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declaration of humanity, chapitreii-1 et chapitreii-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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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eclaration of humanity 第二章 雅利安人 第一篇 5 2 在上帝的儿子苏摩尔*玛曼恩尼建立苏摩尔堡城 1174 年之后,战火逼近了这座伟大的城 市。那是苏元 1174 5 2 日,一个清冷的早晨。天空尚未放明,东方的几朵云彩被血红 染尽,煞煞得有些刺眼。太阳的第一缕光线穿过罗弥匿底山脉的缝隙,照耀在贝吕松大街冷 清的道路上。这里几天前还是熙熙攘攘的模样,此刻却寂静得让魔鬼发疯,街道上的尘土积 了一寸厚,仿佛从来没有人试着将其打扫。应该是早晨的缘故吧,沿街的商铺都是大门紧闭, 见不到一丝人气。沿着这条苏摩尔堡的主干道从东南向西北方向走去,穿越东西方向的第五 大道,便可到达胜利广场,这是为了纪念阿莱提*族卡提那将军 1002 年在比利卡莱马战场上 的大捷而建立的。中立着金属做的胜利纪念碑,记叙着族卡提那将军的伟绩。广场的西北角 有新文艺时期的科学家尼克琵曼先生的故居,戴克*尼克琵曼(886941)曾对努库帕尼亚 猜测进行了整理再研究,并在 919 年提出了著名的尼克琵曼解释,他对时间,空间和人类对上 述实质的感官做出了一个哲学上的解释。尼克琵曼先生还对完善苏摩尔堡的历法做出了贡 献。他的学生黎马赫(905961)就住在离广场不远处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的街道上,黎马 赫继续了他的老师的研究工作并将其整理成册,他在 945 年接任了苏摩尔堡唯一的大学法官 学校的校长一职。贝吕松大街和胜利广场之间的第五大道是苏摩尔堡著名的娱乐中心,往日 这里夜总会的灯火总是无法在第二天的阳光升起前熄灭掉,然而在 1174 5 2 日,喧嚣 终日的娱乐之都也如城市的其余地方一样迎来了一个异乎寻常的寂静的黎明。裂开的木窗镶 嵌在巴洛克时代(760860)建造的旧房子上,伴随着风的舞动吱呀作响。风把地面上的一 张纸片吹起 ,一只野猫称着尚未退去的夜色从一个角落窜出来,又很快地隐匿在另一处的 黑暗之中了。1174 5 2 日的早晨,城市是如此的寂静,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炮声给这 份寂静抹上一份不安的色彩。 在胜利广场的一个角落,曾经有一个小小的奴隶交易市场,尽管有人认为将奴隶市场安 置在这里是对尼克瑟曼先生和族卡提那将军的侮辱并提出迁址,但是每一个月的第一日,从 卡特兰远道而来的奴隶贩子和吝啬的买家们讨价还价的喧嚣声还是能够充分的显示出这项 非人道交易的久盛不衰。在距胜利广场背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叫做清水街的恬静小道,库 赛河在这里只是一条涓涓细流,静静的流过依水而建的小阁。房间大多都甚是雅致,也很古 朴,想必住在此处的人家,生活也必是十分闲逸。门前的阶台总是一尘不染,窗棂上刻着些 奇形怪状的小兽,和偶尔越出墙壁的蔷薇花枝一起,融入了这个不寻常的早晨的深沉的寂静 之中。这样的一条充满艺术之韵的小道,孕育出无数的诗人、艺术家。音乐家米兰*雅克京 (871953)和作家兰多(911935)都从这条小道上找到过灵感,诗人立布嚄(899968)年老时, 曾在这条街上看到过一群年轻的女孩子们经过,女孩子们没有注意到他,他却在瞎想女孩子们 的过去和未来,于是创作了诗篇<<再见卡莱娜>>从胜利广场的西北方向,假如拥有一个好的视角的话,便可以穿越住家平房的屋顶,望 见环形大剧场的顶部雄姿。环形大剧场建于 105 年,是巴椁特时代的建筑,也是苏摩尔堡下 城最古老的建筑。建筑师为巴特朗*德拉。大剧场屹立千年不倒,已成为苏摩尔堡精神的象 征。它由一个巨大的露天剧场和一个高达四层,可容纳五千人的半圆形看台组成。看台从基 部到顶部最大高度差为 30 米,半径 50 米。看台高度沿径向从圆心到外环渐次上升,层与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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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The declaration of humanity, ChapitreII-1 et ChapitreII-2

The declaration of humanity

第二章 雅利安人 第一篇 5 月 2 日

在上帝的儿子苏摩尔*玛曼恩尼建立苏摩尔堡城 1174 年之后,战火逼近了这座伟大的城

市。那是苏元 1174 年 5 月 2 日,一个清冷的早晨。天空尚未放明,东方的几朵云彩被血红

染尽,煞煞得有些刺眼。太阳的第一缕光线穿过罗弥匿底山脉的缝隙,照耀在贝吕松大街冷

清的道路上。这里几天前还是熙熙攘攘的模样,此刻却寂静得让魔鬼发疯,街道上的尘土积

了一寸厚,仿佛从来没有人试着将其打扫。应该是早晨的缘故吧,沿街的商铺都是大门紧闭,

见不到一丝人气。沿着这条苏摩尔堡的主干道从东南向西北方向走去,穿越东西方向的第五

大道,便可到达胜利广场,这是为了纪念阿莱提*族卡提那将军 1002 年在比利卡莱马战场上

的大捷而建立的。中立着金属做的胜利纪念碑,记叙着族卡提那将军的伟绩。广场的西北角

有新文艺时期的科学家尼克琵曼先生的故居,戴克*尼克琵曼(886—941)曾对努库帕尼亚

猜测进行了整理再研究,并在 919 年提出了著名的尼克琵曼解释,他对时间,空间和人类对上

述实质的感官做出了一个哲学上的解释。尼克琵曼先生还对完善苏摩尔堡的历法做出了贡

献。他的学生黎马赫(905—961)就住在离广场不远处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的街道上,黎马

赫继续了他的老师的研究工作并将其整理成册,他在 945 年接任了苏摩尔堡唯一的大学法官

学校的校长一职。贝吕松大街和胜利广场之间的第五大道是苏摩尔堡著名的娱乐中心,往日

这里夜总会的灯火总是无法在第二天的阳光升起前熄灭掉,然而在 1174 年 5 月 2 日,喧嚣

终日的娱乐之都也如城市的其余地方一样迎来了一个异乎寻常的寂静的黎明。裂开的木窗镶

嵌在巴洛克时代(760—860)建造的旧房子上,伴随着风的舞动吱呀作响。风把地面上的一

张纸片吹起 ,一只野猫称着尚未退去的夜色从一个角落窜出来,又很快地隐匿在另一处的

黑暗之中了。1174 年 5 月 2 日的早晨,城市是如此的寂静,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炮声给这

份寂静抹上一份不安的色彩。

在胜利广场的一个角落,曾经有一个小小的奴隶交易市场,尽管有人认为将奴隶市场安

置在这里是对尼克瑟曼先生和族卡提那将军的侮辱并提出迁址,但是每一个月的第一日,从

卡特兰远道而来的奴隶贩子和吝啬的买家们讨价还价的喧嚣声还是能够充分的显示出这项

非人道交易的久盛不衰。在距胜利广场背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叫做清水街的恬静小道,库

赛河在这里只是一条涓涓细流,静静的流过依水而建的小阁。房间大多都甚是雅致,也很古

朴,想必住在此处的人家,生活也必是十分闲逸。门前的阶台总是一尘不染,窗棂上刻着些

奇形怪状的小兽,和偶尔越出墙壁的蔷薇花枝一起,融入了这个不寻常的早晨的深沉的寂静

之中。这样的一条充满艺术之韵的小道,孕育出无数的诗人、艺术家。音乐家米兰*雅克京

(871—953)和作家兰多(911—935)都从这条小道上找到过灵感,诗人立布嚄(899—968)年老时,

曾在这条街上看到过一群年轻的女孩子们经过,女孩子们没有注意到他,他却在瞎想女孩子们

的过去和未来,于是创作了诗篇<<再见卡莱娜>>。

从胜利广场的西北方向,假如拥有一个好的视角的话,便可以穿越住家平房的屋顶,望

见环形大剧场的顶部雄姿。环形大剧场建于 105 年,是巴椁特时代的建筑,也是苏摩尔堡下

城最古老的建筑。建筑师为巴特朗*德拉。大剧场屹立千年不倒,已成为苏摩尔堡精神的象

征。它由一个巨大的露天剧场和一个高达四层,可容纳五千人的半圆形看台组成。看台从基

部到顶部最大高度差为 30 米,半径 50 米。看台高度沿径向从圆心到外环渐次上升,层与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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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的受力由拱形出入口支撑,第三层中心部分的内沿向内悬拱突出,给第二层造就了一个

避阳的阴凉地带,那里便被改造成了贵宾看台,专为玛曼恩尼家族和他们的内阁成员们观看

演出而准备。看台的外壁由轻巧优雅的叠拱型结构撑起,这种良好透光的结构有助于这个庞

大建筑物的内部空间不至于一团漆黑。这个人间巨物的内部空间是一个真正的古代艺术天堂

环廊内错综复杂的楼梯引领看众们走向看台的各层。墙壁上刻着传说和史传中的人物和他们

的故事,无数浮雕的小兽躲在各个角落,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路过的人群。

大剧场在苏元 400 年左右到 901 年间曾被弃置,当时这里是苏摩尔堡监狱的所在地。艺

术天堂的内部被铁门分成了一个一个狭小空间。901 年苏摩尔堡建城节期间,大剧场重新被

启用,上演了米兰*雅克京根据民间传说改编的歌剧《伊布立斯》。 沉寂五百年的艺术天堂

终于重现生机,浮雕的人物和小兽不少已经风化,但依稀仍可辨认出当年的无穷魅力。

《伊布立斯》的创作灵感来自于民间关于众神交战毁灭努库帕尼亚文明的传说.太阳神伊

布立斯爱上了人间的女子罗苏亚尼娜,故而杀死她的丈夫并将其掳至天堂。他的无耻行为引

起了众神的愤怒,伊布立斯拒绝了众神关于将罗苏亚尼娜送回人间的请求,他的一意孤行终

于导致众神对他的驱逐,在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过后,伊布立斯因势单力薄落败,他带着罗

苏亚尼娜逃到雅利安山脉残存喘息。在伊布立斯于众神交战的过程中,他的勇气机谋与他执

著强烈的爱憎之情打动了罗苏亚尼娜,使这个终日生活在仇恨中的姑娘渐渐地爱上了她的仇

人,罗苏亚尼娜不忍看到流亡的伊布立斯在雅利安山脉忍受落寞的煎熬,而且因自己爱上了

杀夫仇人而在道义上感到深深的自责,于是她趁着伊布立斯熟睡时将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心

脏,然后自杀。血液从伊布立斯的胸膛喷薄而出,化为愤怒的火焰,燃尽了人类文明…

米兰*雅克京的《伊布立斯》没有去歌颂道德上的模范君子,伊布立斯的强取豪夺和罗苏

亚尼娜对爱情的背叛实不为社会所接受,但在雅克京的笔下,两个在命运中挣扎的人物却广

泛的赢得了人们的同情。《伊布立斯》的上演是每年一度的建城节的必备内容。节日期间,

苏摩尔堡人会聚集在环形大剧场周围狂欢,他们中有些人来自遥远的塞白斯蒂安城,还有些

更远方的客从库赛河的西岸赶来,那里是侬昆人和卡特兰人的地盘。

以上所讲述的,都已经是一些过去的往事了,喧哗已经离苏摩尔堡远去,而且不再会回来。

战争恶魔的气息比他本人更先一步的到达,扫平了一切会呼吸的物件。喧嚷的人流不见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沉闷的味道。环形大剧场的看台入口处,立着一尊阿莱提*族卡提那

将军的塑像。本来是非常威武庄严的,但早先不知是谁把将军的鼻子削掉了,于是将军今天

看上去便有点落寞,他沮丧地望向空无一物的远方。

东西走向的罗弥匿底山脉将大海和这片孕育了文明的土地隔绝开来,绕过尼莱曼山,一条

指向南偏东的支脉和它的主脉共同勾勒出一片谷地的两条边廓,蜿蜒流长的库赛河历经上万

年的努力,遂将这谷地冲磨成广袤肥沃的伊巴涅斯平原,古老的努库帕尼亚人便在此地繁衍

生息。他们与自然和命运决斗,征服了这片曾经为野兽所统治的土地,建立了辉煌的文明。

他们的文明甚至向北穿越了堂唐波塞森林,到达了遥远的雅利安山脉。直至今日,史学家们

仍然无法搞清楚,努库帕尼亚文明究竟是一个整体的文明,还是由一系列同一时期相互独立、

并彼此之间会发生战争的小氏族文明共同组成。努库帕尼亚人相信,世间的万物都有守卫着

它们的神灵,诸神在天上建立了一个天堂的国度。他们为了自己的守卫神而与别的氏族开战。

从流传下来的极少数资料残缺不全的描述中,史学家们推测到从苏元前400到前300年之间,

努库帕尼亚的国度上曾经发生过长时间的惨烈的流血战争。在战争的末期,为了祈求和平的

到来,努库帕尼亚各族决定共同在尼莱曼山的山顶修建祭祀太阳神伊布立斯的神殿,尼莱曼

山遂更名为圣殿山。

太阳神殿建于圣殿山山顶,古努库帕尼亚的能工巧匠们,用难以置信的技术,成功地在山

顶岩石的陡面上 ,修建了一座高达 80 余米的奇迹楼。奇迹楼依陡峭的岩壁而建,在由巨大

的扶垛所支撑的建筑物外墙内侧,隐藏有无数的地下堡垒,堡垒群内部拥有密集的拱柱和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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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的拱顶,堡垒群的支撑结构上下重叠,共同支撑起楼顶重达百余吨的神殿。

奇迹楼是努库帕尼亚建筑艺术登峰造极的表现,设计师顺应山形地势,沿花岗岩山体向上

建设各幢楼层,将整个圣殿山山顶罩于楼中。建筑基体由高达 30 米的厚实城墙托起,城墙

后狭窄的翼廊和繁多的拱柱为上层建筑提供了有利的支撑。随着山势的升高,建筑体的半径

也相应的减小,将整个建筑不规则的分成了多层。层与层之间,狭窄的道路蜿蜒穿梭,道路

的两侧星密的分布着诸神的神殿和祭司们的寝所,通向地下宫殿的拱门和跨越悬崖峭壁的栈

桥随处可见,使人联想到一座空中的繁华都市。奇迹楼在 50 米高处为一个巨大的平台,建

筑物从此向上开始以金字塔的形式缩进,一条陡峭的阶梯从金字塔的正面笔直的通向塔顶的

神殿,寓意为通向天堂之路。

天堂之路的尽头便是火焰形状的太阳神殿,一个空中的平台平行于神殿基座向前伸出,平

台的底座沿其末端笔直劈下,尽于金字塔的腰部位置,将金字塔从正面劈为两半。天堂之路

便从底座下方的隧道中穿过。

太阳神殿的基座略成椭圆之形,入口位于其长径的一端,从垂直方向来看则为一个圆筒钟

形,钟顶有一开口,每当正午时分,阳光会从开口处笔直射下,照亮神殿中心的祭台。殿壁

的支柱沿殿壁外侧向上幻化成复杂的火焰之纹。站在神殿之前的平台向北远眺,可以望见山

下村落的炊烟灯火,广阔的伊巴涅斯平原及蜿蜒流淌于其上的库赛河,更北的堂唐波塞森林

以及天界尽头雅利安山脉的雪峰。

为了避免战争对神灵的亵辱,努库帕尼亚人将奇迹楼修建成了一个滴水不漏的军事堡垒,

又更在宛若迷阵的地下宫殿内部,屯置了无尽的财富和记载了全部努库帕尼亚文明的史料。

随着一千四百多年岁月的流逝和火灾水患的侵袭,地下宫殿的许多通道已然倒塌,无数文明

的记忆亦随之湮灭。在宫殿遗迹的内部徜徉,有时人们会发现墙壁上若隐若现的古代字符,

这些残缺模糊的文字留给后人无穷的遐想。

奇迹楼和神殿的修筑历时长久,奇迹楼脚下的山体逐渐发展出村落的形式。为了保卫他们

心中的圣殿,神殿的建造者们在工程完结之后选择了和神职人员的家属们一同留下来。他们

翻修加固了原有的建筑,并在村落的外围,用和奇迹楼相同的技术建造了一道坚固的城墙。

于是他们发展成为了一个部落,日夜守卫着他们文明核心的圣殿。而这道坚固的城墙,也使

得这座城市的半数建筑在大劫难中兴存下来。

大劫难毁灭了努库帕尼亚文明,幸存下来的人们将他们那时的所见口述给他们的子孙,

子孙又将他们所听到的传给了子孙的子孙,记忆变成故事,故事变成传说。那一刻,黑云遮

蔽天空,烈焰从地底腾起,火焰流淌过的地方,田野化为黑迹,文明灰飞烟灭。近一千年后,

古老的传说经由米兰*雅克京的妙笔雕凿,成为歌剧《伊布立斯》。在歌剧的末尾,米兰*雅

克京戏剧性的预示了另一次大劫难的到来:“……‘愤怒不会在今天之后便熄灭,’罗苏亚尼

娜怀抱则伊布立斯尚温热的尸体,愤怨地向阴沉沉的天空控诉,伊布立斯的鲜血将整个雅利

安山顶浸为红色:‘火焰在地底燃烧,它等待着复仇时刻的到来。当自由被抛弃,不公充溢

了大地,自私主宰了人类的思想,当世界败坏,烈焰必将这自私、贪婪、狡诈焚灭殆尽。一

个拘禁于身世命运的卑鄙,却比世间那些自称为高贵与贞节的妄人们更加高贵,更加贞节的

灵魂,将会把她的血液祀于尼莱曼山神殿之顶,作为对今日的补偿。’……”米兰*雅克京的

这一艺术处理给善于娱乐的苏摩尔堡人提供了又一个狂欢的借口,每年的建城节,他们都会

从成千上万的狂欢人群中选出一位大家都认为最高贵的女子,他们乐呵呵的给她穿上破烂的

衣服,簇拥着她到太阳神殿那里去,然后这名女子割破她的食指挤出一滴血来滴到圣殿中心

的祭台上,她就可以成为这届建城节的女王了。在建城节这一天,奴隶们可以享受一天的自

由,他们可以聚集在酒吧里大声地议论着关于城主的、朝廷里的枢机大臣们的、教会里的那

些教士们的种种的绯闻八卦,说些下里巴人的粗话。建城节这一天,奴隶们、普通市民、贵

族们平等地坐在一起,共同庆祝上帝的儿子苏摩尔*玛曼恩尼给人类带来的崭新的、富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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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活力的文明。

仅有少数人在大劫难后幸存下来。田地被毁坏酸化,无法再种出庄稼。幸存者们为了食

物而相互残杀。那是一个野蛮的时代,食人的现象时有耳闻。但仅仅过了 80 多年,苏摩尔*

玛曼恩尼带领绝望的人们来到圣殿山,建立了苏摩尔堡。

苏摩尔*玛曼恩尼出生在大劫难后 50 年左右,他是赛白斯蒂安一个农民的儿子,当时的

赛白斯蒂安只是圣殿山以北 70 公里处的一个村落,老人们对大劫难的恐惧仍然记忆犹新。

在他生命的前 30 年,苏摩尔一直呆在赛白斯蒂安,老老实实地经营他父亲留下来的几亩田。

那个时代,战争的威胁无处不在。33 岁的时候。苏摩尔*玛曼恩尼离开赛白斯蒂安,开始了

传道旅程。他告诫交战的人们,停止战争,因为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守卫神,一个守卫全人

