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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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air project 顏忠賢 林育潔 林玫瑄 林紫璐 胡培倢 黎士瑄 盛定宇 王嘉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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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The Hair Project

實 踐 大 學 建 築 設 計 學 系

the hair project

顏忠賢林育潔 林玫瑄 林紫璐 胡培倢 黎士瑄 盛定宇 王嘉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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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吊辮子?

一。

身體是一個殿堂,像最複雜費解的宮殿一樣神秘,極親近又極遙

遠,極渺小也極巨大,心虛的我們要如何跟我們的身體更大膽又

更大意地學習,是很困難而迂迴曲折的路。

這是吊辮子最重要的動機,所以關鍵不是吊,而是進入頭髮倒吊

狀態的所有細節,然後注視這種狀態。

因為頭髮是身體裡最充滿了外延狀,流動感,侵略性的器官⋯⋯所

以她的暗示性是最強的。

頭髮是身體的末端、就像指甲一樣、或是你的腋毛、陰毛⋯⋯所有

體毛都是身體的一種末端的狀態,所以拉頭髮等於你把你的身體

拉到一個邊緣的狀態,因此在這種吊辮子的狀態更是你的身體跟

毛線的糾纏及其⋯⋯更延長又延遲的連接。

甚至,這是一種跟我們過去理解自己身體完全不同的逆轉,更小

心翼翼拿捏應該怎麼樣進行,徒然的懸置,倒吊,飄浮於半空,

完全沒有支撐,沒有特殊效果的特技。

一如你的手指如果是你的頭髮般的末端,而且突然長出了數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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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手指在頭上然後都可以動那般地找尋更多攀爬攀升的攀越的可

能。

其實,身體是一個殿堂,這句話我那時候看了覺得很厲害,但還

是不太懂。或是不可能懂。這種奇怪的可能,最重要是來自瑜珈

裡的另一種假設,另一種印度的古老宗教及其宇宙觀裡頭的無限

折疊自己是可能的試探,修煉是那麼珍貴而那麼難以理解⋯⋯因

為,你的身體就是你的老師。

一如我練了瑜珈很多年之後,發現了身體彷彿跟我以前開始對瑜

珈的理解完全不一樣,以前會覺得好像藉由瑜珈讓身體練習一些

動作,就像做早操或武術或舞蹈的練習,但其實完全不是。所以

在進入身體這個殿堂時,你要在進入的過程裡去理解到底為甚麼

人會進入這個世界裡的另一種更抽象的假設,因為其實瑜珈是某

種找尋身體極限的極限運動。只是卻以其自身極度緩慢而迂迴的

狀態。

在瑜珈的假設,每個動作到最後的狀態就停留五個呼吸,那個進

入動作最深的時候太淺或太過都不對,有時候就太過了,就會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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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困局,進入了快要吸不到氣或喘不過氣的狀況。瑜珈是用呼

吸來辨識自己的姿勢⋯⋯呼吸要維繫在某種好的狀況,不但不能

喘、你要還能好好的呼吸,不能做那個動作做到壓迫呼吸,傷害

呼吸,甚至無法呼吸。不要勉強⋯⋯一如旁人所看到的前彎後彎扭

轉的那些動作的你身體的各式各樣的直接間接怪異扭曲,練習那

種種外在的描述大多數都是錯的。一如有時候快舊傷跑出來了、

扭不過去了、再動一點就要抽筋了。一如某個瑜珈老師在幫你調

的時候你可能可以到一個地方,可是過去那個地方你只靠自己就

是過不去了。

一如你進入一個最複雜的廟或是迷宮裡面,找到了柱子,然後才

能在柱邊上找到了裂縫、那才是個門,問題是你沒有到那個柱子

旁邊你看不到那個裂縫,所以你根本覺得沒有路。

最奇妙的是你在每一個動作都會發生一些你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的

事。然後每一個老師在講的事情在同一個動作裡面也都不一樣,

看起來很簡單甚至那身體就是你自己的而且你已經用那麼久了,

你怎麼會不知道,但是真的不知道。一如其實你手扭到一個程度

之後就完全沒辦法動了、呼吸就開始不對了,然後你以前是怎麼

閃躲過這種狀態,讓你以前覺得使用自己的身體就好像在使用器

Page 5: The Hair Project

具。

這種狀況的複雜應該接近失控了,要咳卻咳岔了、笑到哭出來

了、想大便大不出來的時候、或是在小便剛噴出來的那一剎那、

或你在擤鼻涕或咳嗽⋯⋯你要忍住可是你就忍不住的狀態。

問題就是通常我們在控制我們的身體你已經熟練到忘記身體是那

麼的複雜精密,是那麼的抽象困難,其實瑜珈就是不斷的回到那

個時刻。

所以當你進入那個時刻,你就會發現你對你身體的理解是多麼的

不理解。

二。

所以身體就是殿堂,意味著身體就是建築、最深入最抽象的建

築。

打毛線已經那麼久了,一開始的打手套打面具打馬甲的假設是找

尋開發自己的身體跟毛線的關係,可是那個關係在舊的理解裡,

往往就只會進入庸俗「設計」的層面,變成只是在注意種種好看

的材料、顏色、編織法、結構或構造的穿法實驗⋯⋯,這種「設

計」就是歷來最容易被討論或辨識,最容易操作、理解,也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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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入門的部分,(就像一般人在瑜珈就會覺得好像只是在做一個

比較簡單的芭蕾舞的動作⋯⋯的誤解。)

然後在進入到更深的美學的部分,毛線跟頭髮的關係在這裡,卻

進化了,進入更難更重要的理解的試探,尤其到了這個關頭。應

該已經進入另一個狀態是在打毛線可以把我們帶到多遠,(之前

在用毛線一如做木乃伊裹屍般地纏身打廢墟中撿來又骯髒又充滿

滄桑的怪石頭、爛木頭、死亡動物枯骨頭⋯⋯的殘忍發臭長蟲⋯⋯可

以把我們帶到多遠)然後現在才回到自己的身體,就是到這個部

分更感覺到自己是用另一種狀態活著。

其實吊辮子挑戰身體的複雜和尖銳⋯⋯在某種限制中是跟登山、攀

岩,是很像的。那種可以利用身體的任一個局部施力點就讓全身

倒吊扭曲起來的那種極限運動或一如更尖銳的現代舞、體操、拳

擊⋯⋯使你的身體在某個時刻要控制到最精準的剎那的掌握,所以

在這個參考點裡⋯⋯是一個透過你的身體去找尋或去冒險的一個狀

態。因此你的身體更才是你的老師、你要找尋探索的殿堂。

最重要的那個注視的進入的最純粹狀態的參考點叫作「痛」。

而且,事實上那種痛不是外來的、意外的,那種痛是你自己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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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內的進入所定義的,那是用身體的重量或是身體的進入⋯⋯

在懸吊頭髮時候的無限拉長延遲緩慢時光的流逝中來定義的。

那時候你才感覺到原來你的重量是這個意思,用頭髮和辮子來支

撐,一如過去你從來沒有感覺到過你的重量。

辮子支撐住的你的身體就停留在那一個封閉的孤單的自己感覺自

己的絕對狀態裡,自己決定何時進入何時離開,不能動,但是隨

時可以停,完全⋯⋯不勉強,不傷害。

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精密嘲諷尖端密度的關於自己的切入端點,

痛使你進入某種完全離開外在的內在結界。

而且在吊頭髮的時候,吊的自己做了什麼動作、好不好看,都不

重要了。因為這關鍵是你自己怎麼進入、停留、離開⋯⋯並理解整

個狀態。

如果真的進入到一個程度就會每個動作都像吊辮子時所描述的,

不像在舞蹈裡的那種用力的甩、晃、動,這𥚃完全不一樣地不

動,反而會讓你覺得你的脖子、脊椎、背、腰有過去的病和傷會

跑出來,所有人會很害怕,會要花更多時間、力氣去小心翼翼地

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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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是其中一種最深入的面對自己的感覺,吊辮子的時候永遠會覺

得自己快不行了、快崩潰了,身體的某一個你以為可以的完全控

制的自己消失了,但是往往卻以另一種不可能的差錯但深刻的狀

態出現。

甚至就像是一種過度真實的魔術、用肉身搭出的浮屠,是一個非

人的狀況,問題是那個人是你自己,所以這部分我覺得是一個很

吊詭而深刻的事情,在這裡非常重要。

也許就是,我非常討厭過去太久以來,也越來越悲慘⋯⋯繁殖出來

太多太多庸俗的設計、庸俗的跳舞、庸俗的演戲、庸俗的蓋房子

⋯⋯或老是強調「身體應該與建築有關係」的那種膚淺的打量。

因為,在吊辮子的時候,其實你的身體就是建築。

理解建築本來就是從理解身體發生,只是我們從來沒有進到吊辮

子這種這麼深這麼痛的結界般的地方過。

顏忠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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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育潔

