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第25期 夏季號 60

國醫與我　NDMC Reflections

夏季號 第25期 2008 61

　NDMC Reflections　國醫與我

從小因為家中務農，收入有限被列入貧戶，三餐僅能自給自足，吃自己種的米配

青菜，只有逢年過節拜神祭祖，才有雞鴨魚肉補充蛋白質，每當同學讚說那家的牛肉

麵有多好吃，我總希望母親，能讓我嚐一次牛肉是啥滋味，但她以牛是農家最忠實的

朋友回絕，其實我知道，那是買不起牛肉的藉口，因為我們家根本窮到沒錢買牛。

所以，當我考上國防醫學院時，聽說軍校伙食超好，每週幾乎會有四兩重的牛

排，和炸得香酥酥的大雞腿加菜，心裡真有說不出的高興，當時，護理系和醫學系共

用一個餐廳，掌廚的那些外省士官長，燒起團體營伙樣樣道地，用絞肉鑲蛋的日正當

中、香辣的魚香茄子等菜色超級下飯。

期待牛排出現的那天早上，剛好是上解剖課，參觀過浸泡在福馬林的大體槽，以

及泡在玻璃罐中，令人觸目心驚的內臟，我的胃一直處於翻騰狀態，一下課，匆匆急行

排隊進餐廳，動作不快，二三百人同時湧入，午覺就泡湯了。

當老班長將大塊牛排放入我盤中，我不禁倒吸一口氣，天呀﹗怎麼跟福馬林同樣的顏色，再聽到坐我對

面的醫科學長說完﹕「糟糕﹗忘了洗手了。」還是挾起牛排照啃，看得我再也食不下嚥了，學長見我遲遲不動，

說他樂於代勞連吃了二塊。

第二次看到牛排時，我主動告訴打菜的士官長說﹕「我不吃牛排。」他二話不說，換成一顆鹹鴨蛋替代。

從此四年間，不管我從榮總實習回來，身穿護士服，他還是記性好到，我什麼話都沒說，牛排都主動變成鹹鴨

蛋，畢業多年後，每當國防人念念不忘那美味的牛排，我就只能回想自己吃過幾顆鹹鴨蛋了。

文■洪彩鑾／N28

不吃牛排，給鹹鴨蛋

國防醫學院97年2月~4月份大事紀要月 日 項　　目 內　　　　　容

2 11 論文發表

本學院請「財團法人國家實驗研究院科資中心」檢索94～96年論文發表統計資料，本學院94、95及96年各發表407、456及420篇SCI/SSC論文，以當年度專任教師人數核計平均每位教師發表1.74（94年）、2.06（95年）及1.97（96年）論文篇數，與國內其他12所醫學校院比較，96年本學院排名第3名，僅次於陽明大學（2.93篇）及台大醫學院（2.57篇）。

2 11 策略聯盟

本學院各系所與國外學校締結為「姐妹校」之模式辦理，目前已有牙醫學系（美國喬治亞醫學院Dental School）、公衛學系（美國霍普金斯大學Primary Care Policy Center）等國外機構洽商國際合作事宜，將「策略聯盟」朝向國際化與多元化。

3 11 揭幕剪綵本學院綜合活動中心使用執照審查於97年2月26日批核，揭幕邀請軍醫局局長范保羅少將蒞臨剪綵。

3 17 大體公祭本學院致德堂3月17日上午8時舉行97年教學遺體慰靈公祭大會，院長張德明少將擔任主祭，場面莊嚴隆重。

3 17 學術講演本學院院長張德明少將於3月17日下午2時，應台灣藝術大學邀請，赴該校學術講演，題目「美學與醫學」。

3 27 學生事務本學院醫學系五年級學生張玉樺獲選全國大專優秀青年，另醫學系五年級學生李彥鋒獲選縣市優秀青年，於97年3月27日上午11時至3月28日下午5時，假台北市劍潭青年活動中心經國紀念堂1樓表揚。

4 21 研發業務本學院智財辦公室於4月21日正式接獲智慧財產局專利核准審定書，申請案號為093109325，名稱：細胞色素（cytochrome）P450同工酶CYP2C9之抑制劑；專利權人：國防醫學院；發明人：胡幼圃教授。

