是作者對生死的觀感。在與癌病一番生死決鬥後﹐

他反而更勇敢地去面對死神。「戲言」一節裡﹐他舉了一個動人的實況：「一個患了

絕症的青年人在死前強忍痛楚﹐堅持把最後的日子拍成紀錄片﹐講述他逐漸邁向死亡

的感受：這份勇氣和膽色﹐這份豁達從容勘破生死的態度﹐使人感動」﹐隨著﹐作者

帶出了自己的感受：「反正人人都有盡頭﹐與其自怨自艾﹐倒不如昂然面對﹐笑語前

路﹐不枉來這麼一遭。」說得好！死﹐人總是要面對的﹐既已選擇了「生」﹐就不應

去逃避「死」﹐唯一要怕的是到了死時才發覺自己竟然庸碌一生、一事無成﹐所以在

生時就要使自己內在的精神活得充實、外在的生命活得有意義。�

感受

(二)

� � 另一方面﹐作者在書中亦以妙趣、詼諧的手法寫出他對現代愛情的觀感。在「傘

和筆的愛情」中﹐他就以傘和筆來比喻男女之情：「男人如筆﹐酬酢見人的機會多﹐

盜和被盜的可能性亦大﹔女人如傘﹐隨時可能被拿走﹐只是要等待下雨天的機會﹐晴

朗天氣﹐誰會拿雨傘？」讀完令人忍俊不禁。�

評論

總括來說﹐《浮過生命海》的內容真實而感人﹐文字直率而不矯飾。閱讀完後﹐

我就好像給作者引領著﹐一起浮過生命中的海洋般﹐領略了前所未有的感覺﹐雖然沒

有當事人感受得那般深刻﹐卻使我上了一堂寶貴的人生哲學﹐開啟了我的人生之門！�

尾聲


「《踢含羞草的日子》──多麼清新脫俗的書名，使讀者感到一份莫名的親切

和喜愛，就像輕鬆地漫步大草原，偶爾踢著可愛的含羞草般，令人情不自禁的想

去捉弄它、輕撫它，更會叫人驚嘆大自然的奇妙。」（段 1，XC9，頁 14）

「《撒哈拉的故事》使我對沙漠的印象從此改觀。

在看這之前，我對沙漠的認識不深，只從地理書上知道它是一個白晝熱、晚

間苦寒、遍地黃沙而渺無生機的地方，但看過這本書後，我才驚訝於自己一直對

沙漠的誤解，原來沙漠也有它迷人的地方。」（段 1，XC11，頁 55）

以上第一例從書名入手，敘述讀者受書名吸引，走進書中的意義世界；第二例則說明

閱讀文本對讀者生活的獲益。這兩種方式一者敘述閱讀行為的起始起始起始起始階段，一者則綜括

閱讀行為之後之後之後之後的效果，時點雖然不同，但卻並不互相排斥，甚至可以同時並現：

「生命的真諦是甚麼？

假如你認為人生只不過是一場夢。假如你相信命運已安排了一切，假如你正

等待著幸運的降臨，請你打開它──《汪洋中的一條船》，它記載一個殘疾人活

生生的成功奮史，它將告訴你生命是怎樣一回事。」（段 1，XC3，頁 19）

這段文字用了「未來完成」時式4，一方面敘述第二人稱的讀者從生活世界走向文本的

意義世界（「請你打開它……」），但另一方面卻又同時綜括了這第二人稱的讀者在

閱讀之後的得著（「……告訴你生命是怎樣一回事」）。作為讀書報告的第一個文步

，這兩種體現的方式其實都起了一種框架 (framing) 的作用或功能：從讀者的生活世

界過渡到文本的意義世界，藉此下開讀者與文本世界的交流。

2. 概括

上文提及，閱讀報告不必全書通論，但卻不是說不需要一個統攝全書的觀點。讀者探

討自己如何與文本交流﹐往往需要定點 (anchor) 作為參照；全書的主要內容便是最好

找的參照定點。因此，讀書報告還是需要提供一個讀者對全書的印象，以自己語言概

述全書要點；這是讀書報告的第二個文步。


2.1. 概括（全文）

讀書報告的第二文步可以再次分為兩個次文步，首先，是對全書的概括。概括的對象

