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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民國102年12月,頁107-136

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

研究*

許凱翔**

摘 要

本文回顧1933年至今,散見於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

之研究。由集市分類的名詞用法,與研究課題等兩方面的變遷,本

文說明特定商品集市的討論,從以社會變遷論為背景的社會經濟史

研究,逐漸走向多元細緻的個案分析,並提出未來的研究展望。

關鍵詞:特定商品、集市、市場、定期市、廟市

*

本文撰寫及修訂期間,筆者承蒙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人類學門2012、2013年「獎助

博士生」計畫,與國立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100、101學年度「蕭啟慶院士梅貽琦講座獎學

金」獎助,並得到兩位匿名審查人與師長學友們的悉心指正,在此一併致謝。 **

國立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博士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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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一、前言

加藤繁1933年對唐宋市制變遷的開拓性研究中,以「定期市」一詞稱呼定時

定地集散的商業活動,有別於官方規劃,為城中固定商業區的市。在對定期市的

討論中他談到以特定商人為對象,多集合於街區的魚市、米市等,及以一般民眾

為對象,多在寺觀祠廟周邊集散的藥市與蠶市,使這些集市首次為學界所注意。1

本文所關注的,即是這些集市在唐宋史議題中的研究狀況。為求行文統一,並突

顯這些集市以特定商品為市名,在街區或宗教場所附近,以定期集散形式舉行的

特性,以下將以「特定商品集市」一詞,來稱呼這些集市。

過去對唐宋時期商業場所的研究,多集中於鎮、步、店等城外商業區,或草

市中或鄉村的集市,對特定商品集市著墨不多。2對唐宋特定商品集市的專門探

討,在質、量上皆有不足,多附論於社會經濟史、城市史、醫療史等領域的議題

中,未在前述領域中形成獨立的次領域。然而,特定商品集市研究的細碎化,反

使此一研究對象成為各種議題的交織。以特定商品集市為中心,可將眼光延伸至

不同領域,能由多元視角對集市及其所在地域進行細緻的考察。循此思路,唐宋

特定商品集市不應只是其他議題之附庸,而具有被獨立分析的價值。

唐宋史議題中對特定商品集市研究的變遷,反映在研究議題的選擇,與學術

分類名詞的使用。本文將由這兩方面切入,爬梳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

定商品集市研究的發展。

二、社會變遷論述中的特定商品集市

加藤繁對集市的討論,與其對唐宋間城市結構變遷的觀察息息相關。他在1931

年對宋代城市結構發展的研究中,先提出唐代城市行政規劃,是以牆劃分街區,

分為居住區的「坊」與商業區的「市」,形成所謂「坊市制」,此制在唐宋之間逐

1

加藤繁,〈唐宋時代の市〉,原收入福田德三博士追憶論文集刊行委員會編輯,《福田德三博

士追憶論文集.經濟學研究.第二分冊.東洋及西洋經濟史》(東京:森山書店,1933),

後收入加藤繁,《支那經濟史考証》(東京:東洋文庫,1965),中譯本見吳傑譯,《中國經

濟史考證》(臺北:華世出版社,1987),頁308-338。 2

此可參考凍國棟對唐代市鎮研究的回顧,參見氏著,〈二十世紀唐代商業史研究述評〉,原

載胡戟等主編,《二十世紀唐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後收入凍國棟著,

《中國中古經濟與社會史論稿》(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5),頁527-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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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漸受到破壞。3

在1933年對唐宋市的代表性研究中,加藤繁指出唐宋之間,在官方規畫的商

業區外,出現每年幾次、每月幾次,甚至每天舉行定時定地集散的市,都可被稱

為定期市。在唐代,縣級以下的城市已出現不設商店的定期市,成為聯絡城市經

濟與鄉村經濟的機制。宋代以特定商品為名的定期市,則可分為兩類,一類由同

業的客商與土著商人每日透過牙人交易特定商品,以供應都市生活必需品。這類

定期市在行、團、市等名稱下,又結合商品名,形成以商人同行為主,舉行於橋

畔、河畔、城門內外街路的市。例如開封的果子行、麵市、肉市,及臨安的米市、

鮝(乾魚)團等。另一類如開封各處販售端午節用品的鼓扇百索市,以及成都寺

觀周邊街路的蠶市與藥市。這些定期市是以客商和一般民眾為販售對象,一年舉

行數次,由生產者或產地商人攜帶商品,供都市居民或附近來聚的民眾購買,且

販售的不是日常生活用品,而是節日用品、藥物、農蠶具等特殊商品。對照加藤

繁對唐宋坊市制崩潰的論述,宋代城市定期市的興盛,對他而言也是唐代以降坊

市制崩壞的象徵之一,反映唐宋之間城市行政規劃的一大變化。4

西方學界對中世紀歐洲經濟史的研究,多將市分為固定交易場所的市場

(market),與以一地基督教聖人的相關節日為聚集時期,一年一度供商人批發交

易的集市(fair)。5加藤繁以歐洲的market比擬定期市的做法,顯示他是以中世紀

3

加藤繁,〈宋代に於ける都市の發達就いて〉,原收入桑原博士還曆記念會編,《桑原博士還

曆記念東洋史論叢》(京都:弘文堂書房,1931),後收入加藤繁,《支那經濟史考証》,中

譯篇名〈宋代都市的發展〉,見吳傑譯,《中國經濟史考證》,頁263-307。妹尾達彥指出,

加藤繁所論唐宋坊市制崩潰,與城外小商業街草市的出現等現象,可與宮崎市定提出中國

聚落發展的階段性假說產生跨時代的結合。宮崎市定以春秋至秦漢為處於城市國家階段的

古代,魏晉南北朝隋唐是城市坊制與農村村制並立的中世,宋以後是坊制崩潰階段,而有

城外商業城市出現的近世。若將加藤繁與宮崎市定的論點遙相對應,唐宋時期可被視為中

國城市發展的革命期。因此,加藤繁與宮崎市定的說法,共同構成中國城市史研究的基本

架構。以上參見氏著,〈城市の生活と文化〉,收入魏晉南北朝隋唐史の基本問題編集委員

會編,谷川道雄等編,《魏晉南北朝隋唐時代史の基本問題》(東京:汲古書院,1997),中

譯篇名〈城市的生活與文化〉,見李憑等譯,《魏晉南北朝隋唐史學的基本問題》(北京:中

華書局,2010),頁321-326。 4

加藤繁,〈唐宋時代的市〉,頁308-338。 5

此可參見Henri Pirenne, Economic and Social History of Medieval Europe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and Company, 1937), p. 97.另可參見C. Verlinden, “Markets and Fairs” in The Cambridge

Economic History of Europe: Volume III: Economic Organization and Policies in the Middle

Ages, eds. M. M. Postan, E. E. Rich, Edward Miller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1), chapter III, pp. 119-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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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歐洲的經濟組織為借鏡,但對market的認知則與西方學界有異,並非指稱集市。

此外,他所列舉城內的定期市,多是特定商品集市,以主要商品為市命名,如開

封米市或成都藥市。城外的草市等小市鎮,或在村落之間的草市內也存在定期市,

但多以集市時間的特徵做為市名。如嶺南虛市,即取「有人則滿,無人則虛」之

意。6綜合前述,從比附歐洲史、結合社會變遷論,到探討特定商品集市的型態,

皆反映加藤繁市制研究的開創性,至今仍具參考價值。

同時期的中國學界,也有學者留意到唐宋間的特定商品集市。陶希聖、鞠清

遠在1935年合作的唐代經濟史專著中,曾簡單論及唐代市、草市、廟會等商業型

態,將蜀地蠶市、藥市稱為特種物品的市,又將周遊各地的廟會翻譯為fair,而與

特種物品市有所區隔,但對fair的意涵未加解釋。7

其後,鞠清遠針對唐宋四川的蠶市,進行專門討論。8他認為蠶市是唐宋間四

川的新現象。他將fair翻譯為季節市場,以十二至十四世紀法國香檳集市( the

Champagne fairs)為對照,9將近代中國北方的「會」比附fair,認為蠶市即是「會」

的一種,蠶市、fair、會都是在特定時間巡迴各地的市場。但是,歐洲因各國國境

狹小,使fair形成國際市場;中國因幅員廣大,「會」則成為國內貿易的集散地,

與fair的意義有所不同。

鞠清遠此文的創見,可以分為五點:其一,他利用唐末五代杜光庭(850-933)

《道教靈驗記》等宗教文獻與宋人筆記,指出蠶市有以廟為中心,因崇拜聖地而

構成者;另外他又引述唐人詩文,說明蠶市中也有不具宗教意義的季節性市集。

這兩類分別近似中國北京廟會,與北方地區的春會、秋會,但在翻譯上都被稱為

fair。此中,蠶市做為宗教活動的一面,受到鞠清遠的注意。其二,從歲時記、地

6

參見加藤繁,〈唐宋時代の草市及び其の發展〉,原收入市村博士古稀記念東洋史論叢刊行

會編,《市村博士古稀記念東洋史論叢》(東京:富山房,1933),另收入加藤繁,《支那經

濟史考証》,中譯篇名〈唐宋時代的草市及其發展〉,見吳傑譯,《中國經濟史考證》,頁367-374。 7

陶希聖、鞠清遠,《唐代經濟史》(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68年再版),頁92-93。 8 鞠清遠,〈唐宋時代四川的蠶市〉,《食貨》,3:6(1936),頁28-34。 9

