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ptember 18 2020 Friday Page14Chinese Commercial News

t 商報海韻文藝副刊

二○二○年九月十八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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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聽秋語楊麗麗

彷彿一夜之間，秋風的涼爽就打敗了夏天的燥

熱，絲絲縷縷的秋意一點一點逼近，用美麗的語言

吟頌起燦爛的詩章……

秋天的語言像春日的繁花，盛開在山野間。

火紅的楓葉，金黃的楊葉如翩躚的蝴蝶，一片一片

搖曳生姿。有些無精打采的草兒蟄伏在地面，看似

綠意蔥蘢，走近了才發現隱藏在草叢深處的絲絲枯

黃。遠山的色彩被落葉、枯草、果實裝點的妖嬈芬

芳。秋蟲的鳴叫此起彼伏，把這個秋天的詩句推向

高潮。

五穀豐登的田野，用成熟的風韻書寫出秋天

的詩章。飽滿的黃豆，在秋陽的溫情下，一點點膨

脹，啪啪幾聲，就炸開了滿地金黃。羞澀的棉桃，

露出一個個潔白的小腦袋，悄悄打量這個天高雲淡

的世界。

忙碌的村莊，收穫是最誠摯的語言。曠野的空

氣帶著豐收的味道湧進了農家小院：整齊金黃的玉

米像列隊的士兵排列在農家房簷；一粒粒飽滿香甜

的花生，擁擠在院子裡的水泥地上，等候慢慢的風

乾；懸掛在屋簷下的高粱穗，倒立的動作憋紅了臉

膛,引來幾隻公雞「咯咯」的笑聲。

撒歡兒的牛羊，用揚起的四蹄刨開季節的故

事。漸漸逼近的枯黃和凋零，演繹著另一種生命的

五彩繽紛。小野菊的腦袋擠破遊人的鏡頭，金桂的

花蕊勾引出幾隻嗡嗡的蜜蜂。棗兒高掛著小紅燈

籠，昭示著自己的清脆和香甜。斑駁參差的樹葉，

像脆弱的眼淚，一不小心的撼動，就會悄悄的墜

落。秋天的海，也是不平靜的，在秋風的蠱惑下，

一波接一波的潮水吟唱著秋天的歌謠，不規則的海

浪聲驚醒沉睡的海鷗，展翅高翔的身影飛向天際，

只留一串嘰嘰的鳴叫。遊人如織的海岸，迎著海風

招搖著一片片色彩斑斕。熙熙攘攘的笑聲夾雜著海

水獨有的鹹腥味兒在堤岸邊迴旋打轉。

秋天的公園，還是萬紫千紅的熱鬧，亭亭的荷

花在釋放著最後的激情。層次分明的色彩悄悄佔據

了山坡上的楓樹，濃烈的紅色羞煞了二月的春花。

晶瑩的露珠慢慢爬上草尖，潤濕了早起遊人的褲

腳。沉甸甸的果實爬滿各種植物的枝頭，紅、紫、

黑、黃、美麗的顏色交織纏繞，編織著秋姑娘的衣

裙。

纏綿的秋雨，像個羞澀的姑娘，猶抱琵琶半遮

面的迎面而來，濕漉漉的空氣夾雜著桂花的香甜，

帶來一層涼薄的寒意。穿越山谷的雨滴，又一次羞

醉了楓葉的笑臉。古道西風瘦馬的意境，濃烈到極

致。在這秋雨淋漓的季節裡，一些多愁善感的女子

又在吟唱著「人比黃花瘦」的詩句。

春天有春天的燦爛，秋天有秋天的美麗。就

讓我們在這個優雅的季節裡一起靜靜聆聽秋語呢喃

吧，莫待青絲變白髮，空負了秋天的詩意。

淺秋孫克艷

立秋幾天了，已有些許淺淡的秋意，然而還不夠濃烈。

如果說深秋是一盞釅釅的紅茶，那麼淺秋便是一杯清淡的碧

螺春，清涼中透著幾分爽朗，算不上清冽。

觸目所及，仍然如炎炎夏日一般，是明晃晃的烈日，與

接天蔽日的綠意，以及不絕于耳的蟬鳴。于是，便恍惚了，

覺著今年的夏日，似乎拉長了。

然而，氣溫卻變低了，一早一晚間，空氣中的涼意像秋

水一般，早已在不經意間降了幾個基調，侵染著裸露在外的

肌膚，並像籐蔓一般，順著皮膚鑽進骨頭縫裡，讓人驀地打

顫，忍不住打個噴嚏，道：「天涼了呵！」

秋雨纏綿時，冰冷的雨水狠狠地敲打著玻璃窗，與狂風

一 起 肆 虐 枝 頭 。

那 些 仍 然 眷 念 著

枝頭的綠葉被吹進

雨水中，輾轉反側

後，離開它立足的

那寸土地。雨水像

珠子一樣甩打在荷

葉上，發出清脆的

「啪啪」聲，水珠

在荷葉上四散開，

並聚攏來，最終凝

成一汪水銀，荷葉終于承載不住，水銀灑落池水中，再也尋

不見。一場秋雨後，荷葉的邊緣泛了黃，看著有些憔悴。

那些在盛夏裡熾烈開放的花兒，大都凋謝了，在枝頭掛

著仍然青澀的果實，期待在陣陣瑟瑟的秋風與連番萋萋秋雨

後，拋去青澀變馨甜，並成全一粒種子的夢想。