隨文本的不同類型可以分為以下三種：

2.1.1. 組織

結集類的作品多以這種方式概括﹐如小說集中收入的各小說﹐或一長篇故事的分節﹐

例如﹕

「《醫生札記》裡收錄了十三篇作品﹐其中有六篇描寫年青病人﹐四篇寫父母

對子女的情﹐此外﹐作者的朋友的患病情況、癮君子及一位患絕症的小朋友各佔

一篇。」（段 1，XC6，頁 41）

2.1.2. 內容

結集一類的散文涉及的題材、內容一般較紛繁﹐少成體系﹐因此散文類的讀書報告較

難概括其內容；但小說或報告文學的內容較一致、連貫﹐多能成體系﹐因此讀書報告

也應能提供一個全書的通盤印象。實現概括內容的方式很多﹐包括﹕寫作背景、寫作

動機或目的、作品題材或內容等，一般的「內容提要」即屬此類。例如﹕

「《飄》一書以十九世紀美國南北戰爭為背景﹐敘述一個暴發戶的女兒郝思嘉

與幾個男人糾葛的故事。」（段 1，XC6，頁 37）

「《鴻》是三個中國女人的故事。它記敘了作者的姥姥、母親及自己一家三代

一生的遭遇。透過這個家庭的坎坷經歷，反映了億萬中國人在大動亂和大變遷中

的悲慘命運。作者通過自己家族的真實生活，展示了中國從封建社會到共產主義

社會的轉變，刻劃了三代人所經歷的苦難和磨練，是二十世紀中國社會和歷史的

縮影。」（段 1，XC10，頁 18）

2.1.3. 主題

即全書主題。與文學評論不同﹐讀書報告對閱讀對象的主題詮釋可以是主觀的﹐其他

讀者未必認為該主題是合乎原著精神的詮釋﹐但這在讀書報告中是許可的。因此這一

步驟可說是讀書報告承上啟下的部份﹐是作者對全書的基本見解﹐為下面的第三個文


步作初步的說明。因此也可以說﹐這部分其實是整篇讀書報告的主旨所在。例如﹕

「這是一般的愛情小說，而是一個以古諷今的控訴。在作者特意的佈局下，蒙

天放在秦目睹焚書坑；儒在三十年代中遇上賣國的漢奸；又在近代經歷文化大革

命。作者就是要以一個文化份子的身份，來控訴那些毀滅文化，統制思想言論的

專橫統治者，嘲弄他們的愚昩。」（《秦俑》，段 3，XC7，頁 17）

2.2. 同情

所謂「同情」﹐首先是讀者與作者的感通；讀者透過閱讀作品的文字﹐超越時空地感

受到作者的感受﹐如體會到作者的快樂或痛苦等；對敘事文來說﹐「同情」尤其指讀

者對故事人物的感通﹐讀者仿彿感受到人物在故事世界中的感受；另外，讀者還可以

比較抽象地與事件情節互感相通﹐即對事件所表現的思想的感通。其實，讀者如要概

括作品的主題，便無可避免地要設身處地體驗文本世界中的意義與感情，在讀書報告

中，便出現「同情」的次文步。如果概括是「複」（重複文本內容），同情便是「述

」（詮釋文本意義），概括與同情，也就是在複／述文本世界的意義。例如﹕

「古人王維曾題詩：『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這也許是作者生平的寫照

。作者雖然身患類似風濕關節炎的疾病，但仍然努力不懈地生活、寫作和種花。

她把一切都向好處看，甚至只是一缸光是養蚊子的荷花，她也會把花開在心中，

這是她樂觀之妙！若是普通的人，豈能有這樣豁達的心境哩！」（《行到水窮處

》，段 1，XC7，頁 19）

文中的「努力不懈」、「向好處看」、「樂觀」、「豁達」等語，都不僅是重複作品

內容，而是讀者透過體驗作品中的事件（如養蚊子的荷花），與作者、人物、事件意

義的互相感通。