类的神灵:上帝。上帝看到人类在受苦,便将他的灵托由一个人间的女子降生到这大地来。

苏摩尔*玛曼恩尼——上帝的儿子——被赋予重任,他将团结起曾经互为干戈的人们,带领

他们走出困境,重建人类文明。

越来越多的人前来追随上帝的儿子,当这股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它的强大引起了周

边氏族的警觉。那些不信仰上帝的人们联合起来,向上帝的子民发动战争,但是他们失败了。

苏摩尔带领他的追随者们赢得战争,他们占领了圣殿山上的奇迹楼和卫城,这座努库帕尼亚

人留下的坚固堡垒,依仗固若金汤的结构,既未在大劫难的烈火飞焰中劫难中被焚灭,其后

的连年战争也未带给它丝毫损失。城墙后面的废墟中仍有房屋屹立,奇迹楼和神殿几乎丝毫

未损。磨坊里的磨车尚可使用,水井还可以打出水来。上帝的子民就在这里安顿下来,他们

拆毁了诸神的庙宇,腾出地方来建造他们的私人住宅。那些努库帕尼亚时代的精美雕塑,坐

着天马车的伊布立斯神像,月神提拉斯的像,挥舞着长矛的天使,安坐着,行走着,嬉笑怒

骂着,栩栩如生的市侩雕像,曾经历了百年的历史,火灾的侵蚀和战争的破坏而顽强的幸存

下来,现在统统地被扔进垃圾箱,或是做了新房子的下脚石。山下的田地被开垦,庄稼再次

长出来;市场中出现了久违的讨价还价的声音。人类文明复苏了。人们以他们首领的名字将

这座城市命名为苏摩尔堡,苏摩尔*玛曼恩尼成为第一任城主。人们将建城的那一年的雨季

作为一年的开始,将其称为苏元元年。

这座城市的历史,毋宁说是人类文明的历史,便从那时起,犹如一个上紧了发条的钟,滴

滴答答的开始前进了。我们这些生活在发达时代的人,以当代的眼光去回顾文明蛮荒的婴儿

时代时,总是会发现,我们对那个时代的故事了解得非常详细的。这得益于《苏摩尔日志》,

苏摩尔*玛曼恩尼在日志中描述太初时代,先人们是怎样以大无畏的勇气,从一片荒芜中建

立起今天这座城市的。作为神的儿子,苏摩尔*玛曼恩尼显示出高于常人的许多特异之处。

他在日志中对哲学和科学所阐述的那些精辟论点,足以令那些在当代的科学院中整日无所事

事,吃着皇家俸禄,一个个肥胖得犹如孕妇般挺着肚子装作深沉的学霸们汗颜。苏摩尔*玛

曼恩尼一直活到了 96 岁,他超于常人两倍的高寿特质延续了好几代。可惜由于第一家庭同

外界不停地通婚和过度的淫欲,在当代的城主身上,我们所察觉到的往往是未老先衰的痕迹

了。神的儿子在 56 岁上娶了一个 37 岁的寡妇,这个女人给神的家庭添加了两个儿子,一个

女儿。长子尼布曼斯*玛曼恩尼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蛋,他到处骚扰妇女,被他父亲处死。

一千年来苏摩尔堡教会一直认为,尼布曼斯由苏摩尔生,代表了上帝之子作为人的肉身拥有

的恶念,苏摩尔将其摧毁使自己的灵魂得到升华,向半神的地位再迈进一步。苏摩尔堡的最

初政权变更如下:第一任城主苏摩尔*玛曼恩尼卒于 96 岁,32 岁的次子雅克京*玛曼恩尼无

意参政,继任者为苏摩尔 5 岁的孙子尼处度*玛曼恩尼,其母莱雅*玛曼恩尼为苏摩尔独女。

尼处度 13 年后卒于痢疾,雅克京再次出山成为第三任城主,雅克京卒于 74 岁,他的长子毕

布*巴椁特*玛曼恩尼继任为第四任城主。

充足的粮食供应带来了经济的发展和人口的膨胀,古城逐渐变得拥挤不堪。农民们不满

足于在卫城附近的圣殿山山体上开垦出的支零破碎的小块田地。他们离开了家,一直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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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山的山脚,在广袤的伊巴涅斯平原上开始了大规模的耕种,居民区从卫城城墙一直延伸

到圣殿山山脚。苏元 95 年,毕布*巴椁特*玛曼恩尼下令围绕圣殿山山脚修建一圈城墙,苏

摩尔堡的城市面积第一次扩大。新城的城墙由木篱笆建成,苏元 300 年,当时的城主戈里基

杻*玛曼恩尼下令推翻木篱墙,在原址重建配有严谨防御工事的石头墙,这堵新城墙在 1208

年 5 月阿尔德龙将军围困鸿依政权和 1219 年阿*卡德奴隶起义的战争中派上过用场。在苏摩

尔堡建成 100 周年时候,为了纪念这个特殊的时刻,苏摩尔堡人决定建造一个庞大的纪念性

建筑物。经过 5 年的讨论,大剧场被选址在新城城墙外的伊巴涅斯平原上。工程由建筑师巴

特朗*德拉负责。在此后的几百年间,苏摩尔堡的下城以大剧场为中心在伊巴涅斯平原上自

由地扩张。这种扩张一直持续到苏元 550 年,由于战争的威胁,一道新的城墙将下城限定在

圣殿山西北部的一片广袤的土地上,新城墙考虑到了苏摩尔堡扩张的速度,预留的土地保证

了苏摩尔堡两百年内不会出现土地紧张的局面。一百年后建筑大臣尼加德*马尔*巴洛克对下

城的发展作了一个规划,他对城中的道路进行整理,规划出新的商业区和居住区,贝吕松大

街成为下城的主干道。在圣殿山上的一些居民被迫搬迁至下城。新城成为富人区,朝廷的官

员们住在老城,皇宫就设在那里,奇迹楼则成为苏摩尔堡教会的辖地。此时的苏摩尔堡被三

重城墙分为下城、新城、老城和奇迹楼四个部分(老城和奇迹楼之间无城墙相隔)。面积从

下至上依次减小,犹如金字塔一般。下城的面积是其余三城面积总和的两倍。库塞河从老城

中的一口井处发迹,从山阴的峭壁上形成瀑布,坠到下城,在城中蜿蜒盘旋,汇为瓦戈登湖,

然后从湖的出水口向西一直流出城。

我们今天津津乐道的苏摩尔堡神圣之城,便在那时起拥有了它现时的形态。今天我们称之

为“神圣之城”的苏摩尔堡旧城区,那时却是整个苏摩尔堡的全部。从那时起到现在,苏摩

尔堡的面积扩大了足足有十倍,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人们还是习惯待在由老城、新城、

下城三道城墙所圈定的狭小范围内。当建筑物失去了横向发展的空间后,便争先恐后地,如

喷泉一般,向高空伸张,跳起。房子加盖了一层又一层。拥挤不堪的房顶,尖碑争相比高,

密如蛛网的道路盘根错节,混迹于市井杂散分布的神殿、剧院、住家、酒馆,一早一晚,总

是沐浴在一片浓郁的酒香饭韵的薄雾炊烟中。这便是当人们登上圣殿山后,向下城瞭望上第

一眼时留下的大致印象。但是仔细地观察,我们还是能够从这一片混沌中,了理出一些细节

的:如前所述,下城的主干道为贝吕松大街,这条大街从下城西北的主门源起,止于下城东

南部的新城城门,横贯下城的东部。这条城市的主动脉,将来自城外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到

全城,大街横贯了东西向的 14 条道路,,其中比较主要的是南部的第五大道和北部的第十三

大道。第五大道两旁娱乐场所林立,灯红酒绿,夜夜笙歌,弥漫着颓殇的气息。第五大道向

西,可以来到今天我们所谓的胜利广场,当时不过是生存在一片棚户区夹层中的菜市场,垃

圾遍地,腥臭难闻。附近便是环形大剧场,这个四层的建筑物从旁近低矮的房子间鹤立而出,

八条大道以剧场为中心向四周放射,气势磅礴。这一地区称为雅尔塔,是苏摩尔堡的文化中

心。附近有 797 年建立的法官学校,学校教授法律、自然、哲学、数学四门课程。法官学校

的建立使苏摩尔堡的学生们可以得到更好的教育,800 年之后苏摩尔堡迎来了它在科技与艺

术上的腾飞时代:先后有一大批的大师级人物涌现,如戴克*尼克琵曼、黎马赫、米兰*雅克

京、兰多、立布嚄等。自雅尔塔向西北,一片地稍稍隆起,形成一个土丘,玲珑而密集的房

子如蚂蚁般沿着土丘盘旋而上。夜间望去,房子里透出的灯火使小丘如梦幻般绚烂,正如少

女洁白的乳房优雅婀娜地镶琢在大地平坦的胸脯上,为夜的城平增几分情趣。第十三大道先

是向正西延伸,然后转为西偏南,直达城西的瓦戈登湖。此湖由库赛河河水汇聚而成,如一

块巨大的碧玉嵌在城市中,把下城的面积占去了三分之一。湖边杨柳依依,清风习习。成为

喧闹城市间的一片净土。

湖的西南岸有王室避暑的夏宫,这个品字形的巨大建筑物由一个短边正对着湖面的长方形

主殿和两翼犹双臂般伸展而出的裙殿组成,一个拥有黎夫塔式尖顶的主门就镶嵌在朝向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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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堵墙上。两翼的裙殿总长 483 米,这使得夏宫成为当时苏摩尔堡最长的建筑,尽管这个

辉煌的记录在今天已经被卡特兰狱那几乎有一公里长的翼廊所打破。这个雄伟壮丽、富丽堂

皇的宫殿,有 7 个大小不同的庭院。当我们穿过主门和前庭(这个前庭曾出奇意料的在二楼

室内加装了许多椭圆形的半悬式天台,在苏元 1000 年左右那场疯狂的艺术复古风中,这些

天才之作的天台以有碍观瞻为由统统拆除了,我们也可借此明白人类是多么擅长以富勉堂皇

的理由行使强盗的艺术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中央庭院,7 座庭院中最大也是最辉煌的一

座。这是一个正方形的庭院,设计了围绕庭院一周的复式柱廊的建筑师已不可考,一道道纤

巧的廊柱分前后两列交错排列在庭院四周,相互独立又彼此扶依。庭中花园喷泉流水处,有

一牛头少女沐浴的大理石雕塑,原先出土于一个努库帕尼亚神殿遗址,后被移至此处。中央

庭院后面跟着赛白斯蒂安庭院,侬昆庭院、族卡提那庭院分布在右翼裙殿,左翼裙殿则拥有

卡特兰庭院、西黛庭院和最小的雅博庭院。由 1428 座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房间共同组成

的这巍峨城桓棱角分明的宫墙,笔直交错的伸向四面八方,将一个个庭院紧紧联结起来。

这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宫殿,早在 887 年就矗立在那里了,一开始它只是中央庭院周围的那

一圈方形环廊,而且还是首席司法官雅克*贝鲁克大人的私人官邸,后来 23 任城主米尼尔*

玛曼恩尼把它买下来,又经过断断续续 150 多年的扩建,1025 年左右它才向世人呈现出今

天这副样子。当时苏摩尔堡上层社会的所有名流都在此宫殿获赠一处或几处私宅,从 1027

年起便长住这里的赛白斯蒂安大公,便在形式上拥有这座宫殿 120 个房间的使用权,这不过

是夏宫不到十分之一的资源。费透了脑筋的城主不得不用这个慷慨的办法消耗宫殿里数以千

计的卧室、餐厅、娱乐室、浴室、图书室,等等等等,以免这座宫殿不至于从建成之日起就

是一座空城。更何况在那之后又在夏宫西北不远处建造了皇后行宫,也就是现今多普勒宾馆

所用的那套房子。尽管皇后行宫比夏宫小的多,仅有两个庭院,可是令原本就充裕的房间又

增加了一百多个。夕阳斜照,夏宫和皇后行宫的倒影映在瓦戈登湖中,一个巨大,一个纤巧,

一个阳刚,一个阴柔,房屋尖塔鳞次栉比,齐刷刷地抹上一层金灿灿的颜色,流彩溢锦,优

雅缥缈,迷幻神奇。

诸公想必还记得赛白斯蒂安吧 ?这座城市在圣殿山以北 70 公里处的伊巴涅斯平原上,东

依罗弥匿底山北脉(第纳尔山脉)的绝壁,西接库赛河的险滩,扼守外界通往苏摩尔堡的咽

喉。一千多年之前,上帝选择此处的一个农舍作为他派往人间的使者的诞生之地。昔日的农

舍如今已被一座由黑色巨石构建成的巍峨建筑代替:圣诞教堂高 50 米,长 150 米,宽 30

米。这座长方形建筑物的顶部就像一大一小两层倒扣的风船底叠加起来一般,这个奇特的穹

隆有效地增加了内部大厅的感官高度。四壁石墙高大厚实,密不透风,拱顶第一层和第二层

斜坡间开了一系列的小孔,阳光从这仅有的通道中倾洒入教堂,在大厅上空绘描出一条条光

带,让人感到上帝的缥缈神圣与不可琢磨。这个庞大的内部空间几乎与外界隔离,除了厅顶

的一系列小窗,教堂内部再无任何窗口,神职人员不得不用上百支蜡烛维持它的照明。围绕

教堂一周,你可能不会发现任何入口,苏元 553 年的战争之中,赛白斯蒂安曾一度落入侬昆

人之手,为了阻止侬昆人骑马进入教堂,神职人员用巨石堵住大门,如今教堂只留下一个一

米见方的入口,朝圣者须躬身而入。整座教堂没有任何雕塑装饰,浑然天成,朴实无华,威

严庄穆。巨大轻巧的三角支架从教堂外壁腾飞而出,连接围绕教堂两侧和后翼共五座 80 米

高塔。远远望去,圣诞教堂像一个长着触角的四脚爬虫矗立在赛白斯蒂安中央。

这座苏摩尔堡的卫城从 877 年开始一直处在卡莱尼家族的统治之下,族长被称为赛白斯蒂

安大公。877 年,苏摩尔堡城主米尼尔*玛曼恩尼派他的亲信伯伦特*卡莱尼到赛白斯蒂安任

总督,家族的历史从此开始。卡莱尼家族的子女在往往在苏摩尔堡接受教育,成年后才会返

回赛白斯蒂安。

罗弥匿底山脉由七座山峰组成。主峰维拉高 3529 米,终年白雪皑皑。圣殿山就在它的西

北侧,高 1210 米。从维拉峰向西绵延可到达米兰达峰(3120 米)和更遥远的达尔峰(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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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西黛的密林从米兰达峰脚下向西向北蔓延,尤仑德河从达尔峰发迹,穿越浓密的森林

由西南向东北方向流去,和库赛河相汇在以太洲。维达峰和圣殿山将它们破碎的支脉连接在

一起,形成了从圣殿山向北一直到堂唐波塞森林的一条山脉,称为第纳尔山脉。第纳尔山脉

东侧是布满了荒土碎石的高原,那里还有四座山峰:米卡(2025 米)、米多(2432 米)、米

达(2721 米)和米特(1927 米)。许久之前的过去,人类始终不知罗弥匿底山脉背后的世界

是什么样子,勇敢的探险者们相继翻越山峰,可是没有一个人回来。罗弥匿底的秘密之门向

人类关闭了近千年,直到后来一个叫做巴各拉的农民为了逃债躲进罗弥匿底的密林,十几年

后,他回来了,他告诉人们他到达了山脉的背面。“嗨,那可是一片大水啊,”他口沫横飞地

对每一个人说,而人们也心甘情愿自掏腰包以便能听到他亲口述说他的传奇,煞有其事得发

出啧啧的声音。他们聚精会神的听,生怕漏过一个细节,继而又有些陶醉了,仿佛能够预见

有朝一日他们向他人转述他们所听得,看他人对自己那般既羡慕又嫉妒的神情,听他人发出

同样啧啧的声音。“大水一直蔓延到山脚下,无边无际,那里就是世界的终点了。”从那时起,

苏摩尔堡再未有人去罗弥匿底山脉背后历险。“巴各拉”成为苏摩尔堡语的一个词,意为:

大海。

每天清晨,苏摩尔堡和赛白斯蒂安这两座姊妹城市同时醒来。然后,一支支满载着货物和

食品的车队,如同沸腾的蚂蚁群一般,密密麻麻地从赛白斯蒂安开出,前往苏摩尔堡,傍晚

再匆匆回来。这是那个时代特有的画面。自从市政府迁往以太洲后,沿库赛河的水运逐渐发

达起来,如今我们这些后人已经很难想象当年这条商路的繁华。如果我们登上那个时代的一

辆车,沿着古人的足迹,再次在这条被历史所遗忘的商道上畅游一番,我们会看到什么呢?

