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月刊中華民國九十四年中華民國九十四年 12月號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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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敬老探訪記實重陽敬老探訪記實

◎ 張肖龍

展抱長青聯誼協會是法務部調查局退休同仁依法成立的社團，以凝聚「展抱」精神、相互扶持及聯絡感情為宗旨。該社團今年在重陽節前組隊探訪年

過九秩的資深會員，同時，現任調查局局長葉盛茂先生亦於重陽節當日對居住於單身宿舍之退休人員親致慰問祝賀之忱，「一日調查員，終身調查

員」─傳承調查局這個大家庭的桂花香與人情味特別濃郁。援以，刊出本文，以饗讀者。（編註）

展抱長青聯誼協會翁文維理事長、王光宇副理事長，會同駐會常務理事林義杜、常務理事謝時勉、郭義甫、財務組長王興華、祕書組長張肖龍等七人

在重陽節前組隊探訪年過九秩的資深會員，筆者驥附隨行，有幸親身體會展抱子弟在傳承之間血脈相連的因緣，想起沈先生（調查局前局長沈之岳先

生─編註）曾說，展抱是一個大家庭，展抱的子弟都是有情有義，所以王房惠學長就在這裡，寫下淡淡的桂花香，濃濃的人情味的名句，現在隨著山

莊庭園的擴建，花香已經更形濃郁，所體會出的人情味亦已經觸化成展抱文化的特質了。同樣的，已經八十五高齡的翁先生之所以還能忍住腳步的不

很利便，仍然一階一階的踏上四樓的住家，又一步一步的走上外雙溪半山上中央公教住宅的階梯，只為了見一見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捲縮了人生的袍