另外，必須一提的是，第一文步與第二文步原則上是可省略的 (optional)，其中，省去

第一文步的情況比省去第二文步的情況為多，而以第二文步不省略的情況為常態

(unmarked)。


3. 感受

第三文步是讀書報告的核心部份﹐是讀書報告唯一不可省略的文步﹐而且所佔篇幅應

不少於全文的一半。這文步是第二文步的細化 (elaborate) 與發展，如果說第二文步是

讀者對文本作宏觀的複／述，第三文步便是讀者對文本的局部作微觀的複／述與化用

。這文步具體的體現方式，主要是指出讀者最感興趣的是某一局部﹐以及讀者對這局

部的同情感受。這一文步可再次分為三個次文步﹕

3.1. 概括（片段）

指出讀者閱讀時﹐感受最深刻的片段或部份。這裡的片段或部份﹐只要是具代表性便

可以了﹐不必涉及全篇作品。需要時﹐多會引錄原文文句﹐以方便說明。這些片段可

以是：a. 概括某節事件，選擇故事中個別事件作深究﹐這方面散文與敘事文讀書報告

的寫作十分相似；b. 點出某一、二人物，選擇故事中個別人物﹐對其遭遇、性格作發

揮；c. 又或把整個故事系統地分為幾個部分﹐分節式地逐一對其中情節作發揮、說明

，把小說集中的各個小說的逐一說明﹐也屬此類；d. 還可以以小喻大，通過作品中的

片段折射出作品的主題。

「例如冷峻陰險的鈴木上尉﹐……相反地﹐抗日英雄胡三竟然﹐……顧名思義

﹐櫻子是全書的重心人物﹐也是作者寄託自己信念和理想的所在。櫻子是……。

和櫻子思想有最強烈對比的﹐莫過於吳漢聲﹐所以他們的相戀簡直是奇蹟－－一

個矛盾和痛苦的奇蹟。他認為……。和櫻子及吳漢聲抱有不同的人生觀的有聖女

穆莉和狂詩人田牧青。……」

「全書主旨或寫作動機便是深入剖析社會現象﹕第一、紙婚及非法移民的普遍

；第二、同性戀者遭受歧視；第三、愛滋病引致的反應；以及第四、病者生存的

權利。……」

第一例是人物片段的重複，第二例則要帶出作品的主題。

3.2. 同情

第二文步與第三文步的首兩個次文步平行，都是複中有述，在概括之餘，並引出讀者

的詮釋。唯第二文步與第三文步不同的是：第二文步可以只複不述，僅止於概括內容


，可以不作進一步的細化發揮；但第三文步則不可，必須出現「同情」的次文步。例

如﹕

「相信用才華超卓來形容本書的作者──鍾曉陽就最貼切了。她以簡潔熟練的

筆觸，寫下了這個刻骨銘心的愛情悲劇。我覺得她寫得很有感染力和極富真實感

，我深深的那溫馨、感人的內容吸引住，真是愛不釋手。當我看到主角小靜和千

重最後一次見面和千重離去時腳步聲一下一下的漸漸消失時，我亦不禁傷心起來

，還為故事的角色產生了惜別之情，鼻子酸酸的，眼睛濕濕的，差點兒流出了眼

淚。有時我感覺到自己彷彿已代入了寧靜的角色，她快樂時我便快樂，她失落時

我便失落。」（《停車暫借問》，段 2，XC5，頁 49）

上文選擇了男女主角分手情節的片段，陳述讀者自己「傷心」、「惜別之情」、「鼻

子酸酸」，尤其提出「彷彿已代入代入代入代入了寧靜的角色」，都是極明顯的「同情」的體現。

「作者在小時候患上了眼疾，後因誤用山草藥而弄瞎了眼睛。在當時的傳統社

會中，盲人根本沒有任何地位可言，男的只能作術士，女的則只配在街頭賣唱，

受盡旁人的白眼與戲弄；接受教育簡直是天方夜談！然而，作者並不把瞎眼當作

一件羞恥的事，反而視之為上天對她的考驗。她用點字板和點字筆艱苦地把書翻