聒噪的知了仍然在繁盛的綠葉間，唱著單調而古老的歌

謠，它的歌聲少了灼熱夏日裡的亢奮與激情，倒顯得無力而

執著了。這時候，草叢裡，田野間，卻是螞蚱和蟋蟀等秋蟲

的好時節，它們白天在綠草間跳躍，晚上在星空下低吟：于

習習秋風中，唧唧吟唱，撩撥著誰的心弦。

湛藍的天空，悠遠而遼闊，清澈得像一汪毫無瑕疵的藍

寶石，更像一汪無垠的海洋；悠然的白雲，就是海洋裡的魚

兒，它們優哉游哉地飄蕩著，不時地變幻著隊列，似是頑皮

的孩子，它們與風嬉戲，與飛鳥相伴。

幾片泛黃的葉子，在秋風的裹挾下，打著旋兒墜進公園

的水池裡，驚動了幾條游弋的小魚流竄奔逃，攪動了池水，

泛起層層漣漪。水池裡，蓮蓬早就熟了，蓮子落進水中不知

所蹤，只留下乾癟灰暗的殼；襯著滿池子青黃相接的荷葉，

到底有了幾分蕭瑟。

風催雲動，紅日西墜。舉目望夕陽，「山映斜陽天接

水」，翠峰連綿處，飛鳥歸巢；耳畔邊，秋蟲咿咿，一彎殘

月掛在高樓邊，似乎觸手可及。

雖是淺秋，卻有無盡的詩情畫意，幀幀畫面，都在古

人的詩句中舒展開來：「秋風秋雨索人詩，雲放千山翠色

奇。」

一路書香伴流年馬慶民

因為癡迷讀書，常常手不釋卷，所以妻子總說我是個

書獃子。其實，喜歡讀書，可以追溯到我未上學前。

每每憶起兒時，腦海中總有這樣一幕浮上心頭。秋日

的黃昏，還未到上學年紀的我，端坐在大門口的石墩上，捧

著剛讀二年級的哥哥退下來的一年級語文課本，藉著落日

的餘暉，嗅著秋風中夾雜的稻香，聚精會神地看著書裡的插

圖，如癡如醉，愛不釋手。

那時的我，膽怯害羞不愛串門，也不愛和其他小夥伴

玩，所以哥哥用過的那些書，便成了我最好的玩伴，無數遍

翻閱。上學後，這些被我翻爛的課本，已然提不起閱讀的興

趣。一次課間休息，無意間從同桌的書包裡發現了一本精美

的小人書，如同發現了寶貝，問他哪裡來的，他說他家的櫃

子裡多著呢！

得知他家裡有這麼一堆寶藏後，一向內向的我，卻變

得奔放起來，每天一放學就疾馳到他們家，躲在一個小角落

裡如饑似渴的讀，沉浸在故事情節裡，常常忘記了時間，直

到人家要吃晚飯了，我才戀戀不捨地起身告辭。

不到一年時間，他家裡的一櫃子書，已基本被我爛記

于心了。有這些課外讀物充實打底，我寫起作文來文思泉

湧、如有神助，差不多每一篇都被老師當成範文在班上朗

讀，一時間，好不風光！如此以來，便更愛讀書，天天想方

設法地開拓閱讀渠道。

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到同學家串門，到了別人家裡

先問問有沒有書看，一旦有書到手，立刻進入物我兩忘的境

界。如若沒書，便立馬告辭，絕不久留。為此，很多同學都

調侃我是個「書蟲」。

到了中學，雖然學習緊張，但是我還是利用點滴碎片

化的時間，讀三毛、金庸、路遙等知名作家的書，不斷充實

自己，開闊眼界。大學時期，很多同學忘乎所以，放鬆了

學習，談起了戀愛，我卻一如既往的恪守著教室、食堂、宿

舍、圖書館四點一線的本真生活，週末也從來不出門遊玩，

所以又被同學戲稱為與書為伴的宅男！

工作以後的十幾年來，書讀的少了，卻是沒少買書。

常有同事不解：「現在電子書這麼便捷，你還花錢去書店買

書，想不通啊！」我都是美滋滋地回到：電子書沒有書香，

讀起來犯困。唯有紙質書，讀起來才有味道！

而今回首，自小養成的讀書習慣已經伴隨了半生。如

此喜愛讀書，純粹興趣使然，也明白自己天資愚鈍，不能妙

筆生花，成不了什麼家。但因為有書香的浸潤，不知不覺

中，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著那麼一丟丟的知性優雅，也許就

是所謂的「腹有詩書氣自華」吧！總被人認為是老師或藝術

工作者，頗讓我洋洋得意一番。

一直覺得，讀書就是擺脫平庸的過程，每開啟一本新

書，就像結識一位良師益友，縷縷書香氤氳中，不知不覺的

總會收穫滿滿，讓人生一次次得到昇華。

因為讀書，生命愈發充實厚重；因為書香，靈魂愈加

充盈芬芳。餘生，願書香一直浸潤歲月，好書一路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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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一個含露的清晨醒來（組詩）