澤，這份辛苦就是這種文化的表象。還記得我嗎？從溫馨的問候開始到緊握著雙手，因為誰都沒有忘了誰，所以誰都不在乎誰白髮下又添了多少歲月

的痕跡。另外王光宇副理事長，始終亦步亦趨小心翼翼的在一旁扶持著翁先生，他用北方漢子寬厚的嗓音呵呵的笑說，別奇怪，我們是多少年同甘共

苦的親情呀。我想，『情』，應該就是這次探訪的核心，亦是展抱子弟向心的共識吧。

九十四年十月五日（星期三）第一天探訪

單作勤老先生：

走上局本部對面的單身宿舍，從光線明亮擺設簡潔的房間，房如其人，除了動作有點遲緩，幾乎看不到已經年滿九秩高齡的老態，王副理事長說我們

一期同學到局裡開始上班，都是由單先生辦理報到。老先生並不多話，但是我感到他看王先生的眼神裡有一種光彩，對當年在他手裡報到進局，年紀

輕輕的小伙子，慢漫茁壯到擔任國家重任的調查局局長，可以想到當他走在中華路上，兩旁當年盈盈一把的楓樹，現在已長得要用雙手才能合抱，他

心裡亦會有樹人的滿足吧。

劉一先老先生：

老先生住家在新店明德街一座公寓的四樓，翁先生從樓下一步一步的踏上四樓，三十幾級的階梯，確實有一份艱辛。劉老先生在四樓門口接迎，看起

來神清氣爽身體很好，大家都知道他以前在局裡負責出納工作，亦擔任過七處的副處長，有人說他，常常下班後不放心還會跑回辨公室到處檢查一

下，可見責任心之重，從前他跟翁先生常在散步時候碰到，最近雖然腳曾扭傷，每天清晨仍到公園去散步，翁先生讚許他勤於運動才有那麼好的身

體。因為都是熟人，大家談得很高興。

方樹仁老先生：

從中和車如流水的主幹線悄悄的彎進一條小巷，剛夠過一個車身的大門，石牆緊緊的圍起一座五百坪左右的小天地，兩排緊挨的平房，中間有寬廣的

庭院，雜樹生花，在四周高樓聳立的對照下，又是一個截然不同的生活環境。方老先生，穿著整齊的迎接我們，他精神抖擻、滔滔不絕的談到住在這

裡的心路歷程，從這兩排平房住著三十幾戶帶著壹百個小孩算起，五十多年來這裡帶出了各家好幾代的繁衍，他有點嘆息的說，可惜這裡政府要收回

去了。雖然濃重的鄂北鄉音，不一定全聽得懂，但是我們了解政府收回這裡，讓他在這裡生活了半世紀歲月為之感傷。老先生在一處的時候大家都領

教過他文學的造詣，他不僅會指導別人讀書，還要加上如何讀書等等，有人說跟他相處可以悟出很多學問，這次在他出來送客的時候，他說，大家都

已壽至耄耋，祝更有期頤之壽，我聽了傻了眼，私下請教公認高桿的林常務理事義杜先生，這是什麼意思，壽至耄耋是活到八、九十歲，期頤之壽就

是百歲之壽。真長了學問了。

劉胤龍老先生：

劉老先生住在板橋國光路，是由眷村整批改建的公寓，規劃得很好，寬廣的道路每一個Block中間都有一個小公園，雖然外面是喧囂的市區，一進園區

只覺清風徐來，安靜舒適，公園裡只有三二住戶在閑坐話家常，真是居住的好地方。劉老先生是政工幹校研究班一期結業，當年在軍中擔任過處長、

政治部主任等多項要職，官拜少將退役後轉任台灣省政府安全處專門委員，雖然跟大家接觸不多，但總是有緣在一條船上共渡過，看到老先生，除了

耳朵有點重聽，晚年生活舒適健康，大家都很高興。

李家材老先生：

李老先生住在位於興隆路市府辦理的一所自費養老院，聽說這裡還不容易進得來，也許他房裡的東西太多，加上一下子進來六個人，擠得幾乎不容轉

身，牆上掛著幾幀照片，一幀是年輕時的半身照，扮相英俊有明星沙龍照的架式，其他都是練瑜珈的照片，一張是瑜珈基本功的拜日式，一張是將雙

腿盤在頸後的龜息式，據懂瑜珈的朋友說，能將雙腿盤在頸後已是瑜珈的頂尖動作，照現在的說法他已是瑜珈的達人了，怪不得翁先生誇讚他這個年

紀腰幹還是那麼挺直，難得呀！他不僅懂瑜珈，還能寫斗方大字，我們知道寫大字要有懸腕的功力，就一個九十三歲的老人來說，他身體的功能，似

乎還停留在六十歲左右，真是老當益壯！我想瑜珈和寫字是他高壽的基因吧，大家可以參考一下。

十月六日（星期四）第二天探訪

徐杏賢老先生：

已經九十歲的徐老先生實在看不出老，他住在基隆路臺北處旁的芸廬，那是調查局當年蓋的宿舍，十多年的老房子跟他一樣不顯老，寬闊的樓梯，挑

高的樓層，做了天花板，頂上還留有一片天，外牆亮麗，內牆沒有水漬，粉刷沒龜裂，住在這裡老先生很滿意，大家也都稱讚房子蓋得好是嘉惠了局

裡的員工，同行的謝常務理事時勉先生說，當年這批房子就是在我手裡監造蓋好的，到現在不僅他自已得意，我想住在芸廬的同僚也都會感謝他。

趙前副局長作棟老先生：

趙老先生，因為身體違和，家人為了他便於到北醫附屬醫院看診，搬到吳興街現址，他目前情形，雖然每天坐在輪椅上，只有對家人尚有反應，所幸

氣色還很好，王先生回想起當年，趙先生指揮眾子弟衝鋒陷陣，每當辦結了一個重大案件，一聲大家吃飯去，一呼百應大杯的白乾，當時的豪情，難

比現在，真是自古英雄如美人，不容人間見白頭吧！君子有嘆。

杜均明老先生：