譯為點字，再慢慢地去閱讀和學習。最後，她不但能夠在普通學校完成中學課程

，更獲獎學金赴美留學。」（《伴我同行》，段 2，XC9，頁 34）

上文以重複內容為主，但文中仍然穿插著讀者設身處地地體驗作者／人物在事件中的

感受：如說「作者並不把瞎眼當作一件羞恥的事，反而視之為上天對她的考驗」，又

說學點字的過程「艱苦」，都是「同情」文步的體現。

3.3. 化用

從對作者經驗、人物性格、事件情節的再體驗﹐讀者進而聯繫個人或社會的實際生活

﹐領會到一些人生的意義﹐這些意義可以只是針對讀者個人的﹐也可以是對所有人都

有價值的體會。「同情」與「化用」很不相同，「同情」仍須囿於原文的意義之內，

而不能逸出賴以詮釋原來文本的詮釋成規；但「化用」卻純是讀者把文本的意義延伸

到自己的個人生活之上，是對個人或社會所作的具普遍意義的昇華。例如：


「看過如此一段奮鬥史後，我實在不得不自慚形穢。我深切地門白到，在今天

擁有的一切並非然，但是人們卻往往不懂得珍惜！我能擁有一個健全的身體，正

常地上課讀書，卻付出不了作者一半的努力，這不正辜負了天賦的修件嗎？而且

，這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現。此外，我們在讀書之餘，亦要不忘關心身

邊有需要的人，因為一個小小的幫忙，很可能改變他們的一生！」（《伴我同行

》，段 4，XC9，頁 34）

換言之，同一文本，不同讀者的「同情」體驗即使不盡相同，也不會完全不同，但「化

用」卻是可以、甚或應該完全個人化的，讀者甲化用的體現，與讀者乙可以毫無相通

之處。例如：

「……想到社會上有些人經不起挫折，動不動便揚言自殺，以為死了就可解決

困難。這種逃避現實的態度，比起那些想活而又不能活的人，他們應該自愧不

如了。」（《醫生扎記》，段 4，XC8，頁 19）

「在〈更美的家鄉〉及〈不幸的……〉篇幅中，我徹底感受到人的能力是

有限的。生命與死亡往往不在人的掌握之中，就連醫術高明的梓醫生也束手無

策。所以我覺得人生最重要的，莫過於珍惜生命，幹有意義的事，使生命充實

。」（《醫生扎記》，段 3，XC9，頁 20）

第三文步有一個特點﹐韋斯爾斯稱為「循環性」(cyclicity) (Swales, 1990: 158)。循環性

是指這文步在文本中不一定只出現一次﹐而是可以重覆出現的﹐但重覆出現的位置﹐

一定緊接在同一個文步之後。一篇讀書報告一般不會只出現一次抒發感受文步﹐否則

內容會顯得十分單薄。下面是一個例子﹕

…… 〈癱〉中的少女因為一次交通意外﹐失去了活動能力﹐但她積極接感受一感受一感受一感受一

受物理治療﹐又能在平凡無聊的日子妻尋找樂趣﹔在〈生的啟示〉中的

留學生﹐患病後仍堅毅完成大學課程﹐隨後又戒掉了吃止痛藥的習慣﹐

更積極的工作﹐不浪費半點光陰﹐他這份對生命的熱誠﹐連作者也為其

震攝。

片段

同情


眼看書中這班年青人熱愛生命﹐與死神、病魔周旋到底﹐我不禁想

起近期的年青人自毅個案不斷增加。他們為了好奇、成績不理想、外表

不及人或所謂堅貞的愛情﹐白白斷送生命﹐多麼愚蠢！多麼可惜！古語

有云：「知足者、貧亦樂。」我們斷不能為了這些輕微的挫折而放棄生

命﹐那太不像話了！書中有一句語﹐是很值得我們學習的：「人並不能

都擁有世界所有東西。有財富的不一定健康﹐健康的不一定有學問﹐有