一直在衡量關於感受邊際以及真的掉下去的差別,第一次一下去

就閉上了眼睛,我完全沒有任何飛起來的感覺,只覺得自己在逆

天一樣的巨大。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在跟自己拉扯,脖子要斷了,

或更像是從皮囊之中被硬生生拔開了。幾乎沒有辦法思考,被扯

的很緊繃的不只是心情或身體,感覺有點像是靈魂要脫離了或是

另一個我般的影子,在夢幻島上最重要的影子即將離我而去。

感覺自己對自己的信心也要這樣被扯掉了一樣的痛苦,我一直以

為我可以忍受的、我一直想破分的卻只有最短的五秒,所以下來

了我就又立刻說我要吊第二次的不甘心。

想到以前去看整骨師總會跟我說我的頸椎第二節又歪掉了,太久

沒去了不知道現在又會歪到哪裡去。

感覺好像很有氣勢的從宿舍門一打開就挺起胸膛往前走,如果不

先自己吹起一個能夠反彈的鼓面,我怕自己會自動接收太多不想

接收的目光,那麼不如在自己的空間裡充滿讓自己舒適的情緒就

好。當自己太自在的時候,尷尬的反而是那些偷偷看你的人。一

邊偷偷笑他們、一邊慶幸自己吹起的泡泡空間然後偷偷檢查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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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漏氣。

其實我的辮子真的很醜,一直讓我想到我家附近一個弱智的神經

病,我跟他的髮型真他媽的有點像。又沒有瀏海,只能當英俊瀟

灑的三太子了嘖!幸好顏色還亮的能夠先把人嚇到。

洗澡的時候用粉紅色垃圾袋包著,螢光黃的毛線透了出來的在袋

裡纏繞著,像放在工作室層架上那幾袋長滿或蛆或果蠅的,這袋

卻是長在我頭上黏著頭皮的貼緊著我,卻也好像習慣了一樣帶著

它洗澡睡覺換衣服,大不了厭煩了就丟到後背包裡眼不見為淨。

前一天我們去吃消夜,電視上播著飛天小女警、暴躁版,我說:

「暴躁的泡泡跟暴躁的哈姆好像噢」。然後我則是被說跟毛毛很

像、綠色那隻。毛毛那天是這樣的說自己的計劃的:「我就衝進

去,然後把魔人啾啾丟起來打、用我的雷射眼讓他哀號、然後再

痛揍他一頓,這樣他以後就不敢再欺負小鎮了。」大概是這樣,

反正我從小看到大她台詞都差不多是這樣。

我跟想很多好像很困擾的有點難過的哈姆說:「就算那個門是用

拉的你卻一直推也沒關係啊,大不了就直接把門推壞嘛、頂多門

框壞掉。不然最簡單,你管它是拉或推,鋸子拿一把下去切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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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出來最快。」

辛苦了哈姆,感謝你快抽筋的大拇指。

我一直都是那個最想上吊的人。正式開始前不斷調整的那半小時

吧,我就那樣站在梯子上,轉不了頭也搞不清楚情況,光是站著

就在感受被拉扯的那種夾雜興奮的痛楚,然後偶爾我坐下、就又

更痛了,再站起來、再坐下,重複同樣的事情不知道幾個回合、

站到最後腳開始發抖。我覺得我好像應該也要三八一點,一開始

就把大家搞那麼緊張到底是好或不好?阿亮說:「在旁邊 stand

by 的人也一樣很緊張」,開始前就一直被問:「你還好嗎?你

在發抖耶。」還有很多加油,雖然我不知道那種加油的意義是甚

麼。還有卡後應該不是跟我有仇但是調繩子時一直很大力的拉的

讓我很想罵人。大概是因為第一個,圍觀的人不少,卡後還說:

「組長,這大概是你這輩子被最多相機拍的時候了。」……才不

是,我的過往至少還可以撐一下虛榮。掉下去前卡後還說:「組

長,來個兩分鐘吧!」我也以為我可以的,我總是以為自己是最

強的,大概根深蒂固了即便我再怎樣試圖演的完美。我從來就覺

得自己是最強的,直到實際體驗了那個最邊緣的支撐不了的狀態

才不甘不願的承認事實,或是繼續咬著頭皮再次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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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成功的真的應該去上吊的上吊的第二次。 再重新綁好的那

個過程就疼痛到令我扭曲,坐在地上明明知道現在連上吊都還沒

有不該這麼痛、忍不住的握拳還有整個痛楚延伸到腳趾頭的蜷起

再反彈回來的撓心,之後看到豆豆的比我不能忍痛的莫名的開

心,真壞。

一次一次的想嘗試自己的極限,對於自己的極限如此脆弱的不順

眼,卻在每個崩潰的邊際前理解到這就是我、這就是我。離開之

後卻又想一次又一次衝撞的突破那層境界。

沒有辦法讓支撐的人走的又不斷抓住辮子或是鐵架的那個當下、

那個我讓梯子回來的當下,感覺要是真的吊下了好像會就這樣昏

迷、真真切切的失去控制的那種感覺脅迫著,於是我就妥協了。

咬緊牙關那樣受不住又明知道回到梯子的那一秒就會後悔的妥協

了。會不會到最後我的人生就在無數個這樣痛苦的妥協之中妥協

了?太令我害怕的這想像讓我不能停止想吊第三次的念頭,想挑

戰自己的邊緣直到確認自己是強的為止。

現在想來那時竟然還能夠思考,應該就是,不、絕對就是可以往

下繼續吊下去直到昏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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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一回到這個世界就覺得自己需要趕快掌控情況的恢復神智的

說:「謝謝!對不起!辛苦了!」

我一直到隔天下午才知道自己一直綁著緊的太痛苦的結,聽說其

實應該是在上吊完成後就得要拆掉的那個巴緊頭皮不放的結。記

得早上四點拍完,連宿舍都不想回的就直接在工作室睡了,頭很

痛。一早醒來回宿舍洗澡買了早餐回來吃完明知道作業很多卻就

又繼續睡了的,頭很痛。下午一點要上製圖課了被仔仔問哈姆要

不要叫我起床的聲音叫醒的,頭很痛。然後一直崩潰到了製圖被

R 完,拜託哈姆跟啾啾幫我拆的時候才發現這東西早就不應該在

我頭上的,頭很痛。我一直認為是不是就應該是這麼痛的忍耐

著,一邊無法理解怎麼大家都能這麼日常的活動的自在一邊抱怨

自己耐力太差,同時又愧疚著第一次的五秒以及第二次的失敗,

懷揣著這些失意緩解我的頭痛,最後終於在拆的時候一起崩潰了

的拆了出來。難道人們不清楚當你對 A 說不要哭的時候,才是 A

最容易痛哭的時候嗎?對我而言那大概是種被允許了的安心吧、

說是堤防的鑰匙也不為過阿。太麻煩了,我好像又掉進別人拋出

來的思考圈圈裡,不知道有沒有用力不知道有沒有用對力。我只

知道我想吊第三次、以後自殺不要用上吊的、還是趕快減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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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想洗頭有點癢、好想剪頭髮。最後還是讓一切都簡單一點

好了,只要留下身體去實際感受就好,多想也只是會越來越落跑

的油掉了而已。

毛線是一種太容易自我糾結的東西,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就已經攪

成一團,我常常太快速的想要解開、一如我常常想要立刻掌控所

有事情,然後就這樣傷害和被傷害了。無論是拉扯的太緊繃以至

於斷裂的毛線或是握緊時深深嵌進肉裡與皮膚間的摩擦。明明知

曉這種一再發生的混亂是如何形成的,卻選擇性的經常不在乎直

到一切都太匆忙太被催促的必須要被解開才開始一場沉默的謀

殺、殺了卡住的還在掙扎的試圖逃離的所有不夠明確的線路,這

種時候沒有甚麼慈悲,要的就只是清楚的界線,剪不斷理還亂於

是直接砍了的那種乾脆。

就像所有扯住自己卻也是自己的一部分的負擔一樣,一開始是亮

眼的炫麗的甜蜜的,之後開始你偶爾會忘記要把它放好於是就這

麼掉在地上的髒了、再來是開始感受到它的重量以及所帶來的不

便,最後即便要傷害自己才能將它取下也不在乎那麼多了。我的

辮子的我的一部分的延伸的所有混亂在粉紅色塑膠袋裡長蛆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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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噁心的發展生命力的延續價值。

其實這一切都很廉價,只是某種自詡手工獨一無二卻只是因為手

工的不精準而無法統一的那種三流工藝品,毛線原料一球 25 元

特價還賣 19 元工時一小時最低工資 109 元的那種廉價法,售不

出的時候還要打著跳樓大拍賣其實根本天天都在跳樓然後老闆笑

著跟你說一公尺也算是一層樓啦的那種,到了最後開始要清出空

間的跪求大大附送贈品還買一送三的那種、我到最後一切都想要

燒掉的那種不想給予空間時間的三流手工藝品。

這樣多好一切都燒掉最後剩下的就只是毒氣跟灰燼或是融掉的一

團有毒物質,如果你知道那種毛線的原料根本就不是甚麼毛而是

抽絲的壓克力的話。

最後還不是都丟進垃圾桶或是堆在某處養老鼠的不堪甚至礙眼的

所謂收藏卻再也沒拿出來過的成為灰塵承載物的存在著,到底需

要解決這件事情還是就只是潛規則一般的繼續執行下去就好。我

一直都那麼獨斷獨行的拆了綁了累了別人最後還是做自己想做的

事的自得其樂,或即便終於讓你們也體會了我所有的疲倦之後的

仍舊難受的自縛干擾。

或長或短或粗或細、螢光綠還是螢光黃,一直都很顯眼卻近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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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令人不舒服的必須撇開視線的持續侵犯過路人的、我的不知