杜老先生，今年已經九十六歲，除了雙腿不良於行外，其他都很好，認得出大家，一口浙江義烏官話表達也很清楚，他看到我們時顯得很有精神。他

擔任過局裡督察室主任，訓練所副主任，二處處長，退休後在臺銀擔任監察人，雖然行動不便，但他對聯誼協會舉辦的二次會員大會及其他活動都表

達想要參加，真是長者先進的典範。他的家人對他非常的貼心，為了便於服侍行動不便的老父親，他的小姐可以辭掉銀行高薪的待遇，妻賢子孝，人

生夫復何求？

十月七日（星期五）第三天探訪

李前副局長建華老先生：

李老先生今年九十五歲，他一看到翁、王、兩位前局長帶了我們去看他，神情顯得很激動，坐在輪椅上雙手不停的合十，不斷的說，呀呀！都是我的

老朋友呀！都是我的老朋友呀，聽起來有點感傷。他住在四樓的老建築沒有電梯，這是翁先生探訪的第二個要步上的四樓，他上得很吃力，所以特別

關心李老先生平常如何上下樓梯，是否常到外面去活動，鼓勵他的二公子要常帶老先生出去走走。李老先生在局裡跟大家相處，他學識淵博，工作上

不僅慎言敏行，卻又使人有即之亦溫令人樂於親近，有時老先生私底下也會喜歡講點笑話，郭常務理事義甫先生對他說，你編的那本笑話大全我還珍

藏在家，林常務理事義杜說，那算什麼？你講的笑話我都背得出來，話題一輕鬆，許多陳年舊事都抖出來。等到我們告辭，李老先生送至門口，再再

合十作揖謝謝大家來看他，我們下樓梯的時候轉身一回頭看到他的眼角已經泛起微微的淚光了，李老先生的二公子，隨侍在旁，他一直親送大家到一

樓大門，深深鞠躬，我們車行到路口二公子尚在門口目送，禮數周到，令人感動。

陳前副局長宏烈老先生：

事前聽說陳先生身體違和，有厭食的症狀，體重急速下降，大家都為他身體擔憂，因為在榮總住院，所以我們趕到榮總，他已病癒正要辦理出院，他

小姐隨侍在旁，頻頻向大家致意。陳先生一開口就說，我現在可以吃東西了，體重已經增加了三公斤，並且說，我告訴你們，什麼都是假的，只有身

體好才是真的，我想這句話大家都知道，但真正懂得又能做到的又有幾個，想起范文正公所寫「剔銀燈」詞曲，『人生都無百歲，少癡騃，老成尪

悴，只有中間，忍把浮名牽繫，一品與千金，問白髮，如何迴避？』，一品與千金臨到白髮就都是虛空了，所以在榮總的走道上，看到他高人一等的

在我們中間穿梭，我們為他高興，祝他從此健康快樂。

鹿宏勛老先生：

鹿先生身分證年齡是民國元年出生，今年九十四歲，他除了頭髮少一點，牙齒缺幾顆外，耳聰目明，身手矯健，似乎比所有去探訪的人都要年輕，他

的抗老術是練了四十年的流星蝴蝶錘（裡面是橡皮球），配合著時時有不動心的心境，他當場表演幾手流星錘的架式，進退左右手舞足蹈，讓我想起

李小龍的雙節棍，他送我們每人一個流星錘，叫我們回家練習，也答應可以當聯誼協會會員的義務教練。鹿夫人也教了我們一招呂洞濱的逍遙步，我

們只希望到九十歲的時候，亦能像鹿老先生現在一樣，手上耍著流星錘，雙腳踏著逍遙步，能夠進退左右，手舞足蹈。

李筱山老先生：

李老先生是我們這次探訪名冊裡最年長的一位，照中國歲的算法，他已經是百歲的人瑞了，他住在外雙溪的中央公教住宅，房子在山丘的半腰上，環

境幽靜空氣清新，看到他，我們訝異老人家竟然不必戴眼鏡看書，耳朵也不背，講話又清楚，只有雙腳行動稍有不便，他相貌古雅，皮膚光潤，一副

懸膽鼻，有他的威儀。他在保密局時代，曾擔任過組長，調查局早期做過臺北區組長，宜蘭縣站主任，多年功績卓著。我們的探訪，他的夫人、二公

子、小姐，都很有禮節的招待我們，翁先生告辭的時候，老先生對他說，十年後你們還要到這裡來看我，他的自信讓我們深信十年後我們還能去看到

他。

結　語

這次重陽敬老探訪行程，張祕書長振東先生身體違和因此未能參加，是由駐會常務理事林義杜先生受命規劃，原訂探訪十四位，因為李仁甫先生和王

維理先生兩位身體狀況欠安，家人代為堅辭婉謝，其餘十二位已由翁理事長文維、王副埋事長光宇率隊一一完成，探訪過程中受訪者深切表示出被關

懷的溫暖，同樣的探訪者亦看到高齡先進們生活安好，家庭幸福而感到無比的欣慰，期盼這種互動能年復一年的延續下去。寫到這裡我們要特別提一

下，王組長興華先生為了確保水果禮盒的新鮮，不辭辛勞每天一早趕到市場採購，還有劉貴宗、陳進發兩位先生提供我們便捷的交通工具，讓我們能

夠順利的完成這次敬老探訪任務，辛苦他們了，謝謝！

（作者為中華民國展抱長青聯誼協會祕書組組長）（作者為中華民國展抱長青聯誼協會祕書組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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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母親懷念母親