天还没有亮,车队已经集中在圣诞教堂前的圆石广场,从那里出发,先后穿越中门、南门,

然后我们便离开了赛白斯蒂安的城垣,进入广阔的田野。各式各样、层出不穷的农舍在伊巴

涅斯平原上东一个、西一个的散布着,像一个个雨后出生的润湿的蘑菇,静静地接受着晨露

的洗礼,金黄色的雏菊花瓣随风飘散,掺杂沏人心肺的泥土气息。有时会看见有着红扑扑脸

蛋儿的孩子在田间追逐蝴蝶,或是跟在大人的后面一本正经的插秧。如果马的脚程快,7 个

小时左右就可以到达苏摩尔堡。远远得就可以看见维拉峰的银色山体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圣

殿山则像一个羞涩的少女躺在维拉母亲的怀抱中。进入下城正门,沿着贝吕松大街行驶,圣

殿山的轮廓逐渐高大清晰起来。这座完全被城市覆盖的巨大山体,有着同样令人胆战心惊的

绝壁悬崖。顺着城市铺开的方向,山势有时会致命地凹陷下去,形成一道山沟,山沟的另一

面又是一道高起的峰丘。先人们建造的那些小巧精致的,优美得可以称之为固体音乐的建筑,

便如鳞甲一般在粗糙的山体皮肤上择缝而居。一片片茫茫的屋顶、尖塔、山墙,一齐涌入眼

帘,叫人眼花缭乱。崎岖繁复的山道,时而平坦时而以阶梯状缩进,往往在一处崖壁前嘎然

而止,又在不远处的房脚下破壁而出。无以数计的石桥,黎夫塔式、俄特式、米岚倪式,或

朴而无华或精雕细琢,跨越一个个千米的山涧。无数石砌的崖壁广场、精致的空中花园,就

点缀在这万千房屋的巨大迷宫中。让我们想象跟随着古人一起通过新城的城门进入山体,徜

徉在充满古意的卵石路上,街道两旁的建筑,不论是巴椁特时代皱巴巴、阴沉沉、古旧得发

霉但是依然看得出雕梁画栋的木头建筑,还是巴洛克时代高贵典雅,拥有明亮宽阔阳台的石

头房屋,无一不是匠心独运,才华横溢,美妙绝伦。泼妇睡眼惺忪地走上阳台整理婴儿发黄

的尿布。女人们从河边洗完了衣服回来,三五成群,叽叽喳喳,从东家媳妇的红杏出墙到城

主脚上新长出的疣子,无一不是她们议论的话题。她们对新闻的挖掘深度,可要远远超过时

下的报纸!当我们继续向上爬,穿过努库帕尼亚时代的古城门,进入皇廷和贵官所在的老城

区后,展现在眼前的,就是一片密密麻麻、有棱有角的石头宫殿。这一座座的石头大厦,从

一头到另一头,都是清一色的、归一的整体。无论楼宇的变化有多繁,式样有多复杂,始终

残含着一个共同母体的特征,因而在几何意义上达到一种和谐之美。这一层摞着一层的宫殿

群的最顶层,又顶着一个覆盖了整个山顶岩石,向上一层层逐渐退缩的巨大堡垒——奇迹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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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的外壁紧靠山岩,平滑的连苍蝇也难以停留。在这座堡垒的顶端,在距离地面一千两百

米的高空之地,向东气吞第纳尔山脉,向西傲视库赛河,脚踩城市千幢楼宇、万家灯火,与

朝日争鸣,与夕月同辉,世界之大,尚不能穷其目力所及,就在此处,矗立着一座巍峨的金

字塔,塔尖上还有一座火焰形神殿,这就是苏摩尔堡最核心之地,努库帕尼亚文明的圣地:

太阳神金字塔。

当我们气喘吁吁的登上金字塔古老石阶的顶端,面向北方站在太阳神殿前凌空的平台上,

整个世界便跃然铺陈在面前了:巨大的伊巴涅斯平原沉浸在一片紫雾之中,远处赛白斯蒂安

的星点灯火隐约可见; 夕阳像一个烧红的火球般悬在西方的地平线上,东方的山脉则隐没

在寂静的黑暗中。库赛河在阳光的反射下像一条金链在昏暗的大地上蜿蜒盘旋,绚烂夺目。

这条河流离开下城后向西流去,与南部流来的郅水汇合后转为西偏南,后又转为东偏南,与

同为西北方向流来的尤仑德河相遇在以太洲,转了一个大的半圆后再次转为西偏南,以太洲

因此而向东方凹陷进去一大片,西岸则像凸出的利齿般咄咄逼视着以太洲。库赛河的西岸那

时还不是苏摩尔堡人的地盘,西方的土地上曾经居住过许多古老的民族。今天苏摩尔堡西岸

的许多地名,如西黛、卡特兰、雅博,都曾是这些古老民族的名字。当我们在研究西岸荒蛮

时代的历史时,不能不提到一个叫做侬昆的民族,侬昆人拥有令人惊讶的悠久历史,他们建

立过一个辉煌的文明。这个文明起源于努库帕尼亚文明在大劫难中幸存下来的一个旁支。一

千多年以来,侬昆人聚居在以太洲对面,今天被称之为“华尔尖角”的那片凸出的土地上,

并在帕尔特农高地上建立了古代诸王的庙宇。今天我们这个故事的读者,倘若您曾经历过苏

元 1205 年在华尔的那场“玉米风暴”,侬昆人奇怪的饮食传统想必给您留有深刻印象。(注,

在侬昆人的宗教中,玉米是不可食用的圣物。在 1205 年的那场风暴中,来自东岸的苏摩尔

堡商人,在政府的纵容下如潮水般涌向侬昆,他们拔掉了田里的高黍改种玉米,导致高黍的

价格异常升高,在战争中失去了财富的侬昆人承受不了高黍的高价,又宁死不买便宜的玉米,

许多人因此饿死。)在侬昆人的传说中,太初的世界,众神在太虚中飘荡。他们彼此之间在

很久以前打了一个赌,要比赛谁是最有能力的神。于是每一个神灵都从精神中产生了一个意

念,这些意念像种子一样被播撒到大地上,在那里生根、发芽,变成了风、雨、树木、生灵...

世界由此诞生。从那一时刻起,这个世界上的万物,都在冥冥中和天上的某一神灵息息相关。

在太阳神伊布立斯向众神发动反击的前夕,人类的守护神——上帝——在帕努帕德斯的先知

米洛蒂利斯*帕尔帕农面前显灵。上帝对人类的先知帕尔帕农说道:“灾难呼臾即至,汝应立

即带上汝之族人,并各式牲畜、鸟兽、游鱼,均一公一雌,离开帕努帕德斯,前往大河西岸

的福佑之地避难。”于是帕尔帕农带领族人来到了库赛河西岸建立了侬昆文明。侬昆人由此

相信自己是上帝钦点的民族,他们把苏摩尔*玛曼恩尼称为“借上帝之名行骗的强盗”。他们

对毁灭了世界的伊布立斯又敬又畏,称其为“战神伊布立斯”。他们认为伊布立斯当年种下

的那个意念中充满了“力量、威严与邪恶”,而这种意念表现在一切与黄色有关的物事上,

如太阳、黄金、土地、玉米,所以侬昆人从来不食用在伊巴涅斯随处可见的玉米而改吃产量

低得多的高黍。苏摩尔堡与侬昆这两个文明在建立的初期就发生过争夺努库帕尼亚的圣地圣

殿山的战争。这场战争带给侬昆文明的除了惨败外,还使相当多的侬昆人滞留在苏摩尔堡。

侬昆人的宗教也随之带到了苏摩尔堡。苏元 300 年左右,侬昆人的宗教在苏摩尔堡风行一时。

在这个节骨眼上,苏摩尔堡教会把《苏摩尔日志》谕示的“包容、宽许、平常心”抛在脑后,

在“捍卫真理”的崇高理由下,教会在四世纪(300 年-399 年)末驱逐了所有城内的侬昆人。

399 年苏摩尔堡对以太洲的侬昆人聚居点发动攻击,将侬昆人彻底地赶出了伊巴涅斯平原。

苏元 470 年之后,伴随着卡特兰奴隶贸易的兴起,两个文明再次接触。苏摩尔堡的奴隶贩

子带着先进的武器远到卡特兰和那里的原著民作战,将他们捕获后带回到苏摩尔堡的奴隶市

场上叫卖。起初这些奴隶被从卡特兰向东跨越库赛河,经赛白斯蒂安由陆路运往苏摩尔堡。

不久奴隶贩子们就倾向于从以太洲过河直达苏摩尔堡的这条更为便捷的道路,这条道路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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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昆地区。奴隶贩子雇用贫穷的侬昆人充当他们捕猎卡特兰人时的帮凶,苏摩尔堡奢侈糜烂

的现代文明和乌烟瘴气的商业气息也一股脑地涌进侬昆,引起侬昆贵族的极大不满。550 年

初新当选的侬昆枢密院住持阿巴斯*德拉甫一上任,便下令驱逐侬昆境内的所有苏摩尔堡人,

同年 3 月 25 日侬昆向苏摩尔堡宣战,次日侬昆军队登陆以太洲,战争爆发。战争的最初阶

段形势向侬昆一边倒,很快苏摩尔堡就失去了对伊巴涅斯平原绝大部分土地的控制。5 月侬

昆占领赛白斯蒂安,7 月苏摩尔堡已被侬昆军队团团包围。这时战争出现转折,苏摩尔堡抵

挡住了侬昆的攻城战,开始反击。他们的军队开回伊巴涅斯,重新夺回了部分土地。这时阿

巴斯*德拉开始面临境内主张议和的保守派越来越大的压力,而双方的财力也使战争难以为

继。551 年 9 月 7 日,双方议和。在苏摩尔堡承认侬昆对以太、夸克(以太洲附近的一个地

区)两区的占领的前提下,侬昆同意向苏摩尔堡归还伊巴涅斯平原的绝大部分土地和赛白斯

蒂安。世界获得了暂时的和平,而苏摩尔堡人却对被迫割让以太洲的耻辱念念不忘。553 年

3 月 26 日,苏摩尔堡城主毕斯勒*玛曼恩尼选择战争三周年纪念日这天下令苏摩尔堡军队闪

电进攻以太和夸克,当晚完成了占领。侬昆的布勃罗夫*华尔将军在阿巴斯*德拉的授命下迅

速组织起 2 万人的大军,跨河与苏摩尔堡军队作战,战争再次爆发。华尔将军凭借过人的机

智带领他的军队在伊巴涅斯平原上左突右攻,苏摩尔堡人渐渐失去了战争开始时的优势。赛

白斯蒂安再次沦陷,圣诞教堂的神职人员用巨石堵住教堂入口。554 年初,苏摩尔堡再也派

不出可以作战的士兵,侬昆军队在圣殿山下排好兵阵,准备一举歼灭苏摩尔堡文明。

如果那时苏摩尔堡输了战争,那么人类文明的一切历史都将改写。今天我们恐怕就不能够

每天早晨掏出 120 个比莱索,颐指气使得要求我们的侬昆仆人买一份《苏摩尔日报》,我们

下面想要向各位描述的故事,恐怕也就永远不会发生。幸运的是,此时毕斯勒*玛曼恩尼显

示出他作为一个政治家的精明,他先是向侬昆枢密院递交一份议降书,说到在与布勃罗夫*

华尔将军的共同协商下,苏摩尔堡议解散军队,参战部队及被占领区各抵抗组织移交侬昆代

管,并请求侬昆在苏摩尔堡驻兵以维持战后治安。其后又假华尔将军的名义,向阿巴斯*德

拉写了一封私人信件,信中只字不提苏摩尔堡的投降,只说到战事紧急,希望枢密院能增加

自己的战事决定权以及允许自己在伊巴涅斯平原带兵常驻久留云云。这两封信不能不让阿巴

斯疑虑丛生,怀疑布勃罗夫要篡兵谋反。于是他向布勃罗夫发出一封急信,命令他立即结束

战争,带兵返回西岸。布勃罗夫回信说战争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此时放弃便会前功尽弃,恕

不能从命。阿巴斯因此确认布勃罗夫*华尔叛变,下令扣押了布勃罗夫的家人并向布勃罗夫

发出一封措词强烈的信,命令他立即投降并返回西岸接受审判。布勃罗夫莫名遭受不白之冤,

忧心家人安危又担心只身返回侬昆会有生命危险,左思右虑下带着军队投向苏摩尔堡,苏摩

尔堡一下子得到一个强大的外援。华尔将军带着两万大军打回西岸。阿巴斯自毁长城,被自

家军队打得七零八落。苏摩尔堡的势力范围从此到达侬昆以及整个西岸地区。阿巴斯*德拉

带着不肯归降的旧贵族离开了侬昆,进入幽深的堂唐波塞森林。500 年的时光,当帕尔特农

的侬昆人逐渐融合入苏摩尔堡的文化之中时,这群流浪的侬昆遗族,则在四处迁徙的过程中

逐渐变得彪悍凶猛。他们的后代,我们知道就是今天来自北方的瑞吉那人。

众所周知,雅利安文明发源于那块叫做“绿园”的盆地中。雅利安山脉以北,由于地球板

块的挤压,隆起了许多东西走向的山脉,它们大致平行,却又总是不安分地向南突出一个枝

丫,或是向北凹进一个大弧。打个不确切的比方,如果我们可以从空中望下去,就会发现,

这些杂七杂八的山脉,像极了老太婆眼角的鱼尾纹。它们在大地上左砍一刀,右劈一块,将

大地切割得支零破碎。在群山之中有几块较大的平地,古雅莱人将之称为“坦谷努海”、“兰

朵宁海”和“波余碧海”。绿园坐落在坦谷努海和米伦尔山脉的交界处,三面环山,雅莱人

的祖先曾在此繁衍生息。后来在来自西方的罗斯族不停的骚扰侵犯下,雅莱人的祖先被迫向

东迁徙,他们在苏元 557 年到达坦谷努海的尽头,帕尔丁高原的西壁。在那里他们背倚群山

建立了庞贝城,雅莱王国成立。其后 150 年内,雅莱王国的七位君主不停地向外征战,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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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败了西方的罗斯族,向东占领了整个帕尔丁高原。王国变成了帝国。这种疯狂的扩张持续

到苏元 691 年,老国王雅克死后,他的两个儿子就王位继承权发生争执。大儿子米兰德率兵

出走,在帕尔丁高原的心脏处,他发现了一处遍布温泉水脉的山坡,他就在那里依山势筑起

一座坚固的城池,将其称为“热城”。帕尔丁高原峰峦如聚,万里冰封,热城内四季如春。

以热城为中心,米兰德新建立的雅利安帝国吞并了雅莱帝国东部的许多土地。两个国家之间

打了两百多年的战争,都想把对方吞并掉。一时间热城和庞贝之间遍布堡垒和要塞。鼎鼎大

名的庞贝卫城修建于庞贝以东 5 公里处的凶险山崖中,扼守通往庞贝的必经之路。雅莱大军

一度攻到热城的城墙根下,雅利安人闭门守在温泉边上坐等冬天来临。城外的雅莱大军因耐

不住严寒被迫撤离。雅利安人也数次接近庞贝城,皆无功而返。苏元 900 年后,雅利安日趋

强大而雅莱国力渐微。932 年雅莱国王驾崩,膝下只留有一女明顿公主。年轻的雅利安国王

菲利克斯率兵大举包围庞贝,逼迫明顿公主出嫁。于是雅莱公主嫁给了雅利安国王,雅利安

帝国重获统一。

统一后不久,雅利安帝国再次开始疯狂地扩张。为了征服东方的咯格安部落,菲利克斯王

先后三次率兵东征。967 年第三次东征时,他将咯格安收入囊中。他看上去已经天下无敌了,

可就在这时他遇上了平生最大的敌人——死亡。菲利克斯在第三次东征返回途中病倒,他是

装在棺材里返回热城的。

苏元 900 年左右,苏摩尔堡人的足迹已经遍布整个伊巴涅斯平原以及库塞河西岸地区,

他们同堂唐波塞森林南部的一些部落也开始建立起商业来往。然而与此同时,雅利安雪山山

脉的背面,庞大的雅利安帝国加速了它的扩张进程。苏元 973 年,新的帝国国王让*皮戈率

领 8 万大军南跨阿拉山口,进入到雅利安山脉南部地区,开始对散落在堂唐波塞森林的各个

部落发动侵略战争。这次南征几乎没有遇到阻力,经过 20 余年的征战,雅利安帝国的疆界

已经横跨堂唐波塞森林,逼近伊巴涅斯平原的边缘。为了保卫苏摩尔堡以及它的卫城塞白斯

蒂安,苏摩尔堡第 26 任城主米歇尔*玛曼恩尼下令修建一条前所未有的城墙,城墙将一个站

在太阳金字塔顶部的人视野所能及的范围全部包围起来。这道城墙从新城城墙与下城城墙的

交界处开始沿第纳尔山脉的山脊一路向北直到山脉尽头,从此转而向西穿越伊巴涅斯平原到

达库塞河河岸,从西岸登陆后城墙继续向西从卡特兰与雅博的中间地带穿过,将雅博划在了

城墙之外。南部区域则是穿越密林西跨尤仑德河,将西黛整个地包围起来。城墙的西面部分

在侬昆以西的密林里,只是建了几个碉堡,并不成规模。新的城墙将几乎全部的伊巴涅斯平

原和西黛、侬昆、卡特兰三个地区划入城中,从而使这座城市拥有了国家的规模。旧意义上

的苏摩尔堡(如今我们把它称作神圣之城)位于新苏摩尔堡的东南角,面积只有新城的十分

之一。新城墙于 994 年完成,995 年苏摩尔堡就遭遇了与雅利安帝国的战争。当时让*皮戈

想从塞白斯蒂安正北的一部分城墙攻入城中,苏摩尔堡、赛白斯蒂安和侬昆组成的联军集中

于此处和雅利安的军队死拼了三天三夜。城野上漫无边际的雅利安士兵组成黑色咆哮的飓

浪,一遍遍地向坚固的城墙冲击。硝烟和烈火中夹杂着如雨的箭失和如林的云梯。攻城的战

士聚在城墙根下,远远望去像风暴过后疯狂吸附在城墙上的沙堆,在苏摩尔堡联军的反攻下

又从城墙上震落下来。城墙在战斗中坍塌,战士们组成人墙,抵御了敌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这个地点后来被称为“断墙”。战争以雅利安大军的退却,苏摩尔堡人民的胜利告终。让*

皮戈遭遇他平生以来的第一次败仗,率军退回到堂唐波塞森林休养生息。苏摩尔堡乘胜追击,

1002 年阿莱提*族卡提那将军率领 5 万苏摩尔堡大军在堂唐波塞的比利卡莱马大胜雅利安,

彻底粉碎了雅利安帝国吞并伊巴涅斯地区的打算。在让*皮戈率军返程之前,帝国的首都热

城传来政变的消息。帝国军事大臣皮尔*大*亚平宁在一众元老们的支持下登基自封为皇帝。

让*皮戈失去了政权,他困在堂唐波塞森林中进退不得,不久后暴病身亡。战胜了雅利安帝

国的阿莱提*族卡提那将军受到人民的尊敬与爱戴,城主米歇尔*玛曼恩尼将库塞河西岸介于

西黛和卡特兰之间的本属于侬昆人的广袤土地赐予了将军和他的家族。族卡提那家族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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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神圣之城的面积还大。族卡提那族人可以在他们的领土上行使一切权力,于是这片土地成

为了苏摩尔堡的“城中之国”。

这场伟大的胜利,许多年后仍然被苏摩尔堡人津津乐道地提起。波格丹*玛曼恩尼不禁羡

慕起曾曾祖父的好运来。这位野心勃勃的苏摩尔堡第 30 位城主,一心想要像米歇尔*玛曼恩

尼那样开拓疆土。在他的默许下,苏摩尔堡商人在雅利安帝国南部大肆从事非法贸易,受到

苏摩尔堡政府补助的廉价商品大量涌进帝国南部的托德拉邦。1174 年,托德拉邦的自由运

动在苏摩尔堡政府的暗中支持下愈演愈烈,为了维护帝国的统一,雅利安帝国国王盖老*亚

平宁向该邦派去热城特使。帝国特使的到来加剧了托德拉邦保守势力和分离势力的矛盾。3

月初,托德拉邦南部最靠近苏摩尔堡的卡莱布罗镇率先宣布独立,随即该邦全面陷入动乱。

借着维和的名义,苏摩尔堡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迅速组织起一支 2 万人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开

进托德拉邦,当盖老*亚平宁收到波格丹*玛曼恩尼的信件时,托德拉邦已经被苏摩尔堡接管

一月有余。波格丹在信件中声明出于邻邦的友谊,苏摩尔堡出兵维护托德拉邦的秩序。按照

波格丹的推测,遥远的热城对托德拉邦无继于力,苏摩尔堡可以长期军事占领托德拉邦。但

是形势后来发生突变,4 月 20 日驻留在托德拉邦的苏摩尔堡军队遭到偷袭,消息传到苏摩

尔堡时这支部队已经全军覆没。夏尔将军临危受命,匆忙组织起一只军队赶往托德拉邦,他

们赶到该邦时发现敌人已经撤离了,随后他们听到消息说敌人出现在第纳尔山脉以东,当他

们 5 月 7 日匆匆赶回苏摩尔堡时,该城已被雅利安人占领。

让我们说说 4 月 20 日到 5 月 7 日这段时间内苏摩尔堡城内发生的事情吧。夏尔将军率领

部队离开苏摩尔堡不久,他们和苏摩尔堡之间的通信就被雅利安人控制了。当这支部队在堂

唐波塞森林内部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时,苏摩尔堡收到的消息却显示这支部队已经被雅利安人

消灭。整个苏摩尔堡都因此陷入恐慌,但是糟糕的消息接踵而来,雅利安大军从第纳尔山脉

东部向苏摩尔堡逼近,苏摩尔堡不得不想方设法再组织一支军队,他们把年迈的老兵,病殃

的农夫,孱弱的儿童敛集到一起,统统套上军装,推到战场上去。这只杂牌军带着无比悲壮

的心情上战场,他们把军歌唱得好似哀乐。交战的时刻,这支队伍像被砍倒的韭菜一样成批

倒下去,他们组织的防线轻易地被击溃。城里谣言四起,据说一个雅利安刺客潜入城里,将

城主波格丹刺成重伤。5 月 1 日晚,雅利安的军队已经跨越第纳尔山脉,到达苏摩尔堡的东

部边界,城里的人可以从大街上看到受伤后撤的战士,整夜苏摩尔堡都在城郊不断的炮声带

来的不安中度过。

5 月 2 日一大早,几声隆隆的炮响在市中心的某处爆炸开来,大地被震得发抖。浓烟随后

在雅尔塔的上空升起。黎马赫街 24 号博鲁特家的二层小楼上的一扇窗户猛地打开,24 岁的

阿尔伯*博鲁特紧张地向外张望,在他的身后,房间凌乱不堪,衣服袜子,各式杂物随意的

堆在一起,看上去主人下定决心要放弃这里。桌子上摊开着一封没有写完的信,收件人署名

罗伯*博鲁特。他是阿尔伯的哥哥,在 3 月末苏摩尔堡出征时随军前往托德拉邦,随后跟家

里失去了联系。信上我们可以读到:

“亲爱的哥哥:

分别以后,重逢的期望由等待变成煎熬,又由煎熬变成绝望。战争改变了一切,我们的生

活再也不能恢复以往。

妈妈、姐姐已经离开了神圣之城,前往库塞河西岸的族卡提那。我们不知道要住在哪里,

也不知道要吃什么。

城内已经空空如也,人们都跑了。大家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会来,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今

天下午。为什么这样的命运要强加在我们头上?为什么我们要背井离乡?