不覺中成為我的顏色。

我嫌它髒阿。跟被不留情剪斷的劣質黑色橡皮筋混在一起,隨便

紅白塑膠袋打平結丟在桌上的解決了這一團沾滿太多是非塵粒的

辮子。

一件事情要從一種被朝聖般敬拜的對待到戲謔搞笑馬戲一樣只需

要一件事情的改變:主事者的態度。

第一次上吊跟第二次上吊的記憶好像已經太深刻到躲進去身體裡

面了,喚不醒的睡了,也是沒有要它醒的意思,太容易想起來好

像就顯得它多容易被提起一樣,別那麼矯情了,硬是搬一顆自己

抬不起的大石頭來砸自己的腳蠻可笑也蠻哀戚的。

又是這樣。自顧自的做了一件想做的事卻發現實際要完成它需要

別人的幫忙之後的煩躁, [ people hate people ] ,總是在暗潮

洶湧之上覆蓋潔白無瑕的白布偶爾假裝忘記於是以為自己在一片

純淨大地的交流著。隱居罷了或是成為一個球的能夠反彈一切的

活著又都太困難了一些。

我又上吊了第三次跟第四次,到底是多以為這件事是甚麼被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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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名字一般廉價的南非國寶檸檬茶一樣一喝再喝?然後太激動

或想哭或緊張的時候就不知不覺一口氣灌掉一大杯的用來抑制自

己快要溢出來的情緒。再偉大的事情多做幾遍就漸漸被習以為常

的忽略真實價值的成為日常了,好像那個吃頂級大閘蟹熬出來的

蟹黃粥卻只覺得那粥黃黃鹹鹹的公主一樣的病了。身為醫生到底

是該跟焦急的父母說:「都是你的錯!是你寵壞了她!」還是偷

偷跑去提醒小公主記得背一下課本上大閘蟹的英文怎麼念、好吃

的日文該怎麼講?

不是小丑好像也得當成小丑,當所有事情得拜託別人來幫忙好像

就得嘻皮笑臉的慈眉善目的把這件事情當成輕鬆一點不讓幫忙的

人有壓力一樣,可能只是我討厭欠了別人甚麼,而當我意識到

「欠」這件事情那對象就一定不在我的不防備範圍內,這下就麻

煩了畢竟債務糾葛始終是最難以釐清的事更何況你猜不透我我猜

不透你。

第三次甚至連影片都沒拍成功。結束就被當成開始的按下了的藍

色蜘蛛網的 7 秒。都不在乎了有甚麼好在乎的,在乎了也不能如

何反正沒有的就是沒有了、不要欠我不要跟我有任何奇怪的債務

糾紛反正最後都是用對不起一筆勾銷又有誰真正想要為抱歉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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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了。

影片沒拍的好像有點不甘心的反正就上吧的第四次 16 秒。清楚

感受到頸部脊椎被拉開好像要長高了或是靈魂被拉長了一樣,不

再那麼難以理解甚至覺得能夠控制了的在上面動了動,我也不懂

為何整個過程始終閉著眼睛,可能還理解不足的想只有自己的不

用在上面搞笑還要回答什麼痛不痛的蠢問題,但一切都可以掌控

後好像就又開始無聊了起來,但好像還可以玩一下。

第五次,於是我又這麼說了,反正都要綁那乾脆就吊一吊。最後

卻因為想上吊的程度輸給了覺得拜託別人很麻煩的心情於是就沒

了。結果獲得憤恨哈姆眼神數枚,對不起害你綁的那麼辛苦我都

不知道該不該說對不起了、你最後還是咬牙切齒的幫我拆掉了辮

子。

騙肖欸。有些事情明明打從心底這樣思考卻因為好像得假裝高級

一點就冠冕堂皇的說成一堆傻不啦嘰一戳就破的泡泡一樣。

有本事讀秒就不要不敢比秒數還堅持這種東西沒有比較的意義。

打從出生開始就是一個被比較出來的人,沒道理這東西出現在我

的生命中它卻不能被比較,當一整個思考系統從建構開始就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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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的元素在,就別裝的好像多空靈多不在乎外界一樣。只是你

選擇正視這件事或是好像很討厭銅錢臭的忽略自己跟這種東西的

緊密性卻在中午吃飯時抱怨因為錢不夠不能吃義麵坊只能吃創義

麵一樣,它分明就實際的影響著你,還想閃躲甚麼。

任何事情都可以拿來比較正因為如果不比較就不了解所謂的價值

到底在哪裡一樣。誰家比較有錢、誰睡的時間比較少、誰做的事

情比較多、誰比較機車誰比較好相處、誰毛線打的比較多、誰文

字很厲害,誰吊起來的秒數最久。再怎樣偉大或是所謂昇華的都

一樣,會昇華就代表了有那種還沒有昇華等級比較低的東西存

在、有所謂偉大就代表有所謂平凡存在,說出一個東西就代表了

有另一個東西在它的背面支撐它,有我就有你、有你就有他。更

何況是一個計量的形式呈現的單位,一秒就是比兩秒少、兩秒就

是比十秒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底還想要遮掩甚麼太市儈的想

法,既然已經以數字成為定義上吊這件事的其中一個條件。

紀錄保持人高達九分鐘或是我們這屆最高紀錄是兩分多鐘、就像

最久的辮子綁了六個星期我們卻只綁了不到一星期一樣,都是數

字、都是比較,沒有甚麼好堅持這件事情只存在在自己精神內在

和身體上的自我體會,這件事情很實際,而我想要確切的從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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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件上滿足自己的一部分好強心態,就這樣。

這件事情有多簡單、有多複雜,你認定的我的所謂體悟到達哪一

個等級、多愛恨分明,忽略所有實際要做的那些瑣碎行政好像很

愚蠢一樣卻又不得不存在的支撐社會的、然後諷刺的感謝那些支

撐著你所謂等級高的等級低等的人事物,做這種事情的意義難道

就是讓你在內心裡偷笑嗎,最後還不是得卑躬屈膝陪笑一樣的陪

客去了,還是等等級再高一點再來偷笑比較安心吧。造紙匠紙都

要做不出來了你還想著要用甚麼字體寫通關令比較漂亮警衛會對

你比較好一點不去幫忙想辦法生出一張紙來,這種事情太高段數

了我做不來。

承認自己腳踩在地面就是比用釣魚線假飄浮等下就掉下來了的難

堪還安全一點。

所以,我會一直想要吊下去的其中一個原因很簡單,我的最高秒

數只有十六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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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玫瑄

其實老早聽說要吊毛線就令我嚇得要死了,毛線編在頭髮上不稀

奇,可當要你把毛線和頭髮一把拉起使自己的重量騰空,我覺得

根本瘋了騙人的吧唬人的吧!光是想像我就覺得脖子快斷了。頸

椎是多麼脆弱的地方,一個不小心沒事的小小扭了一下或完美落

地有事的卻不只是斷手腳那麼簡單耶!幾乎是拿命在玩的危險事

我卻忍不住覺得好玩甚至期待爆表,好像比別組更怪比別人更酷

好像很特別,該死的小屁孩心態。

挑戰身體的邊緣極限,我想對我來說根本不只是吊頭髮時才在挑

戰。因為從小我媽就會幫我綁蜈蚣辮所以大概知道綁法,無聊時

不想讀書時就會開始玩自己的頭髮,不知不覺就摸索出綁法了。

"因為我會綁所以我幫大家綁"我並不覺得怎麼樣甚至有種只有

我會的驕傲感,可是綁了第一人第二人第三人我好像提早進入崩

潰的身體邊緣極限了。蜈蚣辮是需要相當用力的綁法,印象中小

時候技術超好的我媽幫我綁時我就常常喊痛了,理所當然技術不

那麼好的我就不斷把底下的人弄得慘叫聲不斷,每一個轉角我必

須再多抓一點頭髮再多抓緊一點,笨拙的手就不小心扯進一點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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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其實當整把一起被拉時是不太痛的,可是一根兩根雜毛單獨

被扯時真的很痛!刺刺的痛痛的好像針在扎一般即使是負責綁的

我也是有被綁的經驗啊,我能理解那些痛啊。然後又是這種無能

為力。我想要綁緊想要綁好又不想要弄痛底下的人,可是手就是

不靈活啊!在那一聲又一聲的喊痛中我真的好痛苦。預計十點開

拍都已經晚餐時間卻還沒綁好,理所當然地不用吃晚餐了。

在綁過更多人後我的手指發疼肩膀發酸,又餓又累可是我還沒綁

完、可是我不能放手,卡在一半好像手快抽筋了疼痛感由大拇指

沿著肌肉攀爬到肩上,肩膀好沉連頭好像都抬不起來了,我好想

放開辮子甩甩手,可是放開了就前功盡棄了放開了剛剛的用力就

白費了放開了什麼都沒了!好多好多的事都這樣,總是半途而廢

的我總是遇到困難就想逃跑的我,總是那麼沒用總是什麼都不

會,我的意志和身體在拉扯,我覺得好煩。很多的抱怨很多的不

滿開始湧上來,我沒辦法控制。

組長的第一個開始吊時我還在繼續綁,第一次看到那麼害怕的

她,繩子不一會兒竟然就斷了兩條,罪惡感內疚感瞬間衝撞了

我,我的理智線好像也就跟著斷了。所以我也開始暴力的使盡所

有力量扯手下人的頭髮,不管他怎麼叫,不痛就會斷掉,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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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想理會了,如果不要我拉那就別要我綁,媽的我不想再受這

