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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背後ISSUE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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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音樂革命

林阿P據說財政司司長曾俊華八月訪

問台灣時，在誠品書店聽到一首歌

後頓時「笑容失色」，不足二十秒

便匆匆放下耳機。全因這首歌的第一

句歌詞：

「Donald Tsang，Please Die!」

不是口號、不是標語，但這句歌詞卻比

兩者更為大膽諷刺，因為這是香港獨立樂隊

My Little Airport的「音樂革命」。

林阿P，—手包辦詞曲唱作的樂隊成

員，在這裏向你訴說他的革命故事。

你會發現，縱使只是小機場，

大夢想亦能在此起飛。

與阿P的訪問約在牛頭角某工業大廈

頂層的一間Band房裡。阿P站在電梯口迎接

我，略帶羞澀地跟我打招呼。

阿P身高接近一米八，體型瘦削，皮膚

白淨，顴骨和眉骨突出，當天穿着灰色長

襯衫，頭髮短得兩隻手指都夾不起來，造

型像寺廟裡的僧人一樣。

沒想到我的感覺如此準確。阿P說他幾

個月前還真報了一個班學打坐。「人到中

年，需要找些靈性。但因為雜念很深，後

來還是放棄了。」聽到他說「人到中年」

時，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怎樣也無法將他

和三十歲這個年齡聯繫上。他靦腆的笑

容，儼然還是一個鄰家大男孩。

阿P每週都會來朋友的這個Band房一、

兩次，除了搞創作，這裡也是幾個愛音樂

的朋友休閒聚會的場所。舞台上妙語連珠

的阿P，在現實生活中話不多，他怕我的採

訪字數不夠，說這一次會盡量多講一些。

我每問一條問題，他就換一首歌。

軟綿綿的革命My Little Airport從二零零三年成立

至今，已發行了四張專輯。最初的兩張專

輯《在動物園散步才是正經事》及《只因

當時太緊張》以男女情愛、成長煩惱等內

容為主。但近年，他們的歌詞內容大有改

變，加入了不少社會議題。阿P戲稱：「以

前的歌大多為女仔而作，這兩年識不到女

仔，唯有轉而關注社會時政。」

阿P稱，畢業後才真正接觸到社會，

感受到生活的壓力，對於社會問題有了更

深刻的體會。《Donald Tsang, Please

Die》，就是阿P因不滿曾蔭權呼籲港人放

下六四包袱而作的；《加多利大廈滲水事

件》，批評前屋宇署署長蔡宇略家中滲水

四年，影響樓下住戶，卻拖延維修；《瓜

分林瑞麟三十萬薪金》，抗議林瑞麟「拿

錢不做事」，對香港民主建設卻沒任何貢

獻。台灣中天電視台某節目介紹林瑞麟

時，背景音樂就是這首歌。

用音樂，阿P唱出香港八十後的憤怒。

「相比起幾年前，現在關心政治的年

輕人多了很多。我們能通過更多的渠道了

解社會，表達我們的聲音。」阿P每製作一

張新的音樂特輯，都會放上Youtube和歌迷

分享，在網絡上得到熱烈的回響。

「我們不再是沉默的大多數。因為我

們有時間、有渠道去了解真相，就會發現

政策的不公道，需要我們抗爭。」阿P說，

也許年輕人示威遊行過後，那些不公道的

政策仍無法改變，但起碼引起了關注。

不過，用音樂來表達訴求，只是一種

「軟綿綿的革命」。「有哪個香港年輕人

會真刀真槍去和政府或地產商搏鬥呢？」

阿P不相信在香港會爆發真正的革命，因為

大家都很實際，有太多的包袱，他言辭中

略帶無奈。

當阿P發現大部分香港人都沒參與五

月十六日的公投後，他隨即創作了《告別

吧，香港》：「我看見人們微笑，但沒笑

My Little Airport最初兩張專輯內容圍繞

個人成長和愛情，現在則演變成帶有很強的

社會意識。《社會主義青年》、《荔枝角網

球場宣言》、《瓜分林瑞麟三十萬薪金》、

《失業抗爭歌》及《Donald Tsang, Please

Die》等歌曲，均收錄於二零零九年發行的