◎ 季兆澍

十月五日，最想逃避的越洋電話來了，媽已半夜平靜捨我們歸主安息。我突然回到一個年近七十的老頭子。媽在時，在她的疼愛下，我一直覺得自己

是個年輕的小伙子！

母親季耿令嫻女士，是位跨世紀、歷經滄桑而永不屈服於「困苦」的傳統社會女性。從推翻滿清到七七事變，從世界大戰到國共破裂，靠著基督的

愛，她把「痛」忍在內心，而將「喜悅」帶給別人。無論是艱苦或富裕，她永遠是省吃儉用、任勞任怨。她認為今天有好的耕耘，明天才可盼好的收

成。

民國前八年的農曆十月初三，母親出生在江蘇沭陽一個世代務農的大家庭，外祖耿開基是沭陽縣耿園的主人。在滿清封建社會，女子不能拋頭露面入

學受教的環境下，母親卻在繪畫刺繡及烹調上展現了特有的才華；尤其剪刺更是聞名鄉里。現今家中有兩片裝框的麗彩繡花被面，是母親親手繡刺的

作品，也是我們珍藏了七十年的傳家寶。

母親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舊式婚配。先父季源溥當時在南京工作，剛剛留日歸來，又英俊瀟灑，鄉里視他為當時的「新時代」人

物。婚後雙親定居南京，恩愛和睦，在家父的輔導及鼓勵下，母親進入南京教會學校匯文女中進修，初次認識了主耶穌。

七七事變，抗日軍興，南京大亂，全家老小隨著政府離開溫暖的家，經貴州、桐梓，輾轉逃到大後方的重慶。戰亂中的生活，艱苦辛勞，三餐來之不

易，太多的歲月，是躲到防空洞避日本轟炸機渡過。記得有位年輕的母親，清晨警報解除出來時，發現手中的嬰兒已在半夜黑暗擾攘之中，被洞內大

老鼠咬死，那幅緊抱屍體痛不欲生的景像，是我童年鮮明的記憶；以後聽說四川人愛好山珍海味，連老鼠都吃，我高興得拍手叫好，認為這是替防空

洞裡的嬰兒報了仇。

抗日期間，國人輾轉於烽火政爭與家國離散之中，太多的悲慟及艱苦是超越文字描述的境界，所謂「亂離人不如太平犬」，我們原本手足九人，等勝

利還都時，只賸兄妹五人了。媽媽在生不如死的環境下，擔驚受怕、艱苦備嚐的把我們扶養過來，真是不容易啊！勝利後，我們跟著母親回南京，父

親則轉往上海任職。只可惜平安的日子不長；短短四年，大陸變色。父親為了工作機密性，像抗戰時一樣，讓母親獨自帶著一家老小，輾轉來到臺

灣。

父親在我們的印象中是陌生的，嚴肅的。我們不知他做什麼，也少有機會與他親近。連媽也不知他成天忙什麼，去了那裡。在危機四伏的敵陣中出生

入死，既不能開口與家人分享工作的刺激，又無閒暇談春風花月。對媽來說，這個丈夫的生死行蹤，早已置之度外；公私無法得兼，成功成仁，自求

多福了。媽媽從基督的智慧中領悟到「愛」是犧牲、是成全，而不是佔有。感謝主，那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恐懼及迷失，不是內心有主的聖靈，怎