香檳集市在香檳與布里(Brie)兩地中的六個城鎮舉行,由一月的萊格尼(Lagny)集市開

始,結束於十月特洛瓦「寒市」(the “cold fair” of Troyes)。香檳集市主人先後為香檳伯爵

與法國國王,由他們派遣香檳地區中擁有較多資金的教會機構,從事集市的管理工作。由

於香檳地區位於義大利、普羅旺斯(Provence)通往法蘭德斯(Flanders)的貿易路線中間

點,便於貨物流通,歐洲各國多派商人前去香檳集市進行貿易,使該集市成為當時貨品最

豐富的國際市場。關於香檳集市的發展,可參見Henri Pirenne, Economic and Social History

of Medieval Europe, pp. 100-102;C. Verlinden, “Markets and Fairs”, pp. 126-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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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理書等文獻的記載,可知蠶市為具備各種物品,特別是供農村購買城市工商品的

市場,非僅販售農蠶具而已。其三,蠶市循環各地與新設蠶市的約定期日,皆是

為了適應以行商為主的交易形態。至於商客在蠶市季節的活動,可不受邸店、牙

行操縱。但此點未見他引史料論證。其四,他認為成都之所以形成蠶市,是為因

應農蠶器的季節性需求,或因供給宗教、遊宴活動而集合的奢侈性商品交易。其

五,廟會性質的蠶市或非僅見於四川,但「蠶市」之名則為四川獨有。不過,自

宋以降,以蠶市為名的市逐漸消失。

陶希聖、鞠清遠對集市史料的收集,為陶希聖所率領唐代經濟史料出版工作

的一部分,這些工作旨在駁斥此前公式主義與教條主義治史的空疏。鞠清遠由史

料搜羅到形成問題,體現其對陶希聖提出,由史料收集出發,結合社會科學方法,

尋找社會經濟史新問題理念的實踐。10鞠清遠及其他《食貨》半月刊的作者群,

對中國社會史提出的新問題,則是受當時日本與西方史學的刺激。11如鞠清遠將

蠶市比擬香檳集市,或如全漢昇1934年即引述中世紀歐洲以教堂為中心,巡禮群

眾和商人在特定時期構成的所謂「公認定期大市」(fair),以介紹宋代以降和寺廟

有關的集市,並稱這類集市為廟市。12陶希聖等人以fair等名詞來對應中國的市,

顯示他們從中世紀歐洲經濟史為參考,從中尋求中國經濟史的新議題,並以新史

料為基礎,論證其所發現的社會變遷。

但是,唐宋特定商品集市的討論,卻在1936年後至1940年代趨於停滯。箇中

關鍵,在於研究風向的轉變。在日本學界,加藤繁雖開啟對定期市的探討,但他

意在以定期市的形成,做為唐宋市制崩解的例證。定期市僅是他對唐宋城市變遷

考察的一環。在中國學界,鞠清遠對新問題的發想,或源自《食貨》半月刊對社

會經濟史新議題的追求。但隨著該刊物因中日戰爭爆發而結束,鞠清遠等部分社

會史的研究主力,後來又因捲入政治而縮減研究空間。13特定商品集市的相關討

論,也隨之減少。1930年代蔚為主流的馬克斯主義社會史研究,在往後五十年間

10

此可參見黃寬重,〈禮律研社會──陶希聖研究中國社會史的歷程〉,《新史學》,18:1

(2007.3),頁178-182。 11

杜正勝,〈中國社會史研究的探索──特從理論、方法與資料、課題論〉,收入國立中興大

學歷史學系主編,《第三屆中國史學史國際研討會論文集》(臺中:國立中興大學歷史學系,

1991),頁32-33。 12

全漢昇,〈中國廟市之史的考察〉,《食貨》,1:2(1934),頁28-33。 13

黃寬重,〈禮律研社會──陶希聖研究中國社會史的歷程〉,頁182-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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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的中國居於領導地位,其討論以驗證馬克思的五階段論為目的,多以亞細亞生產

方式、殷商為奴隸社會或封建社會等為議題,對秦漢以降社會經濟的探討相對空

白。1971年在臺灣復刊的《食貨》,則以引介量化、心理分析等方法為主,多反映

1950至1960年代美國社會科學的取徑,和主張以史料進行實證研究的《食貨》半

月刊有很大區別。14特定商品集市的研究本即附於其他議題,又逢學術風向改變,

或因此遠離學界的視線範圍。

白樂日(Etienne Balazs)1953年對中國集市的考察,是1936年後特定商品集

市首次被提及。白樂日以fair或annual fairs稱呼這類商業活動,強調它們一年一集

的特性,欲考察中國是否存在近似西方中世紀集市的體制。可見他是以歐洲的集

市型態做為判定的依據。他主張中國自南北朝時才出現集市,但唐代史料中卻缺

乏對集市的記載。他認為這是因為唐代官方壓制商業活動,城市因缺乏自治權,

而不具備自主形成集市條件所致。他將四川藥市、蠶市視為唐代的現象,認為這

些集市的形成與寺、觀節日有關,而政府不久便對這類集市中的活動感到疑慮。

白樂日對藥市、蠶市與寺觀關係的論點,來自前引加藤繁的討論,但只據加藤繁

所引《續資治通鑑長編》卷73〈真宗三十一.大中祥符三年三月辛巳〉條,而未

參考其他記載,唐代相關文獻的徵引更付之闕如,在舉證上似乎不足以支持其論

點。15白樂日對相關材料與研究掌握有限,尤其未見其引用鞠清遠對蠶市的專論,

而做出唐代缺乏集市記載這一論斷,這也顯示特定商品集市研究長期未受重視之

下,導致西方學界對該議題研究動態的生疏。

遲至1950年代到1960年代,才有學者再次論及特定商品集市。最深入的討論,

出自斯波義信對宋代集市的研究。他先分析南宋米市場的商人構成、米的商品化,

與全國性、地方性市場間的關係,說明商人藉由買賣策略甚至是詐欺行為來謀取

利潤。16他另又以福建南劍州山村的芹市、西南地區的藕市等為例,討論南宋農

民將自家消費剩餘的蔬菜置於地方小市場流通的現象。17

14

杜正勝,〈中國社會史研究的探索──特從理論、方法與資料、課題論〉,頁46-51。 15

Etienne Balazs, “Les Foires en Chine” Recueils de la Société Jean Bodin 5(1953).英譯見

Etienne Balazs, “Fairs in China” in Chinese Civilization and Bureaucracy ed. Arthur F. Wright

translated by H. M. Wright (New Haven and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64), pp. 55-65. 16 斯波義信,〈南宋米市場の分析〉,《東洋學報》,39:3(1956.12),另收入氏著,《宋代商

業史研究》(東京:風間書房,1968)。中譯本見莊景輝譯,《宋代商業史研究》(臺北:

稻禾出版社,1997),頁147-184。 17 斯波義信,〈宋代における油脂.蔬菜の流通─農產物の商品化をめぐる一考察─〉,《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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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斯波義信的關懷,在說明宋代商業繁榮為唐宋社會的一大變革,以論證內藤