種罪惡感折磨了。選擇去幫忙攝影逃開這些事,我最擅長的逃

走,對阿,逃走就沒事了。前面好多人綁過所以輪到我綁時其實

沒那麼怕了,尤其是看到啾那麼輕鬆自在甚至玩得有點開心的感

覺,頭髮跟體重都跟她差不多的我也有差不多的把握情況不會太

糟,可是沒想到站上梯子的我還是會怕。坐在梯子上的我是砧板

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咖後和阿亮一條一條的試著我的每條繩

子,不曉得是阿啾最後幫我多纏很多超緊的加強裝置讓我頭皮早

已發麻還是上面綁繩子的人已經技術成熟每條都可以抓差不多

緊,試的時候每條我都覺得好像差不多。梯子被抬走時我真的覺

得很沒安全感,所以死命抓著繩子,仔仔說放掉反而就沒那麼痛

了,我也就放了,然後一切好像都還好,雖然頭皮一直很痛可是

卻是可以容忍的痛,我竟然很輕鬆自在地玩了起來。可是玩到後

來好像肩膀開始痛起來,像是剛剛編辮子編到最後肩膀由骨頭痠

出肌肉的感覺,很不舒服但應該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我的內心

開始掙扎反正我已經很久了為什麼還要繼續?我為了什麼還要繼

續?我可以忍受可是為什麼我要忍受?我可以不痛為什麼我要讓

自己痛?我可以稍微不完美為什麼我要堅持完美?在我不知道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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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的情況下要我怎麼繼續?我為了什麼繼續?你要我怎麼去相

信?在沒有目標的情況下把自己丟掉,我真的找的到新的自己

嗎?我的這些懷疑都沒有答案,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學姊說

可能我很用力很用力地想要推開那門,可是根本沒發現那門是用

推的,而我現在甚至覺得連門在哪我都不知道!

最後我吊了兩分多,下來後覺得其實可以更久。爾後我發現我對

於死亡這件事的概念似乎微乎其微,沒有想過脖子被拉斷的畫面

也沒有考慮過脊椎斷掉下半身癱瘓,或許吊之前有帶著開玩笑的

想像過可是反而吊的時候完全不在意這件事,這並不是我在乎的

第一優先,是因為我對死亡沒概念還是不排斥?我也不清楚。有

人在吊時反應超大、有人吊完整個變了個人,我竟然只覺得好

冷!甚至吊完還通宵畫製圖,根本無感。對於綁著這髮型走在路

上我好像也不以為意,一開始覺得有點驕傲有點害羞有點大家都

在看我的感覺,確實有些人會回頭會特別注意,可是好像也沒很

多。禮拜六我和組長還到北車去買東西,一路上也沒獲得太多注

目,可能我瀏海沒有綁所以其實完全沒有違和感,甚至有人說像

中國少數民族的感覺,我自己也覺得蠻漂亮蠻喜歡的。

Page 25: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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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宿舍常常讓我覺得很羞恥,第一天把頭髮全部纏到頭上頂

著大紅包包頭去洗澡,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內心覺得大家都

知道我幾天沒洗頭了,大家一定覺得我很髒,我自己也覺得自己

很髒!走在路上都聞得到頭上的油垢味,而且頭皮好癢,好想抓

可是抓了頭髮會亂掉,出門就必須頂著一頭亂髮,第一天還是蠻

時尚的造型到後面根本像妻離子散眾叛親離的流浪漢!基本上我

不洗澡是不願意靠近床的,我不敢想像那整天暴露在外面骯髒環

境還常常拖到地板的毛線竟然要躺在我的床上!可是睡意的沉重

最終受不了床的誘惑還是屈服了,就像我屈服一切困難或挑戰一

般,我甚至起床發現睡前擺在枕頭邊的毛線纏繞在我的全身好像

蟒蛇要吃了我似的,感覺毛線和我似乎更親密許多了。

其實我蠻喜歡輕輕搔著頭皮的感覺,可能只是撥撥頭髮那種力

道,卻是傳達滿滿的溫暖的溫柔與溺愛,像搔弄小狗小貓那樣很

親密的感覺。可是當辮子徹底盤據我的頭皮,充滿力道好像要吞

噬我一般的盤根錯節,一切變得痛苦而緊張。

Page 26: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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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掐緊這件事其實我沒有叫得怎麼哭天搶地,守心學姊技術很好

不怎麼抓到雜毛,就只是慢慢地緊緊地被掐住,就像用冷水煮青

蛙般我感覺不到痛,只是慢慢地默默的我覺得頭好緊心情也變得

有些焦慮,最可怕的其實是頭癢這件事。

印象中國小時老媽也是會幫我編當時張惠妹的專輯造型辮子頭,

然後就一個禮拜不拆也不洗頭,其實那時候完全不覺得怎麼怪,

我印象很深的是我的班導師看我每天都一樣的髮型就問我是不是

都沒洗頭,我已經不記得怎麼回答了,可是這件事我竟然記到現

在,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一個禮拜不洗頭是不對的是髒的。

既然我不癢不臭也沒有頭皮屑為什麼要洗頭?這是件蠻有趣的

事,我洗頭竟然是為了讓別人知道我有洗頭而洗頭不是為了髒而

洗頭?這也是一種社會強灌在我們腦中的認知吧。反正後來發現

大家都兩三天要洗頭也有一兩天要洗頭最後就默默變成天天洗頭

了,然而頭皮就是這種越洗越出油的有趣東西最後就演變成不得

不每天洗了。所以一天不洗頭我就覺得頭皮癢得難受,整個頭皮

好像都被油脂覆蓋住了無法呼吸,走在路上甚至聞得到自己頭上

的油垢味!我都不太想與人走得太接近,好糗。

Page 27: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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辮子拉緊的地方特別癢,好想抓。可是抓了頭髮會亂掉,那就必

須頂著一頭亂髮走在街上,好丟臉。還記得第一天綁好時我們每

個人都甚至有點驕傲的昂首闊步於街道上,如今連走去宿舍洗澡

時我都覺得大家瞧著我的大紅帽看!看我為什麼頭髮亂七八糟、

看我為什麼頭上綁著詭異的毛線、看我到底幾天沒洗頭了!他們

的眼神從第一天的詫異、異樣、然後可能帶點羨慕,如今我看到

卻是鄙視與嘲笑。是否他們真的在看我,或是一切都只是我的想

像。

爾後我發現髮夾是好物。有種髮夾比一般小黑夾再好一點點,頂

端有顆圓圓的小球,拿來抓癢真的是極好啊!光滑的小球不會造

成頭皮的疼痛,纖細的髮夾則不會破壞髮型,既能達到抓癢的功

效也不會造成頭髮亂掉的困擾,還記得那款髮夾還可以拿來勾毛

線呢!

似乎從綁辮子開始就積下的病疾-肩膀痠痛,經過吊辮子相反方

向再次極端的拉扯痠痛只是更加嚴重,那個禮拜肩膀都怪怪的。

那禮拜又是模製爆炸的日子,交了三個作業被 R 了兩個,莫可奈

何的情況下只好帶著引人注目的毛線辮子下工廠趕作業了。乍看

Page 28: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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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蠻時尚搞怪的毛線辮子頭在工廠裡可不是開玩笑的危險,被隨

便一台圓盤鋸捲進去我的腦袋可能就完蛋了,自從第一次下工廠

就對那些大型機械感到萬分害怕,聽助教大致講解機械的運作方

式時腦海就開始浮現出一百種被捲進去的方式,甚至當他開始解

釋受傷後該如何處理時我的手指就不斷發麻好像已經被捲進去又

捲出來似的,接著就是一連串工廠意外,對於工廠我真的超級害

怕。現在卻還要頂著加倍危險的毛線頭下工廠,媽的。

萬分害怕的我把毛線一圈一圈纏在頭上,像個阿拉伯商人一般,

大紅鮮豔的扒在頭皮上,又厚又重,更加無法呼吸了。手工木工

比機械木工惱人許多,用的力是完全不能比較的,展哥說:「做

一下全身就會熱起來了,夏天做會噴汗、冬天做倒是蠻舒服

的。」現在明明冬天但那該死的大紅毛線帽的緣故沒多久便全身

發熱得滴下汗珠了,然後不斷用力刨著刨著木頭,肩膀怎麼越來

越沉重,頭也好重。

從頭上長出的毛線好像向下往肩膀扎根,深深扎在肩膀上好痠好

痛,我忽然確切的感受到毛線的存在,在頭上,好重。

禮拜六下午我和組長去太原路買工具,徹夜未眠的我一上公車就

睡著了,我和組長就這麼痛痛快快瀟灑的睡過站!最近好像很常

Page 29: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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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熬夜,生理時鐘好像被亂調了,午夜過後就開始有精

神,可是兩點沒回宿舍睡的話堅持洗完澡才能上床睡覺的我就會

寧可等到早上七點有熱水再回去洗洗睡,然後一覺就不省人事

了。是那種設三個鬧鐘也沒有用的不省人事。我甚至還會夢見我

再畫製圖或是再做模製然後驚醒發現自己還在床上而且已經下午

四點半了!