學問的不一定快樂。我們都分到了不同的一份。只要充份享用自己所擁

有的﹐生命便滿足和快樂。�

化用

書中〈不幸的……〉這篇作品﹐給我印象最為深刻。這篇文章分開

兩篇﹐一是〈生〉﹐另一是〈死〉。一對年青父母接受不了剛生下的畸

嬰﹐決意放棄﹐更要求醫生不要治療他﹐但這嬰兒卻反而康復﹐更一天

一天強壯起來－這是不幸的生﹔另一對年老父母誕下一個健康出現問題

的男嬰﹐他們請醫生救活他﹐但幾經努力﹐男嬰最後還是死了一這是不

孝的逝。看罷這篇作品﹐我有一種難以用筆墨形容的感覺﹐覺得好像是

天意弄人﹐或者是人必須在命運前低頭！明明希望救活的﹐卻死掉了﹔

明明是放棄了的﹐卻生存著……真的！上天真的像在開玩笑！又難道是

一個人在極度困難和壓迫之下﹐才能堅強起來？然而﹐生命中的一切是

冥冥中注定的。如果有人渾渾噩噩地過了一百歲生命﹐那根本沒意思﹐

故此﹐生命應重「質」而不重「量」﹐縱然不能控制生命的長短﹐但更

重要的是怎樣去過一生﹐怎樣去過得更有意義、更為充實。

感受二感受二感受二感受二

片段

同情

化用

（段 2-5，XC6，頁 41-42）

4. 評論

上文提過﹐讀書報告不同於文學評論﹐但讀書報告可以包含評論的部分。這一部分﹐

主要就作品的表現手法提出見解。這一文步的實現方式很多﹐只要有關形式方面的探

討即可﹐最常見的包括﹕

4.1. 跨類型的比較﹕有些作品會被改編為電影或電視﹐比較不同媒體的不同效果﹐是

說明一作品表現手法的方法；

4.2. 文字風格的說明﹕如分析所用比喻，或說作者文字老練等即是；


4.3. 文體類型的說明﹕例如報告文學的作品﹐如何體現這一文類的特色；

4.4. 小說人物的塑造﹕這方面屬文學方面的分析﹐與文學評論接近。

4.5. 文學技巧的運用﹕例如敘述觀點、手法的運用、襯托對比、象徵喻意、對話與描

寫的安排穿插﹐乃至修辭等；總之這部分也是文學方面的分析﹐與文學評論很接近了

。

以上五項，愈後愈近文評，而偏離讀書報告的常態；在分析的樣本中，五項中以 4.2

文字風格的說明最常見──並非系統地分析作品中的語體或修辭，而是讚揚作者文字

幽默，這是很易理解，辨析幽點風趣的風格不要求很深入的文學常識，一般非主修文

學的學生亦能容易而清楚地察覺到。例如：

「《西遊記》是幻想小說，也許由於作者受當時環境所限，只能以隱喻手法來

寫作，藉以諷刺或揭示當時某些社會實況；例如作者利用玉皇大帝的昏庸，示當

代君主常誤信身旁佞臣的讒言，令很多有才之士懷才不遇的實況。作者獨特幽默

感滲透文字間，讀之令人忍俊不禁，別有一番味道。」（末段 6，XC9，頁 26）

其中的「忍俊不禁」，可能是讀書報告第四文步中最常見的成語。

5. 尾聲

拉博夫 (Labov & Waletzky, 1966) 分析敘事文的圖式結構，指出敘事文最後一個文步是

Coda（一般譯作「尾聲」），所謂 Coda，是敘事從過去的故事世界重返敘述者當下的

真實世界的手法。讀書報告的尾聲文步，也有相似的功能：它讓讀者從文本的意義世

界重返生活世界，但這重返，並非機械的簡單還原，讀者在經歷過文本世界的意義之

後，改變了自己原先對生活世界的看法與觀感，很明顯，這是在呼應了第一文步的內

容：重申閱讀文本對讀者生活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這一文步可再次分為三個次文步：