湖南的唐宋變革論。18在其1961年對宋代集市的研究中,他以market對應村市,以

fair對應廟市。村市是指長江以南以小村落間為交易範圍,幾天集散一次的定期

市,其中也包含南宋江南的鴨子市等特定商品集市。廟市則為地方城市或鄉村中,

伴隨寺觀祠廟祭禮舉辦的集市。廟市多數情況超越近距離的交易,以廣範圍的顧

客為對象,以特產品和特殊手工業品進行遠程貿易。農村經濟發展促進農村城市

化(urbanization),及城市工商業機能的比重增加。農村市場圈與城市間,透過

其所謂「遠程商業」的媒介,形成全國性的市場。遠程商業的需求,則導因於農

業商品經濟化造成的產地集中,需由中間商人協調兩地商品流通。前述諸現象導

致商業繁榮與商品、貨幣經濟發展,這些現象可被視作九至十三世紀唐宋變革期

的特徵,反映中國在商業上由中古至近世的轉變期,呼應了內藤湖南以降京都學

派的唐宋變革論。19

在1968年的專著中,斯波義信針對廟市的討論,補充宋代藥市、蠶市的史料,

對成都兩類集市的時間、地點稍做考證。關於蠶市、藥市的交易情況,他先指出

宋代川陝地區每年春季有藥市,主要商品來自農民冬季採集加工的藥材。藥市中

以成都藥市聲名最著,交易香藥、犀角、麝香、百貨等商品,當中部分產品不限

四川甚至中國所產,是由商人從內陸少數民族和南洋帶入的昂貴遠程貿易品。由

商人、道士聚集於藥市交易,推測藥市與寺觀關係密切。另外在杭州也有川廣生

藥市,其中可能進行全國性的藥種交易。蠶市則是為養蠶農家一年經營的物資需

求所舉辦,交易商品包含蠶具、農具、果樹苗,甚至藥材等。據他推測,蠶市可

能不限於四川,存在於各地的養蠶農村地帶。20值得留意的是,斯波義信先前以

宗教因素的有無區別村市與廟市,後又主張廟市交易範圍跨越村的等級,聯繫他

論叢》,23(1968.1),另收入氏著,《宋代商業史研究》,中譯本見莊景輝譯,《宋代商業

史研究》,頁197-198。 18 斯波義信著,莊景輝譯,《宋代商業史研究》,頁1-3。「唐宋變革」與「唐宋變革期」的定

義,可參見柳立言,〈何謂「唐宋變革」?〉,《中華文史論叢》,81(2006.3),頁125-171。

唐宋變革論的影響可參見張廣達,〈內藤湖南的唐宋變革說及其影響〉,《唐研究》,11

(2005.12),頁5-71。 19 斯波義信,〈宋代江南の村市(market)と廟市(fair)(上)〉,《東洋學報》,44:1(1961.6),

頁41-76;〈宋代江南の村市(market)と廟市(fair)(下)〉,《東洋學報》,44:2(1961.9),

頁89-97。以上二文另收入《宋代商業史研究》,中譯本見莊景輝譯,《宋代商業史研究》,

頁340-380。 20

斯波義信著,莊景輝譯,《宋代商業史研究》,頁376-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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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前後的論點,令人好奇宗教因素招致的外地人潮,是否為促成遠程貿易的原因?

斯波義信對此並未申論,但在其討論中,宗教因素似乎成為影響市場形成的關鍵

之一。

此時期的中國學界,也零星地恢復對特定商品集市的研究。李劍農也以唐代

坊市制崩解為背景,探討兩宋市場形式的改觀,指出兩宋出現同業商店或同業商

賈集合,以該行業主要商品為名的市,如開封肉市、魚市等。這類市有些又稱行,

如開封馬市又稱馬行。但宋代的行並非位於唐代坊市中的同業商店區,而是集散

於街巷或特殊場所,並非聚列於市區之中。21

相對於前述討論或跨越唐宋時期,或聚焦宋代的情形,1960年代後半的討論,

開始對唐代集市的史料有較多的補充,使部分特定商品集市的分析上溯至唐代。

松井秀一認為蠶市、草市形成的經濟原因,皆在於西川地區與外地的遠隔性商業,

及該地內部的流通等因素,帶動當地絲織業的興盛。他將蠶市、草市等新商業型

態的出現,作為唐代西川地區商品經濟的象徵,而以這些象徵的出現,解釋唐代

官方在該地徵收兩稅的背景。在其論述中,他始終將蠶市、草市並列,說明他將

蠶市、草市視為兩類不同的市。22

杜希德(Denis Twitchett)1966年對唐代市場系統的考察中,援引1961年斯波

義信對宋代江南村市與廟市的分類,將虛市、草市等都視為定期市,不同於加藤

繁以草市為商業區的見解,並將這類間隔數天的市稱為「鄉村市集」( rural

markets);又將廟市、廟會,或四川的藥市、蠶市等出現於城市與鄉村,舉行間

隔較長,甚至一年一集的市,稱為「地方集市」(local fairs),認為這類集市性質

接近西方的集市。以特定商品為標誌的集市中,他特別強調四川藥市、蠶市的特

殊性。在前述鞠清遠對蠶市研究的基礎上,他另補充藥市的相關材料,論述藥市

中醫者、道士、術士各類人士齊聚,眾人宴飲狂歡的現象。他的重要見解,在指

出包含蠶市、藥市在內的廟市和村市是自然興起,少見官方控制的痕跡。這類集

市在安史之亂後快速擴張,是受晚唐地方行政的分化影響所致。23杜希德探討唐

代集市的存在,與集市中官方控制程度等問題,對前述白樂日關於唐代官方控制

21

李劍農,《宋元明經濟史稿》(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7),頁131-137。 22

松井秀一,〈唐代後半期の四川─官僚支配と土豪層の出現を中心として─〉,《史學雜誌》,

73:10(1964.10),頁64-73。 23

Denis Twitchett, “The T’ang Market System”, Asia Major (New Series) 12:2 (1966), pp.

238-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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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商業活動,使集市式微的論點提出商榷。

1960年代後期之後,從社會變遷論出發的學者,多將特定商品集市視為草市

的一種,其討論多關注唐代或宋代的特定商品集市。日野開三郎探討唐代城市中

的定期市時,附論成都的蠶市。在加藤繁對宋代蠶市論考的基礎上,他補充唐代

蠶市記載,並對蠶市商品內容,及蠶市集中正月至三月移動的季節性有精要說明。

24此外,他以「品名市」指稱唐代以特定商品為名的市,說明品名市分為兩類。

一類是城市內同業肆鋪聚集的區域,而非定期市,如長安的金市、酒市、藥市等;

一類是鄉村的定期市,如米市、魚市、茶市等。他留意鄉村定期市與草市形成的

關係,提出米市、魚市其實是小市,並未達到大型草市的規模。茶葉輕便利於運

輸,加上飲茶風氣盛行,使茶成為重要商品,茶市則有助小市成為大型草市。翡

翠市、珊瑚市、香市等販售奢侈商品的集市,因商品產出受自然條件制約,侷限

在南陲特定區域,對大型草市形成影響有限。25

趙雅書認為宋代四川的蠶市是當地絲織業的生產環節之一,為農家經營絲織

業提供原料來源。26凍國棟指出唐代蘇州在商業發展影響下,在坊市制下設立的

大市、西市、東市之外,出現橘市、穀市、魚市等市,但這些市仍為官市。到州

縣外的草市出現,才打破坊市制的限制。27牟發松將唐代長江中游地區的草市分

為州縣城郊的非官方市場,與臨時集市集散在間隔變短後,逐漸轉化而成的固定

市鎮。以特定商品為市名的「專門市」,則屬於第二類的固定市鎮,例如洞庭湖岸

的魚市,與荊州古城下以橘為主而兼賣魚、鹽的橘市等,由各地商人自產地攜帶

產品聚集的市。更特別的是商人在各處茶產地聚集,在產地附近形成的茶山草市。

包含專門市在內的草市,因長江中游農業商品化,以及手工業的發展而形成,又

反過來促進農產品商品化的傾向,並因人潮匯聚而成為所在地的文化中心。草市

最終仍為官方所掌控,成為官方市場系統的一部分。28傅宗文將定時集合的市皆

24

日野開三郎,《唐代邸店の研究》(福岡縣:日野開三郎,1968),後收入氏著,《日野

開三郎東洋史學論集》(東京:三一書房,1987),第17卷,頁440-443。 25

日野開三郎,《續唐代邸店の研究》(福岡縣:日野開三郎,1970),後收入氏著,《日

野開三郎東洋史學論集》,第18卷,頁202-213。日野開三郎對長安金市等同業肆鋪的討論,

參見氏著,《唐代邸店の研究》,頁381-393。 26

趙雅書,〈蠶絲業和絲織業在宋代的經濟地位〉(臺北: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研究所博士論

文,1972),頁78-83。 27

凍國棟,〈唐代蘇州的商品經濟發展初探〉,《蘇州大學學報》,1988:3,頁108-110。 28

牟發松,〈唐代草市略論──以長江中游地區為重點〉,《中國經濟史研究》,1989:4,頁3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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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歸類為墟市,屬於市制外的草市鎮。兩宋成都蠶市、藥市等為草市中由鄉村滲透

到城郭,定期聚集的墟市之一種。他另將南宋各地蔬果、禽畜、魚蝦、鹽、茶等

市,納入主題市場的範疇。他認為具特殊地利的草市鎮,隨社會經濟發展增加各

自的地方產品,形成以這些產品為特色的主題市場。農業與手工業的分工,則使

部分手工業獨立經營,使這類手工業所在的草市鎮以該類產品著稱。29張澤咸主

張唐代後期在市制外形成的市,在性質上皆屬草市。其中也包含成都蠶市、青城

山藥肆,與嶺南合浦珠市等以特定商品為名的市。這些草市位居交通要道或津渡,

未經官方允許而自行形成,可被視為初級市場或農村市場。30李曉介紹宋代東南

七路茶產地市場,指出村落墟市中的茶集市貿易,是產茶區初級市場,為茶進入

市場的最初途徑之一。這些集市除提供當地居民所需茶葉,更將茶葉集中運往更

高層次的流通市場,成為茶園與外部市場聯繫的紐帶。31張劍光、鄒國慰把唐五

代江南特殊商品出產地附近的魚市、橘市、茶市等,當作是農村集市中草市的一

部分。32

有別於前述研究對市制變遷的關注,佐竹靖彥將焦點轉移到北宋初四川莊園

的成立。他以北宋楊天惠〈正法院常住田記〉為中心,考證後蜀田欽全寄於正法

院的莊田之所在。在分析該莊田北界學射山的位置時,他談到東西兩川庶民集於

學射山從事歲時娛樂的現象,認為該地蠶市的聚集是最大要素,其後更指出北宋

成都各蠶市間隔日恰都為六的倍數,一至三月間共有十五個蠶市,推測四川存在

三個月間巡迴十五處的商人組織,印證北宋黃休復對四川蠶市循環時間形態的記

述,也說明學射山在唐宋時期是成都農民商品流通的中心。33

1930至1960年代的學者,常以見於中世紀歐洲,多集散於宗教場所周邊,進

行跨國商品交易的集市(fair),比擬中國的廟市或會,而將特定商品集市視作廟

市的一種。廟市為跨越城市與鄉村的遠距離貿易,與在村之間進行交易的草市有

所不同。例如蠶市、藥市被認為存在於城市,不被納入草市的範圍。中國學者藉

29

傅宗文,《宋代草市鎮研究》(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9),頁209-219。 30