在公車驚醒時我和組長都囧了,立刻按了下站快速下車,兩個奇

怪髮型的奇怪的人就這麼奇怪的睡死在公車上然後奇怪的緊張的

下車,醒來了還是還在作夢?

林紫璐

其實,從仔仔那天試吊開始,我就已經提前心悸了。大概由於突

然的這個任務毫無心裡準備,也是可以說成,完全還沒能夠意識

到接下來發生的狀況是什麼意思或者意義。慌慌張張的安排好事

宜,就下樓了,下午五點左右,下課的時間點,路過的人熙熙攘

攘,大家會有統一的狐疑的表情或者眼神,也不管了。手忙腳亂

Page 30: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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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準備一番就開始了,因為沒有經驗,也無法預計這個辮子的力

道和長度。第一次試吊沒有成功,只能夠仔仔微微墊起,并沒有

懸空。可是,我看到她神色些許張黃,好像沒有做某個熱身的動

作,會導致撕拉頭皮這個極限的運動變的後遺症特別嚴重,比如

經脈和血管的突然擴張,細胞的突然放大或者一秒鐘的極端縮

漲,甚至會牽扯到骨髓,擔心會不會突然迸裂,雖然只是看在眼

裡的嘗試,也是讓我戰戰兢兢了整個過程。至此開始,我的憂慮

就已經不能停止了,各種關於血肉組織的一些破碎細節的可怖畫

面會時不時的浮現。大概是我太敏感到會想儘快結束,竟然期待

這天趕快到來。

週三晚上八點開始,工作室已經不可開交。我的頭髮交給哈姆

了,非常放心她的嚴謹和細緻,頭髮和辮子緊繃的不適感和沈重

感慢慢增加。單純掂量六組毛線的重量其實並沒有覺得會超乎尋

常,可是徹底綁好以後,才發現,這不起眼的重量卻不知道增加

了多少負擔。一個是疼痛。一個是給了別人誤以為這是奇怪行為

的機會。大概綁了一個多小時,辮子很牢固,白色的毛線好像也

和今天的黑色衣服毫無違和感,整齊的分區和編法,拖地的毛線

尾端細密流蘇散落,三股的編織緊密結合,在鏡子前面的我,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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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覺得這次的 project 如此奇妙,哈姆也笑稱這是她的傑作。好

像要給自己一個去外面“作怪的機會”,我和育潔決定出去晃蕩

一圈,路人的驚訝自然不用多說。自己大概這輩子也再不會做這

樣的事情,好像就是無法一個人單獨完成這些事情,以免突兀的

恐嚇到旁人,可是為什麼會有莫名其妙的竊喜和自負感?

快 11 點了,學長姐和其他組的同學都有過來幫忙,佈置現場,

兩部相機同時架好。一切準備妥貼。從育潔爬上梯子開始,我在

底下幫忙調整位子,一邊開始自己哆哆嗦嗦慌慌張張。已經分不

清楚自己是因為氣溫太低還是因為緊張害怕的情緒的緣故。可是

看到她吊成功之後,有了些許信心和勇氣,下一個是我了。坐在

梯子上的時候,我已經全身顫抖到不能自已,給辮子打結方便送

上去的時候,還重複了兩次才完成。寒毛卓竪自然是不用說了。

腦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只得聽指揮做事,綁在欄杆上的

時候其實已經很疼了,面部大概也是很僵硬的狀況,大家都有提

醒我盡量不要抬頭,放輕鬆。準備好了,屏氣斂息。慢慢的從梯

子上離開,完全脫離開來之後,我的第一反應是要抓住頭頂的繩

子,非常肯定這就是最後的救命繩索一般,死死抓住無法放手。

只得又要麻煩大家把我重新撐起來,我才能安心放下。阿亮一直

Page 32: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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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確定行不行行不行,我說可以可以。真正鬆弛下來的那一

刻,我耳鳴了。緊張到腎上腺素應該達到了極端,倒也是因為這

個,我沒有感到特別難受的疼痛,只是頭皮的密集的毛囊撕扯和

擴張。自我的重量和地心引力的原因倒也沒有到那麼誇張。因為

哈姆綁的扎實,我是以為我可以堅持到比較久的一個狀態,直到

6、7 秒的樣子到時候,猛然腦子閃過原本忘記的一個傷痛,大

概 12、3 歲的時候因為體育課的疏忽,以至於脊椎移位,當時的

情形很可怕,把全家人都急慌了,自己也因此住了半個多月的医

院。因為這一閃而過的回想,我不得不放棄繼續撐下去的舉動。

再一次踏實的坐在梯子的時候,阿亮問我要不要再吊一次,我只

得簪時放棄,雖然很想再挑戰一下,可是害怕舊傷的緣故超過了

再嘗試的勇氣。恍惚著從梯子上下來,牙齒一直打冷顫,好像是

我來臺北之後,第一次感受到這裡的冬天,冷起來也是這麼可

怕,這麼突然。老王學姊還借給裹著她的毛毯⋯⋯

居然從早上六點睡到了晚上六點,整整十二小时零意识。 貌似

得了重感冒一般, 天花板特別低, 好像快要壓到我的身體。

頭皮一直在無限撕扯, 並且帶進夢裏去了。在夢裏和自己廝打

互相纏鬥, 撕裂開來,掙扎開來,最後以爆炸作為最終結局 。

Page 33: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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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同 Akira 裡面的隨心所欲的怪物,力量發展到無法預期,

最後毀滅的理直氣壯。。混沌之後,依然是意識迷糊。 額頭細

細密密的汗珠, 還好, 頭皮還在, 頭髮還在,我,還在,唯

恐它太強大如藤蔓可怕的生長速度把我反噬。這種憂慮這種擔心

這種害怕,貌似很荒唐。可是就在這十幾個小時裡面,大概因為

頭髮和辮子的張力太狠,以至於說某種複雜的情緒無限放大。這

次我是乖乖的不給那邊的人看了,也只是發了幾張辮子的照片說

明情況,胡謅了幾句,恐怕,大家只是以為我又弄性尚氣了而

已。

今天第三次綁辮子了,第三次拍攝,好像已經到了一個事情發展

到倒數第二步的狀態,疲憊,想法,都已經到了一個極端。我大

概也是最近忙於自己學校的事情,整個身體像灌了鉛一樣,好像

都不能認真的拿相機,再有什麼力氣的吼叫關於位置點 關於暴

光 關於焦點 關於焦距 關於燈源等等一切的問題。又是寒冷的

一個夜晚,好像壞態度,壞氣溫,壞環境通常都會約好同時出

現。在三樓,鏤空的樓梯,襲人的冷風,樓下漫不經心的動作,

突然颳倒的反光板,我僵化了。手指腳趾的長時間暴露在冷冽

Page 34: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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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太愚蠢的等候。頭髮還是那麼沈重,大概因為多次的磨損,

它异化的状态让它失去了顏色和活力。怎麼破。好。少闖禍,努

力當一個安全的人,抽搐和抽搐了好幾分鐘,重新站起來,突然

不能發現任何事情的暗門或者治療的偏方了,沒有力氣,想儘快

結束。旋轉,在定點。根本無法,20 秒,好長,8 秒,好煎熬。

這對於沒有時間觀念的我來說無疑很殘忍。結束,我完全撲倒在

地,眩暈,反胃,又斷片了。今天怎麼了,我一直在想那一件事

情,讓我足夠煎熬,就是你們正經歷的事情,但語境情境心境完

全是交錯不同的,回憶起來,說的是同一個時空發生的同一件事

情,可是不是同一種心情,這個太讓我窒息,這個時段,這個任

務太長,太複雜,這個是我認為最能痛到骨頭裡的事情了吧,我

也不明白透徹了。最近一直太不捨三十天之後離開臺北的事實,

但又會像午夜巴黎裡面那樣,主人公不管多留戀巴黎流動的盛

宴,還是說有 Cole porter 的美好時代,最終的最終,如同岐路

花園,還是不能做鄉土的敵人。手指尖的焦距早已模糊不清。

Page 35: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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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培倢

那是一種很難堪的姿勢,難堪得、尷尬得就像人和人之間的關

係,容不下一點點小小的呼吸以外的動作,甚至連呼吸也是一種

折磨,可以試著放鬆一點嗎?當你的疼痛已經到達難以忍受、萬

分不耐煩、甚至對於不斷呼吸的自己開始生厭的時候,你仍有勇

氣這樣問……能放鬆一點嗎?……

不可能。因為我不會讓你墬落。……得到這樣的答案,還有什麼

好要求呢?只能要求自己,在撐一下、在忍一忍…天知道「忍」是

一個多麼可怕的字眼?!對於不慣於忍耐的人來說,這個字眼著

實是個太誇張太離譜且易燃的燃火點,然而對於慣於忍耐的人來

說,這個字眼就像做法自閉的商鞅的下場一樣殘忍又可笑。

然而,忍著忍著…你可能會聽到類似列車上的廣播…晚安,親愛

的旅客感謝您的配合,疼痛及將到達終點站,請所有忍耐中的旅

客盡速下車,謝謝你的忍耐與配合。這時候忍耐中的你只好股起

最後一點勇氣卑微的問一問:對不起,請問可以溝通一下嗎?能

Page 36: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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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放鬆一點?……不行,不用溝通,你只需要知道這一切的一切