5.1. 重申所受影響

說明閱讀該作品之後受到的影響和改變﹐這就是上文所說的讀書報告的主旋律或總主

題所在。例如﹕

「她使我知道生命的真正意義，她就像在漆黑天際中的一顆星，又似在黑

暗街道上的一盞燈，叫我找到我漫長的生命的路向，讓我看清未來滿佈風塵的

前路。」（《死亡，別狂傲》，段 5，XC9，頁 24）

5.2. 申明人生信念

經過第五部份感受的抒發、說明﹐讀者應得到一些人生意義的啟發﹐這部份便重申讀

者所體會到的人生信念；可視為是上文的總結。讀者通常會引用一些作品外的格言、

警語﹐或再摘錄原文﹐以與原文互相發明﹐証明讀者對原文的匯通。

「細嚼這本不可失之交臂的佳作，我深受書中所感動，閱後不但使我視野

明亮，也培養了自身的文學修養，此外，它給我最大啟示的是：人必須相信生

活，正如歌德的一句名言：『相信生活，它給人的教益比任何一本書籍都好。

』」（《冬草》，末段 5，XC10，頁 29）

上文前半提及閱讀後的影響，後半明確點出是怎樣的影響，生活信念的改變。

5.3. 呼籲積極行動

以積極、鼓勵的說話勉勵自己﹐並呼籲讀者坐言起行﹐一起實踐信念的說話結束全篇

。例如﹕

「……無論我的力量是如何微小，我都會為中國的未來，為這一片軟弱無助的

土地盡一己之力。作為莘莘學子，我們就是中國的希望，正如徐剛先生所說：

『倘若你們沉默，中國將無聲！』這句話壓得我透不過氣來；壓得我誓言不再

做井底之蛙！」（《沉淪的國土》，末段 5，XC7，頁 35）

以下是一個第六文步的例子﹕


看過《疏狂集》﹐「疏」「狂」一直在腦海裡徘徊﹐就像禪院的鐘

聲﹐清脆回蕩﹐令思緒起了絲絲的蕩漾。看著、想著﹐究竟它們是何方

神聖呢？我壓根兒不知從何入手﹐亦不敢妄加判斷﹐待我﹐慢慢地尋找

線索吧！�

說明所

受影響

《疏狂集》就是潘教授的「驀然回首」﹐它給予我人生經饒﹐亦抒

發了他藏在心底多年的喜怒哀樂及情懷。它是一本哲學書﹐亦是一本抒

情小品﹐但它更是一本值得推薦的讀本。

青年們！拾起過往遺下在路旁的經驗﹐作為自己在未來佈滿荊蕀的

路途上的武器吧！

申述人

生信念

呼籲積

極行動

（段 10-12，XC6，頁 50）

以上三個次文步，後一個比前一個具體，與讀者的生活世界關係更密切。「影響」所

言可以較為籠統；但「信念」卻是讀者在閱讀前後對生活世界截然不同的觀念；「呼

籲」更是讀者把仍屬觀念的「信念」落實到世界之中，由「知」而「行」了。

白提亞曾提出文步結構的彈性 (Bhatia, 1993: 56-59)。他指出﹐文步與段落不一定對應

﹐兩個甚至更多文步寫在同一段落內的例子十分常見﹔有些時候﹐一個文步又可分成

多個段落書寫。另外﹐文步的次序也不是必然的﹐不同文本的文步次序可能並不相同

。文步與段落的不對應在上節的分析中是很明顯的﹔然而﹐文步次序雖然並不必然﹐

但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限制的。五個文步中﹐首兩個文步的次序是可以倒置的﹐但卻不

可出現在第三文步之後﹔第四文步則最具彈性﹐它可以嵌到首兩文步之內，又可以押

在整篇讀書報告的最後一段或一句。至於第三文步﹐正如上文所述﹐只出現在文本的

中段﹐其重覆出現的部分也是一定是互相毗連的。第五文步既是總結﹐當然只能出現

在文本的結尾。

四﹑讀書報告的評價系統

澳大利亞悉尼大學的馬丁 (Martin, J., 1992, 1996, 2002) 為了研究語言如何表達對事物

的價值判斷，發展了英語的「評價系統 (Appraisal System)」，並以此分析文學、新聞

稿、歷史教科書，以及中學生的文學評論等。他們認為，評價系統由三個子系統構成

：


評價系統以「感受」(affect) 為中心，指個人情感的直接抒發，或在外在客體中的投射

，語言中一般以詞彙為手段體現感受，如「快樂」、「恨」、「驚慌」、「傷心」等

；「判斷」(judgement) 指對人類行為的道德評價；「評論」 (appreciation)則是對事物

的審美評價。三種評價，都可以各分為正面與負面兩大類，而各子系統中又可再分析

為不同項目。

如正面的「感受」可分為「快感」(happiness)、「滿足感」(satisfaction) 與「安全感」 (security)

三小類；正面的「判斷」可分為「正常」(normality)、「能幹」(capacity)、「可靠」(tenacity)

、「真誠」(veracity)、「賢德」(propriety) 三小類；「評論」可分為「反應」(reaction)