能平心靜氣地慢慢渡過？

臺灣過去的六十年，是母親一生中最安定、最幸福的日子。從戰亂到安定；從農村變都市；由貧困轉富裕，那真是政府遷臺後，在這塊土地上，精心

耕耘出來的奇跡。1960年代是臺灣經濟起飛的萌芽期。受到科技的吸引，我們那個時代的理工大學畢業生，個個都變成出國留學的崇拜者。在外讀書、

做事、成家、育子，轉眼就是數十年。初入美國社會，經濟及時間上壓力都大，回家一趟，談何容易！父親晚年中風臥病期間，我們五人協力定期寄

錢安定家中的生活，表達做兒女的心意。人生遊程愈是經歷得多，愈能體會親情的可貴。60年代留學生在國外起步的生活很辛苦，但再怎麼苦，也比

不上父母當年，在戰火中求生的艱辛！

失憶症是老年人的魔咒，十年前，媽媽也被它奪去了寶貴的記憶。那時父親已經走了，媽媽成了我們唯一的寶，她需要全心的照顧及珍惜。我們兄弟

姊妹除了找到最好的貼心看護，並五人輪替全年無休的陪伴媽媽，讓失憶了的媽媽不致連生活品質也失去了，我們要陪媽媽尊嚴的走完人生的旅途。

媽媽喜愛花木，也喜愛大自然。輪到我回來侍親時，總會安排一些郊遊活動：士林官邸、植物園、大安公園、圓山飯店、101大樓，甚至遠到淡水漁人

碼頭；因為我跟媽媽有同樣的喜好。所以我常常問自己，是我陪伴媽還是媽陪伴我？每逢週日，如果媽身體及氣候允許，我們就一起去聚會所做禮

拜。弟兄姐妹一看到她，都興奮地幫忙把她連輪椅抬入正廳。媽雖聽不清楚，腦子模糊，但知道那是讚美主的集會，臉上流露會心的笑容，精神顯得

無限的安祥。見到認識的老姐妹、老弟兄，她也不由自主地用眼神傳遞深情。教會裡有位百歲的老師母，是個珍貴的見證。

前年，調查局長葉盛茂先生來家裡看望母親，談調查局籌建局史館的事。媽媽聽見爸爸的名字，眼眸竟然閃爍出睽違許久的神采。給媽媽做百歲生日

時，媽看見調查局來了一群人，帶著蛋糕，捧著盆花，口中「季局長、季夫人」的唸著，居然拍起手來，樂開了懷。去年，調查局局史館揭幕剪綵，

我握住媽媽的手，剪開了綵帶，象徵局史館從此開始啟用；推著母親進入館內，我們在擺放父親勳章的玻璃櫃前停下，媽媽低頭俯視勳章旁邊的註

腳：「功在國家」，然後回首仰望著我，展露出神秘的笑容。媽媽，您一輩子不解的疑惑，在這裡找到了答案，爸爸沒來得及給您的榮寵，這兩年來

您加倍的享受到了。謝謝調查局，謝謝葉局長！

目睹母親體神逐漸的衰弱，每次離家，眼淚總是止不住地沿腮滾落。行囊早已提前放在門外，就怕讓她知道。這種遊子離家不捨卻又無奈的沈痛，真

不知如何描述。想明白了，媽已一百零二歲，生活得很吃力。過去幾年，是媽不捨我們，忍受身體的痛苦陪我們一同走。現在應讓媽放心好好安息

了。我們感激您、懷念您。不久的將來，會在主的葡萄園，重溫您的慈愛。珍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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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識古玉淺識古玉