都是為你好就好了。……聽到這樣的答案,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懸吊在那裏,壓迫你的,是你的骨。拖累

你的,是你過去的累積。拉扯你的是你出生時的根。終點是你怎

麼扯也扯不掉的一連串關係。怎麼扯也扯不掉啊,你只好告訴自

己,愈掙扎只會愈痛而已,於是你開始了自己的忍耐,暫時的忍

耐,或終生的忍耐、大小小的忍耐,這樣無限的忍耐……不久的

之後你會開始相信:「生命,會自己找到出口。唉…應該會啦,

會有出口的,總會有的,大家都說有啊!」我真是一點也沒有

變。

還好還好,我真是一點也沒有變。還是那麼會ㄍㄟ笑,其實心裡

是害怕得要命。完全沒有試吊的我其實非常非常怕高,連站在桌

子上的高度我都會害怕,我知道辮子短就得吊高,但在打的時候

我卻下意識的控制辮子的長度…不過我抱持一種心態,覺得應該

還好的心態,覺得沒什麼過不了,沒什麼忍不了的,這我還有信

心。我一直是這樣,但前提是,我願意。不過大多時候我都蠻習

Page 37: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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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去願意一切、願意一些不願意。

在吊之前學姐有來給我們心理建設,看完陳淨學姊的影片,我深

深感到敬佩,我覺得自己在上面一定嚇到不敢動,然後很快就會

想要下來了,當我站上梯子,我才發現我打的繩子真的非常短。

短到繩子已經固定在最後一格欄杆上了,我還是吊比別人高一段

距離,我有意識到自己講話的音調和語氣開始改變,這是我不想

顯露的我的確十分緊張。輕觸=處的我知道 我的緊張有一大部分

是來自底下緊張擔心的組員、學長姐和同學,那一雙雙眼神,那

些擔心 那些期待…。我總覺得我必須忍耐、克制甚至假裝一些什

麼,去撫平、回報他們的擔心和緊張,或達到某些他們的預期,

就連在這種情況下我仍那麼該死的在意別人的眼光和想法,總覺

得他們不該為我擔心,那樣負擔太大,也太難為情了,受不

起…。

是還好在調之前我有先去上過廁所,少了個閃尿的問題。站在梯

子上我開始緊張,是還好我有一緊張就ㄍㄟ笑的習慣,這樣氣氛

比較沒那麼緊繃,其他人比較放心,我的心情也比較舒緩,不然

看到組長吊上去像是死刑犯正遭遇處決一樣……真得讓我心生惶

Page 38: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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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

免不了的我真的超害怕繩子斷掉,當腳離開梯子的時候,頭髮和

毛線瞬間被拉緊,因為我吊得特別高,阿亮和卡好扶不到我的大

腿,只能抓我的小腿,他們說我可以踩在他們肩上,這又讓我覺

得更難為情了,他們慢慢的放手,我知道他們很慢,也知道就算

有個萬一他們理論上會接住我,但我好像比較相信自己的手,一

直拉著辮子,但我同時開始常非常後悔當初打毛線的時候沒有謹

慎真誠的用盡生命去編繩子…居然敢一邊聊天一邊打…。我聽見

所有人在下面不停安慰我要我放手,繩子絕對不會斷…。但我真

的不太相信。唉…我真是一個成功被社會化的人,不想抵抗龐大

的輿論,我免強自己放手,就這樣反覆幾次,直到他們真的放

手,我逼自己也放手、逼自己習慣那種疼痛那些害怕。

真是太好笑了!沒想到我適應後的第一個動作居然是撥瀏海…我

想我就是那種算死也要死得很美的那種人吧…蠻三八的。反正我

發現,撥瀏海對我來說有一種神奇的安定力量,開啟了我逍遙於

空中懸吊的大門。我開始踢腳,瞬間,大家爆笑了氣氛變得很輕

Page 39: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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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那一刻開始,我覺得試我該還的時候了,我想還掉之前他們

為我的擔心,吊在上面,我並不覺得自己很痛或很可憐,也不害

怕了,一點也不,反而覺得我在進行贖罪的表演,在娛樂大家,

因齒忍受一些什麼都是應該的,還聽從阿亮的建議,用腳拍手…

結果居然一不小心把氣氛搞得太娛樂,好像大家在看〔大明星運

動會〕或〔天才衝衝衝〕之類的闖關娛樂節目,我開始想收手,

這時阿亮嚷著要我再撐一下……

記得每次生病,我都拖到很嚴重才去看醫生,但我真的不是故意

或沒時間去看,只是覺得我沒有很不舒服,應該還好,直到我媽

看不下去,硬帶我去醫院,才發現已經惡化的很嚴重了,我好像

根本不該忍…

又吊了差不多半分鐘我感到脖子愈來愈疼,害怕它會斷掉,我才

反應想要下來,不然我其實有把握忍更久的。然而真的太歡樂、

太輕鬆了,當我認真說要下來的時候,居然沒人來接我…。 還好

仔仔及時解危,真的萬分感謝。

Page 40: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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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著頭髮在街上走,我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我只是覺得我應

該要更低調一點,並不是害羞或怕丟臉什麼的,只是不想接收太

多好奇、狐疑的眼神,以防止我又會想對這些眼神負責的心理,

我知道因為太敏感,所以自然而然習慣忽略,避免一些無能為力

的不必要的無力。

習慣真的挺強大的,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愛不偉大,只是習慣的

問題。

綁著辮子去看牙齒,很快的其實我已經習慣一切,習慣辮子、習

慣眼神,也習慣忽略。一聲一直念我不能熬夜要多睡覺,不然牙

齒好不了,當我準備離開診療台時,我印象中好像是醫生忍不住

了,它似乎有開口問我:「你是熱舞社的嗎?」我也不確定到底

有沒有。我想 他大概會猜我每天都在熬夜熱舞吧……。

對待陌生人,我可以這麼放肆,但對待認識的人,我真的好盡力

又好無力,「你不是建築系嗎?!」我最討厭聽到這句話,其實想

要激怒我還蠻困難的,然而這句話卻綽綽有餘。對不起,我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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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親戚,還不夠社會化的我,不能好好耐心的像你們解釋一遍又

一遍 為甚麼打毛線,為甚麼辮子,為甚麼……,請接受我只能敷

衍的回答你:「設計課作業啦」然後把話題轉開。有時候我都懷

疑自己會不會已經失去了發飆的能力。

我很愛上山,上山令我感到很自在,但有時候走著走著真的會令

我感到害怕,人是生物,山裡也處處是生物,只要是生物都太像

了…常看到一顆半死、乾枯、瘦扁的樹,倒在林間,勒死它的卑

劣小花蔓澤蘭就覆蓋在其上大肆、貪婪的生長、壓榨。

綁在頭上的那些,對我來說並不像什麼神奇的再生器官。而是這

種最卑劣最令人鄙視的寄生植物,緊緊抓住我的頭皮,深入髮

根、纏勒頭髮,撕裂、拉扯、消磨我的耐性 直至我精神耗弱的

全身無力的 頭痛欲裂的昏睡在床上。

綜合以下兩者便是此次對頭髮舞的部分理解,

在印度中東地區,頭髮是女人慾望的象徵,一頭烏黑亮麗的秀

髮,暗喻著女人傾洩、旺盛、焚身般的慾望。女人從小就學習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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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甩頭髮、撥弄頭髮,搔首弄姿。在我看來撩撥頭髮、甩頭髮,

有時是這麼回事,有時又是另一回事,但有時是同一回事。

頭髮是慾望的象徵,人在中間,欲望朝四面八方引領,自然而然

腳步將不停往重的那邊踏出,才發現已昏了頭,失了焦,沒了方

向,理智不管用。然而框架沒了,侷限沒了,照理說應事件好

事,卻驚恐的發現保護也沒了,所有安全底線都沒了,沒有人喊

停,沒有人接住你,便將硬生生的撞得頭破血流,一切欲望落

空,當塵埃已定,幽幽的,你看著下一個心盲無明的人走上定

位,然後步上你的後塵,然後才明白當時為何沒人試圖拉你。然

後才明白自己曾經多麼歪斜。

記得一齣曾經讓我為之驚恐的〈春之祭〉芭雷舞劇,顛覆芭雷舞

優美形象,在春季祭獻禮中舉行的宗教儀禮,最後以殺人祭獻結

束。其劇中高潮〈死亡之舞〉便是由被選中的處女獨自在林間不

停旋轉狂舞至死。在急速旋轉之後暈頭轉向、太急著找方向,只

是徒勞無功而已,最後只會害怕得不敢睜眼,只能趴在中間不敢

動彈,赤裸裸的像個祭壇上的祭品。祭什麼呢?祭一個明亮璀璨

Page 43: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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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夢?還是祭那段魂牽夢縈的時光?祭那個讓你深信不疑的信念,