我不敢相信我们竟然无法再一次相见。你随军出征的那天,妈妈哭着说要把你藏起来,不

让他们找到你。你却说许多人一辈子从未走出过神圣之城,而你就要见到另外一个国家了。

是什么带来仇恨,是什么带来杀戮?我们竟然是为了维护和平而去打仗,多么堂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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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荒谬的逻辑?

然后命运向我们报复,政客们满足了他们的野心,死亡罹临在无辜者的身上。我们去屠戮

别人,别人然后屠戮我们。生命变得毫无价值,死亡宛如儿戏。

在上一封信中,你告诉我战争是多么荒谬,你问我说,人的生命在我心中,是什么样的呢。

我的答案是,人生的地位,或是尊贵或是卑贱,并不在于他拥有多少财富,也不在于他活多

少岁数,更不在于他享受挥霍了多少,一个生命,应该是由它对别人和历史留下的印记而被

赋予价值的。一个人,他可以拥有和享受无数财富和崇高的地位,但是当他肉体灭绝的时候,

他却不能将这一切带走。但是即使他的肉体灭绝了,如果他身边的人还记着他,他的生命便

仍然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着。或者,他对这个世界的影响还在继续着,那么对于被他影响的

人来说,他便始终活着。在我的心中,人的生命,不会随着肉体的消亡而泯灭,也不会以灵

魂的形式存在于某个空间,他们在爱他们的人的心中存在着,附着于他们所爱并为之奋斗一

生的事业上,在爱与被爱的力量上顽强的存活着。伟大的人,他的生命是永不止休的。...”

一声巨响震得阿尔伯跳起来,窗外传来一只野猫受惊的叫声。

阿尔博坐下来,继续写下去。连串的炮声不停地打断他的思路,使写作变得十分痛苦。

“哥哥,请原谅我的不孝。我选择没有和妈妈还有姐姐一起离开,我留下来,是因为还有

更有意义的事等着我去做。苏摩尔堡已是生死存亡之秋,它需要它的儿女们去为它牺牲。我

应该去战斗,就像你一样。我要让我的生命在苏摩尔堡的历史上留下痕迹,因为我是如此的

热爱这座城市。我的生命将和它的名字一起永存。

我就要出发了,哥哥。我是如此的激动,又是如此的害怕。多么矛盾的想法!我是多么渴

望死亡的到来,又是多么得留恋生命,我怀念百合花开的样子,脑中全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死亡就要到来,它是什么样子呢?是否充满了恐惧与痛苦,犹如伴随黑暗而来的噩梦?我竟

然是如此的懦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是多么渴望再见到你。我不会退缩,我的使命!

我是多么害怕你看不到这封信。看到信后,请立即去西岸和家人会合。我把她们托给你了。

厨房锅灶背后的大缸里还储存了一大缸清水,木柴藏在后院的马厩中。那里还藏了三个硬面

包,可以泡水吃——我希望这些东西能一直藏到你回来。这就是家里所剩的全部东西。请保

重。

永别了!

永别了,哥哥。

永远爱你的

弟:阿尔伯

1174 年 5 月 2 日”

阿尔伯写完信,把它留在桌子上,从厨房里找出一把镰刀,就出发了。他朝炮声最猛烈的

地方走。大街上人潮汹涌,人们扶老携幼,全家逃亡。孩子们坐在路边哇哇啼哭,大人们在

旁边左哄右吓,这些孩子走得又累又怕,再也没有精神前进。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在

家人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向前磨蹭,嘴里不停唠叨着苏摩尔堡曾有的光辉岁月。转过环形大剧

场,冲天的烟柱近在咫尺,倾斜着仿佛要倒下来。不远处厮杀声震天,不时可以看到神情紧

张的战士跑过。许多市民自发拿起武器上战场,他们发誓为保卫自己的城市奋战到死。阿尔

伯转过一条街道,随着街道另一端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浓稠的白烟霎时铺满整条街道。一

个老人从白烟里摇摇晃晃的冲出,扑倒在阿尔伯怀里。他的膝盖磨破了,头上有一个大洞,

血液像倾倒的葡萄酒一样咕咚咕咚流出来。他的脸上和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灰,看上去

像是一个石膏做的圣诞老人。他的眼神让阿尔伯联想起一头受惊的麋鹿,他哆哆嗦嗦地说:

“他们在那里...我看见他们了...”一名身着华丽的青年从阿尔伯的身边跑过,他挥舞着

一把手柄镀金的刺刀,向阿尔伯摆出一个潇洒的冲锋造型,喊道:“年轻人,拿起你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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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苏摩尔堡捐躯的时刻到了!”阿尔伯抱着老人喊道:“他受了伤...”但是那个青年没有耐

心听到阿尔伯的回答,他保持着冲锋造型消失在浓烟之中。

浓烟里冲出三个愣头愣脑的雅利安人。他们抱着一架巨大的强弩机,好奇地东张西望,想

要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躲在楼上的苏摩尔堡战士透过窗户,居高临下地用羽箭向他们射

击。金属的箭头和大地相撞,弹棉花似的发出“得秃、得秃”的声音。三个雅利安士兵连忙

扔掉强弩机,拿出羽箭向苏摩尔堡人还击。阿尔伯把已经晕厥的老人拖到一幢大厦后面,暂

时远离了箭雨组成的是非之地。老人忽然睁开眼睛,问阿尔伯:“你认识东尼*来邳戈在西黛

路开的东尼饭店吗?”

那是一家很著名的饭店。阿尔伯点了点头。

老人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塞到阿尔伯手中:“告诉掌柜的,就说老普罗西还

清了帐。”老人说完这句话就死了。

相对于悲伤,阿尔伯感到更多的是好奇。他好像刚刚观赏完自己死亡的预演示。“嗨,几

个小时后,我也要躺在某个陌生人怀里,然后就死啦。”他心里对自己说。他倒是不介意死

前先去一趟东尼饭店完成老人的遗愿。

第 13 大道上人头攒动,所有的马车无一例外的向西驶往出城的方向,每一个车厢里都坐

满了人。往日患有洁癖症的贵族似乎不再介意肮脏的贫民登上他们高贵的马车,他们慷慨地

带上每一个逃难的路人,直到车里再也装不下一个人。一个店小二跟着玛莉塔尼斯纳*科波

拉夫人的马车奔跑,他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喊:“夫人...夫人,可以带我一程吗...西黛路...132

号...东尼饭店”

科波拉夫人从车里探出头来,说道:“这辆车已经满了。我们是出城的,我不能为了你带

着大家绕个圈去西黛路,太危险了。”

“求求你,夫人,发发慈悲...”小二不甘心,“我是饭店的...我们掌柜的给前线的战士做饭,

我驾车送到前线去...炮弹从天上落下来,车子毁了...掌柜的必须知道这些...”

“让他上来吧,我下去,”车里一个人说,“战事紧急,应该让他把消息送到。”科波拉夫

人的眼光在其他人身上扫过,大家都点了点头。“上来吧。”她说到。马车掉了一个头,向西

黛路的方向驶去。

从空中看苏摩尔堡神圣之城,整个城市的人流朝向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誓与城市共生死

的人带着武器前往东边的战场,更多的人则举家向西方逃窜。每一次炮声响起,都会让所有

的苏摩尔堡人心头一紧,他们会回头去数东边天空升腾起的烟柱数量。每当一条烟柱的颜色

由浓变淡时,他们都会在心中暗暗欢呼。

当阿尔伯跨进东尼饭店时,他看见科波拉夫人正在和桌边一个穿白色礼服的,十分英俊的

年轻人交谈。在对话中,阿尔伯了解到那个年轻人叫做勃鲁斯蒂那*奇科,是《苏摩尔周报》

的记者。

“我们现在在东边布置了三道防线,大约 600 名正式士兵在前线作战,还有若干市民志愿

者。”勃鲁斯蒂那向科波拉夫人解释战场形势,一边伸出手来在桌子上比划着。

“我们能够支撑到明天吧?”科波拉夫人忧虑地问道,“我们需要时间撤退啊。”

“市政府现在还没有弃城的动向,伯格丹*玛曼恩尼大人遇刺后一直昏迷不醒,现在苏摩

尔堡的事务由鸿依教主大人代理了。他可不是轻易言败的人。赛白斯蒂安大公诺让四世已经

返回赛白斯蒂安防守,只不过他的宝贝儿子米洛*卡莱尼跑到族卡提那避难去了。夫人啊,

苏摩尔堡还没有完呢。”

“不知道鲁依兹雅金*玛曼恩尼怎么样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才 15 岁呀。”

“他被保护起来了。”勃鲁斯蒂那说,“刺客的羽箭击中他父亲时,他正和他父亲在太阳神

殿里参加鸿依教主主持的祭祀仪式,祈求上帝保卫苏摩尔堡——鸿依教主大人接着就采取措

施把他保护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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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口有一名士兵走进来。他进来得很低调,但是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气质,让人很难

不注意到他。

“请告诉我们,年轻的战士,”科波拉夫人问他,“前线的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好。”这个士兵很直率的说,“敌人太多,自己人太少。”他在说话时,左手一直

按住右手臂肘窝,血从那里流出。科波拉夫人不禁担心地叫出了声。

“我们损失了利马街的防线,赖比锌将军正在组织力量回防。如果我们能在天黑前将敌人

困在铎名罗丘以外,我们就能够掩护政府的撤退。”

科波拉夫人和勃鲁斯蒂那相互交流了一个担忧的眼神。“政府决定弃城了吗?它曾经保证

过我们...不败的苏摩尔堡。”科波拉夫人颤抖地问道。

屋中一片寂静,一瞬间,苏摩尔堡的辉煌历史在每个人的心头抚过。

“懦夫!老尼奥普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说话的是一个身体魁梧的老人,一直坐在店堂的

一边,神情矍铄,满脸浓密花白的胡子剃得长短不一,一个过分大的红鼻子滑稽地嵌在脸的

中间,“老尼奥普出生在哪里,就要死在哪里,”他用手指狠狠地戳着桌子,以加强他的语气,

“要是那帮王八羔子打进来了,我这把老骨头就跟他拼了。你又是什么看法呢,东尼?

“咳,这些不是我考虑的事情呢,我把我的店看好就行了,这铺面可不能让雅利安人抢去

了。”掌柜的东尼说。他话很少。

“现在都没客人了瞧你还当它是个宝来,”尼奥普笑道,“你总不会留着它招待鬼子吧。”

那少妇和年轻人也笑了起来。店中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我敬你们一杯,”勃鲁斯蒂那举起杯子说道,“以表达我的尊敬,你们让苏摩尔堡找回了

它的尊严。”

“我年纪大了,逃了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老死在这里更方便些。”东尼说,“可是你们年纪

轻轻,还有希望。你们还是走吧。”

“我们要和苏摩尔堡在一起...战斗到死。”勃鲁斯蒂那用很犹豫的语气说,他的面庞英俊

苍白,浅色微卷的额发好看地搭在精致的额头上。似乎他感到这么一张脸去战斗未免太可惜

了。

前线的新闻让大家激烈得讨论了一阵子。新来的士兵名叫桑伦特,他曾经随军参加过托德

拉邦战争,在雅利安人的偷袭中侥幸逃生,重新投入了在第纳尔山脉的战争。阿尔伯很关心

自己哥哥的下落,但是桑伦特表示不认识罗伯*博鲁特这个人。他正在寻找一辆马车,他的

未婚妻正在照顾一名重伤士兵,没有马车他就无法带着这名伤兵一起撤退。

“可是现在从城里找到一辆车是不可能的。”科波拉夫人说道,“你到大街上走走看,哪里

还能找到一辆空车?您认识伯伦特伯爵吗?您带着我的手信到伯爵家里去,问他的仆人要一

辆马车。上天保佑伯爵家里还有人在。”

“您认识伯伦特伯爵!”勃鲁斯蒂那惊叫道,仿佛有人踩中了他的尾巴。

“一个亲戚。”科波拉夫人答道,“如果论私交,他夫人与我情同姐妹。”

“听说她的女儿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勃鲁斯蒂那说道。

“‘高傲的塔莱斯娜’吗?”科波拉夫人说道,“个人来说,我倒不是太喜欢她。”

“听说她非常的聪明,年纪轻轻就已经拥有渊博的知识。” 勃鲁斯蒂那说道

“这正是她的问题所在。她恃才傲物,谁都瞧不起。她真应该学学怎样待人接物才是,可

是她偏偏认为自己已经不必去学习什么新东西了。”科波拉夫人不屑地说。

“高傲的塔莱斯娜”,阿尔伯听说过她的故事,这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物。伯伦特伯爵

家族显赫,财富倾城,教育子女却显得力不从心。塔莱斯娜是伯伦特伯爵的女儿。伯伦特伯

爵就生了这么一个孩子,不舍得把她送到学校去,于是就给她请了一个家庭教师,在家里教

她一些科学常识。这孩子没有兄弟姐妹,成长的过程中又没有遇上一起玩耍的伙伴,性格上

难免有些孤僻。再加上从小这孩子的全家都围着她转,她就越发地把自己当成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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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那个家庭教师叫做尤伦德,本来是教会学校一个退了休的教士,学识上来说是很不错

的。这几年为了教授塔莱斯娜也是尽心尽力。塔莱斯娜确实也在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加

之优越的家庭条件,塔莱斯娜得以从他父亲庞大的藏书中获得渊博的知识。别人家的孩子还

处在玩耍的年龄,这孩子则是天天泡在他父亲的书库中,几年下来,硕大的书库藏书被她翻

阅了个遍。这孩子懂得越多,越是觉着自己与众不同。她总是向别人抱怨没有人可以理解她

的主意。尤伦德本来想把她教成一个贤惠的小夫人。结果事与愿违,塔莱斯娜的贤惠学得不

到家,她竭力表现的贤惠总是夸张得可笑,而她的言语则经常不经意的伤了别人的自尊心。

现在她才 16 岁,尤伦德已死,没有人可以管得了她。现在塔莱斯娜成天呆在家里孤影自怜,

变得越来越古怪。”

“听说她非常的美丽。” 勃鲁斯蒂那赞叹道。

“可是也非常的骄傲。”科波拉夫人挖苦地说道。

“如果我能够认识她就好了。” 勃鲁斯蒂那小声嘟囔道。

“如果阁下是为了她父亲的财富而想认识她的话,我看是免了吧!”科波拉夫人嘲讽的大

声说道,“她的高傲可以把阁下折磨得发疯。”

对话变得很不愉快。科波拉夫人站起身,向店堂一角走去,那里有两个人一直不出声的坐

着吃饭。男的臂膀粗壮,一看就是干体力活的,女的只有十五六岁年纪,非常娇小。

科波拉夫人十分犹豫,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提出自己的问题。她观察这一男一女已经很久了,

她心中一直对自己说,那个女孩子她见过,是自己一个刚刚死去朋友两个女儿中的一个。

“打...打扰了。”她试探地问那个女孩道,“您认识奥尔南公爵吗?”

那个女孩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科波拉夫人,那双眼睛可真是好看。眼泪从那里流出来。

“您一定是塔夫尔塔*奥尔南小姐了。”

她点点头。

“你家的悲剧,我已经听说了。”科波拉夫人低声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你还有亲

戚可以依靠吗?”

她摇摇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正当阿尔伯怀疑她是哑巴时。她说话了,声音小得像个

蚊子:“他们都死了,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阿尔伯注意到勃鲁斯蒂那也像自己一样竖起耳朵倾听,他很好奇,很想知道在这女孩身上

发生过什么惨剧。但是科波拉夫人停止了提问,两个女人似乎变得心有灵犀。

塔夫尔塔*奥尔南身边的大汉悄悄地用手挡在她的身前,警惕地看着科波拉夫人,仿佛害

怕她把塔夫尔塔吃了。阿尔伯猜想科波拉夫人不会没有注意到这敌视的目光。果然科波拉夫

人愣了一下,她说到:“如果你有困难,记住来找我,科波拉家的大门永远是向你敞开的。”

科波拉夫人匆匆结束了和塔夫尔塔*奥尔南的对话,她给两个人留下了一些钱财,然后代

桑伦特向伯伦特伯爵写了一封便笺。办完这些后,她就带着和她一起来的人驱车出城了。

桑伦特向大家告辞,他动身前往伯爵家,希望天黑前可以取到车。但是他的手臂受伤,不

宜驾车,阿尔伯自告奋勇一同前往。勃鲁斯蒂那本想同去伯爵家见识见识,一想到旅途可能

经过战乱地区,舌头还没伸出去就缩了回来。伯爵家在圣殿山上,他们会路过桑伦特未婚妻

所在的地区米兰斯尼,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必须抄近道经过雅尔塔地区。阿尔伯担忧地提醒

桑仑特,当天早晨他经过雅尔塔时,那里已经被雅利安人占领。

“那只是一支误闯入苏摩尔堡纵深的小分队,没有后续部队的支援。我们已经在早些时候

重新控制了这个地区。”桑伦特微笑说。

这个消息让饭店里的人全都欢呼起来,阿尔伯因此带着愉快地心情上路了。

在路上,阿尔伯得知桑伦特的未婚妻名叫伊尔帕达莎*雅克京,是米兰斯尼一个商贩的女

儿,老雅克京先生做生意兢兢业业,临老了被自己的亲弟弟利用,被骗了个血本无归,只得

上吊自杀。老雅克京太太随后发了疯,不久后也死了。伊尔帕达莎不得不跟着自己的叔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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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就像所有的童话故事里一样,这一家人对待伊尔帕达莎的态度可真不怎么样。不过至