◎ 李天民

　　古玉是中國流傳下來最古老最完整的一種獨特文化，至今考古發現，中國古玉至少有八千年的歷史了，從東北遼河興隆窪文化（約八千年前）及

紅山文化（約六、七千年前），到長江下游良渚文化（約五、六千年前），四川三星堆文化（約三、四千年前）等等的發現，就可証明中華民族，不

僅發源於黃河流域，而是在整個中華大地發展，由於古玉它不像銅器鐵器那樣容易氧化生鏽，也不像陶器瓷器那樣容易碎裂，六、七千年以來所遺留

下來的古玉真是無法估計，各朝各代都有不同風格的古玉留傳下來，如果陸續發掘，將可連貫成一部歷史悠久的中華文化史。

　　古代所謂的玉，並沒有嚴格的認定標準，《說文解字》中說：「石之美者謂之玉」，也就是說只要比一般石頭美麗光亮，有透明感的就可算是

玉，當時的瑪腦（玉髓）、水晶、綠松石等也可歸類為玉，但真正美好的玉則是新疆和闐玉。現今科技發達，以科學的技術去探測玉脈，這類玉石在

世界各地都可以發掘到，如果再以現代科技製造出來的仿古玉，唯妙唯肖幾可亂真，而真正的古玉則不易辨識；古玉真正的價值，是在古人當時以艱

辛的工夫去開採玉石，再以無比的毅力將它雕琢成各種玉器，作為祭拜天地的禮器或代表身分地位的瑞器，以及後來作佩飾穿戴的裝飾器，甚至神化

成驅邪避凶的吉祥玉；在春秋戰國時代諸子百家都推崇玉，尤其是儒家與法家，孔子說玉有仁、義、智、勇、潔五德，將君子比德於玉，管子則有九

德說，這更將玉道德化尊崇化。

　　現在市面上要真正找到一件好的古玉，有它的難易度，難的是現在科技太發達了，仿造的古玉越來越精緻真假難辨，而容易的是，近來大陸大肆

挖掘盜採，「劣幣驅逐良幣」，真正的古玉，反而不為一般人所辨別，常棄之於一旁，只要有鑑別古玉的知識，耐心的去尋覓，就不難發現美好的古

玉，或許有「通靈寶玉」它會在你身邊出現；若要認識真正的古玉，大致可從下列幾點去識別。

　　壹、玉質：壹、玉質：就是看它的產地與品質，好的玉必來自新疆和闐，溫潤剔透，堅密細緻無雜質，硬度約六度左右，其中則以水產的子兒玉（羊脂白

玉）為最佳，古代也有陝西藍田玉；河南獨山玉及東北的岫岩玉等地方玉製成古玉，現代的仿古玉則多來自俄羅斯玉、韓國玉或靠近新疆的青海玉，

但無論色澤潤度均不及和闐玉；下圖一、二為玉質佳的和闐玉。

圖一　白鷺爐頂（明　白玉） 圖二　天祿神獸印（宋黃玉）

圖三　絲路之舟─駱鴕（唐朝） 圖四　半跏思惟座觀音（明）

　　貳、品相：　　貳、品相：也就是看它的的整體造型與風格，每個時代均有其不同形制與造型，如漢朝玉雕渾厚有勁，唐朝玉雕氣韻生動，宋朝玉人文氣息較

濃，而明清的玉則與我們生活習俗相近，這可作為斷定年代依據，也是識別古玉優劣的方法；前圖三、四為品相佳的玉

　　參、琢工：　　參、琢工：古玉多以砣輪配以解玉砂（金鋼砂）和水滴來切割，琢磨，而非現代高速旋轉車輪製做，由於以手工雕琢，有時可看見剛健凌厲刀

鋒，亦有時可看到婉轉柔細的琢工，這都是用碾、磨、雕、琢而成；下圖五、六為琢工精的玉。

圖五　飛天女神（遼代） 圖六　玉山子有小橋流水、高崖瀑布（清）

圖七　龍虎交絞玉璜（戰國） 圖八　S型龍紋珮（漢）

　　肆、紋飾：　　肆、紋飾：古玉上的紋飾與線條，各朝代均有不同的風格，如商朝以鳥紋為主體，周朝以虎紋，獸面紋（饕餮紋）為主，漢朝以後則以龍紋，螭

紋（小龍）為主；商周線條多為雙陰線或鐵線紋，漢以後則多游絲跳刀紋（此以漢朝剛健有遒勁的游絲紋最美）；上圖七、八為紋飾精的玉。

　　伍、沁色：伍、沁色：玉入土後由於年代久遠，接觸到其它物質，會沁蝕成各種顏色，如遇到鐵鏽沁成艷紅色，水銀沁成黑漆色，銅鏽沁成綠色，石灰沁成

白色（雞骨白），經常佩帶或把玩，顏色會逐漸變化，則層次分明艷麗動人；下圖九、十為沁色美的玉。

圖九　紅色鐵鏽沁劍衛（漢） 圖十　黑色水銀沁劍珌（漢）

　　總之大凡玉質好的古玉（和闐子兒玉），必由老師傅精心雕琢，其神形俱佳，遠看造型品相好，細看琢工紋飾精，這才是一件質工均佳的美玉；

也許某一件古玉可能是某位古人，花了大半輩子心血所琢磨而成；也許某件古玉是在廟堂上王侯將相所佩帶；也可能類似藺相如的「完璧歸趙」或宋

太祖的「玉斧畫界」的故事曾在它身上上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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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涼世態話人情（九十四）炎涼世態話人情（九十四）