祭那個辜負你的人、祭那些你對不住的過去、祭那個過去的你自

己。

黎士瑄

我其實完全不相信我的頭髮可以支撐我的全身,但因為學長姊都

做過這些事,讓我覺得好像可以進行,會遇到很多問題,但至少

是有辦法解決的。

最先要試吊的時候,還是一樣猜輸的就是我,我知道我害怕,但

又故意不退縮,我不知道大家是怎麼想的,或者覺得還好,可以

拍照。

辮子一根一根的固定,我一直在發抖地傻笑,我也不想這樣,但

就是壓制不了一直發麻,底下的人看著頭不能轉動的我,對我一

直發表他們根本還不能理解的事,每一句話其實是對大家說,但

頭就對著好像一直在聽他們講話的我,莫名其妙。

Page 44: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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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拉著我拉著我,慢慢放輕,我的頭皮感覺到的痛是跟綁頭髮

拉扯的痛不同的,雖然好像要是一樣的,只是強度的問題,對

吧,就是強度的問題,是我能製造的最大拉力,我才發現我其實

還沒有能力承受自己,旁邊的人卻一直要求我做那種在能承受自

己前提下的動作,我只能說,我好像還沒準備好,不管是不安心

的頭髮,不安心的毛線,不安心的身體,不安心的保護,不安心

的吵雜,不安心的地方,我沒辦法突然的反抗自己的本能。

在正式之前,我好像一直在無意識的心態下做準備,想像那種學

長姐說很痛但是真的很好玩的感覺,很痛嗎?

原本我是想說明天要綁之前我可以回去洗一下頭再綁,但沒想到

中午就綁了,而我也莫名其妙第一個說我綁好了,這下好了,我

昨天晚上沒洗頭,已經先偷跑一天了。

走在路上我沒有很不習慣,常常是我先不知道為什麼有人一直盯

著我,才想到是我頭上綁著好長的辮子的原因。回頭率很高。

Page 45: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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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學長姐回來幫我們是因為老師的關係,但其實不是,

所有在快開始之前學長姊發現的問題,幫我們修改指正,讓我們

變得很順利,變得很無能‧‧‧‧‧‧雖然很緊急,但卻又很平順地不慌

不忙。頭髮又綁得更緊了。

第一個上去的是組長,我真的有點擔心,他就這樣弄一弄就上去

了,慢慢地,其實是很快地,說放就放了,我感覺到她的臉縮起

來了,一下下,他只是輕輕地舉起手示意說他要下來了,平靜到

令我害怕,但好敬畏。

大璐的頭髮是最堅固最強韌的,學長姐比較放心,我想像我也應

該要比較放心,她了撐久一點點,下來的時候,她說她可以再來

一次,說其實沒有說不能忍受,也許吧,我這時慢慢努力把自己

推前,想像大璐的忍耐極限……我覺得還是不行。

原本我和啾在決定誰要先,但我還想再等一下。她在綁的時候,

我能感覺到她也很緊張,一直發汗,在快要放手的時候,我也一

Page 46: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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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逼自己在等待,但一秒,兩秒,她突然開始玩了,大家都嚇傻

了,問她說要不要下來,她說我還不要!大家都想用體重來解釋這

件事,但我反而更擔心另外一件事了。

啾告訴我說真的不用怕,她說一開始很緊張,但之後突然就好

了,就那一開始而已。我上了梯子,這時我比較安心了,在梯子

上面看下來,跟最開始試吊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不管場地,人,

頭髮,固定的方式,毛線,回想前幾個小時我在做的事,學長姐

說的事,這次我沒有傻笑了,有也不是那種傻笑。我知道應該就

是會有開始的那幾秒,就像試吊的時候,難以言喻,就是那個表

情,控制不了的表情。如果是第一次我一定會糾結在那裏不敢叫

們放手,但這一次我就叫他們直接放手,我知道他們真的會放

手,我也克制自己,等待那個很痛的時候。手一放,我覺得我反

而變輕了,真的好奇怪,我就像一隻娃娃一樣在搖晃,像吊飾,

但可能是我平常姿勢就不太好,我的頭是有點前傾的,右肩比較

高,讓我一直往左邊轉,我像做動作也一直不平穩,不知道幾秒

鐘,我聽到我脖子有好幾聲拉長,我有點怕它斷掉,所以說停,

我覺得我的頭皮被開發了,我沒有想像過還可以有這種感覺,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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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真的不能想像,因為我原本不知道。學姊問我為什麼不抬頭,

我說可能前頭的毛線要綁短一點,馬上我又再試一次,這是放手

掙扎的時間又更短了,我的肩還是一樣不平衡,搖搖晃晃我也不

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這次好像撐比較久一點,但我還是怕我脖

子斷掉,所以下來了。回想起來,我對那時候的感受,沒有痛這

個字,痛是我原本以為的,原本想像的。這應該是某種穴道或碰

到刺激的點,我像打哈欠一樣,滲出了一點淚珠。之後加緊的綁

法其實會減輕在上面的顧慮。

接下來換別人的時候,我比較覺得放心,而慢慢地,大家也越來

越會玩,也玩更大,下面的人還說走,不接了,我們先去吃早

餐,這是有點太不緊張了。

就是心理障礙的問題。

雖然還有沒有完成的,但我覺得這個半夜還是很預料之外的順

利。

Page 48: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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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我是最早綁的,而且這幾天有幾個以前的同學來看我,

還有找媽和姐,一直又機會離開大直,去一下子遠一點的地方,

大部分是認識我的人說我這樣綁很好看,很酷,但不認識我的人

都好像覺得我是神經病,我覺得這樣很好,走在路上都莫名的想

竊笑,自以為地一直雀躍。我印象深刻有一個路上擦身的阿姨,

就直接用手指像我,說好可愛。

要和辮子一起睡的第一天,在洗澡的時候,我很快地就決定套一

個塑膠袋在頭上,我的辮子有些應該超過三公尺,綁不起來,所

以塑膠袋就有點像浴帽一樣。

因為前額跟接近脖子的地方還是會有一點被沾濕,所以我會去吹

頭髮,一開始我不會先把塑膠袋拿起來吹,等髮皮吹得差不多的

時候再把塑膠袋拿掉吹,其實根本不是濕的,這個動作可能一點

用處都沒有,但就好像一個心理作用,或是說有一點清潔意味,

實際卻並不會造成效果。在宿舍我會帶這塑膠袋做事,因為有時

候要彎下腰和低頭,會容易卡到,和辮子其實有點髒,這樣會感

覺頭變好重。

睡覺的時候我會在塑膠袋外面再套一件衣服,把下緣往裡面塞,

Page 49: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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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趴著的時候才不會臉頰壓著塑膠袋覺得不舒服。

這些動作一天比一天難受。我覺得所謂頭髮會出油的油,乾掉之

後就會變成白白的頭皮屑,而當它變成是黑的時候,代表上面積

太多灰塵,是太久沒洗頭會出現的問題。然後這層東西積厚了之

後會覺得很癢,就好像叫你要把它刮乾淨一樣,一直叫你抓,抓

了指縫間就會殘留噁心油油的黑色,我一開始有想說如果它是頭

皮屑,那用吹風機可不可以把它吹掉?但沒想到用吹風機吹,熱

熱的它會更癢,它會好像變回油一樣,會流動,好癢。明明是把

頭髮綁起來,為什麼會這麼悶?那層髮油就好像你一直戴著全罩

式的安全帽脫不掉一樣,怎麼吹風都不透氣,原來髮油的威力這

麼大。

有時候因為太癢了會沒辦法做事,甚至沒辦法想事情,會一直抓

一直好煩躁,我一直怕這會癢到想睡覺的時候睡不著,但到目前

還沒有,最多只是睡前稍微感覺到有種東西在頭皮上流動很癢,

但睡著了。到後面的幾天,頭髮有點脫落了,看起來毛毛的,離

鏡子近一點看發現我的頭皮被我抓到有一點一點的紅色了,那種

吊完會少三分之二分量頭髮的擔心又一點一點的滋長了,原本吊

完頭髮之後沒有那麼擔心。

Page 50: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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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想要堅持久一點的,但有時候就是會莫名想到有乾洗頭

髮的東西,可是其實還是沒有做。

我覺得這應該是我某一天快睡著前想到的,我閉上眼的畫面出現

果蠅在古頭旁邊一直飛一直飛,還有木頭上爬滿有外骨骼的蟲,

對焦在某個剛脫殼白白一節一節很噁心的蟲,很大的閃過的反差

是相對很和藹在海面一直沖鹽水的石頭......我把自己的

頭跟工作是包在垃圾袋裡生滿果蠅的骨頭聯想在一起,這不是一

個很優美的事,如果再過久一點,我的頭皮也會產生像果蠅在附

近亂竄或是爬行打滾的小小怪生物……

我記得我媽跟我說她都四天洗一次頭,但對她來說三天洗一次是

理想,之後試了很久,她的頭皮告訴她要四天洗一次會比較舒

服。我現在知道我頭髮其實也會告訴我事情,尤其是它第一次這

麼悶的時候。我兩天洗一次頭是覺得一天好像也不會很髒,兩天

是以懶人的極限時鐘決定的,懶跟髒取平衡。

這幾天總是會在走出宿舍前花很多時間。

我起床之前會在床上翻滾,發現我的毛線辮子已經跑出來一大

半,沒有好好地塞在塑膠袋裡,辮子很髒,我的枕頭套也髒了。

Page 51: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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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下床要走宿舍的那種梯子,早上總是手很不穩,手一滑整個袋