少他们给她提供了衣食住行,把她养大了。当伊尔帕达莎的叔叔看到自己的侄女越长越漂亮,

就到处给她物色富有的婆家,存心要从这个侄女身上赚一笔彩礼钱。桑伦特帮助伊尔帕达莎

从这个卑鄙的家庭中逃出来。他在临走前用拳头揍得老丈人满眼只看到金,算是了却了他的

发财梦。

战争爆发后,桑伦特前往前线作战,伊尔帕达莎留在家里。几天前,伊尔帕达莎在家门口

发现了一个重伤倒地的士兵,他的腹部被一支箭头贯穿,铁锈和脓血一齐从那里喷出来。伊

尔帕达莎想到了从前线作战的桑伦特,出于好心,她把伤兵带回了家,给他换药、擦洗。她

像虔诚的圣徒那样做着这件事,她相信她的善举会给未婚夫带来好运,让他一次次化险为夷。

两个人先是向东走,那正是战斗最激烈的方向。炮声轰鸣,大地不停发出“嗡嗡”的闷响。

阿尔伯警惕地观察着每个街角,好像那后面藏有无数个雅利安士兵,他们随时会从房子后面

冲出来,把两个人剁成肉饼。当他们经过雅尔塔时,阿尔伯惊讶的发现那里已经完全和早晨

时候不一样了。烈火和浓烟从每一扇窗户里喷出来,空气中弥漫着糊焦味。门梁柱大都横七

竖八,没有一个待在它们本来的位置上。爆炸激起的碎石把沿街的墙壁砸出了一个个小坑,

有些房间的外墙完全脱落下来,露出一团糊涂的内脏,跟一个个怪兽似的,张着血盆大口瞪

着路人。大剧场前面的广场上血迹遍布,夹杂着零星的断肢残臂。尸体已经被移走了,但是

人们仍然能够想象出这里的战斗曾是何等的惨烈!阿尔伯看到一个老头坐在倒在地上断成三

节的一根柱子上,他眼神呆滞的已经不像是人类,已经哭干的眼泪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冲出两

道泥洼洼,鼻涕挂在花白的胡子上晃荡。可怜的人!阿尔伯真替他感到难过,战争改变了多

少人的生活啊。战争就像流感,惹人厌地不请自来,肆意的践踏着人格,毁损人的正常生活。

一瞬间,正常生活的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甚至陌生。阿尔伯看到路边一块烧焦的土地,那块

焦斑显示出一个挣扎的人形!阿尔伯想象这个可怜的人在熊熊大火中痛苦的挣扎,心中还抱

有逃生的渴望,他强忍着不让自己恶心地吐出来。这种恐怖恶心的感觉一直伴随他走出战区,

接近米兰斯尼的时候,街道又恢复成往常的可爱样子,阳光也再一次明媚起来。

当他们到达伊尔帕达莎的住处时,太阳已经落山,黑暗笼罩大地。阿尔伯发现自己来到了

三条街道交汇的一个小广场上。正对着自己的是一座灰白色的二层小楼,淡黄的灯光从二楼

窗板的缝隙中透出来。桑伦特敲敲门,伊尔帕达莎从楼上走下来开了门。

尽管阿尔伯一路上听桑伦特不停夸耀伊尔帕达莎的美丽,当他看到亲眼看到这个女人时,

还是感觉恍如作梦。43 年后,“圣城之父”西伯尼*雅克京大人对姬比达说,伊尔帕达莎是

1174 到 1217 年间苏摩尔堡存在过的七十一万三千四百个女人中最漂亮的一个,这句话未免

有些武断。伊尔帕达莎有她独特的美,这种美不仅仅是由于她的脸蛋。伊尔帕达莎是纯的。

作为一个 18 岁的姑娘,她的身上还保留着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普遍已经失去的纯洁,又因为

过早的接触了生活的艰辛而获得了一个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她不像那些出生在街角小巷里

不幸拥有和她同样漂亮脸蛋的穷姑娘们,在对物欲的追求和地痞流氓花言巧语的引诱下早早

地败坏了道德,也不像那些自恋的名门淑女们目中无人而脑袋里空空如也。一阵混杂着茉莉

花香和芥末气味的风刮起,天色已黑,阿尔伯却能感觉到灿烂的阳光从这个平凡的小屋中倾

泻而出,一下子将他的整个灵魂都照亮了。他很快注意到这样肆无忌惮的注视对于这个姑娘

实在是唐突无礼,可是他却又不知道应该把目光转向何处。还好伊尔帕达莎已经习惯了来客

的这种困窘,一点也不在意。进了门,是一个长方形的屋子,整个屋子的家具,地板还有墙

壁都是由亮黄色的木板制造的,厨房在屋子的右手边,厨房的旁边有一个大柜子里面摆放着

瓷器,在左手边靠近后墙的地方,一道木头楼梯将人们带上二楼。上了楼,阿尔伯来到一个

稍小的,装饰简单的正方形屋子。这个屋子的所有家具也是用亮黄色的木板制造的。屋子的

一面是窗户,靠窗的地方有几张没有靠背的凳子。对面有一张双人床,靠墙放着,床头有一

张小柜子。阿尔伯终于见到了那个伤兵,他躺在靠墙的床上,远离窗户。他在深沉地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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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型修长,头发微微的蜷曲,睫毛很长,脸色白皙,皮肤下微微透出些红色。他的身材

中等——阿尔伯推测道,因为他的身子整个地埋在被子下面——比桑伦特略矮,和自己或伊

尔帕达莎差不多高。细小的汗珠密密麻麻的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他的烧退了。”伊尔帕达

莎说。桑伦特用手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欣喜地点点头。但是另一重阴影却在他的心头越

来越强烈:窗外寂静的令人不安,持续了一天的炮声不知何时已经哑然息止。难道雅利安人

已经攻破所有的防线了吗?他没有时间浪费,必须立即动身去伯爵家!他向伊尔帕达莎告别,

带着阿尔伯重新上路。临走时, 伊尔帕达莎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叮嘱他小心,阿尔伯从

心底感到一丝酸涩的嫉妒,他想起了和哥哥一起相依为命的时光。

送走了桑伦特和阿尔伯,伊尔帕达莎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这又将是一个漫长的夜,她想

到。伤兵呻吟几声,睁开眼迷离地望着伊尔帕达莎。伊尔帕达莎走到他身前,用手温柔地抚

摸他的头发,轻声说道:“不要担心,我们很快就会赢得战争,你也很快就能回家了。”心中

却是焦急地问自己:苏摩尔堡还能支撑多久,我们能活着离开这座城市吗?桑伦特一定要回

来啊!

窗外传来持续不断的车马声,伊尔帕达莎向外探出头。借助明亮的月光,只见一支望不到

尽头的车队从城市中心穿过。车队两旁步行的人中,既有士兵,也有衣着华丽的朝廷大臣。

每个人都沉默得不吭一声,偶尔能听见轻微的叹气,但随即消逝在一片噼噼啪啪杂乱的军靴

声中了。这乱七八糟的军靴声听上去无比疲惫。有些人还赤着脚,军服破破烂烂,头上或胳

臂上缠着肮脏的绷带。他们不发一言,像幽灵一样向前走,谁都不向两边看一眼。伊尔帕达

莎顿时害怕起来,她颤抖地问道:“战士们,你们要到哪里去啊?”她尽量地大声喊道,因

为她感觉自己声音小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夫人啊,您还是赶紧收拾行李逃命吧。苏摩

尔堡放弃了抵抗,明儿早,这里就是雅利安人的地盘儿了啊。”不知道是谁回答道。

伊尔帕达莎感觉生命在一瞬间从自己身体里抽离了,无数道霹雳在耳边轰隆作响。政府决

定弃城了。这个当天早上还在信誓旦旦的说要保卫城市,这个在一个月之前还自认为不可一

世的政府,终于决定背叛它的人民,毁反它的誓言,在黑夜中像一只夹着尾巴的狗自顾自地

逃命去了。她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啊。桑伦特还没有回来,雅利安人就要进城啦。

她不知道的是,雅利安人突破苏摩尔堡城围,在城内和苏摩尔堡抵抗势力的交战已经持续了

一天一夜。为什么要救这个男人?她悔恨地想到,不是为了他,自己和桑伦特早就出城了。

现在她得镇静下来,想想办法。桑伦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耐心一点,

再耐心一点。

她呆呆地坐着,眼睛绝望地望着窗外。月光披洒在她的身上,泛出柔和的银光,这光芒因

为她的悲伤而显得忧郁。她不知道,此刻正有一双眼睛,借着黑夜的掩护,偷偷地凝视着她。

长长的队伍走了很长时间,天不久就亮了。邻居斯塔布拉底大妈咚咚敲门,她劝伊尔帕达

莎立即离开神圣之城。可是她怎么能一个人离开呢?桑伦特还没有回来啊。伊尔帕达莎谢绝

了大妈的好意,目送大妈的身影在街角越来越小。街上哭爹喊娘的声音不断,逃难的人群像

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他们来啦!”街道的远处发出绝望的嘶喊声。伊尔帕达莎实在想不出一生中还有什么事

情比听到这句话更叫她难受的了。无数人发了疯似的从远处往回跑,三个雅利安骑兵从一个

角落里冲出来,挥舞着长长的刺刀尽情屠戮,一时间血流遍地。

雅利安人像出窝的马蜂一样涌进街道。伊尔帕达莎跑上楼,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她眼前

发黑,心咚咚直跳。现在她已经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了,她心想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忐忑不

安地藏在屋子里,像殉道者一样等待末日审判的到来。

听街上的那些惨叫声可真够人受的,这根本就是一种煎熬!特别是那些嘎然而止的叫声,

快要让她发疯了。伊尔帕达莎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还能够神志清醒地站在屋子里。她惊慌失措

的在屋子里到处乱走。天哪,他们砸破大门进来了!伊尔帕达莎听见他们在大厅里到处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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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简直就要晕倒了。她看见床上的男人支撑着爬起来,紧张地倾听楼下的动静。可怜的人,

伊尔帕达莎心想。不过她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祖母的卡特兰花瓶,这群强盗!他们

竟然砸碎了桑伦特祖母留给他的祖传花瓶!伊尔帕达莎真想冲下去和他们打一架。这个念头

还在她的脑中盘旋,雅利安士兵就已经顺着楼梯爬上来了,门被毫不客气地踹开。伊尔帕达

莎像小猫一样尖叫一声,跳到了屋角。

时间刹那凝固,死寂一片。率先冲进来的几个雅利安士兵互相对视,停滞不前,惶恐的神

情不亚于伊尔帕达莎。顺着他们的目光,伊尔帕达莎看见了床上坐着的男人。被单从他身上

滑落,露出了他胸口的一个伊尔帕达莎曾经见过的兽头刺青。这时床上的男人开始用叽哩咕

嘟的语言发令,几个雅利安士兵诚惶诚恐地听着。没有人注意到伊尔帕达莎,仿佛她并不存

在。伊尔帕达莎突然感到不妙,十分不妙,比死亡,比任何她能想到的倒霉事还要糟糕一万

倍。她看到那个男人暂时结束了对话,将头转向自己微笑地用苏摩尔堡语说:“感谢你这几

天对我的照顾。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雅利安帝国的王子。我的名字叫做费尔南*亚

平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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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决斗

男人的话一出口,伊尔帕达莎感到自己的心脏像被锤子重重的砸了一下,她的脑袋一片眩晕。

天哪,她想,我竟然把雅利安人的王子给救了,他们可是正在和我们交战的敌人啊!

就在四天之前,伊尔帕达莎的生活还算是平静的。那时战争的威胁已经逼近了苏摩尔堡, 政

府召开了动员大会,凡是成年的男子全都拿起了枪到前线去了。伊尔帕达莎一个人呆在家里,

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战争进展的消息,她的未婚夫也是那些战士中的一员,伊尔帕达莎每时每

刻都在担心他的安全。她整晚整晚的失眠,这时已经过了午夜,接近破晓的时分。伊尔帕达

莎躺在床上,眼睛却是睁着望着天花板。她实在睡不着,于是下床点了灯,准备做早餐。

厨房是在楼下。当伊尔帕达莎点火烧水的时候,突然有人重重的敲了两下门板,过不多时又

敲了一下,但是力道轻了许多,然后就了无声音了。

伊尔帕达莎心中感到奇怪,这可是还没到凌晨呢。她打开门。眼前出现一幅骇人的景象:一

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虚弱的不停颤抖。他外面套着一件棕灰色条子格纹的大衣,里面是一

件白色衬衣。他的右手紧紧地捂住腹部,左手搭住门框以支撑身体,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豆大的汗珠渗出脸庞,滴落地下。伊尔帕达莎顺着他的手向下看出,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在这个男人右手遮掩的腹部位置,她看到一大片鲜红的血渍,这个男人受了极重的伤。

这个男人一定是坚持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才到达这座房子的,伊尔帕达莎看到一连串的血迹从

远处拖到自己的门前。他乞求地看着伊尔帕达莎:“救救我…”他的声音细如蚊蚁,弱如游

丝。伊尔帕达莎心中不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男人眼睛焕发出希望的光彩,心中的一股

气突然消失了,再也支持不住,晕倒在姑娘脚下。伊尔帕达莎吓了一跳,她用肩膀扶起男人,

支撑着他走到二楼卧室,将他放倒在床上。这时楼下又响起怦怦的敲门声,“快开门!”几个

男人粗鲁地叫喊着。

“这一晚上可真不安生。”伊尔帕达莎心里如是想着,走下楼去开门,门外的人似乎很没有

耐心,过不了几秒钟又开始怦怦的敲门。“快开门!”他们催促道。

伊尔帕达莎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三个穿着制服,背着长枪的警察。其中站在前面的一个好

像是其余两个人的长官,他身材高大,鬓上两撇胡子,制服更加华丽,长相也较其余两人更

苍老些。他怀疑地看着伊尔帕达莎,喝道:“有逃犯跑到这里来了,快把他交出来!”

“您,您在说什么呀,长官?”伊尔帕达莎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反问道。

警官用手指着地上的血迹,从远处一直指到伊尔帕达莎门口。“我们跟着血迹来的,血迹到

你的门口就消失了。”

伊尔帕达莎惊呼了一声:“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确实不知道什么逃犯啊!”

警官用不是很信任的眼光看着伊尔帕达莎,伊尔帕达莎则是一脸无辜的模样,事实上,她看

上去甚至是被吓着了。这时她注意到一个警察贪婪的上下打量自己,这使她很不自在。

警官说道:“有一个逃犯从监狱里逃出来了,他非常危险。如果小姐您见到他,一定要躲起

来,不要接近他。然后要及时通知我们。”

伊尔帕达莎点点头:“多谢您,长官。 我有什么消息的话,会告诉您的。”

警官叹了一口气,转身挥挥手,叫到:“伙计们,我们到别处去搜搜吧。”他们随即向广场的

另外一角走去,那个让伊尔帕达莎很不自在的警察留恋地盯着她好一会儿,然后转头匆匆去

追她的长官了。

伊尔帕达莎关上门,心口怦怦直跳。她紧张得脸颊飞红,细小的汗水布满鼻翼。她在爬楼梯

的时候感到腰酸腿软,几乎无法回到楼上。她为什么要骗人呢,为了救这个从未相识,突然

闯到自己家中的陌生人?可是她确实无法相信这个人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逃犯。在他晕过去

之前,伊尔帕达莎的眼睛和他有过片刻交流,那是多么美丽的一双眼睛啊,让人看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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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还想再看。伊尔帕达莎想到这里,脸一下子变得飞红。他可不能死去啊,这样的美男

子,是应该获得上帝的祝福,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是不能死的。

伊尔帕达莎说服了自己,这应该是一个从战场上逃出来的逃兵,受够了战场上的打打杀杀,

怀着对家的极度渴望,开小差逃回苏摩尔堡。她听说军队对逃兵的处置极其严厉,把这个逃

兵交给警察,那和亲手把他杀掉就没有什么两样了。

那让我时时牵挂的未婚夫桑伦特啊,他是否在战场上一切平安呢?如果他受了伤,会有人像

我就这个陌生人一样救他吗?在伊尔帕达莎心中,这个伤员不知不觉地就成为了桑伦特的化

身。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桑伦特身受重伤,逃离战场,挣扎着回到苏摩尔堡,

仅仅是为了见自己最后一面。救助这个陌生人,伊尔帕达莎感觉自己正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任

务,仿佛这是为避免桑伦特受到伤害而为神明做得祭祀。伊尔帕达莎把自己感动的不能自已。

伊尔帕达莎走进卧室,在床沿坐下,仔细观察这个男子。 他横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其实是晕了过去,呼吸微弱。伊尔帕达莎解开他的条子格纹的大衣和白衬衫,发现他自己已

经用绷带包扎了伤口处。男子的胸口处,两乳之间的位置有一个青灰色的图腾,似乎是一个

兽头的形状,伊尔帕达莎并没有太在意。她看到白色的绷带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染红,于是

她解开了绷带以便清洗伤口。这个过程弄痛了男子,他低声呻吟一下,醒了过来。

男子腹部有一个三寸长的创口,非常深,血肉模糊。伊尔帕达莎认得这时箭伤,箭头已经被

这个男人拔了出来,这个创口非常新,疮口出外露的肉还是鲜红色,血液不停的向外涌出。

伊尔帕达莎见到这创口,心痛极了,立即转身打算将楼下正在烧的温水打上一些来清洗伤口。

这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她转头看去,只见躺在床上的男人伸手拉住自己,脸上

全是哀伤和乞求的神色:“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扔下我不管…”他迷迷糊糊地呻吟着。

伊尔帕达莎心中不忍,重新又坐回床边,抚摸着男人的额头。她只觉得入手处滚烫,神秘人

发着高烧。伊尔帕达莎安慰他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陪伴照顾你,直到你好了为

止。我只是下楼去打水帮你清洗伤口,否则你的伤势会恶化的。”说完伏下身去,用嘴唇轻

轻的亲吻了一下他滚烫的额头。

伊尔帕达莎的安慰和亲吻让那个男人感到安全,他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流下。伊尔帕

达莎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下了楼去,不多时就打了一盆热水上来。

伊尔帕达莎帮助神秘人清洗了伤口,换上新的绷带,在接下来的一天里,她就寸步不离的守

在神秘人的身边,只是在三餐的时候才离开一会儿去做饭。神秘人一整天都发着高烧,时而

清醒时而迷糊。他迷糊的时候就说些胡话,他把伊尔帕达莎当成他的妈妈,他质问伊尔帕达

莎为什么抛下他和弟弟不管,他说他和弟弟都非常想念她。他说他好久都没有得到妈妈的照

顾了,他终于再次有了这样的感觉。他说他就要死了,他哀求妈妈不要离开他,不要让他一

个人孤零零的死去。伊尔帕达莎还没有结婚,对方又是成年男子,他的话让伊尔帕达莎尴尬

不已,羞不可耐。当那男子清醒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看着伊尔帕达莎,眼

中的依恋竟然是全然不变。有时他会很礼貌的说一声谢谢,然后就继续沉默,对自己的身份

来历半句不提。

为了让病号早日康复,伊尔帕达莎特地做了一些汤食,帮着神秘人喂下肚去。神秘人看上去

非常喜欢伊尔帕达莎的厨艺。他非常享受伊尔帕达莎喂他饭的时刻,这似乎让他回忆起来自

童年的一些美丽时光。

伊尔帕达莎搬了一张椅子,累了的时候她就坐在椅子上,用胳膊做枕头趴在床沿上小憩一会

儿。有时候神秘人深深的睡去,伊尔帕达莎就把椅子搬到窗边,若有所思地遥望着桑伦特所

在战场位置的天边。她不知道的是,每当这时候,背后总会有一双本应紧闭的双眼,偷偷的

睁开一条缝,满怀爱意地窥视她有如天使的背影。

在伊尔帕达莎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第三天神秘人的病情已经有了起色。就在那天晚上,桑伦

特忽然回到家,他本来希望带着未婚妻立即离城撤退到库塞河西岸去,但是却惊讶地发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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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先去找一辆车,以便带着自己未婚妻新收留的伤员一起撤退。更没想到就在他离开家

前往伯伦特伯爵家里寻找车的时候,雅利安人攻破苏摩尔堡的城池,占领了自己的家,还有

家里孤立无援的伊尔帕达莎。

从敌方战士对神秘人毕恭毕敬的神态看来,神秘人确实是地方的首领,或者像他自己说的:

雅利安帝国的王子。可是,一个帝国的王子,如何会在己方部队破城之前,一个人出现在敌

方的城市中心呢?他又怎么会身负重伤,晕倒在伊尔帕达莎的门口呢?而且,为什么他会说

苏摩尔堡语呢?此刻,在伊尔帕达莎混乱悔恨的内心,种种疑问像一个一个谜团一样涌出,

不得其解。

伊尔帕达莎阴差阳错所救的,确实是雅利安帝国的王子和第一王位顺承人,亚平宁王的唯一

的孙子:费尔南.亚平宁。她的好心改变了历史的进程,给她自己的城市带来了毁灭性的灾

难。假如伊尔帕达莎当初任由重伤的亚平宁王子自生自灭的死去,或者是把他交给警察,那

么苏摩尔堡就可以用敌方元首的尸体来瓦解对方的战斗力,而雅利安大军也会因为首领被诛

而变得军心涣散,溃不成军。

亚平宁王子今年 19 岁。他曾经在苏摩尔堡长时间的生活过,了解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也

因此会说苏摩尔堡语。虽然雅利安帝国地广兵强,但是和拥有灿烂历史的苏摩尔堡相比,只

能称为荒蛮之地,帝国的首都热城相对于繁华的苏摩尔堡,更像是建造在荒山上的贫瘠村落。

费尔南的父亲感觉无法为费尔南提供更好地教育,因此,在费尔南 5 岁的时候,他被送到苏

摩尔堡,以便得到更好的文化与教育。为了掩人耳目,王室家族斥重金在圣殿山的第三层购

入了一片庄园,伪装成一户富甲大贾。费尔南在这座庄园里从 5 岁长到 7 岁,随后他回到热

城的家中。时间匆匆而过,当他再次回到苏摩尔堡时,已经是 15 岁的青年。这一次他回到

苏摩尔堡的目的是就读法官学校:全苏摩尔堡和雅利安地区最优秀的教育机构。王子在法官

学校的成绩优秀,人缘广泛。在 18 岁的时候顺利毕业。在三年的时间里,他像一个苏摩尔

堡上层人那样生活,完全地融入了这个社会并爱上了这里的文化,也借机听到了许多小道消

息和政府机密。当他离开这座城市的那一天,他本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了,还因此消沉了很长

一段时间。

可是回到热城还不到一年,有一天费尔南被皇上——他的祖父——紧急召见。当他赶到皇宫

大殿的时候,他看到老亚平宁王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背着手来回踱步,低头沉思。当皇帝抬

起头时,他看见王子,脸上露出志满意得的微笑,他拍拍费尔南德肩膀,说道:“我的孩子,

你想去冒险嘛?”