◎ 吳蜀魏

趙人患鼠──明、劉基《郁離子》趙人患鼠──明、劉基《郁離子》

趙人患鼠，乞貓於中山。中山人予之，貓善捕鼠及雞。月餘，鼠盡而其雞亦盡。其子患之，告其父曰：「盍去諸？」其父曰：「是非若所知也。吾之

患在鼠，不在乎無雞。夫有鼠則竊吾食，毀吾衣，穿吾垣墉，壞傷吾器用，吾將饑寒焉。不病於無雞乎？無雞者，弗食雞則已耳，去饑寒猶遠，若之

何而去夫貓也！」

註釋：註釋：

趙─春秋戰國時期的國名，位約在今之山西、河北地帶。中山─春秋戰國時之小國，位今河北境內，與趙國接壤。盍－何不。若－你。垣墉－牆之矮

者曰垣，高者曰墉；合垣、墉而為牆之泛稱。病於－有害於。

譯文：譯文：

趙國有個人遭遇到鼠患，他去到中山國討求貓隻。結果中山國的人，就送了一隻會捕鼠及吃雞的貓給他。過了一個多月，老鼠雖然消滅了，但家中的

雞隻也被偷吃光了。這趙人的兒子覺得很糟，於是告訴父親說：「何不把這隻偷吃雞的貓趕走呢？」趙人回答說：「這件事，不是你所了解的。我所

擔心憂慮的，在於有鼠而不在於無雞，這是因為老鼠會偷吃我們的糧食，咬破我們的衣服，打穿我們的牆壁，毀壞我們的用器，如此我們就要挨餓受

凍了。這不是更有害於無雞嗎？若只是無雞，不吃雞也就是了，那距離挨餓受凍的地步還遠著呢，你又何必只掛念著要趕走那隻貓呀！」

評述：評述：

「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鼠之為患而被世人所厭惡，可說古今中外，從未例外過。正因為如此，牠也就如同狼那樣，用為形容詞時，兩皆具有甚重

的貶義，有時被用來描述社會上的敗類或壞人，諸如獐頭鼠目與鼠輩橫行等，其意涵也就再明顯不過了。

我們這裡的故事，則是藉著老鼠的天敵－貓，來說明另一項道理。常言有謂是「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當事物必須加以取捨時，我們