文■高百之／P40

民國四十二年《1953》我從師大附中高中畢業，就照我在附中初中

時就定下的志願要去航海。當時基

隆海專剛成立，也是現在海洋大學的

前身。我一考也僥倖錄取，但問題也

跟著來了，父親要我習輪機不能學駕

駛，因駕駛將由二副，大副而漸漸升

至船長，均需管水手，認為我無能力

勝任，輪機單純無複雜的人事關係; 伯父當時任基隆美援善後漁業管理

處副處長，知道行情；要我畢業後上

漁船,因漁船有些是出海兩週，在海上時是四小時睡覺，這時船在拖網

捕魚；接著就是四小時工作，收網冰

魚，週而復始，兩週後回港整修，我可

以回家看望祖母，但月薪奇高四千台

幣，當時一個上尉月薪不到三百元。

在考海專時，也特由在漁管處工

作的表叔，帶我上船參觀這種新型

進口漁船，新式的設備我可以接受，

只知道這種船在海上搖的很厲害，但

我以福建長樂人自居，大多不暈船。

但祖母有意見了；為何她兩房單傳的

唯一孫子要去站不穩腳的海上工作。

好吧！好吧！我就選個未來在陸地上

的工作吧；去投考兵工工程學院車輛

系，既不出海，又習機械，而且又不必

出學費。 一個艷陽高照的上午，我就走

入國防醫學院水源地校址，去報考兵

工車輛系，因兵工也在國防醫學院招

生，大概當時均屬聯勤總部。剛走過

院門口的銅像，就有位穿軍服的人，招

呼著：新生報名向右走。我剛向右方

走末兩步，就聽見這人又說：這是高

我奇妙的進了國防醫學院—藥科

百之嗎？我回頭一看，這人正是師大

附中高我一年的陳權，在課外活動時

我常跟他丟棒球；他個兒高投出的球

直而有力，而且脾氣很好，若我丟斜

了，他要跑到很遠去檢也從不光火，

而且他在附中崇尚自由的學生心中，

是位精神領袖。於是我就回身向他

走過去。他首先問我：你考什麼？我

照實回答。他說：附中與他同年畢業

的有四位在國防醫學院，兩位牙科，

兩位醫科。要我也投考國防醫學院。

我說大體解剖我不幹。他說：藥科不

必作大體解剖實驗。他看我毫無回

應，立刻加一句。“你知道嗎？那藥

劑師執照值四千元。”哦！不出海也

可以拿四千元，多好！我到報名處立

刻報名藥科。

決定考國防醫學院藥科

多年前本家高森永主任(前源遠總編輯)就要我寫篇有關前社會醫學系的事，我因文筆笨拙不敢提筆。本年四月間在台中看到許惠恒編輯，無意中提到

編源遠真不容易，同學們的年紀相差有六十歲，如何能適合大家的興趣確是

一大難事。十月間又遇到藥學系系友會會長李偉泉說：「明年就是藥科百年紀

念，趕快寫篇文章吧！」想想對國防醫學院及藥科造就之恩，姑且寫篇吧，希

望能適合大家的胃口。

▲ 大門入口的銅像旁我改變了人生

▲ 前主任金明儒教授與調劑學之張祖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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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DMC Reflections　國醫與我