楊婭娜，筆名：芷菡，福建晉江人。作品發表于《西北軍事文學》《福建文學》《福建日報》等報刊和網絡平台。學習南音和國畫，有書畫、攝影作品獲獎。

潮湧，女兒藍

大海延伸廣闊的胸懷

蔚藍的小女子，頂著天

海風拂過汗水澆透的臉龐

礁石為海浪開出的花朵，喝彩

年華撥動長調，石樓張開和弦

夜幕降臨，圍桌的琴聲舒緩，悠長

海風掀動一顆少女的心

花頭巾裡明眸流動

每一次拂動，海浪湧起

又慢慢退去，長長的沙堤鋪開

一盞濕潤的信箋，點亮月光

許久未敢說出的話語——

如果海能接到天，海鳥在天空中

畫出第一筆

感動的話，一生只說一次

一朵花的秘密，燈塔緘默

銀腰鏈鎖住一件衣裳的故事

一朵蓮花在佛前涅槃重生

白堤在大海盡頭，拐了個彎

像是文章的逗號，需要將大海的藍

洇染，而最好的氣息

留給天空白

海洋之心

我所有的夢，源于心海

無限的蔚藍是母親的溫床

孕育層層潮花，等待

聚起驚天波濤

信天翁的長翼，背來月亮

投入你懷抱，無數的種子抖落

撒遍潟湖與礁島

風不停，星無垠

塔希提女人，用古銅色身軀

圍成圈，成就高更筆下的浪漫

熱烈而荒涼

朦朧罩上朦朧

藍色套著藍色

水花啜飲改變了，沙灘的岸線

三角帆降下，那是庫克船長的

白色紗絹

一個聲音久響不已

像藍鯨深沉的情語，由遠而近

滾過沙灘，踩上兩行足印

足印疊吻一起

我所有的夢

誕生于嚮往的海

無限蔚藍，何其輕盈

搖漾你的眼，我的眼

夢如海，海無邊

望 海

潮水退去，寄生蟹頂著重重的房子

時而鑽進沙洞裡，探出頭張望

海水拍打礁石，開出朵朵白花

一束光掙破雲層，展開巨大錦屏

停靠的小船，隨著光影律動

最初亮起來的是西邊的燈塔

微弱的光芒，一閃一閃

漁民收起空網回家。遠處孩子扶著父親

登上最高點，像極了正飛翔的海鷗

展開翅膀

鏡頭裡，往事湧上心頭

熟悉的人清晰，又逐漸遠去

彩霞還未濃烈，早已變淡

海風吹亂了頭髮，裙擺靜止

只有站得挺拔，才能看見海面

夕陽那彤紅的臉，慢慢

沉向大海

聽海風吹進夢裡的聲音

古城的一草一木，平等

小狗倚著老鵝做著夢

孩童在門外探著頭，呵呵笑

彩色的人們湧入城門

白雲收起衣裳，飄進雨後城樓的上空

燕尾樓紅磚、綠瓦，以及殘缺的石柱

每幅圖騰訴說著老城拚搏的歷程

古城阿伯又拉開話閘

沒完沒了描述抗擊倭寇的驚心動魄

洋樓的門緊鎖，門外的對聯封上泥石

聯楹上方舉著信仰的旗幟

觀潮樓的阿嬤介紹古厝的來由

門口茂盛的錦鳳花與芙蓉

盛開興旺

城隍廟門口榕樹下圍著嘗鮮好奇的人們

妝糕人老伯八十好幾，擠滿的皺紋看不

出喜樂

作品美與醜似乎已不重要了

于他肩上升騰的裊裊香火

也許這才是生命的意義

觀音廟前的香爐有雙龍護法

平安吉祥四字向著老街延伸

觀音亭十八號，有阿嬤的老井

老灶台時常飄出蘿蔔鹹飯香味

經過的異鄉人駐足，探問，關于家

關于老街那被紅燈籠高高掛起的繁榮

海風輕拂臉龐

浪花一次次親吻礁石

海鷗揮動翅膀向著遠方

歸航的心漸漸靠岸

回眸，一個轉身

與千年相遇

愛，流淌在空氣中

寫給自己的情書

獨愛黃昏中的夕陽

琥珀琉光，大地張弦

晚霞變幻著背景

初生的紅，青春的玫瑰色

蛻變，深沉藍調

紫色歲月，沉澱

這時候，似乎陶醉于生命

一步一步修整，一點點忘卻

壯麗或是黯沉，所有情緒

一陣微風就可以喚醒

水面升起一輪明月

柔和的目光與湖水一樣平靜

心慢慢融化，月亮在水裡

那麼清暉，莊嚴

枕著四季的序曲入眠

風醒著，湖水流動，小鳥輕唱

在每一個含露的清晨醒來

我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