張澤咸,《唐代工商業》(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5),頁240-242。 31

李曉,《宋代茶葉經濟研究》(北京:中國法政大學出版社,2008),頁51-56。 32

張劍光、鄒國慰,《唐五代農業思想與經濟研究》(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10),頁199。 33

佐竹靖彥,〈田欽全寄進正法院常住田記─碑文の作者楊天惠と田地の所在─〉,原收入日

野開三郎博士頌壽記念論集刊行會編,《日野開三郎博士頌壽記念論集:中國社會.制度.

文化史の諸問題》(福岡:中國書店,1987),後收入佐竹靖彥,《唐宋變革の地域的研究》

(京都:同朋舍,1990),頁617-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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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此反對1930年前馬克思主義史學的時代停滯論,日本學者多意在論證京都學派的

唐宋變革論。

1970年代後的中國學者,主張官方規畫的固定商業區外的市,無論市鎮或定

期市,都屬於草市。甚至有學者主張蠶市、藥市等是由定期市演變而成的固定市

鎮。此時期中國學者與先前學者論點的不同,在於特定商品集市是否為草市。由

兩方常引用的史料,應可對此歧異稍做釐清。例如唐代陳谿作於懿宗咸通十年

(869)的〈彭州新置唐昌縣建德草市歇馬亭并天王院等記〉中,時任彭州刺史的

吳行曾,因轄內唐昌縣接導江、郫城之地荒廢,在該地中心設置草市,以鄉名建

德為草市名號。建德草市發展有成之後,吳行曾又在該草市設立蠶市,陳谿記云:

昔武侯以蜀脞脆,故令隣邑翊日而市,意在習其筋力,而俟之征徭。又每

及上春,以蠢(蠶)為名,因定日而有知所往。公(吳行曾)亦約之以期

而候之。其日商旅輦貨至者數萬,珍纖之玩悉有,受用之具畢陳。34

諸葛亮(181-234)創蠶市之說史籍無徵,但此段文字呈現建德草市中的蠶市是在

上春為期集散,固定存在的市鎮是建德草市而非蠶市。陳谿筆下的草市與蠶市,

是在同一區域下的不同商業型態。

其次,《四川記》曾敘述唐宋時期梓州九月九日藥市運作的狀況,其云:

唐王昌遇,梓州人,得道,號元子,大中十三年九月九日上昇。自是以來,

天下貨藥軰,皆於九月初集梓州城。八日夜,於州院街易元龍池中,貨其

所賫之藥,川俗因謂之藥市,遞明而散。國朝天聖中,燕龍圖肅知郡事,

又展為三日,至十一日而罷。35

此條中藥市定期集散,藥商從四方來聚,且集散地點為城市,顯示梓州藥市在性

34 唐.陳谿,〈彭州新置唐昌縣建德草市歇馬亭并天王院等記〉,收入北宋.李昉等編,《文苑

英華》(北京:中華書局,1966),卷808,頁4270-4271。吳行曾任彭州刺史的時間,為咸

通十年至十一年(869-870)。參見郁賢皓,《唐刺史考全編》(合肥:安徽大學出版社,2000),

頁2981。 35

南宋.陳元靚,《歲時廣記》,卷36,〈重九下.置藥市〉引《四川記》,收入藝文印書館編,

《歲時習俗資料彙編》(臺北:藝文印書館,1970),頁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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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質上較接近廟市。由上述兩例,可知蠶市、藥市等特定商品集市,應不等同於草

市。

三、多元視野下的特定商品集市

1980年代後,臺灣、中國唐宋史研究的議題,不再只針對社會變遷論進行回

應,開始有部分學者就歲時娛樂與宗教場所、城市史與醫療史等取徑展開討論。

這些研究擴增了對特定商品集市的觀察視野,呈現特定商品集市在唐宋社會的多

元面貌。

(一)作為歲時娛樂和宗教場所的特定商品集市

嚴耕望1981年對唐五代成都特定商品集市的考察,呈現這類活動為民眾提供

的娛樂機能,印證此時期成都人性好逸樂之風俗,體現其從人文地理考察整體歷

史的視野。36他由成都沿革、政治軍事地位、城郭官署、寺觀、文學藝術與民風

等方面,勾勒唐五代成都社會之圖像。就中,他以坊市與四季市集為題,將成都

的蠶市等集市進行專節討論,運用唐宋詩文、筆記、歲時記、地理書、地方志,

為此題補充極多材料。

他將成都春季蠶市、夏季扇市、秋季藥市、冬季七寶市等稱為四季市集,與

成都城內東市、西市、南市等官方規定的固定市有所區隔,顯示其注意到蠶市等

依季節聚集,且以特定商品為標誌的特性,與1970年代以前學者以蠶市等為定期

集市,而非固定市鎮的看法較為接近。其次,將蠶市的興盛溯及唐代中葉,並主

張蜀地蠶市的舉行,與蜀地重視佛教二月八日、四月八日的風氣有關。復次,他

以為藥市之名起於晚唐,是以蜀中多藥材、貨藥者為背景。藥市為唐末舊俗的延

36 嚴耕望,〈唐五代之成都〉,原載《香港中文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學報》(1981),後改題〈唐

五代時期之成都〉,先收入《嚴耕望史學論文選集》(臺北:聯經出版事業公司,1991),另

收入《嚴耕望史學論文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頁742-754。嚴耕望對唐代人

文地理的關懷,包含國疆、政區、軍鎮、戶口、都市、物產、民族、民風、宗教、文化等

各方面,幾乎涉及唐代全史。參見氏著,《治史答問》(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5),頁

13-17、頁34-37。他之所以以成都為對象,在於考慮到交通與都市為相關聯的課題,因此

在考證唐代交通路線之餘,便選擇由城市入手。他認為成都當時少為學界關注,又為中國

史上興盛期最久的城市之一,始終保持西南最大都市地位,故先以成都為考察對象。參見

黃寬重,〈嚴耕望院士〉,《漢學研究通訊》,3:1(1984.1),頁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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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續,以九月九日為盛。市集地則有城東大聖慈寺與城南玉局觀兩地,兩地或為成

都不同時期的藥市場所。至於七寶市之名,或援引佛教以七寶稱呼金銀珠寶之例,

做為冬月販售器用集市的美稱。37此外,成都的季節市集雖是為民間物資流通而

設,但其中遊樂成分亦濃,此成分與蜀民好遊樂之風有關。

王文才、黃敏枝皆由經濟活動的面向,論及唐代成都的蠶市與藥市,從而留

意到集市中的宗教活動。不過,王文才意在考證成都城市文化,黃敏枝由商業論

證成都在唐代城市中的重要性,兩者關懷並不相同。王文才考證成都坊市形態及

其中的社會活動,將蠶市、藥市置入歲時娛樂活動的脈絡中。他以北宋田況

(1005-1063)知成都期間(1048-1050),為記錄當地一年歲時活動而作的〈成都

遨樂詩〉為中心,依各詩時序考證南宋成都各蠶市、藥市地點所在,並指出這類

集市雖有定期,實同於廟會,而與官市、草市不同,應被視為鄉社集市。他又對

蠶市相關的幾個神祇,如青衣神蠶叢、馬頭娘、李冰等的傳說稍做溯源,顯現這

類集市與地方祠神的緊密關係。38黃敏枝探討唐代成都絲織業發展,將蠶市、藥

市當作成都季節性的市集,並以嚴耕望的研究為基礎進行延伸討論。較特別的是,

她將九月九日藥市與秋季進補對藥物的需求聯繫起來,並主張九月九日藥市與服

食昇天及道觀有關,藥市地點則應為玉局觀而非大聖慈寺,對嚴耕望之說提出不

同意見。39透過王文才、黃敏枝各自對蠶市與蜀地蠶神信仰,及藥市與道教昇仙

傳說關係的關注,使得蠶市、藥市的宗教背景得以被突顯。

謝重光長期關心中古寺院經濟議題,其中也涉及對廟市的討論。他所謂的廟

市,是以寺院為依託的定期性民間集市,有時因與宗教活動結合,故又稱廟會。

此定義沿用自全漢昇的討論,也與鞠清遠、斯波義信的定義相近。他在1988、2009

年的研究中,曾以唐代彭州唐昌縣建德草市中的蠶市為例,指出草市是因經濟發

展而來的物質需求所形成。其後,建於建德草市旁的寺院,以宗教凝聚力與文化

吸引力帶來人群,維持草市的穩定繁榮。由於草市與寺院相互依存,此類草市也

可稱為廟市。40謝重光認為信徒、誦經法會與僧尼經營商業等帶來的收入,為廟

37

七寶的意涵及其演變,另可參見定方晟,〈七寶について〉,《印度学仏教学研究》,24:1

(1975.12),頁84-91。 38 王文才,〈成都城坊考(下)〉,《四川師院學報》,1982:1,後收入氏著,《成都城坊考》(成

都:巴蜀書社,1986),頁81-100。 39 黃敏枝,〈唐代成都的經濟景況〉,《中國歷史學會史學集刊》,19(1987),頁88-89。

40 謝重光,〈唐代的廟市〉,《文史知識》,1988:4(1988),頁55-56:同氏著,《中古佛教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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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市上繳寺院的主要經濟來源,解釋廟市與寺院在經濟上產生聯繫的方式。其所舉