回家拿報名單給父親看，立

即看到他臉上的微笑，在我初中

時父親也對我指點過化學，父

親原本留學德國，在箂布錫習漂

染化學，所以我直到高中化學都

不錯。但我不想以化學為終生職

業。認為有志男兒要乘長風破萬

里浪。這也許是六百年前，鄭和

下西洋，出航前先在我的祖籍，

福建長樂候風、招水手，很多長

樂人跟他出海，鄭和不知用何種

成份的迷藥灌入我們的基因中，

這當然都是無稽之談，實際上是

鄭和給長樂人展開了宏觀的世

界，認為世界還有很多易生存的

地方，何必均在家鄉擠。君不見

開放後長樂人積極到世界各地發

展，而回流的僑滙，把長樂小縣

建設成現代化城市，到處高樓大

廈。上段說長樂人多不暈船，這

倒有學理解釋，因當田地單薄不

肥沃，世紀以來，多以海為生。暈

船者資源受限，多被天然淘汰，

能存活下來的，多不暈船者，這

是殘忍而現實的天然法則。到我

雖離開長樂己有三代之久，但還

有這種要航海的思想。其實父親

在留學前也想去航海，現在從父

親的微笑中可以知道他很贊成我

投考藥科。我也感謝父親能讓我

自由選擇，所以後來在美國我也

給兒子選擇他自己的未來。

我因已考取了海專作底，所

以考國防醫學院時心理很輕鬆，

也考的很順利。一個清早，我還

在夢中，媽媽推醒我，告訴我考取

了，並拿報紙給我看，藥科正取第

六名。我也就進入國防醫學院就

讀，開始完全不同的人生。奇妙的

是我在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內，作

了我人生中重大的決定。如果大

家也同意我的選擇，那陳權可說

是我人生中的貴人。

入伍學死入學後先在院內混一個月，

而後被送去鳳山軍校，嚴格的入

伍訓練正式開始，當時的司令是

孫立人將軍，他是在第二次大戰

在緬甸北部仁安羌，敵潰日軍，救

出被圍七千英軍的國際英雄，美

國維吉尼亞軍校(VMI)畢業。對我們的戰技與體能訓練極嚴，但我

均能勝任，同時喜愛，在十八年前

我在明尼蘇達州建新房子時還在

室內設計了一根鐵杆，十八尺高，

以備寒冬時可在室內作爬杆動

運，幾十年後還不忘，可見喜愛是

真的。但對內務與紀律則無可恭

維。精神的訓練也值得一提；剛到

鳳山不久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晚點名時，中隊長李金輝對我們

訓話：你們來時是學生，現在是學

死。從這句話可知當時局勢的險

惡，戰事可能隨時發生，很多同學

聽了不高興，但這是他的心腹之

言，他是實際參戰的倖存者。對我

也的確是一大啟示。我已脫離了

師大附中悠哉遊哉的學生生活，

需面對人生了。我一直記住這句

話，多年前還在美洲校友會之交

流雜誌寫了篇文章。

入學求智好在四個月的入

伍很快過了，回到學院

好好讀書了。藥學系

學生不多，系內的教

官們對我們極細心的

教導，像是個溫暖的

大家庭，每天學業都

有進步。發現自己向

藥學專業邁進，再加

上醫院藥局實習，藥

廠實習，真的把我們訓練成藥劑師

了，我最愛的課程可能是藥品檢定

與藥品分析了。都是譚增毅教官教

授的。我也決不能忘生化學系的

教官，好像當時他們多是藥科36期剛畢業的學長；給我定下了分析

化學的基礎。四位附中來的學長，

也對我非常愛護，常常晚餐後在新

店溪旁散步，給我很多的指示與

鼓勵。快樂的時光很易過。真不希

望四年求學的時間就這樣快的過

去。要離開這個溫暖的大家庭。

畢業任教畢業時剛好前線緊張，醫牙

科畢業生均需支援前線，不可留

任助教，生物形態學系找不到人，

只好向藥科求援。劉壽文主任與

系內諸教官商議後，決定推薦兩

位藥科畢業生去，我是其中之一

位。這太好了，立刻開展我新的

前程，又沒有離開母校。梁序穆

主任與其夫人許織雲教授均為美

國名校博士，學問均好同時教學

認真。加上梁序穆主任又瀟灑風

趣。但我所需要帶實驗教學生的

兩科是組織學與胚胎學，組織學

又稱顯微解剖都是藥系所未學過

的科目，一切都要自修，自己先教

自己。我的運氣也很好，王固龍教

官未成家，每晚都在實驗室，我

們一起煮茶、談天，但最重要的

他也教我看每一張顯微鏡片子，

使我教學輕鬆愉快。當時我雖己

任教職但分配不到宿舍，好在我

臺北有家，大部份都回家住，但帶

實驗的前一天晚上，我都睡在實

驗室中，同時將片子重新溫習一

遍。第二天上午帶實驗時可以很

快的指出學生顯微鏡下是什麼。