專輯《介乎法國與旺角的詩意》中。

《在動物園散步才是正經事》

《只因當時太緊張》

《介乎法國與旺角的詩意》

人物專訪ISSUE100

46 大學線月刊 二零一一年一月 47

編輯

張靜文

記者

廖晨琳

大學線月刊 二零一一年一月

大學線月刊 二零一一年一月48

聲；我感覺到太陽熾熱，但沒光明；嗰日

係五月十六號，黑色星期天，但天晴。」

閱讀，愈敏感縱然音樂只是「軟綿綿的革命」，阿P

仍堅持音樂創作，創作靈感來自閱讀。

「看書的時候，人會特別敏感，就會

將書裡面的東西用到音樂上。」歌曲《社

會主義青年》源於《共產黨宣言》；《失

業抗爭歌》來自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運

動；《荔枝角網球場宣言》來自法國大革

命的序曲《網球場宣言》……這些看似簡

單、搞笑的歌曲，原來滲入深厚的社運歷

史，是阿P從書本中跳出來，回歸到生活的

見證。

「我會很留心觀察生活中的現象，看

是否能驗證書裡面的一些法則，甚至看看

自己能否發現一些規律。」《給金鐘地鐵

站裡的人》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首。這

首歌講大部分人在月台候車時，都覺得車

廂內的人有責任前行，但他們上車後卻不

願意這樣做。

阿P說：「人都是一樣的，當自己成

為了既得利益者，就會忘記原來的自己。

像共產黨，曾經向國民黨提出結束一黨專

政，但當他們掌權了，就忘記這回事。」

「我們國家的社會主義政黨只為少數

人謀利。富的人更富，窮的人更窮。我看

了《共產黨宣言》後，發現真正的社會主

義不在中國，而在北歐。」阿P因此作了

《北歐是我們死亡的終點站》，訴說他對

社會主義的嚮往。因吸收了北歐民謠旋律

清新的特色，阿P的音樂常令人耳目一新。

獨立音樂並不神聖原本以為，My Little Airport出過四

張唱片，日本、韓國和西班牙的音樂公司

還推出當地版本，阿P應該會有自己的製作

室，但他至今還是在家製作。「租用錄音

棚太貴，在家錄音很方便。有一個簡單的

音樂平台，一把吉他，一部電子琴，一支

咪，就可以作很多曲了。」

阿P也常常和Band房主人湯馬士一起創

作。原來湯馬士就是《點解我要投票》，

以及五區公投宣傳片系列之《十八仝人撐

公投》音樂專輯的創作人。他與阿P在無綫

共事時相識，因不滿電視台節目套路死板

而一起辭職，轉投獨立音樂創作。

有人認為香港地下樂隊生存困難，阿

P卻認為恰恰相反：「創作主流音樂才有壓

力，獨立音樂想做便做，不想做就不做。

主流音樂是用來賺錢的，要養活一群人，

但 獨

立 音 樂

沒 有 商 業

壓力，發展的

空間其實更大、

更自由。」然而，

阿P直言香港的獨立音

樂氛圍並不濃厚：「香

港人有太多包袱了，大家都

很實際，拋開一切來做獨立音

樂，實在很難。」

阿P以前覺得對音樂有要求的

人，才會專注獨立音樂。但他這些年在

思考，為什麼獨立音樂是獨立音樂，而不

是流行音樂呢？他說：「是因為差勁，才

成為了獨立音樂。如果永遠將獨立音樂放

在一個很神聖的角度看，會很傻。」

延續悲劇「人生有兩大悲劇，想做的做不到，

想做的做到了。」這是阿P很喜歡的一句

話，來自王爾德。

「十幾歲的時候，我幻想如果能作

一支歌就好了；作了一支歌曲以後想，能

作一系列的歌就好了；作了一系列的歌以

後想，能表演就好了；表演以後覺得能出

唱片就好了。」每個人的慾望都是無止境

的，阿P說會繼續延續「悲劇」。

他最近很喜歡內地歌手李志，一個會

在唱歌時摔結他的民歌手。「他有神經質

和自毀的傾向，唱的歌很直接，很絕望。

但我希望自己接下來的創作，簡單得來又

好聽，絕望得來又有希望。最好是內容刁

鑽，史無前例！」阿P笑了，少有的開心大

笑。問到新專輯的構思，他答拯救地球，

像動畫中的超人一般。

明年初，聽聽阿P的新專輯，看他如何

絕處逢生，將軟綿綿的革命進行到底。

大學線月刊 二零一一年一月48 My Little Airport由林阿P(左)和主音Nicole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