廟市例證中,並未包含蠶市。對於蠶市與寺院間的經濟依存關係,與其他類型廟

市是否相同,並非其討論的重心。41

中村喬整理先秦以降月令、農書對上巳行事的規範,發現三月三日被認為與

占、祈蠶桑順利有關,由節日風俗解釋成都蠶市多在三月三日的原因。42林曉真

以大聖慈寺為例,討論唐五代成都佛教發展,論及宋人對成都大聖慈寺蠶市、藥

市熱鬧景象之描述,認為宋人描述的成都集市,為唐五代成都風俗的延續。43中

村裕一介紹宋代四川二月二日蠶市風俗,支持日野開三郎關於蠶市始於唐代的說

法。44他對宋代四川藥市在九月九日的論證,並未超越加藤繁的研究。在討論唐

代梓州藥市時,他爬梳南宋洪邁(1123-1202)《夷堅志》等材料,則呈現仙人王

昌遇的不同形象。45陳家秀、陳世松、陳國堂、陳保銀等,亦由歲時娛樂機能的

角度說明成都蠶市、藥市對當地人的意義,但大抵未脫前人所論。46

(二)城市史與醫療史脈絡下的新取徑

根據前述,唐宋特定商品集市的活動內容,以及集市和宗教場所的結合,多

被學者視為集市所在地特有風俗的表現。學者多由特定商品集市中對信仰、民風

的現象描述,論證這類集市顯示某些地區的文化特色。此前研究雖觸及宗教活動、

官制度與社會生活》(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頁233。 41

謝重光,《中古佛教僧官制度與社會生活》,頁235-237。 42

中村喬,《中国の年中行事》(東京:平凡社,1988),頁70-73;同氏著,《中国歲時史の研

究》(京都:朋友書店,1993),頁234-237。 43

林曉真,〈唐五代川蜀地區的佛教文化:以高僧、寺院、造像為考察中心〉(新竹:國立清

華大學歷史研究所碩士論文,1991),頁16-17。 44

中村裕一,《中国古代の年中行事.第一冊.春》(東京:汲古書院,2009),頁327-328。 45

中村裕一,《中国古代の年中行事.第三冊.秋》(東京:汲古書院,2010),頁757-759。

中村裕一提到宋代四川三月三日藥市,引蔡汶向宋真宗(968-1022)報告並提議禁止川陝

春季藥市,而為真宗否決一事為據,該事見南宋.李燾撰,《續資治通鑑長編》(北京:中

華書局,2004),卷73,〈真宗三十一.大中祥符三年三月辛巳〉,頁1658。但此條中三月辛

巳當是蔡汶報告之日,也不見明確的藥市日期,不知三月三日藥市之說的根據為何。 46

陳家秀,〈區域研究與社會經濟史之關聯──探討宋代成都府路〉(臺北:國立臺灣大學歷

史學研究所博士論文,1993),頁249-252、頁350-359;陳世松,〈宋代成都游樂之風的歷

史考察〉,《四川文物》,1998:3(1998),頁37-43;陳國堂,〈宋代成都蠶市〉,《成都大學

學報》,2001:2,頁49-51、頁65;陳保銀,〈北宋城市、鎮市、草市與集市的商業活動〉,

《成大歷史學報》,26(2002.6),頁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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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歲時生活與集市的關係,但這些關係建立的途徑,仍有待進一步的探索。2000年

以後,有學者導入唐宋城市史研究中,被廣泛運用於探討城市結構、政治社會活

動的「空間」(space)概念,做為連接集市與社會的途徑,而將集市視為民眾共

同活動的公共空間。47另外,2009年後,以對藥市中的商品流通問題為中心,有

些特定商品集市研究所處的次領域,轉向中外交流史、醫療史的範疇。

城市空間脈絡的討論中,段玉明以唐宋時期成都大聖慈寺為例,透過該寺空

間為成都士庶提供藝術文化、經濟生活、休閒活動等服務,論證中唐以降佛教以

更世俗化的姿態融入社會。在經濟生活部分,他將大聖慈寺的蠶市、藥市歸類為

四季舉行的臨時性廟會。他據田況〈成都遨樂詩〉,反駁大聖慈寺蠶市在二月十五

日的說法,主張該寺蠶市應在二月八日與三月九日,並認為大聖慈寺蠶市應在寺

內殿閣長廊之間,與宋代開封大相國寺瓦市的位置相似。他又提出五月藥市的位

置在觀街與大聖慈寺,藥市藥材的來源則頗為廣泛。大聖慈寺做為成都最大市場

之一,隨各色人群聚集,使該寺成為成都知識、訊息流通的中心。48

段玉明早先就以寺廟文化為研究主題,著重對寺院宗教活動功能的考察。49後

來他轉向由空間的脈絡,將寺院當作一宗教、世俗、政治等力量交織的空間,以

北宋開封大相國寺為例,觀察寺院與外在世界的往來。其討論子題之一的寺院集

市,被其視為是一個開放、包容的公共空間。50他對大聖慈寺的探討,即為此一

思路的延伸。

他對大聖慈寺蠶市、藥市的討論,存在幾個問題。第一,他將蠶市、藥市稱

為廟市,但對集市形成的原因缺少討論。第二,對集市內容的掌握,有需要商榷

之處。例如他據田況詩反駁《方輿勝覽》記載,但兩種文獻所記不一定矛盾,即

使同一時期,一地集市時間也存在變動的可能。第三,他由寺院的各項活動反推

寺院空間被賦予的意義,但對當時人關於這些活動的認知著墨不多,其對空間意

47

關於唐宋城市史研究對空間概念的運用及其演變,參見寧欣、陳濤,〈唐宋城市社會變革研

究的緣起與歷程〉,收入李華瑞主編,《「唐宋變革論」的由來與發展》(天津:天津古籍出

版社,2010),頁316-332。 48

段玉明,〈唐宋大慈寺與成都社會〉,《宗教學研究》,2009:2,頁79-80。 49

段玉明有四部相關著作,《寺廟與中國文化》(海口:三環出版社,1990)、《西南寺廟文化》

(昆明:雲南教育出版社,1992)、《中國寺廟文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中

國寺廟文化論》(長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9)。 50

參見段玉明,《相國寺──在唐宋帝國的神聖與凡俗之間》(成都:巴蜀書社,2004),頁

27-47、頁243-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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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義的理解也就不易深入。

謝元魯延續唐宋坊市崩潰的論點,將出現於成都坊牆外的蠶市、藥市等稱為

街市,以別於坊內的固定市集,此即著眼於這類集市所在位置。特別的是,他另

將成都公共空間區分為娛樂、商業與寺院空間,蠶市等街市與大聖慈寺前集市,

分屬商業空間與寺院空間,但未解釋這些空間在當時的定義、形成過程,以及商

業空間與寺院空間之間的關係。蠶市等街市在五代以降成為士庶的交往與娛樂場

所,形成新興的娛樂空間。這些街市的形成,源自五代至宋商人與民眾影響力的

增加,使士庶休閒活動的時間與空間延展,城市公共空間因應民眾娛樂的需求而

擴大。51

段玉明以寺院為中心,將寺院周邊的特定商品集市納為寺院經濟的一部分,

討論寺院與城市社會的互動;謝元魯則由城市史的脈絡出發,把蠶市、藥市、七

寶市等特定商品集市的形成,認為是成都公共空間由崩壞的坊市制擴張而出的象

徵。兩者切入點雖有不同,但由集市空間觀察社會的關懷頗為相近。然而,兩者

皆由空間中所見活動判別空間性質,但對於空間如何被形成,進而被賦予意義的

過程未多措意。他們對集市空間的定義,與當時民眾的主觀認知之間,需要更多

論證加以聯繫。

中外醫療交流研究方面,學者們由藥市中藥材的流通內容,爬梳中外醫藥交

流的情況,及藥市所在地區在中外醫藥交流中的地位。其中,專治醫療史的學者

則由藥材供需狀況,探討個別地區對特定藥材的重視、藥物的產地等議題。

岡崎由美從文學分析的角度,討論「遇仙」這一文學題材,如何在承繼漢魏

六朝仙人行動於市的敘事模式下,與蜀地藥市結合,使藥市中的神仙成為民眾祈

求健康與長生不老的寄託,建構成都在明清所謂「藥都」的形象。52她將唐宋文

學中對藥市遇仙的描述視為虛構,但想像與認知是不同的層次,其論忽略唐宋時

人相信能在藥市遇仙求長生的可能性。對於詩詞與仙傳在撰述旨趣上的差異,她

也未多措意。

姚崇新以吐魯番出土文書〈唐天寶二年(743)交河郡市司狀(市估案)〉為

中心,析論文書中所見西州藥市型態,及其中藥材貿易內容,並將不同地域藥材

51

謝元魯,〈成都:唐宋成都城市公共空間的變遷〉,收入嚴耀中主編,《唐代國家與社會研究:

中國唐史學會第十屆年會論文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頁121-136。 52

岡崎由美,〈四川藥市與唐宋文學〉,《中國文學研究》,2008:1,頁7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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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在西州的流通方向,視為中外醫藥文化交流的反映。他指出西州藥市延續了高昌

國以來西北藥材集散與貿易中轉的角色,在唐代更形成國際藥材貿易市場,成為

唐代陸路交通連接域內、域外的中心點。此一格局與西州地理位置、藥市發展、

唐代陸路交通格局,以及西州官府對藥市的積極介入管理有關。53姚崇新由藥材

來源,推測各地商品在西州的交流狀況,並以藥材貿易與唐代交通格局相對照,

為其創見所在。

范家偉藉由韓愈(768-824)作〈幽州節度判官贈給事中清河張君墓誌銘〉,

引出對唐代藥物流通與藥市買賣的討論。他根據該片墓誌銘中對誌主張徹之弟張

復患精神病一事的記載,對照唐代醫方,由張復癲狂情況推測可能病名,及治療

藥方中的藥物名稱。由藥方中空青、雄黃在唐代價格昂貴,猜測張復為藥費面臨

生活上的困難。他留意到空青、雄黃同為煉丹藥物,且皆為蜀地所出等共同點,

認為兩類藥材出自蜀地藥市。蜀地能夠形成藥市,除因蜀地具盛產藥材的條件,

也因其為漢代以來的道教重地,煉丹道士雲集,使其地成為煉丹藥的出產地,更

加深對煉丹藥材的需求。54范家偉由病徵、相應醫方、藥材及其產地等逐層抽絲

剝繭,將雄黃、空青的來源聯繫到蜀地藥市,並由蜀地的道教背景尋求當地藥市

的供應對象。此推論呈現藥材因應需求集散,進而形成藥市的過程,同時由蜀地

宗教文化推想藥材需求者的背景,突顯藥市與蜀地道教的關聯。

于賡哲指出唐代藥市隨坊市制被打破,逐漸由官市轉向草市。原本依存於官

市的零散藥肆也因此脫離官市,成為草市的一環。唐宋間藥市販賣的藥材內容,

朝向成品化、多樣化發展,加工程度與商品種類皆有增加。唐代蜀地自發性的專

門藥市,為前述草市形態藥市的代表,也成為後世藥市的濫觴。至於藥市商品的

流通,則多集中在都市之間。對偏遠地區缺乏藥材的情況,唐代官方則缺乏有效

對策。55于賡哲點出蜀地藥市的特殊性與開創性,但未對此點繼續深論。他利用

53

姚崇新,〈中外醫藥文化交流視域下的西州藥材市場──以《交河郡市估案》為中心〉,原

載《文史》,2009:4,另收入氏著,《中古藝術宗教與西域歷史論稿》(北京:商務印書館,

2011),頁395-420。 54 范家偉,〈韓愈《幽州節度判官贈給事中清河張君墓誌銘》所見唐代醫療史〉,原收入鄭培

凱、范家偉主編,《舊學新知集》(桂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8),修改後題為〈藥物

與藥市──從韓愈《幽州節度判官贈給事中清河張君墓誌銘》談起〉,收入范家偉,《中古

時期的醫者與病者》(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0),頁266-287。 55 于賡哲,〈唐代藥材產地與市場〉,收入氏著,《唐代疾病、醫療史初探》(北京:中國社會

科學出版社,2011),第5章,頁75-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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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唐代正史、醫方、政書、地理書等文獻,製表詳列唐代各州具代表性的藥材品項。

其整理或有助梳理唐代藥市商品內容及流通問題,進而由商品內容思考藥市與其

所在地風俗的關係,但該表在其討論的正文中未被充分運用,略顯可惜。

小結

1980年代後,多數學者由史料中顯示的集市特點,為這些集市進行分類,不

再將唐宋特定商品集市與中世紀歐洲集市進行比較。有人強調集市的季節性,稱

這些集市為季節市集;有人著眼於集市所處空間,採用廟市或街市等名稱;有人

則直接使用唐宋文獻中所見的蠶市、藥市等名詞,而不強調集市的分類。

前人對這類集市使用的名詞分類,各有其長處與侷限。若從時間性考慮,日

本學者採用的定期市一詞,準確描述這類集市依時聚散的特性。鞠清遠用季節市

集、嚴耕望用四季市集,或王文才用歲時市集等,也具有同樣的優點。在兼顧這

類集市時間性的前提下,若考量地點性質,鞠清遠、杜希德、斯波義信以fair、廟

市或廟會來比擬其中某些集市,則突顯這些集市與宗教場所的關係,區別集市中

純商業活動者與包含宗教因素者,以及村層級與跨州縣層級的交易範圍。日野開

三郎以品名市之名分類,雖然符合這類集市以商品為名的特性,但不免與金市等

城市內同業商業區有所混淆。傅宗文採取主題市場的稱呼,也掩蓋這類集市的空

間特性。謝元魯用街市來分類,似忽略集市與寺院的關係。此外,部分中國學者

逕以蠶市等集市為草市,但忽略這些市有些存在於城市之內。而且,草市中部分

是特定商品集市,但不代表特定商品集市就等同於草市。

前述名詞用法的轉變,與1980年代以降,唐宋特定商品集市所處研究議題的

多樣化有關。此時期涉及唐宋特定商品集市的研究,雖仍以社會經濟史為基調,

部分卻由驗證社會變遷,轉向分析集市體現的歲時娛樂風俗與宗教機能。這些採

取新方向的學者雖非從事文化史研究,但將特定商品集市視為大眾文化的一部

分。562000年後,此議題出現兩種新的取徑。第一種是透過集市的公共空間,觀

察一地社會生活。第二種由藥材的流通情況,討論藥市所在地域的文化特色。兩

者相通之處,在透過集市關注地域社會文化。特定商品及相關的集市,則成為地

56

此與1960年代西方學者將普通民眾納入討論對象,討論大眾文化(popular culture)的研究

方向較為接近,參見Peter Burke, What Is Cultural History? (Cambridge, U. K.; Malden, MA:

Polity Press, 2004).中譯見彼得.柏克(Peter Burke)著,蔡玉輝譯,《什麼是文化史》(北

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頁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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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域社會文化的的縮影。商業行為到文化活動,反映集市與地方文化兩議題的結合,

透過集市能觀察的面向延伸至民眾生活的各層面,使集市被賦予更豐富的內涵。

這兩種取徑嘗試分析特定商品集市對於民眾的城市空間認知,與對於商品對交易

群體的象徵意義,和西方1980年代以來「新文化史」(new cultural history)研究

範式中,對集體心態、物質文化的重視旨趣有相近之處,57可視為近二十年新文

化史對中國學界的城市史研究,與亞洲學界醫療史中藥的物質文化等研究議題的

影響,在唐宋史研究中的顯現。58

1980年代後臺灣、中國學者的研究主題,從對社會變遷的宏觀論述,轉向由

細微議題對文化現象進行微觀研究。此一趨勢延續1960年代以來西方「新史學」

(new history)潮流下,研究領域擴大,議題增多的走向,使特定商品集市的研

究脈絡漸趨消解,呈現一種「細碎化」的狀態。59這種狀態並非只是歷史論述的

解構。如嚴耕望重構唐代人文地理的企圖,或范家偉將隋唐醫學發展置於隋唐整

體歷史架構,聯繫南方經濟開發、宗教勃興等議題等,60皆顯示此時期學者透過

其關注的小題目,構築歷史論述的努力。

四、未來的研究展望

回顧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對特定商品集市的研究,在社會經濟史研究的基

調之外,在1980年代後逐漸出現具文化史意味的研究。這些研究逐漸擺脫社會變

遷論的歷史論述架構,轉而從事多元細緻的個案分析,為特定商品集市研究提供

更多的可能性。以前述研究成果為基礎,本文想指出幾個方向,以為此題未來的

研究展望。

57

新文化史研究範式的介紹,參見彼得.柏克(Peter Burke)著,蔡玉輝譯,《什麼是文化史》,

頁57-87。 58

中國學界的城市文化研究,及亞洲學界醫藥物質文化研究狀況,參見蔣竹山,《當代史學研

究的趨勢、方法與實踐:從新文化史到全球史》(臺北:五南圖書出版公司,2012),頁

105-107、頁132-133。 59

Peter Burke, “Overture. The New History: Its Past and Its Future” in New Perspectives on