我帶過實驗的班次是M56,D16和M57,D17。我不會道貌岸然，所以和同學們打成一片，他們有時還

請我參加他們的舞會。記得安素

梅（NV13）當年是陳孝儉（M57）的女朋友現在是他的夫人，跳舞

時能轉得像個陀螺；筆直的轉而

不暈。還有梁日新（M57）,王厚智▲ 藥學系與生物化學系最早使用之房屋

（D17）,都與我成為終生的朋友，並且共同流落在美國上中西部冰

凍土地待過數十年，現在退休後

才搬去暖和的拉斯維加。這樣快

樂的日子過了兩年，我也等於把

組織學，胚胎學各學了二次，作夢

也未想到，以後在梅諾醫學中心

作臨床化學與內分泌診斷時有無

限的幫助。但這裡最大的啟示是

國防醫學院在艱難日子，如何大

的攜小的，一路走過來。

社會醫學系兩年後社會醫學系要成立

環境衞生實驗以配合公共衛生作

業，有實際的數據驗證才有科學

之根據，藥科同學又有用武之地

了。我能化驗藥品必也有把握化

驗水，空氣及食品。我請調成功立

刻展開建立實驗室。首先從添置

所有儀器開始到正式接受樣品，

一個人就高高興興的開張了。水

是測定最多的樣品，多為機關所

委託，如榮民總醫院等，因水質不

良整個機關的人員或病人均受影

響，水又是天天需要飲用。很清

的水像是不含什麼，但其實也溶

有很多東西，只是含量很少而己，

多在百萬分之幾的含量Parts Per Million (ppm)。從其含有的成份可以推斷出這樣品是地上水或地下

水，或這水是從何方取來的。

先談談社會醫學系吧，社會

醫學系是個陣容堅強的系，李宣

果主任兼醫科科長是德國醫學

博士，李煥燊教授也是德國的醫

學博士並與國防醫學院很多的同

仁，包括藥學系的金明儒教官，

李教授的女婿汪叔游等等合編了

一本很詳細的漢欣醫學大辭典，

對同學進修有莫大的幫助。張禹

罕教授，為人中肯和藹，張教授曾

與我同深入很多煤礦內，及金瓜

石金礦內分析空氣。徐遐（M47）與盧傑（M48）兩位智慧驚人的教官都是剛從美國名校習公共衛

生研究所回來，帶給我們新的知

識。戚以徵教官是山東齊魯醫學

院畢業，日文精通，去日本進修

後又去美國約翰霍普金斯(Johns Hopkins)習公共衛生。每次系務會議都增進我很多知識。

高森永主任很想知道從前

社會醫學系的事，讓我多說一點

吧。李宣果主任系會非常透明，什

麼都說。一次他說有人要他改社

會醫學系為公共衛生學系；那時

是反共抗俄時期，李主任個性堅

強；說歐洲多用社會醫學這名詞，

大家要暸解「社會醫學」非「社會

主義醫學」。結果不改系名。這

在當時是很少有的事。傳說很多

醫學院長多由醫師而後從事公共

衛生再升為院長。這就是社會醫

學系集中這麼多的精英醫師的原

因嗎？而戚以徵教官一度也被升

為院部的辦公室主任，也許會有

人認為這是高升為行政主管的前

兆，但戚教官一點也不高興，我們

去看他時，只見他垂頭喪氣，無精

打彩。沒有多久就被調回系中。他

又高高興興的繼續他的教學與研

究工作。所以行政工作並非每人

都喜愛，有人會更愛學術研究。

李主任要我去烏腳病患區，

確證那裡的居民飲水含砷量。我

走遍了北門、學甲、塩水等地取水

樣測定，當地居民多飲簡陋的淺

井水，砷含量的確很高，但病因可

能是複雜的問題，因外國如比利

時礦工也飲砷含量很高的水，卻

從不得此病。砷必也是主要原因

之一，以後引進不含砷的自來水，

烏腳病多年後也漸從北門等地絕

跡。如今回國再訪北門等地，因從

前在那些鄉鎮測水，還很有親切

感。食品我測的很少，只測過台茶

氟化物的含量，未發酵茶綠茶含

量高，半發酵之烏龍茶次之，全發

酵之紅茶幾乎全無。目的是想依

靠茶中含氟，而不需在自來水中

加氟以防蛀齒。

社會醫學系像個大家庭，我

很快樂，也學到許多新的事物。

但這時我已申請到美國的全額獎

學金，可以自行出國，我猶豫不

決。倒是戚以徵教官鼓勵我，不

要捨不得這實驗室，你到美國以

那裡的優越條件兩個月就能重新

建立。我才下定決心，將環境衛生

實驗室交給丁海濤兄（P42），整裝並且帶著藥學系與母校授給我

的智產赴太平洋對岸進修了。

結語海外進修十年後會被美國醫

療界有名的梅諾醫學中心(Mayo Clinic)羅致去開展內科之內分泌臨床診斷，與外科手術中之鑑

測，將進修所學加上藥科與母校

賜給的智產全用上。在學業上也

升到正教授。想不到報名前，在不

到一分鐘所作的決定，卻創造了

我完全不同的人生。

▲ 藥化組研究生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