费尔南皱皱眉头,骄傲而且不屑的说:“在费尔南王子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危险这个词。我

的能力让我能从容应付一切困难的挑战。既然没有危险,那就不算冒险。”

“那就太好了”亚平宁王满意的说,“那么,我就交给你一只军队,让你去带兵打仗。”

“去哪里?”

“苏摩尔堡!”

原来,面对繁华但是弱小的邻国苏摩尔堡,亚平宁王早就虎视眈眈。但是在让*皮戈在族卡

提那将军那里败北之后,历任雅利安皇帝,虽然很想吞并苏摩尔堡,却始终找不到机会。托

德拉邦的叛乱并被苏摩尔堡军队占领之后,亚平宁王感觉机会来了,他从探子那里得到消息,

整个苏摩尔堡军队都驻守在外,而城内的王公们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也没有安排任何守备。

“我们要攻他一个出其不意。”亚平宁王说道。

皇帝随后向自己的孙子详细分解每一步的战术,如何骚扰伏击托德拉邦的占领军,如何在苏

摩尔堡援军到达后快速撤退并切断战场和苏摩尔堡本部的通信联系,释放动摇人心的谣言,

如何带领大军通过第纳尔山脉从侧面进攻苏摩尔堡。

费尔南被亚平宁王的计划弄得激动不已,特别是,他从来没有带兵打过仗,这真是太威风了。

“你如果把这座城池打下来,他就是你的了。这就是你的成年礼。”亚平宁王用奖赏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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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费尔南说。

雅利安王室有一项传统,每当王位继承人成年的时候,他就会获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封地,以

证明他的继承权。费尔南德父亲并不是亚平宁王的长子,理论上并没有继承权,所以在他父

亲成年之后,并没有获得任何封地。但是后来亚平宁王的长子,费尔南的伯父,并没有生下

一个儿子,于是他的王位继承权被转给费尔南的父亲,安德烈亲王,而他的封地绿园也一并

转移到安德烈亲王名下。安德烈亲王也从此变成了安德烈王子。费尔南成年的时候,他并没

有获得任何封地,现在皇帝承诺给他一份封地,无疑是再此确认了他父亲和他的王室继承人

的正统地位。这让费尔南心中乐开了花。

“你只管带领大军,我会派几个经验丰富的将军为你出谋划策。你从小从这座城市长大,对

它了如指掌,知道如何管理它的老百姓。这座城市如果不是你的,那还能会是谁的呢?”直

到此刻,费尔南才终于明白父亲将自己从小送到苏摩尔堡成长学习的良苦用意。

大国之间发生战争,往往需要提前一年或数年时间进行准备。托德拉邦事件是突发事件,怎

容得亚平宁王说打就打?原来亚平宁王作为帝国之君,军事才略见识全都不凡。他很早接到

派在苏摩尔堡的探子的飞鸽传信,得知了苏摩尔堡的政府变化和军事调动,已经预料到了战

争的发生。于是他提前开始动员征兵。当费尔南得知消息时,他已经拥有了一支五万人的大

军立即可以调动,甚至在行军路线中的补给粮仓都已经修好待位了。

第二天一早,亚平宁王向王子引见了三位久经战场的将军,雅利安帝国以军事立国。在东方

和西方漫长的边境线上,分布着大大小小 20 多个蛮夷民族,这些民族有些慑于帝国的军事

淫威,臣服于帝国之下,尊亚平宁王为他们的统帅,另外一些则觊觎帝国腹地的繁华,和帝

国不时发生冲突。故而雅利安帝国始终维持着强大的军事存在,雅利安人从一生下来就接受

严格的军事训练,人人习武。雅利安军队经常东征西战,无论是将军还是普通战士,都拥有

丰富的战争经验。亚平宁王向费尔南介绍的这三个将军,便是他们中的姣姣者。

费尔南从小聪明伶俐,亚平宁王极其喜欢这个孙子,一心想要提前把王位禅让。可是雅利安

帝国既然以军事立国,倘若一国之君没有经过战争得历练,他在老百姓的心中威望就会打个

折扣。让费尔南带领大军远征苏摩尔堡的计划,在亚平宁王心中酝酿已久。一方面可以扩大

帝国领土,另一方面也是制造一个机会让费尔南建立自己的声望,为他将来的登基做准备。

托德拉邦的叛乱只是提供了一个借口让亚平宁王实施他思考了很长时间的计划而已。

几天之后,5 万大军在热城外的古鲁盆地集结。费尔南王子陪伴着他的祖父和父亲检阅了军

队,在皇帝面对全军发表了战争演说之后,大军拔营启程,往苏摩尔堡方向进军。

大军从热城前往苏摩尔堡,需要走一月有余,其间要经过“一河谷,一山口,一森林。”河

谷是大苏士河谷,山口是阿拉山口,森林是堂唐波塞森林。东西走向的雅利安山脉徒高万仞,

山顶白雪皑皑,无论从热城方向看还是从山后的苏摩尔堡方向看去,都像是一座横立于世界

尽头,连绵无穷无尽的高墙。墙的前面是已知世界,墙的后面是被分割开来的琢磨不透的未

知世界。正是因为这座高墙,雅利安文明和苏摩尔堡文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彼此互不影响,

各自发展为高度发达的两个文明。墙的存在阻碍了文明之间的交流,直到让*皮戈国王时期,

雅利安文明才终于跨越山脉,进入到苏摩尔堡文明的势力范围。让*皮戈国王是从山脉最低

的一个缺口处跨越的,所谓最低点,其势也是又高又险,终年积雪,这个缺口就是阿拉山口,

它位处于热城的正南方略微偏东,相对于苏摩尔堡则是在东北方天际处。

从雅利安山脉的北坡到热城所在的帕尔丁高原的南端,是一片蔓延连绵的丘陵带,这是雅利

安山脉的余脉。高山上冰雪融水,汇集成溪,潺潺流下,聚集在山脚与丘陵带之间,形成一

片巨大的沼泽地。大沼泽地的周边森林繁密茂盛,鸟语莺歌,各种野兽不计其数,便如一片

生物的天堂乐土。大苏士河从大沼泽地的北部发源,夹杂在丘陵带之间的缝隙峡谷处,向北

略偏东方向蜿蜒流去。大苏士河所携带的泥沙来自大沼泽地森林,营养丰富,河谷周边沃土

千里。自古以来人们在河谷中耕作放牧,猎人们则远到大沼泽地狩猎,整个地区是雅利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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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特别是热城的重要粮食供应地。大苏士河谷一线,素有“热城生命线”之称。

漫步于河谷之中,只见两岸滩涂上,稻谷花香,偶尔可见牧牛耕农。稍远处青山如黛,山头

上东一座,西一座的屋舍,晚饭时分,屋顶的烟囱白烟缈缈,如雨如露,如诗如画,一座一

座青葱的山头隐没于烟雨之中。河谷的一端朝向热城,而大沼泽地的一端距离阿拉山口不远,

丘陵地带路崎岖不平,许多地方因为悬崖峭壁,根本就没有路。河谷之中因为大苏士河的冲

刷形成了一片康坦大道,其间村庄遍布。所以如果要从热城前往阿拉山口和苏摩尔堡,大苏

士河谷是必经之地。

但并不是整个大苏士河沿线都有宽阔的,可供大军通行的滩涂分布。在大苏士河谷的中部和

靠近热城的末端,有两个险峻峡隘,雅利安人称之为“狼喉”。在这两处狼喉,大苏士河两

侧的山翼直接插入河水之中,仅留出一个狭窄的通道,河水自之中湍流激荡而过。雅利安人

在这两处天险上修了两个军事要塞,要塞牢牢地嵌在山坡上,居高临下,一夫当关,万夫莫

开,控守着从阿拉山口到热城的要道。河谷中部的第一座要塞名叫“莫里酥”,靠近热城的

第二座要塞名叫“那地亚”。两座要塞烽火传信,互为照应,共同保卫热城免受来自雅利安

山脉另一侧的任何军事威胁。

大苏士河谷并不直通到热城,在热城以南 20 公里处,大苏士河转了个弯,向东方流去。从

这个拐角到热城之间,还有三个山头加一个盆地,这一段路雅利安的战士们就不得不翻山越

岭了。热城建在帕尔丁高原的南部边缘的一座被称为“元首山”的山坡上,面朝南方正对着

丘陵带的北部边缘,在两者之间是一块宽阔平坦的盆地,这块被称作古鲁盆地的凹陷,随着

两侧山脉的走势而成为一个狭长的 U 字形,群山丘陵像是张开双臂的一个巨人,热城所在

的山坡像一根刺一样扎进这个巨人的怀抱,而热城正位于这个 U 字形的顶端。热城正对面

的第一座山头岭峰险恶,一柱冲天,隐隐与元首山形成对峙之势,被称为“吼狮山”。古鲁

盆地恶风恶水,终年严寒干燥,庄稼无法生长,仅留下一片灰蒙蒙的草场。在盆地正中,一

条宽阔无比的大河沿着 U 字形地势流过,将元首山一侧的盆地和吼狮山一侧的盆地切割开

来。这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滚滚洪流,凶似寒冰利剑,但其实是 20 公里外那条富满生机的

大苏士河的下游。本来是南北流向的大苏士河,在拐向东去后,越行越远。最后流入帕尔丁

高原东部的亚平宁森林,在那里汇入其余的支流,转而流向西南方向,它沿着帕尔丁高原的

边缘流淌,经过热城后又转为西北方进入高原腹地,最后从庞贝城南侧离开高原流入“兰朵

宁海”平原。

帝国技艺高超的工匠用巨石在正对着热城的大苏士河流段上修了一座宽大的石头桥,从而使

从热城出发的大军可以跨越大河天险到达对岸。为了保护这座对于热城具有军事意义的桥的

安全,人们在桥的两岸建造了古鲁盆地唯一的村庄,称为“石头桥城”。石头桥城是一座具

有高大城墙,完善军事防御系统的要塞。它并没有村民,只有军队驻扎于此,军队负责检查

所有想要过桥的人的证件,防止奸细进入热城。他们也负责在战争时守卫石头桥,必要时摧

毁石头桥来保证热城的安全。

雅利安山南坡山脚紧接着堂唐波塞森林,这是一片极其巨大的森林,蔓延数百公里,一直延

伸到苏摩尔堡的北端。森林中分布着许多未开化的部落氏族。最初无论是雅利安人,还是苏

摩尔堡人,都和这些原始部落少有接触。直到苏元 973 年,帝国国王让*皮戈率领 8 万大军

南跨阿拉山口,开始所向披靡的南征。20 年的时间里,让*皮戈将整个堂唐波塞森林地区纳

入到雅利安帝国的领土中。他将自己的征战功绩称为“帝国南院”,从而与以原先雅莱王国

领土为基础的“帝国西院”和以老雅利安王国领土为基础的“帝国东院”并列成为雅利安帝

国三大地区。帝国的政治体制,院下面是省,西院共辖 3 省,绿园,三大海,帝国最大城市

庞贝城都在西院辖区内,东院共辖 5 省,包括首都热城,大部分的帕尔丁高原,东部亚平宁

森林和南部丘陵区。帝国所有省的面积都差不多。南院共划出了 9 省,让*皮戈 20 年征战所

得领土面积,竟然比帝国原本的面积还要大。他感到自己的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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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封为“功德老人”。但是在 995 年到 1002 年之间他的军队屡次败在苏摩尔堡麾下,此时亚

平宁家族趁着首都热城常年权利真空,政变夺权。让*皮戈王在森林里进退维谷,郁郁而终。

一个功德老人,一生英雄,下场却是非常凄惨。

帝国征服者帮助土著建立起许多新的小城市,由此将部落联系起来。帮助他们告别游牧生活,

带来城市文明。他们派驻出外交官,以宣示对这片土地的主权。在武力的逼迫下归服于帝国

的各氏族,各种独立思潮不时涌现。于是雅利安帝国通过军事高压来保持对南院的威慑。诱

之以利,胁之以武,倒也保持了对南院 170 余年的控制。

费尔南*亚平宁率领的雅利安大军用了 10 天左右时间到达阿拉山口,又用了 20 天时间穿越

堂唐波塞森林。这日是 4 月 19 日,前方的探子报告在托德拉邦发现大批苏摩尔堡的驻军。

在三位将军的建议下,费尔南并没有进行攻击,而是命令一个两千人队悄悄地绕过驻军,切

断了他们和苏摩尔堡之间的联系。同时命令自己人假冒驻军信使在苏摩尔堡大放谣言,使苏

摩尔堡的决策者误认为托德拉邦驻军被偷袭。他自己却率领剩余的 4 万 8 千人向第纳尔山脉

急行军,这就是为什么当夏尔将军前往苏摩尔堡南部的托德拉邦救急时,雅利安军队却在东

部出现的原因。

那个两千人队避开和夏尔将军的正面冲突,他们隐藏在森林里放出很多虚假信息,使夏尔将

军以为雅利安大军退缩回森林深处,所以他带兵追之,越来越深入堂唐波塞森林,却不知此

刻苏摩尔堡已经是人心惶惶,以为自己的军队已经被全歼。其实亚平宁王当初定下这个计策,

那是因为他熟知夏尔将军性格好大喜功,只要稍加引诱,必然中计。假若夏尔将军并不是贪

多务得,老老实实的守在托德拉邦,那他也不会给雅利安军队留下谣言的空间。

在东部战场,费尔南按照皇帝的指示进行急行军,务须在夏尔将军回马之前攻占苏摩尔堡。

三位将军安排的井井有条,战争节节胜利。在费尔南心中,却有一个疙瘩越结越大,让他心

里很不爽。原来费尔南出征之前,憋足了一股气,要在人生第一战中建功伟业。但是到了战

场上,他才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无用之人。身为王子之尊,这些将军们不允许他身先士卒,上

阵冲锋,反而将他像一个大孩子一样看管起来。而在后方他也是毫无用武之地,每一天,将

军们已经把第二天的进攻计划讨论停当,然后再毕恭毕敬的等待他们王子的批准,而王子发

现他也只能乖乖地批准。费尔南也试图提出自己的意见,可是统统被将军们以过于幼稚或考

虑不足的理由拒绝了。在将军们的解释下,王子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很幼稚了。

当然,费尔南知道:当战争胜利之后,将军们会把所有的功劳赠给自己,他将会以领导有方

而留给他的国民深刻的印象。但是费尔南觉得这更像是一个讽刺的荣誉,一个谎言。他希望

真的可以为战争的胜利做出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心安理得一样。

“这真是太不幸了!”在又一天激烈的战争结束并取得辉煌胜利后,王子在营帐里自言自语,

“我领导了这场战争并看着它即将胜利,可是这个胜利并不能归我,因为我还什么都没有做

勒。”

“这全都怪那些自以为是的将军。”他又这样想道。“他们或许是聪明绝顶,卑躬谦虚,可是

却不知道给他们的主子一点点自我发挥的空间。我在这里又是干什么用的呢,仅仅是个摆设

吗?”他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华丽的将军服,他觉得自己看上去确实像是一个摆设。”

“这时候我们的敌人,玛曼恩尼城主又在干什么呢?”费尔南突然好奇地想到这个问题。“他

面对的是一场即将失败的战争和行将就木的权利,即使是族卡提那将军复生,恐怕也不能扭

转形势了吧。他的心中,估计已经快吓死了吧?”