Historical Writing ed. Peter Burke (University Park, Pennsylvania: The 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 Press, 2001, 2nd edition), pp. 1-2.另可參見林富士,〈評Peter Burke編,New

Perspectives on Historical Writing〉,《新史學》,3:2(1992.6),頁185-186。 60

范家偉,〈導言〉,收入氏著,《中古時期的醫者與病者》,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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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首先,可關注唐五代至兩宋間,特定商品集市在不同時期的變化。特定商品

集市既為唐宋之間的新現象,但學者無論是專論唐代或宋代,或是綜論唐宋,大

多聚焦於宋代史料,呈現特定商品集市形成後的樣貌。對於特定商品集市在唐五

代如何發展而成,及其在宋代以降的發展,探討相形不足。而且,除了關注唐宋

變革,也應留意北宋、南宋之間社會發展的差異。應考慮各階段的變遷,進而對

特定商品集市加以考察。

其次,可將特定商品集市置於節氣、節日的脈絡。1980年代以降,嚴耕望等

雖多由娛樂功能的角度,觀察歲時節日中的特定商品集市。對集市時間、商品與

節氣、節日的關係,僅中村喬有所討論。但是,時間因素有時可能是特定商品集

市形成的關鍵。例如一至三月為蠶事進行期間,使蠶農器的需求增加,61或端午

節因值一年中陽氣最盛之日,藥材被認為吸取充分陽氣,具有驅毒效力,而為人

們所購買,62這些現象都顯示特定商品與節氣、節日的關聯。

復次,蠶市、藥市與寺觀間的關係,已先後為鞠清遠、杜希德、斯波義信等

所留意。然而,商業活動與宗教場所聯繫的關鍵為何,聯繫又如何產生?這兩點

並沒有受到足夠的關注。不過,斯波義信指出兩宋蠶市、藥市以遠程貿易為主的

特性,令人聯想韓森(Valerie Hansen)對南宋民間宗教發展中,跨境商業發展帶

動行業神的興盛,以及跨境宗教活動出現的討論,63進而思考商業與宗教互相影

響的可能性。由此可延伸到廟市起源的關鍵問題,即廟市的形成,究竟是商業影

響宗教,或是宗教影響商業,抑或是商業與宗教互為因果?換言之,是市先於廟,

61

此可參見東漢.鄭玄注,唐.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卷

15,〈月令第六〉,頁485;西漢.劉安,《淮南子》,卷5,〈時則訓〉,收入劉文典,《淮南鴻

烈集解》(北京:中華書局,1989),頁165;北魏.賈思勰著,繆啟愉校釋,《齊民要術校

釋》(北京:農業出版社,1982),卷5,〈種桑、柘第四十五〉,頁232。 62

參見黃石,《端午禮俗史》(香港:泰興書局,1963),頁7-12、頁75-77。劉增貴指出,黃

石在1920至1930年代,發表許多民俗與婦女的啟發性研究,但長期不受學界注意。此書則

是黃石移居香港後所作,是第一本以單一節日為範圍的禮俗史。參其〈中國禮俗史研究的

一些問題〉,收入同氏主編,《法制與禮俗:中央研究院第三屆國際漢學會議論文集歷史組》

(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2002),頁166-167、頁169。陳熙遠以劉增貴的論點

為基礎,進一步主張此書是目前對端午節慶最全面的研究。參見氏著,〈競渡中的社會與國

家──明清節慶文化中的地域認同、民間動員與官方調控〉,《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集刊》,79:3(2008.9),頁424。 63

Valerie Hansen, Changing Gods in Medieval China, 1127-1276 (Princeton N. 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0).中譯本見韓森著,包偉民譯,《變遷之神:南宋時期的民間信仰》(杭

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9),頁126-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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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還是廟先於市?透過考察唐宋特定商品集市中市與廟的結合原因,應可助於解釋

中國廟市的形成。

再者,前人雖已注意到集市在城市空間中的功能,但多是對娛樂、經濟等活

動記載的歸納,停留在現象呈現的層次,對於集市空間如何形成,在當時民眾心

目中有何特定功能等方面,則相對關注不足。應注意民眾如何認知集市的空間,

進而從當時時代氛圍理解特定商品集市的形成與意義。近來的唐宋史新著中,部

分嘗試從民眾主觀的視角,分析空間如何被民眾建構、定義。64此一取徑,有助

於分析特定商品集市空間在唐宋社會中被賦予的意義。

此外,新出考古成果的運用也值得注意。例如成都江南館街1996年、2008年

先後發掘的唐宋磚井遺址與街坊遺址,被認為與大聖慈寺集市有關,為認識特定

商品集市的位置、空間結構、活動內容等提供豐富資訊。65

64

例如吳雅婷由宋人的旅宿敘事,與菁英群體對旅宿場所的規範與相關論述,透過其中透露

的空間意義與大眾心態,探討宋人與旅宿空間的互動,呈現宋人在跨出鄉土時的不安心態,

與非血緣、非地緣人際關係重要性的增加。參其〈移動的風貌:宋代旅行活動的社會文化

內涵〉(臺北: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研究所博士論文,2006),頁73-132。該章另改寫發表,

見同氏著,〈不安的邂逅──宋人於旅宿場所的互動及其空間印象〉,《新史學》,21:4

(2010.12),頁141-202。Cong Ellen Zhang(張聰)研究宋代士人的觀光與觀光地點的塑造,

指出宋代士人透過探訪重要的自然與人為景點,與這些地點的前人行跡,及這些地點反映

的過去文化等,建立情感上的連繫,使士人觀光被賦予文化朝聖的意義。這些外來的士人,

藉由對旅遊活動的書寫,豐富了地方記憶,並使他們自身成為地方認同中重要的一部分。

參見Cong Ellen Zhang, Transformative Journeys: Travel and Culture in Song China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2011), pp. 154-206.宋家復對張聰是書有專文評論,參見氏著,〈評Cong

Ellen Zhang, Transformative Journeys〉,《漢學研究》,31:1(2013.3),頁327-331。廖宜方

討論唐代歷史記憶,談到文字記載指涉地點、遺跡座標位置等空間分布,由旅行、詩跡觀

察空間因素對歷史記憶形成過程的影響。參見氏著,《唐代的歷史記憶》(臺北:國立臺灣

大學出版中心,2011),頁41-48。 65

1996年成都市東部江南館街發掘唐宋遺址中,出現一大型長方形磚井。考古人員由該井排

水、蓄水設施完備,水池分布多而集中等跡象,認為該井及周邊設備經常被使用。該遺址

出土的碗等器具多在水池附近,水池用途可能為清洗碗盤。由於該遺址鄰近大聖慈寺,對

照文獻中對該寺市集繁盛的記載,考古人員推測該遺址應為一處餐飲場所。據該井與大聖

慈寺的相對位置,該井可能是《方輿勝覽》記載大聖慈寺附近的諸葛井。參見成都市文物

考古工作隊,〈成都市江南館街唐宋遺址發掘簡報〉,收入成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編著,《成

都考古發現(1999)》(北京:科學出版社,2001),頁260-277。諸葛井記載見南宋.祝穆

撰,《方輿勝覽》(北京:中華書局,2003),卷51,〈成都府路.成都府〉,頁909。2007年

至2008年間,成都江南館街遺址中,出現唐末至宋初街坊,包含道路、水溝、房址等。雖

然相關報告尚未出版,但就目前報導,其位置可能在富春坊東北。當中出土的佛教遺物,

則被認為與唐宋之間大聖慈寺範圍變遷有關。參見謝濤、何錕宇,〈成都江南館街唐宋時期

街坊遺址〉,收入(中國)國家文物局編,《2008中國重要考古發現》(北京:文物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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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由前述研究主題的細碎化,加上所處研究領域涉及社會史、經濟史、城市史、

宗教史等範疇,以上提出的幾點方向,勢必無法涵蓋唐宋特定商品集市的研究方

向,但也彰顯此一主題豐富的研究潛力,留待我們繼續耕耘。

2009),頁15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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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徵引書目

一、文獻資料

西漢.劉安撰,劉文典集解,《淮南鴻烈集解》,北京:中華書局,1989。

東漢.鄭玄注,唐.孔穎達疏,龔抗雲整理,王文錦審訂,《禮記正義》,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北魏.賈思勰著,繆啟愉校釋,繆桂龍參校,《齊民要術校釋》,北京:農業出版