、「構成」(composition) 與「價值」 (valuation) 三小類。

從第三節的文步分析語例中，我們很容易發現，不同文步有不同的評價系統要求，其

中的對應大致如下：

文步結構主要評價系統

1 處境評論

2 概括概括 -

同情感受

3 感受概括 -

同情感受

化用判斷

��

��

��


4 評論評論

5 尾聲影響

信念判斷

呼籲

正如上文所說，讀書報告的主旋律或總主題，在於：閱讀文本對讀者生活產生了怎樣

的影響？因此，它一方面表達了對作品正面的肯定評價，同時，閱讀過程中感受文本

世界中的價值觀，最後對自己的生活產生某種道德的重新判斷。由此可見，撰寫讀書

報告，根本不僅「報告」文體，而近「抒情」文體。內地稱讀書報告為讀後感，是有

道理的。學生撰寫讀書告，因此必須把握評價系統中的資源，尤其有關詞彙，否則，

學生根本無法寫好讀書報告。

五﹑結語

以文體概念分析讀書報告的好處﹐是我們能通過交際目的與圖式結構（表現為文步結

構）兩端來把握讀書報告。由於圖式結構限定了讀書報告應有的內容以及這些內容的

安排組織﹐學生據此撰寫讀書報告﹐便不會有無從入手之窘﹔教師引導學生撰寫讀書

報告﹐亦有所根本﹐不會無根空談。又由於圖式結構反映讀書報告的交際目的﹐因此

圖式結構不是僵化的八股格式﹐而是有其背後的理據 (rationale) 的 (Swales, 1990: 52)

﹔加上文步的實現方式是開放的﹐因此更不會重蹈「傳統」讀書報告的覆轍。

還有一個問題必須說明﹐以文體概念撰寫讀書報告﹐是否便能寫出精采的作品呢﹖首

先﹐一篇讀書報告是否精采﹐得看作者個人對閱讀對象的詮釋是否獨到有見地﹐這屬

於文學價值的範疇﹔文體概念的目的﹐是希望能令所有學生都能寫出合乎水平的讀書

報告﹐這是語言學描寫的範疇。語這學描寫﹐只須分別出適當與不適當﹐而不是要指

出好還是不好。但是﹐由於圖式結構幫助學生理清閱讀經驗﹐而且﹐作品會有起碼的

水平﹐因此﹐學生寫出好作品的機會還是較諸「傳統」讀書報告形式要大得多。

文體概念不只適用於讀書報告﹐它還適用於所有應用文體之上。如果我們對所有應用

文體都以文體概念加以分析﹐整理出其各自的圖式結構﹐這將不僅是教育方面的成就

﹐還是應用文寫作（如商用文書）的發展與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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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國語文科中一至中五課程綱要》頁 26 指出﹐課外閱讀「是語文教學重要

的一環」﹐原因是「要學好語文﹐單靠讀文教學和寫作教學是不夠的﹐必須把

課內讀寫和課外閱讀結合起來」﹐簡言之﹐課外閱讀「是課內學習的擴展與延

伸」。課程設計把讀寫與閱讀的關係建立在「內／外」的隱喻上﹐把課外閱讀

視作課內讀寫這一中心的補充 (supplèment)﹐課外閱讀便註定了只能居於邊緣的

位置上﹔課外閱讀一向不為教師所重視﹐或視之為教有餘力之外的工夫﹐便非

事出無因。《高級補充程度中國語文及文化科》雖然並未能完全擺脫讀寫與閱

讀「內／外」的隱喻關係（至少名稱上不能）﹐但至少課外閱讀與課內篇章是

平等地一起列入到閱讀的範疇內﹔而且課外閱讀在考試評估上正式佔分﹐都刺

激了課外閱讀地位的變化。雖然以成績考查帶動教學本不是健康的現象 ,但是考

卷的安排還是反映了課外閱讀從邊緣逐漸走向中心的發展﹔無論如何﹐課外閱

讀總算不得不成為語文教學運作課程 (operational curriculum)——即課堂上實際

施行的課程——的一個組成部分﹐而非僅是正式課程 (formal curriculum)——即

教育行政部門規定的課程計劃﹑課程標準和教材——而已。關於運作課程的概

念﹐可參看施良方﹐1996﹐課程理論﹐教育科學出版社﹐頁 9﹔又見歐用生﹐1985

﹐課程發展的基本原理﹐復文圖書公司﹐頁 8。 2 一個對於文體的非常簡要﹑清晰說明﹐可參看 Nunan, 1993: 48-53。 3 這是功能語言學家對言語團體的角度。他們的觀點是﹐言語團體「是一個由那些認為認為認為認為自己就是某種意義上的集團的人組成的群體」。參看丁善信等譯﹐1990﹕ 36。

4 中文缺少形態變化，像未來完成等一類時式沒有形式的標記，但在語意上卻可以把握得到。

讀書報告的圖式結構與評價特徵 林偉業 香港大學教育學院 第七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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