“只要他死了,这场战争就结束了。或许在城破的那一天,他自己杀死自己。也许他会易装

试图混出城去,然后被我们随随便便一个士兵杀死,那样的话,我们可能都不会知道他已经

死了。那杀死他的人,可就是结束这场战争的大英雄了,我一定会好好的奖赏他。可是谁会

是那个杀死他的人呢,这可能会是任何难以预料的人,一个普通的士兵?一个下士?一个将

军?啊呦,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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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王子眼前就像拨开乌云见明月一样,脑中发现了一片新天地。他开始琢磨起亲手

刺杀玛曼恩尼城主的可能性来。如果那样,他就必须伪装成一名普通的苏摩尔堡人,并赶在

雅利安大军攻破苏摩尔堡之前混进城去。因为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苏摩尔堡城主就可能伪

装起来,就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了。

“这简直是太完美的主意了。”费尔南想到,“我在苏摩尔堡生活过,我了解那里的每一条道

路,我精通苏摩尔堡语。伪装成一个苏摩尔堡人对我来说丝毫不难。”

一想到自己要脱离大部队的保护,孤身潜入敌境刺杀敌人的首领,那种危机四伏的气氛让费

尔南热血沸腾,这太刺激了,他完全可以说服自己,如果是他亲手了结波格丹*玛曼恩尼的

性命,那他就将真正是赢得战争胜利的英雄。

既然有了这个主意,费尔南决定立即把它实施。他留下一封书信,简略地解释了他要去苏摩

尔堡亲手刺杀城主,并将他不在时的军事指挥权全权交给众将军们。他把这封信放在自己的

办公桌上,换上便装,趁着夜色离开了雅利安军队大营。守夜的士兵看到有一个人影往营外

跑,大声喝问费尔南的姓名,费尔南骂道:“我是你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当守夜的士兵还没

有计算出来他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是谁的时候,王子已经去的远了。

第二天一早,几位将军发现了王子留下来的信,不禁大惊失色。他们知道一旦王子失踪的消

息传出去,势必造成军队里人心浮动,士兵们无心作战,战争很有可能转胜为败,于是他们

决定把消息隐瞒起来,继续以王子的名义有条不紊的指挥战争,装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

生一样。但是因为十分担心王子被俘或受到伤害,将军们用兵更加猛烈,争取对苏摩尔堡速

战速决。私底下,他们一齐抱怨王子作为年轻人的鲁莽和冲动,以及不负责任。

费尔南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进入了苏摩尔堡。由于几乎全部的士兵都被派往前线,苏摩尔堡

没有多余的人手检查过境人员的身份。费尔南轻易地就通过了城墙。一路上,费尔南看到好

几拨被派往前线的士兵,他们都是唉声叹气,脸上挂着必败无疑的神情。城里的街道也都是

空空旷旷,许多店铺都关了门,和费尔南记忆中的繁华景象大不相同。费尔南简单的吃了晚

饭,便开始留心打听玛曼恩尼的行踪。

此时的苏摩尔堡政府,亡城灭国的恐惧感深深的笼罩在每一个官员的心头。在此绝望的关头,

波格丹*玛曼恩尼寄希望于古老的宗教,他希望能够和自己的祖先:人类的上帝对话,请求

祂显神力拯救祂的子民。

他找到教会的领袖:鸿依教主,向他请求和上帝对话的方法。“我们需要在子夜时分做一个

礼拜。”鸿依教主说,“当皎洁的月光正好通过太阳神殿上方的天井照射到祭台的时候,我们

需要像上帝贡献一个礼物,一名贞女,让她的鲜血洒满祭祀台,与月光相融合。那时您,我

尊敬的城主阁下,上帝的血脉的继承者,就可以向您的祖先,上帝说出您的愿望。”

“我会领导教会的僧侣并主持这场祭祀,请您带着全部的政府官员,还有您的儿子鲁伊兹雅

金,未来的上帝血脉的继承者,一起出现在我们伟大的主的面前。”

“上帝会帮助我们吗?”波格丹担忧地问道,“祂会听到我们的请求吗?”

“会的,我的主人,”鸿依答道,“我想提醒您的是:你们玛曼恩尼家族身上流淌的是上帝的

血液,上帝就是您的父亲,哪有父亲不会帮助儿子的事情呢?”

太阳神殿坐落在一座巨大的金子塔顶端,而这座金子塔建在一座叫做圣殿山的山顶上。圣殿

山的南部和东部被罗弥匿底山脉七座高耸的雪山峰所包围,圣殿山的高度只有它们的一半。

苏摩尔堡的历史街区就分布在这座圣殿山的北坡上,而新城则建在山下向北延伸的伊巴涅斯

平原上。

这座太阳神殿并不是苏摩尔堡文明的成果,它最初是由已经消失的古老文明:努库帕尼亚人

建造的,为了祭祀他们认定的主神:太阳神伊布涅斯。努库帕尼亚文明毁灭后,苏摩尔堡人

用这座神殿纪念人类的守护神上帝。根据苏摩尔* 玛曼恩尼在日记中记载的,上帝和伊巴涅

斯是同一个等级的神,上帝的力量还不如伊巴涅斯,但是祂却将全部的力量用来保护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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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就定在当天晚上执行。那天晚上天气非常晴朗,万里无云。皎洁的月光向牛乳一样洒落

在苏摩尔堡宁静的街道上,让一切都披上了银白的色彩。可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不安的骚

动,压抑的气氛。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没有一丝的风,也没有树叶随风轻舞的沙沙声,在这

样安静的气氛中,任何一点声响都会被神奇的放大,哪怕是有路人偶尔路过时衣衫摩挲得呲

呲声,也会变得像轰轰的雷鸣一样震耳欲聋。

可是在圣殿山山顶,古老的太阳神殿里,广袤的大殿被成千上万把火把照得犹如白昼。正中

间祭祀台前站着两队人,右边的一队人都是政府官员,他们不说话,都垂着头,弓着背,紧

张的不停搓手,在他们的脸上弯弯的皱纹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沮丧和不安。这一队人的最前

面站着的是城主波格丹*玛曼恩尼和他年幼的独生子鲁伊兹雅金*玛曼恩尼。

左边的一队是教会的僧侣,他们全都把自己包在一个套住头和全身的大斗蓬里,看不见他们

的面孔。在祭台的前方站着的是鸿依教主,教会的首领。这是一个没有头发,鹰钩鼻,脸上

充满的刚毅和自信神情的精壮中年汉子。他披着金丝绣成的红绸披风,用从塞白斯蒂安圣泉

寺取来的冰凉的圣水沾湿手指。然后让水沿着手指尖滴落到祭祀台上。

被大字形捆绑在台上的,是一个童贞少女,她就是要祭祀给上帝的祭品。洁白的裸体像羔羊

脂一样柔滑,浸润在通过祭台上方天洞洒下来的,乳白色的月光的海洋之中。少女的脸因为

对死亡的恐惧而变形,身体在做无谓的挣扎。她那宝石一般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左乳上用红色

的油漆画了一个大记号,鸿依教主就是要从这里将一只匕首刺进她的心脏,让火焰一般的血

液在月光的注视下像喷泉一样喷出。大殿里的所有人都默然无声,只有少女的惨叫声响彻天

际。鸿依教主不理睬少女的惨叫,他把一只镶有猫眼石的匕首浸泡的圣水里,然后用两只手

紧紧攥住匕首,高高的举到少女身体上方。在少女眩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跳动

的火焰像精灵一样,在教主的脸上画下深浅不一的斑纹。

这时所有人都听到嘿嘿一声冷笑。然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声叫道:“好不要脸!”许多人回过

头想找出声音的来源。这时一只羽箭从黑暗的角落里冷不丁射出来,一下子插在了波格丹*

玛曼恩尼的胸口。这个倒霉的人咕咚一下子跌在地上,在他临死前的一刻,他还有双手紧紧

地握住箭柄,想要把箭拔出来。可是箭矢正中他心口,他几秒钟之后就死了,还是保持着最

后的这个姿势:身体弓作一团,双手握住箭柄,嘴巴和眼睛张开,脸上全是疑惑和痛苦的表

情。

鸿依眼睛一花,看到一个黑影朝殿外飞去。“抓住他!”他大声命令道,同时将手中的匕首朝

黑影扔去。匕首撞在大殿的一根石柱上,咣的一声弹了回来。这时几乎所有的官员都跑到城

主的尸体边,听到教主的命令后,又有一部份转头去追黑影。

鸿依并没有先去看波格丹的尸体,而是大迈步跑到年幼的鲁伊兹雅金那里,一把将他拉到自

己身后面。现在鲁伊兹雅金就是城主了,必须保护他的安全。

在黑暗中射出冷箭的,就是费尔南*亚平宁王子。他达到自己的目的,亲手杀死苏莫尔堡城

主波格丹*玛曼恩尼后,就迅速离开了太阳神殿。那天晚上的月光是如此明亮,很不利于费

尔南隐藏自己,还好在神殿周围几乎没有什么防卫。费尔南来到下城,换了装之后,鸿依教

主的宵禁命令也已经传遍全城。现在还是凌晨,可是城里到处都是警察了。费尔南尽量躲着

人走,但还是不幸碰上了两个警察。一番搏斗之后,他杀死了警察,自己也受了重伤,心知

无法撑很久,决定冒险随便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请求收留。

费尔南简单的向伊尔帕达莎讲述了自己被她救起前的经过。伊尔帕达莎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

后果后,后悔极了。她脑子感觉很混乱,以至于无法准确的估计出她一时的心软带给苏摩尔

堡怎样的损失。费尔南在被伊尔帕达莎救起后,心知如果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有可能性命不

保。所以他一直不说话,直到雅利安大军占领了苏摩尔堡后,才自报家门。这时候门外一阵

骚动,是桑伦特回来了。

话说桑伦特昨天晚上跟伊尔帕达莎告别后,就和阿尔伯一起前往伯爵家要车。可是当他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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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时,发现伯爵一家所有人都逃难去了。只剩下一座空空的城堡和荒凉的花园,破损的家具

在花园里随意堆着,蒿草长得半米多高,巨大的蚂蚱在院子里跳来跳去,在不知名的白色的,

蓝色的,红色的小花上击出鼓点的声音。桑伦特拿不到车,就和阿尔伯告别,匆匆赶回自己

的家。他接近家的时候,发现房子已经被雅利安士兵里三圈,外三圈的包围起来了。他不知

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无比担心伊尔帕达莎的安全,就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进屋去。

他刚一抬脚就被巡逻的士兵抓住了,捆了起来,被一群士兵架着带到费尔南面前。

当他看到躺在自己家床上的神秘病人竟能让敌人的千军万马俯首称臣时,他的惊讶就和伊尔

帕达莎一样。但是让他欣慰的是,伊尔帕达莎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伊尔帕达莎悲惨

的叫了一声:“桑塔。”桑伦特想要张开双臂去拥抱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被捆绑着。

“你们这些野蛮人,把老子的绳子解了,否则,老子就算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桑伦特挣扎着骂道,可惜,没有一个士兵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一个士兵嫌他吵,在他屁股上

踢了一脚。费尔南吩咐了几句,两个士兵把桑伦特的绳子解了。

桑伦特揉着受伤的手腕,一边听费尔南讲述他的身世。听着听着,他的眼中开始冒出仇恨的

火花。费尔南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感谢伊尔帕达莎和桑伦特的救命之恩:“我非常感谢你

们的救助,你们做的事情是光荣的,我会很好的奖赏你们。愿上帝赐福于你们。”

桑伦特恭敬的鞠了一个躬:“我们不敢当殿下的奖赏,能够救获殿下,我们也感到深深的荣

幸呢。”他在说“荣幸”这个词时,故意把嘴抿起来,把声音拖得又低又长,结果这个词就

以很古怪的方式从他的嘴缝里蹦出来。他走到伊尔帕达莎的身边牵住她的手:“现在,请殿

下移动一下尊驾,把房子还给我们,让我们两人回归正常的生活吧!”

费尔南惊讶的问道:“我在这里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吗?你可以去住邻居的房子呢?不过伊

尔帕达莎小姐请留在这里。你救了我的生命,照顾我,我爱上了你,我要娶你,让你成为我

的新娘,你跟我回去吧。”

什么?桑伦特和伊尔帕达莎面面相觑,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听到这样蛮横的话语出自一

个王子之口,两个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桑伦特试探的问道:“我能请殿下再重复一遍您最

后一句话吗?”两个人都把脑袋侧过来以便让一只耳朵更靠近费尔南的嘴。因为这句话关系

到三个人的命运,简直是太重要了。

费尔南重复说道:“我刚刚说的事情很简单:先生,您知道当一个人生命受到威胁,站在鬼

门边上时,被一位美如天仙的姑娘救回性命后,这个人对这位姑娘能够产生的感情吗?伊尔

帕达莎小姐是那么美丽,那么善良和纯洁。她娇贵的双手,怎么能去做家务,干粗活呢?她

生来就是公主的命,怎么能嫁给一个凡夫俗子呢?她赢得了我的爱情,所以我要带她走。”

他说的那么平静,那么自然,仿佛不是在发表爱情宣言,而是在告诉听众他们家乡烤土豆的

方法。

桑伦特冷冷的说:“听到我的未婚妻能得到您这样的赞赏,我感到很荣幸。但是,”他猛地高

高举起和伊尔帕达莎紧紧攥在一起的右手,骄傲地大声说道:“伊尔帕达莎已经不能嫁给你

了,因为她已经订了婚,那就是和我。我虽然是一个凡夫俗子,但是我爱她,她也爱我。她

是我的伊尔帕达莎,她属于我,我也属于她!这就够了。”伊尔帕达莎对未婚夫的这番表白

感到满足,骄傲幸福的看着他。

费尔南满脸都是不以为然地表情,仿佛在说:你这样的粗人也配的上她,简直是癞蛤蟆想吃

天鹅肉。他轻蔑的对桑伦特说:“你们的订婚做不得数,伊尔帕达莎之所以答应要嫁给你这

个乡巴佬,那是因为她还没有遇上我。很快的,你就会知道,她只会爱我一个人。当然了,

既然是你们两个人救的我,那我也让你跟伊尔帕达莎小姐沾沾光吧,你可以在我们的帝国选

一个村官做做,我另外还有别的奖赏给你。”桑伦特被费尔南傲慢的言语气炸了肺,他觉得

没有必要跟费尔南理论下去。他扯了扯伊尔帕达莎的手,表示要和她一起离开房间。

他们刚刚走出几步,费尔南就大声命令道: “站住,听我说完!你们真大胆!”桑伦特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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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的厉声喝斥后,脚步犹豫的停了一下,随后不回头继续大步前进。费尔南感觉受到了

莫大的侮辱。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杼逆过。看到桑伦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费尔南骂道:“该

死的,谁他妈给你权力让你走的!”他顾目四望,发现床头桌上有一个茶杯,于是他抓起茶

杯向桑伦特狠狠砸去,茶杯在桑伦特的额头上撞碎成八截,茶水洒了一地。

当桑伦特回过头来,他眼中爆发出来的怒火就像要拼命的野兽一样了。鲜血从他的额角,顺

着左半边脸流到下巴尖上,让他的整个脸都看上去十分骇人。不过费尔南并没有因为对方威

胁的眼神而感到害怕,因为整个房间里有五个雅利安士兵,他们都已经警惕的看着桑伦特,

如果他敢要轻举妄动,这些士兵可不是好惹的。

伊尔帕达莎轻轻的扯了两下桑伦特的手,试图提醒他冷静下来,以免他做出什么冲动的的事。

桑伦特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士,理智很快战胜了情感,他知道发火只会给自己和伊尔帕达

莎带来更加不利的处境,于是他忍着怒火,不吭一声。

伊尔帕达莎左手牵着桑伦特,右手食指放在嘴前咳嗽了一声,表示她要说话。她其实心里很

害怕,可是故作镇定。她说:“尊敬的王子殿下,我和桑伦特能见到您,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至于我们在殿下您受伤的时候,帮了一下小忙,那也是我们应该的。我们并没有指望得到奖

赏,也请您不要去记挂这些小事了。”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因为她接下来说的话将非常重要。她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可是她平

静的语气下,也微微地颤抖起来:“我虽然救了您,那是因为您贵人福命,是上帝不让您去,

于是派我来,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配不上您对我的爱情。”

“不,是的,你完全配得上。”费尔南赶紧说到。

“殿下,您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您曾经爱上过某个人吗?”伊尔帕达莎反问道。她温柔的

看着桑伦特,然后将目光放回到费尔南身上,“我爱这个人(她指的是桑伦特),他也爱我。

因为顾念着我的安全,他冒着被严厉惩罚的危险,逃离了军队,只为了回家和我一起逃难。

我爱着他,所以当他冒着生命危险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我也紧张的睡不着觉,几乎夜夜都

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够平安回到家。如果我救了您,那只是因为我相信,我救了一个重伤的

人,那么我的桑伦特一旦受了伤,上帝也会派一个善良的人来救他。我是为了他的安全才去

救您的,只要他平平安安的,让我拿什么来交换我都愿意。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去占有他,

而是一切都为对方着想,为对方的幸福去付出,去牺牲自己。王子殿下,我很尊重您,但是

我不爱您,我爱的是桑伦特。如果您真的爱我的话,那么就请您满足我的愿望,放我和桑伦

特走吧。世界上有许多比我优秀的多得女孩子呢。”她的这番话语把她自己都感动了,眼圈

子都红了,鼻子也开始抽搐。桑伦特也非常感动。他握紧了伊尔帕达莎的手,低声地说谢谢。

费尔南面无表情的听完这段话,伊尔帕达莎的话没有对他起到半点作用。

“放我和桑伦特走吧,让我们过正常的生活,我们会永远感激您的!”

“不可能!”费尔南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桑伦特被费尔南德骄横和傲慢彻底的激怒了:“这是我的家,我有权力做我任何想做的事情,

而不用等待某个人的允许。”他毫不让步的声明道,然后他就拉着伊尔帕达莎的手向门口大

步离去。

费尔南大声吩咐了几句。房间里的雅利安士兵一拥而上,把桑伦特和伊尔帕达莎挤到了窗台

边,那里是离门最远的地方之一。他们彼此推搡起来。“把你的脏手从我身上拿开,你们这

些流氓,强盗,肮脏的猪!”桑伦特挣扎着大骂道。伊尔帕达莎默然不语,她纤弱的身体被

人流的巨浪拍打的东倒西歪,脸上流淌着痛苦的泪水。

“够了!”看见这混乱的场面。费尔南大声说道,语气里透着极度的不耐烦。他用雅利安语

说了一个简短而有力的词。五个雅利安士兵就放开了俘虏。两个俘虏背倚着靠窗户的墙,疲

惫的坐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费尔南看着虚脱的两人,想到他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心里觉

得很没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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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爱这个女孩子吗?”费尔南问道。

“你说呢?”桑伦特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有气无力地反问道。

“那么好,我不能用王子的身份强行夺走你认为是你的东西。我们决斗吧,这个姑娘到底是

属于谁的,相信上帝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裁定的。”费尔南说。

桑伦特愣住了。费尔南说的是流传在苏摩尔堡上层社会中的一个古老习俗。在很久以前,如

果两个贵族同时看中了一个姑娘,他们就会约定一场决斗,胜利的那一方就拥有了迎娶新娘

的资格。古老的苏摩尔堡人认为胜利不是随机的,是上帝在暗中指导女孩子嫁给她命中注定

的那个人。这样的约定是不可以被拒绝的,因为为了心上人去冒险,去流血,本身就是爱情

的证明。如果你拒绝了这样的约定,那就相当于你放弃了爱情,你已经输了。

这样野蛮危险的风俗,早已被人忘记。费尔南虽然是雅利安人,但是他说的却是苏摩尔堡的

习俗。事实上,雅利安人都是异教徒,不信仰上帝的。可是费尔南却把上帝挂在嘴边上,他

对苏摩尔堡文化的理解,和他小时候在这个城市长大的经历密切相关。

桑伦特没有选择,只能答应费尔南德挑战。决斗约在 15 天后举行。之所以约这么短的时间,

两边的人都有算计。对于费尔南来说,因为伊尔帕达莎的坚持,费尔南答应在决斗前搬出她

的家。费尔南不愿意离开伊尔帕达莎太长的时间,他希望伊尔帕达莎的归属能够尽快确定下

来。而桑伦特想道费尔南身上有伤,15 天的时间很有可能对方养不好这伤,这样的话,决

斗上自己就占有优势。在各怀鬼胎的确定了决斗日期后,费尔南在一众士兵的簇拥下离开了

伊尔帕达莎和桑伦特的家,留下两个人一起准备 15 天后的决斗。

费尔南离开以后,他就搬到了圣殿山上面的王宫里去住,并把那里变成了占领军指挥部。桑

伦特和伊尔帕达莎相当于被软禁在自己的家里,费尔南在他们屋子外面布置了一个连的守卫

士兵,并每天都派士兵送食物进去。桑伦特和伊尔帕达莎计划了好几次逃跑,但是都被门外

看守的士兵挡了回去。

雅利安士兵对苏摩尔堡民居的抢掠,从 5 月 2 号占领军到达那天起就没有停止,在 15 天里

反而变得越来越变本加厉了。他们挨家挨户的闯进去,把看到的食物,美酒,金银财宝,全

都搜刮走。这些雅利安士兵有许多就是抱着发财的目的来到这里的。如果有大件的繁华的东

西他们不能拿走,他们就会放火把屋子烧掉。他们还结伙攻击路边的的妇女。这些日子是苏

摩尔堡从未有过的黑暗日子,在这些日子里,笼罩在苏摩尔堡上空的黑烟从来没有散去,夜

晚的天空则被无数燃烧的房屋的熊熊火光所映红。街上到处可以见到老人和孩子的尸体,以

及被强奸后扔在路边,奄奄一息的妇女。有些无家可归的人,为了营生,竟也开始做起了抢

劫偷盗的勾当,像占领军一样欺负自己的同胞。可是越来越多的人则是团结到了一起,开始

暗中反抗占领军的暴政了。失去了房子的人,被有房子的人掩藏在地下室里,没有食物和清

水,但是一小块面包,也会被分成无数份,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够吃上点儿东西。每当有雅利