就應依照能將傷害降至最低、獲益力求最大的原則，作一最佳之選擇，文章中趙人對其子的答語，恰就是不厭其煩地闡述此種理由。

另外值得我們注意的是，作為民間傳奇人物的劉伯溫，他非但是一位文學家，更是明初一位著名的政治家，由於他是朱元璋取得天下的主要謀士之

一，故他對於治國理民之道所知甚深，而本故事更為嚴肅的意義，其實是在說明當政者對官吏的任用與考核之道，進而展現了他的社會政治觀。

張齊賢家宴──明、鄭瑄《昨非庵日纂》張齊賢家宴──明、鄭瑄《昨非庵日纂》

張齊賢家宴，一奴竊銀器數事於懷，齊賢自窗下熟視不問。後齊賢為相，門下皆得班行，而此奴竟不沾祿。因乘間泣請曰：「某事相公最久，乃獨相

遺，何也？」齊賢憫然曰：「爾憶盜我銀器時乎？我懷三十年不以告人，雖爾亦不知也。吾為相宜激濁揚清，敢以盜荐？念事吾久，與錢三百千，汝

去別擇所安，蓋既發汝平日，汝宜自愧而不可留也。」奴震駭，拜泣而去。

註釋：註釋：

張齊賢－字師亮，山東曹州人，歷官兵部尚書等職，生前兩度為相，卒諡文定。數事－猶言數件。熟視－看得很清楚。班行－謂按次陞遷、獎勵。乘

間－找著個空檔機會。激濁揚清－貶惡揚善。

譯文：譯文：

在一次早年的家宴中，張齊賢從窗戶下清楚地看到，有個奴僕曾偷竊了幾件銀器，但他當時沒有拆穿這件事。後來張齊賢被朝廷封為宰相，家中的使

喚人員於是都得以按次陞遷、獎賞，而那個奴僕卻沒有收到任何好處，因此他找到個空檔，乘機詢問說：「我侍奉您的時間最久，但這次獎勵中唯獨

遺漏了我，這是為什麼呢？」張齊賢聽了，便用同情的口吻回答說：「你是否還記得偷我銀器的那件事嗎？我把它埋藏在心中三十年而未告訴別人，

縱然是你自己也不知道。我身為宰相，理該貶惡揚善，又怎能獎勵你的偷竊行為呢？念在你侍奉我的時間很久，我打算給你一些錢，你還是另找安身

之地吧，這是因為你的劣舉既已揭穿，想必你也會自覺羞愧而無法再留在我家了。」那奴僕又驚又怕，最後叩頭流淚而去。

評述：評述：

大凡富貴人家的傭工，最為主人所厭惡的，就是手腳不乾淨，雙方雖非親屬，但畢竟共同生活在一間屋檐下，所謂家賊難防，其所造成之困擾與不

快，概可想見。而無論古今中外，凡是偷竊，均為人所詬病，且屬犯罪行為，尤其是竊取主人的貴重物品，自然更不在話下。

故事中的張齊賢，貴為當朝宰相，明知一個下人曾偷竊自家的財物，卻能隱忍不發三十年，這是何等的雅量！由其情節可以推知，若非偷竊者自行將

事態逼至死角，則隱忍仍將持續，而一旦事情攤牌後，從其「吾為相宜激濁揚清」一語，又可見他並非一個是非不分與姑息養奸的人。

至於打發那奴僕離開相府之前，還肯給與金錢並關心其後路，益能襯托他的宅心慈厚與為人溫馨，難怪那奴僕在震駭與感激之餘，拜而泣之，足證張

齊賢的做人成功之處，絕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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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老態龍鐘的老樹依然長出新葉

包裹稻草可減緩水分蒸發

工人為樹木包裹草衣

清流月刊中華民國九十四年中華民國九十四年 12月號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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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老樹尋找第二春的－樹木銀行為老樹尋找第二春的－樹木銀行

◎建超

　　從嘉義民雄折往新港一六四號縣道途中，過高速公路涵洞後，可以看到路旁大片土地上，

密密麻麻地種植著許許多多大大小小，形狀怪異的樹木，其中大部分是上端枝葉被鋸掉的粗大

樹幹。很多過往行人都深覺納悶兒，不知那兒來的這麼多怪樹。原來這就是罕見的新興行業－

「樹木銀行」。

　　早年，由於國人缺乏生態保育的觀念，很多好不容易長成的大樹都被砍伐了，以致環境品

質日漸低劣。近年來，人們已逐漸體驗到環境綠化的重要，樹木的需求因而激增；尤其新設立

的工廠、學校、公園，更要種植大量的樹木。由於幼苗成長緩慢，緩不濟急；可移植的成樹因

而成為各方爭求的搶手貨。腦筋動得快的綠化商人，於是興起設立「樹木銀行」的念頭。

　　家住民雄的企業家邱先生投下大筆資金，租用這

片廣達十餘公頃的土地做為「樹庫」，然後到全省各

地標購奉准砍伐的大小樹木，移植到樹庫來。鋸下來

的枝椏則進行插枝，讓它長成一棵新樹。另外還買來

種子培育成小樹苗，以供應各方需求。

　　標購的樹木，有些是樹齡高遠的老樹，看來幡曲猙獰，老態龍鐘，儀態俊俏，風情萬種，十分珍貴。雖然

可以賣得好價錢，卻因年老生機衰退，成活率不高；且搬運不易，運費、人工昂貴，一旦枯死，只能劈開來當

柴火燒，那就損失不貲了。

老樹長得欣欣向榮 密集栽種的儲備樹庫 眼看枯乾的老樹又長出新葉了

　　樹木銀行儲備的樹木種類繁多，雖不能說應有盡有，但應付一般綠化所需已綽綽有餘。為了節省用地，便於管理，這些樹木都採密集種植方式，

不考慮其生長發展空間。因此，除了枯死或新植的看來光禿禿之外，一般存活的也都只是樹頂呈現一小撮翠綠而已，無法看到枝繁葉茂，濃蔭蔽空的

景象；這也是令人看來覺得怪異的主因。

　　樹木銀行除了聘有林業專家技術指導外，還僱用大批人工來照顧這些外地移來的樹木過客，為它們澆水、包裹草衣，小心呵護，無微不至，期盼

樹上能萌出幾片新葉，展露生機。被買主相中的樹木，就以挖土機（俗稱「怪手」）挖起搬走。留下的土坑則等待下次運來另一棵樹重新種上。這樣

循環不已，挽救了許許多多頻臨被砍伐厄運的大樹，也為大地提供綠化的資源，為人間增添不少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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