社,1982。

北宋.李昉等編,南宋.彭叔夏辨證,清.勞格拾遺,《文苑英華》,北京:中華

書局,1966。

南宋.李燾撰,上海師範大學古籍研究所、華東師範大學古籍研究所點校,《續資

治通鑑長編》,北京:中華書局,2004。

南宋.祝穆撰,南宋.祝洙增訂,施和金點校,《方輿勝覽》,北京:中華書局,

2003。

南宋.陳元靚,《歲時廣記》,收入藝文印書館編,《歲時習俗資料彙編》,臺北:

藝文印書館,1970。

二、考古資料

成都市文物考古工作隊,〈成都市江南館街唐宋遺址發掘簡報〉,收入成都市文物

考古研究所編著,《成都考古發現(1999)》,北京:科學出版社,2001,

頁260-277。

謝濤、何錕宇,〈成都江南館街唐宋時期街坊遺址〉,收入(中國)國家文物局編,

《2008中國重要考古發現》,北京:文物出版社,2009,頁150-155。

三、近人論著

(一)中、日文專著

王文才,《成都城坊考》,成都:巴蜀書社,1986。

中村喬,《中国の年中行事》,東京:平凡社,1988。

中村喬,《中国歲時史の研究》,京都:朋友書店,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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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中村裕一,《中国古代の年中行事.第一冊.春》,東京:汲古書院,2009。

中村裕一,《中国古代の年中行事.第三冊.秋》,東京:汲古書院,2010。

日野開三郎,《唐代邸店の研究》,福岡縣:日野開三郎,1968,後收入氏著,《日

野開三郎東洋史學論集》,東京:三一書房,1987,第17卷。

日野開三郎,《續唐代邸店の研究》,福岡縣:日野開三郎,1970,後收入氏著,《日

野開三郎東洋史學論集》,東京:三一書房,1987,第18卷。

李劍農,《宋元明經濟史稿》,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7。

李曉,《宋代茶葉經濟研究》,北京:中國法政大學出版社,2008。

段玉明,《寺廟與中國文化》,海口:三環出版社,1990。

段玉明,《西南寺廟文化》,昆明:雲南教育出版社,1992。

段玉明,《中國寺廟文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

段玉明,《中國寺廟文化論》,長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9。

段玉明,《相國寺──在唐宋帝國的神聖與凡俗之間》,成都:巴蜀書社,2004。

郁賢皓,《唐刺史考全編》,合肥:安徽大學出版社,2000。

張劍光、鄒國慰,《唐五代農業思想與農業經濟研究》,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10。

張澤咸,《唐代工商業》,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5。

陶希聖、鞠清遠,《唐代經濟史》,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68年再版。

傅宗文,《宋代草市鎮研究》,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9。

斯波義信,《宋代商業史研究》,東京:風間書房,1968。中譯本見氏著,莊景輝

譯,《宋代商業史研究》,臺北:稻禾出版社,1997。

黃石,《端午禮俗史》,香港:泰興書局,1963。

廖宜方,《唐代的歷史記憶》,臺北:國立臺灣大學出版中心,2011。

蔣竹山,《當代史學研究的趨勢、方法與實踐:從新文化史到全球史》,臺北:五

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2。

謝重光,《中古佛教僧官制度與社會生活》,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

嚴耕望,《治史答問》,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5。

(二)中、日文論文

于賡哲,〈唐代藥材產地與市場〉,收入氏著,《唐代疾病、醫療史初探》,北京: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第5章,頁75-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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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加藤繁,〈宋代に於ける都市の發達就いて〉,原收入桑原博士還曆記念會編,《桑

原博士還曆記念東洋史論叢》,京都:弘文堂書房,1931,後收入加藤繁,

《支那經濟史考証》,東京:東洋文庫,1965;中譯見氏著,〈宋代都市的

發展〉,收入同氏著,吳傑譯,《中國經濟史考證》,臺北:華世出版社,

1987,頁263-307。

加藤繁,〈唐宋時代の市〉,原收入福田德三博士追憶論文集刊行委員會編輯,《福

田德三博士追憶論文集.經濟學研究.第二分冊.東洋及西洋經濟史》,

東京:森山書店,1933,後收入加藤繁,《支那經濟史考証》,東京:東洋

文庫,1965;中譯見氏著,〈唐宋時代的市〉,收入同氏著,吳傑譯,《中

國經濟史考證》,臺北:華世出版社,1987,頁308-338。

加藤繁,〈唐宋時代の草市及び其の發展〉,原收入市村博士古稀記念東洋史論叢

刊行會編,《市村博士古稀記念東洋史論叢》,東京:富山房,1933,另收

入加藤繁,《支那經濟史考証》,東京:東洋文庫,1965;中譯見氏著,〈唐

宋時代的草市及其發展〉,收入同氏著,吳傑譯,《中國經濟史考證》,臺

北:華世出版社,1987,頁345-376。

全漢昇,〈中國廟市之史的考察〉,《食貨》,1:2(1934),頁28-33。

牟發松,〈唐代草市略論──以長江中游地區為重點〉,《中國經濟史研究》,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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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雅婷,〈不安的邂逅──宋人於旅宿場所的互動及其空間印象〉,《新史學》,21:

4(2010.12),頁141-202。

佐竹靖彥,〈田欽全寄進正法院常住田記──碑文の作者楊天惠と田地の所在─

─〉,原收入日野開三郎博士頌壽記念論集刊行會編,《日野開三郎博士頌

壽記念論集:中國社會.制度.文化史の諸問題》,福岡:中國書店,1987,

後收入佐竹靖彥,《唐宋變革の地域的研究》,京都:同朋舍,1990,頁

599-646。

宋家復,〈評Cong Ellen Zhang, Transformative Journeys〉,《漢學研究》,31:1

(2013.3),頁327-331。

杜正勝,〈中國社會史研究的探索──特從理論、方法與資料、課題論〉,收入國

立中興大學歷史學系主編,《第三屆中國史學史國際研討會論文集》(臺

中:國立中興大學歷史學系,1991),頁2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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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妹尾達彥,〈城市の生活と文化〉,收入魏晉南北朝隋唐史の基本問題編集委員會

編,谷川道雄等編,《魏晉南北朝隋唐時代史の基本問題》,東京:汲古書

院,1997;中譯見妹尾達彥,〈城市的生活與文化〉,收入谷川道雄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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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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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文學位論文

吳雅婷,〈移動的風貌:宋代旅行活動的社會文化內涵〉,臺北:國立臺灣大學歷

史學研究所博士論文,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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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林曉真,〈唐五代川蜀地區的佛教文化:以高僧、寺院、造像為考察中心〉,新竹:

國立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碩士論文,1991。

陳家秀,〈區域研究與社會經濟史之關聯──探討宋代成都府路〉,臺北:國立臺

灣大學歷史學研究所博士論文,1993。

趙雅書,〈蠶絲業和絲織業在宋代的經濟地位〉,臺北: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研究

所博士論文,1972。

(四)西文專著

Burke, Peter. What Is Cultural History?. Cambridge, U.K.; Malden, MA: Polity Press,

2004.中譯本見彼得.柏克(Peter Burke)著,蔡玉輝譯,楊豫校,《什麼

是文化史》,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

Hansen, Valerie. Changing Gods in Medieval China, 1127-1276. (Princeton N. 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0). 中譯本見韓森(Valerie Hansen)著,包

偉民譯,《變遷之神:南宋時期的民間信仰》,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9。

Pirenne, Henri. Ecnoomic and Social History of Medieval Europe.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and Company, 1937.

Zhang, Cong Ellen. Transformative Journeys: Travel and Culture in Song China.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2011.

(五)西文論文

Balazs, Etienne. “Les Foires en Chine” Recueils de la Société Jean Bodin 5(1953).英

譯 見 Balazs, Etienne. “Fairs in China” in Chinese Civilization and

Bureaucracy ed. Wright, Arthur F. translated by Wright, H. M. New Haven and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64, pp.55-65.

Burke, Peter. “Overture. The New History: Its Past and Its Future” in New

Perspectives on Historical Writing ed. Burke, Peter. University Park,

Pennsylvania: The 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 Press, 2001, 2nd edition, pp.

1-24.

Twitchett, Denis. “The T’ang Market System”, Asia Major (New Series), 12:2 (1966),

pp. 20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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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來唐宋史議題中關於特定商品集市之研究

Verlinden, C. “Markets and Fairs” in The Cambridge Economic History of Europe;

Volume III: Economic Organization and Policies in the Middle Ages, eds.

Postan, M. M., Rich, E. E., Miller, Edward.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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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歷史學報 第二十七期

A Review of Historical Studies on the Fair/Market of Special

Goods in the Tang and Song Dynasties during Recent Eight

Decades

Hsu, Kai-hsiang

Abstract

The article provides a literature review of researches on the fair/market of special

goods in past historical issues in Tang and Song dynasties since 1933. In accordance

with the major changes in two research aspects: that of terminological usage and

classification of fairs/markets and that of research topics. This article illustrates that

the trend has shifted from social-economic history underpinned with theories of social

transformation to multiplex and micro case studies, and proposes the research

prospects of the fair/market of special goods.

Keywords: The Fair/Market of Special Goods, Fair, Market, Periodical Market,

Temple Fa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