安士兵或是小分队落单,掩藏在街角成群的苏摩尔堡难民便会一涌而出,把敌人打死,再把

他们的尸体掩埋在看不见的地方。连居住在王宫里的费尔南都感觉到了抵抗力量的存在,作

为报复,他下令对苏摩尔堡展开更大范围,更为剧烈的屠略,以便树立占领军的权威。所有

的营业都停止了,昔日繁华的都市,变成了无生息的人间地狱。

仅仅在占领军到达 4 天之后,也就是 5 月 7 日,因中了声东击西计而困在托德拉邦的夏尔将

军的部队,也赶回了苏摩尔堡。这些年轻的士兵,虽然长途的跋涉让他们感到十分疲劳,身

上沉重的盔甲也累得他们透不过气来,可是这些好样的小伙子们,在短暂的修整之后,又重

新做好准备继续战斗了,那时因为,他们关心的父老乡亲,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等待他

们去救援呐!那可真是一秒钟他们也不愿意多耽搁了。他们在城墙外面建了简单的工事,然

后就向城门冲去。可是苏摩尔堡的城墙是那么高,那么厚,夏尔军的战士们像密密麻麻的蚂

蚁一样挤在城墙前,他们竖起了高高的攻城梯子,然后往上爬。在城墙上的雅利安士兵向梯

子上倒油然后点火烧着,或者是把梯子推倒。无数年轻的苏摩尔堡战士,就这样被烧死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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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摔死了。

夏尔将军看着奋不顾身向前冲的战士们,严肃地表情中带着忧虑,一想到无数大好青年就要

把他们的生命牺牲在战场上,他心中就止不住地悲伤。他所率领的这支军队,是苏摩尔堡最

精锐的部队,如果是在平原上决战,数万人的军队可以战胜数十万的敌军。如果这支军队在

雅利安大军来犯时驻守在城里,那么无论如何苏摩尔堡都不会被占领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已

经非常不利于己方了,苏摩尔堡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现在却成了解放它的最大障碍。作为

将军,他不得不发布命令,亲手送上一个个年轻的血肉之躯,看着他们在铜墙铁壁前被搅得

粉碎,向扑向火焰的飞蛾一样有去无回。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中,他望向苍天,心中向上帝

控诉着命运的残酷和不公。

在城内,费尔南也因为苏摩尔堡军队的进攻而伤透了脑筋。城里的人因为受到外面的人的鼓

舞,组织起了好几个反抗小分队,他们就像是干燥的大草原上起的火头一样,刚刚扑灭了一

个,另外一个就会从另外的地方再冒出来,而且很快就会蔓延开来。费尔南一方面要调动军

队应付城门那里的进攻,另外一方面还要疲于打击城市各处涌动的反抗小分队。他把几个将

军召集起来共同讨论对策,讨论的结果就是对苏摩尔堡全境发起新一轮的屠城,并把抓来的

人集中推到城墙上去,当着城外官兵的面,砍下他们亲人的头。不仅耀武示威,还能打击对

方的锐气。

果然,城外的苏摩尔堡士兵看到费尔南是如此的欺辱他们的亲人,愤怒的心脏都快要爆炸了。

他们用更猛烈的攻势去攻城,却因为这个原因失去了镇静。雅利安军队凭借厚重的城墙,轻

易就挡住了对方的进攻,苏摩尔堡人虽然穿着坚硬的钢甲,可是他们手中的矛,剑和枪,一

碰上城墙的岩石,就都被弹了回来。可是居高临下的雅利安人,却能用羽箭和投掷的巨石给

对手造成巨大的伤亡,岩石和金属敲撞,发出刺耳的巨响,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交织在

一起。不一会儿,城下的土地已经是血流成河,失去主人的战马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搅起了

漫天的烟雾,骨肉在马蹄下遭到践踏,很快就尸积成山了。当夕阳落山的时候,苏摩尔堡的

军队损失惨重,双方在日落之后暂停战斗,苏摩尔堡幸存的战士到城墙下把尸体拖回去安葬,

这样他们的尸体就不会被盘旋在战场上空虎视眈眈的乌鸦侮辱了。整个营地响彻着痛哭声。

攻城的战斗在几天之后都没有任何进展,双方还是在城门处拉锯战,而夏尔将军的士兵已经

折损近半。这时候,费尔南派出特使,要求和夏尔将军谈判。

费尔南要求夏尔将军放弃攻城的打算,带领他余下的部队撤到库塞河西岸去,作为交换的条

件,费尔南保证停止对苏摩尔堡居民的屠杀。

夏尔将军心底下计算了一下,他明白随着自己士兵的不断损耗,攻入城中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只不过是白白让人送死。他退到库塞河西岸之后,可以重整旗鼓,另行招兵,把军队慢慢的

发展壮大。而苏摩尔堡距离雅利安帝国的中心那么远,雅利安帝国对这里的兵力控制只会越

来越弱。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的兵力此消彼长,那时候他可以带兵回来,一举夺回这个城

市。他想到这些,于是在得到费尔南特使的保证,城里人的财产人身安全可以得到保护后,

他在协议上签了字。当天晚上就带兵撤退了。

1174 年 5 月 17 日,一大早,驻扎在苏摩尔堡的雅利安人就争先恐后的向胜利广场附近的环

形大剧场涌去。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万里无云。由于前一天刚刚下了一阵小雨,天气有些

寒冷。人们都穿上了宽厚的袍子,还有一些人戴上了圆边帽或无沿帽。

在环形大剧场的入口广场处,因为消失了的苏摩尔堡商人而冷清多时的广场又变得热闹起

来,不过这一次在广场上熙来熙攘的却是雅利安的战士和指挥官们了。可以说除了被命令在

全城各处值班巡逻的士兵外,其余的雅利安人全都涌到这广场来了。可是由于剧场内部空间

有限,只有很少的人能够进入到剧场内部。他们接踵摩肩的穿过拱形环廊,把那里挤得水泄

不通。

在剧场内部,帝国军队的各级指挥官们坐在专为玛曼恩尼家族建立的贵宾看台上,普通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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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则挤满了这座巍峨森严的大剧场的其余看台。有备而来的人带来毯子和座垫铺在坚硬的石

阶上,不那么聪明的人只好直接坐在冰冷的岩石上。人们的神情无忧无虑,看台上到处都是

欢声笑语。这时太阳升得越来越高,在附近的山顶神庙,王公圣殿,以及无数精美的,用大

理石建造的巴洛克时代的建筑上披上了一层金碧辉煌的色彩。灿烂的阳光也照暖了看台上的

五千名观众。

吸引他们潮水般地涌到这里来的,是一场决斗。决斗的一方,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帝国的

费尔南*亚平宁王子,他为了赢得一个姑娘的芳心,向一个苏摩尔堡的市民挑战。所有的雅

利安战士们都津津乐道的谈论着他们王子的浪漫和骑士风度。

剧场看台上已经座无虚席了,人们开始等的不耐烦起来,这时候,从剧场外面的广场上传来

一片鼓掌声,一开始是微弱的,稀稀拉拉的,接着就是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整齐,整个剧场

里的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欢呼声和鼓掌声回荡在环形大剧场的上空。数千名观众一齐高呼

道:“万岁!。。亚平宁王子万岁!。。伟大的雅利安帝国万岁!。。”

身披甲胄的费尔南*亚平宁王子通过一个侧门走到了剧场中央。他上身被精钢制造的甲衣保

护着,胳膊和腿也被钢铁团团包裹,只有在关节处才露出一点空隙。他右手持一把长枪,左

臂上固定着一片巨大的中心隆起的盾牌。他的左腰插着一把剑,右腰则插着一把弯弯的腰刀。

他的战马暂时由一个仆从牵着,这是一匹健硕的,拥有雪一般洁白绒毛的战马,马的上身和

头部也被铁甲包着。仆从手里还拿着他的头盔,带着盔翼,上面插着一根孔雀的羽毛。当王

子走入剧场的时候,阳光温暖的照在他的脸上,这让他感到很舒服。他挥手向观众致意,观

众立即发出滚雷般的掌声作为回应。他感觉都快要陶醉了。

这个时候,在剧场的另外一头也进来了两个人。其中站在左首的一个穿着一袭白色轻纱长裙,

拥有着满头象流水瀑布般黑色长发的女子,虽然看台上的观众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他的面

目,但是仍然可以感受到她的绝世美貌所带来的震撼。女人的手里牵着一匹满身都是黄色杂

毛的马,那马龇牙咧嘴,摇头晃脑,带着不满的神情不停的喷着气,好像有人欠它钱似的。

站在女人右首的男人,穿者一身棕色衣服,前身披着兽皮做的护胸,小腿和小臂都用牛皮绳

紧紧地绑上铜制的护腿和护臂。他的右手拿着一支三齿叉,左手拿着一副木头做的方形盾牌。

他的左腰插着一支长剑,右腰插着一把板斧。他把头盔夹在左胳膊下,那头盔是他在一次战

斗中获得的战利品,精钢制造,拥有护鼻,头盔壁上镌刻着复杂的花纹,盔顶装饰着一条白

银雕刻而成的鱼。男人一下子暴露在这么多观众面前,感觉非常的不自在,他的脸上露出了

迷茫的,愣头愣脑的乡巴佬神情。

看台上的观众一看到这阵势,立刻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他们喝着倒彩,喊叫道:“滚回老

家去吧,你这个可怜虫,小丑,苏摩尔堡的猪!”

伊尔帕达莎听不懂看台上的雅利安士兵在说些什么,但是她却能听出明显不友好的气氛,这

使她强烈感到自己和桑伦特的弱小和孤独。她忧虑的看向桑伦特。

桑伦特从未婚妻的脸上读出了她的心思。“别为我担心,”他安慰道,“我们是相爱的,所以

上帝必将站在我们这一边。”说完他在伊尔帕达莎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然后目光坚定的望

着他的对手。

这时候一个雅利安士兵走到两个苏摩尔堡人前,打着手势告诉桑伦特说要检查一下他的装

备。桑伦特把三齿叉,剑和斧头,还有头盔依次给了那个士兵,士兵对每一样东西都翻来覆

去的检查了一下后,又还给了桑伦特。然后他把马的缰绳从伊尔帕达莎手里转移到桑伦特手

里,又用手拍了拍桑伦特的右肩,表示他可以上马战斗了。

桑伦特皱了皱眉头,这时伊尔帕达莎走上来搂住了她的脖子向他告别。他在伊尔帕达莎耳边

低语了几句,伊尔帕达莎也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他们深情地拥吻。接着,桑伦特戴

上头盔,骑上战马。在剧场的另一头,费尔南已经骑在战马上等着他了。

费尔南看见桑伦特已经准备好,他一扯缰绳,两匹战马慢慢的踱步走向对方。这时两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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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右手上的长武器,枪或是三齿叉,交到牵着缰绳的左手上。然后用右手拔出剑来。当两匹

马并行走到对方侧面的时候,他们就停下来,把剑伸向对方,两只剑在空中当当当的轻碰了

三下。这时骑士在彼此交战前,表示对对方尊重的一个仪式。然后他们继续骑马前进到剧场

的对面,把马头调转过来彼此相对,把剑收回,再把长武器移回到右手,左手一抖缰绳,脚

一蹬,两匹战马向对方急速冲去。

决斗开始了。

两个人都把长武器对准对方的胸口,寄希望于第一回合就把对方捅下马去。但是当他们接近

时,桑伦特灵活的移动身体的位置,费尔南的长枪就捅了个空,而桑伦特的三齿叉却撞上了

费尔南的左胸。费尔南连忙将向左侧转身,这一转身有效的消除了对方的撞击威力,三齿叉

从费尔南身上的铁甲上滑走,只在那里留下了轻微的划痕。两匹马继续向剧场相对的两边冲

去,看上去第一回合双方打成平手,谁也没能把对方打下马去。

可是这时候情况突然发生变化。桑伦特在两匹马彼此错过但相距还不远的时候,突然放掉缰

绳用两只手握紧三齿叉,他将三齿叉向后一横,三齿叉两个齿之间的凹槽就别住了费尔南长

枪的枪柄。桑伦特使劲将叉一转。费尔南被自己的枪带着,拿捏不稳,结果被惯下马来。钢

铁的盔甲重重的撞在铺满大理石粉末的地面上,扬起一片烟尘。

整个大剧场都在一瞬间安静下来,人们紧张的看着他们王子的命运如何。这时候,就算是一

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清楚楚的被所有人听见。

桑伦特一把费尔南拽到地上,就立即掉转马头,用马蹄子去踩他,还用三齿叉去刺他。费尔

南狼狈的在地面滚动,但是还好接连避开了马蹄和叉的数次攻击。他慌慌张张地抽出腰刀,

在滚动的同时对着黄马的一条马腿狠狠的砍了一刀。黄马一声凄厉的嘶鸣就倒下来了,然后

桑伦特也跌倒在地。两个人都是迅速着地打滚远离对方,然后站起身来,扔掉长武器抽出剑,

再重新冲向对方,肉搏起来。

费尔南的剑暴风骤雨般的向桑伦特急刺,桑伦特只是用木头盾牌防御,极少还击。每当他的

木头盾牌轻轻接触费尔南的剑尖,他就把盾牌沿着剑用力的方向向后轻轻一划,这样最有力

的攻击也失去了作用。桑伦特不停后退,只有在很少的时候他才挥剑反刺,但是每一次都是

刺向费尔南关节连接处露肉的地方,次次都把费尔南搞得手忙脚乱。

看得出来,桑伦特的灵活性和技巧并不如费尔南,那是由于费尔南从小就接受了严格的击打

训练的缘故。但是老兵桑伦特比初出茅庐的对手更加富有经验,更加沉着,也更有策略。费

尔南始终要比对方运动的更加剧烈,而他身上穿着的钢甲也更加沉重。随着战斗的进行,费

尔南感到身上的力气正在快速的流失。桑伦特始终在以逸待劳,他在保存实力等待最后的一

击。费尔南开始后悔提出挑战,因为他的手腕渐渐的变得僵硬了,手中的剑也似乎越来越沉

重。他还未完全养好的创口又破裂开了,让他的腹部剧烈的疼痛。他的心中开始恐惧起来。

看台上的士兵也看出了桑伦特的策略,纷纷破口大骂:“不要老是逃跑,你这个卑鄙的懦夫。。”

“拿出你的剑,还击啊,还击啊。。”这些骂人的话不能给桑伦特造成任何影响,因为他根本

听不懂人们说的是什么。

伊尔帕达莎的心,自从桑伦特上场的那一刻起,就提到了嗓子眼。她目不转睛的观看这场上

的决斗。费尔南对桑伦特的每一次进攻,都让她的心不自觉地痉挛一下。高强度的,长时间

的紧张快速蚕食着她的精力。她感到膝盖发软,不得不用尽力气强迫自己继续站立,撑着不

要倒下去。

这时费尔南惨叫一声,他的左大腿根部——那里没有盔甲的保护——被桑伦特的长剑狠狠地

砍了一下。他一下子跌倒在地上,长剑脱手。桑伦特扑上前,右脚踩在费尔南的胸上。用双

手高高的举起斧子,这一斧砍下去,费尔南的脑袋就会变得稀烂。

费尔南闭上眼睛,静静等着最后裁判的来临。看台上的观众都焦急的尖叫起来,伊尔帕达莎

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她感到自己的噩梦就要随着桑伦特的这一斧头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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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桑伦特的这一斧头始终没有砍下去。从费尔南向桑伦特进攻的那时起,桑伦特就一直感

到头脑眩晕,他始终是靠着一股气集中注意力,这就是为什么他很少向费尔南反击的原因。

当他把斧头高举就要结束战斗的一刻,随着激动,一股热血猛地冲进他的头脑,使他意识突

然模糊了。费尔南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在他眼前消失了,观众席上穿来惊恐的叫喊声渐渐变

得幽远,仿佛那是从另外一个时空穿来的轻微噪音。他突然忘记了他在那里,他要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是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漂浮,他疲乏的飘浮在星尘凝结成的床上,仙子们在他的

耳边吹奏起让人愉悦的交响乐,他闭上眼睛,用鼻子贪婪的呼吸着带有玫瑰花香的空气。

又一霎那,他的意识又恢复了,什么仙乐啦,带有玫瑰花香的空气啦,都消失了。他想起来

自己是干什么的。他看到脚下的费尔南王子闭目等死,耳中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他大

叫一声,把手中的斧子砍下去,可是这一斧砍的歪歪斜斜没有半分力道,它没有砸中目的地,

只是在费尔南脑袋边上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个小坑。

费尔南突然感到了生的希望,在桑伦特一击不中后的片刻犹豫间,他用左脚向对方一踹,桑

伦特庞大的身躯一下子摔倒在地。费尔南顾不得爬起来,他横着扑到桑伦特的身上,抽出腰

刀,向桑伦特胸口刺去。桑伦特骂道:“他妈的,那针里有毒。”

他的记忆定格在和未婚妻吻别的最后一刻,那时候他就要戴上战盔,骑上战马,伊尔帕达莎

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要给他一个祝福的深吻。

“那个雅利安士兵在拍我肩膀时,刺了我一针。我怀疑针里有毒。”桑伦特低声在伊尔帕达

莎耳边说道。

“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们应该去告发他!”伊尔帕达莎哆嗦了一下,对桑伦特低声耳语答道。

桑伦特轻轻摇头:“没有用的,没有人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再说,我们拿不出证据证明他刺

了我。”

他捧住伊尔帕达莎惨白的脸,用温柔至极的眼光看着她,两只颤抖的嘴互相接近,终于化成

一个深情地吻。“祝福我平安回来吧,我美丽的伊尔帕达莎。”。。。

。。。

桑伦特的尸体呈大字型静静的躺在环形大剧院的大理石场地中央,一把弯弯的腰刀刺透了他

的兽皮护胸,插在他心脏那里。费尔南双手按在膝盖上,弓着身子看着脚下的地面,感觉自

己就要虚脱了。他的额头上布满巨大的汗珠,小腹和大腿两处伤口像刀割一样疼痛。惨白的

嘴唇在剧痛的痉挛中牵动着,冰冷的脸色象大理石一样。虽然观众们发出一阵又一阵雷鸣般

的掌声,万岁的高呼声响彻云霄,但是他却没有力气向人们挥手致意了。几个雅利安士兵跑

上来搀扶着他,这样他才没有倒下去。他还沉浸在差一点丢掉性命的恐慌中没有回过神来,

心中一点也没有胜利的喜悦。

在剧场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身躯蜷缩倒在那里。伊尔帕达莎在桑伦特丧命的那一刻起,就

昏厥倒地了。此刻,微风轻轻吹过覆盖在她单薄的身躯上面的,洁白色的长裙,衣角随着轻

风飘动,使她看上去象极了一只想要展翅高飞的白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