子掉到地上,毛線也跑出來了,頭低沉著,這樣有一點無奈的。

這好像是一種習慣的養成,我試著想起我是如何養成每天洗澡這

樣的習慣,但這真的太小太久遠了,印象有點模糊,只記得一開

始都是姐姐帶我一起洗,之後慢慢的我覺得我可以一個人洗。之

後我找到一個比較近的一些事─刷牙,我很討厭刷牙,因為只要

一刷我就是不會偷懶,要刷到最乾淨,到現在這都還不讓我真的

很習慣。很多很多我已經想不起來要維護身體所必須養成的習慣

了,而毛線辮子頭在我好像對習慣身體的發展年齡退化成幼兒的

時候長在我身上了,一開始會學得新鮮,但一聯想到刷牙,就有

意點無奈,因為這變成了必須照顧。

而它只像刷牙,那種只要一個小時間要做的事,它比這更難,我

隨時隨地任何的彎腰低頭轉動,它都在。選衣服穿的時候,我避

開了所有需要套頭的衣服,我穿毛衣選前面扣扣子的,不然就穿

襯衫,我前幾天還會穿那種有點緊的外套,但一直有尾巴卡在外

套衣服裡讓我很不舒服之後,我會選寬鬆一點的外套穿,趕著要

出門穿鞋還是要好好坐在椅子上穿,不然辮子一直搔到臉頰反而

穿比較慢,揹起包包還要在喬一下,不要讓辮子壓到,然後捲起

Page 52: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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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度,注意他不要再拖到地板繼續弄髒了,一直重複這樣的動

作……

製圖課前會先靜坐,以前沒有辮子的時候都會在這時候覺得有一

根細細的頭髮在搔臉頰或是脖子的癢,已經會讓人很受不了很想

抓了,現在我的脖子頭皮都和毛線的纖維貼得很近,一直摩擦,

一直再更貼近,我更想抓癢了。在上課畫圖的時候,通常要彎下

身來畫,辮子會一直垂下來,就會被搞得很煩躁,但如果是毛線

更緊地纏在脖子上,皮膚又會被刺得窒息,這樣畫出來的現很難

是直的,更難掌握輕重,更不用說是不是有對準刻度,靜坐完全

失去了意義,或是說我需要更深入的靜坐。

我一直沒有去做磨製的作業,因為通常這時候工廠會擠了一堆

人,我的辮子頭就可能會變成一場悲劇,不難想像任何銳利快速

的東西把辮子的尾巴吸進去,我也認為這會增加工廠管理員的精

神上到實質上的負擔。最後我在作業繳交完的那天去工廠,這時

候沒有人,但還是要面對那種必須習慣,我用鑿刀修的時候,辮

子一直重複在某一瞬間打著我的臉,某一次突然辮子打到我的眼

睛,我手一歪,我左手的手背被割出了一道痕跡,它馬上流血

了,我第一個想法是希望別人不要覺得太嚴重,這只是我很無奈

Page 53: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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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新夥伴在跟我的舊夥伴吵架。要習慣。

有幾天天氣比較好,但沒有辦法選擇不圍圍巾,所以有時候趕時

間要奔跑的時候就會覺得很熱,但不能脫圍巾,只能讓頭繼續流

汗,然後發癢,想要豎起來,頭會變得很重很難控制,或想把辮

子放到某一個高處,但卻還是會被拉扯,沒辦法很專注在原本不

習慣頭很重的事情上,大部分的事都很難不注意到頭很重有辮

子,都不習慣吧。

盛定宇

開學前就被學長姊提醒說要有吊頭髮的心理準備,在我眼中,他

們的那種偷笑、期待、瞠大眼睛的事情就模糊的印在腦海裡。

沒再害怕甚麼,或是其實根本不知道要怕,但我也不敢嘻笑,六

根等身長的辮子由六條毛線同時鎖針成大約小拇指一樣粗。因為

我頭髮最短綁起來難度最高,所以我理所當然的成為組上最後一

個綁的人,他們稱為 BOSS,雖然有種好像被尊敬的代稱卻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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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只是意味著我會是最容易失敗的那種,好像還是最痛那

種,但到這種時候,我還是不知道除了沒吊成功之外,會有更讓

我崩潰的事情發生。超級討厭。

現在是凌晨三點,已經經過四小時了,空氣又冷又乾,A 棟一樓

的中庭大燈亮著,我們吆喝忙碌著確保拍攝順利,為了那珍貴的

幾秒鐘。舉行吊髮就像顏組傳統儀式般,學長姐都來指導觀摩,

特別感謝溫馨。一個個吊完後輪到我是倒數第二個了,好像很英

勇的爬上梯子,阿!!到頂端時各種壞的反應都出現了,腿軟、恐

懼,像是坐雲霄飛車他緩緩爬到了頂端在往下俯衝前,哭天喊地

都來不及了,全身用力到僵,不信任自己的糟糕,但又格外認命

地說: 「好了,開始吧。」,多麼可笑又矛盾的心理。

這是甚麼變態行為,用頭髮拉住自己全部重量,我頭髮又短身體

又重,多希望我頭皮能硬的跟金屬一樣。說真的,我們一直在認

識自己的身體,不管是生活還是運動,對於身體的能耐或反應偷

還在熟悉中,能吃多少,能熬多少夜,能跳多高…,而且身體也

一直在改變,極限在哪。沒想到有多重畫面閃過腦中過後,我正

在身體往下,重力拉扯毛線變緊,頭皮像是有萬根刺在扎著一

樣,尖銳鋒利,凌遲犯人用刑般,儘管扶我人的還沒完全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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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條毛線已經把我的一戳毛髮拔斷,現在只剩五根毛線辮

子…我示意要幫手往上一點在繼續往下放,然後我在很痛跟極度

痛之間來回僵持了大約兩分鐘之久,但其實我覺得更久,在這樣

痛苦的狀態下,感覺特別漫長。撐到後來,我手腳無力抓不住毛

線,身體用力到了極限,不只是頭髮,我被拯救了下來。

之後我默默地走到角落,不發一語地坐著,沉默不只是因為疼

痛,一部分來自這一切的高潮迭起,推入地獄後再被救起來,說

不出話、使不上力、無法思考。我知道我沒死,只是頭皮麻了,

完全笑不出來的抑鬱,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還可以這麼開心,對

我來說一點都不好玩,一件事如果願意讓妳再做一次,想必一定

不夠可怕,不是一生只有一次般,就像死亡。讓我想到鬥陣俱樂

部所追求的快感,被打到痛不欲生,是開始接觸世界的方式。

認真回想自己關於頭皮任何感覺的印象,可能要追朔到小時候,

依稀記得那時上理髮廳總會大哭大鬧,還要被半哄半騙的剪,害

怕被任何工具碰觸到頭皮,會痛會癢,敏感的像神經質。

吊完之後也沒把頭上的毛線拆掉,免不了引起周圍的眼光,認識

的人總會問:「你吊完了喔,很痛嗎?」,已經被問超過十次,但

每次都希望可以用最少的字,讓他們感同身受,後來發現,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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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頭髮被扯下一撮,每個都張大了眼,露出驚訝的表情,好像都

更有效率地給他們感受這其實很漫長又痛苦的吊髮體驗。買午餐

時,阿姨也會露出崇拜的眼神,手中快速翻搗蔥抓餅,不時偷喵

我們,然後燦爛的笑著說:「你的頭髮很好看。」,我傻笑回去,

沒告訴他其實吊起來時會有多痛…,之後走在校園常被偷看或許

這是我難得可以體會到美女的感受吧。

我知道這不是遊戲,不像舞蹈或表演一樣,不是在比誰吊的久或

吊得美,每個人的敵人都是自己,在上頭完全不能作假,真槍實

彈的表情猙獰,所有的戲劇性效果都來自身體的反應,那種感覺

無法捏造演出或重現,那樣的珍貴而唯一。

辮子,對我而言一直都是女孩子的事,可以說是性別的刻板印

象,固定的思想價值觀,就像我看到留長髮的男生總會覺得帶點

娘味、很潮、很酷...,自從吊完頭髮後,說不上來的怪,有點半

放棄式的忽略她,但卻在做事時,頻頻出現來干擾,令我鬱悶、

煩躁的就像半夜睡覺時蚊子不客氣的在耳邊亂竄一樣,擺脫不

掉,也無所適從,分散注意力,背後靈的纏身般藤蔓繞起虐待。

Page 57: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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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他拖延了我做事情的進度,也打亂我的生活節奏,該睡時

無法睡只因為他的存在導致失眠,洗澡或刷牙洗臉也是困難重

重,為了不能讓毛線碰水,必須用塑膠袋把整個頭髮包起來,彷

彿他是宮裡頭的娘娘般的被照顧款待,不敢出一點差錯,否則我

這俾女就得把皮繃緊一點了,勾心鬥角之處就在於我想離開他,

但我需要他;我想照顧他,他卻脾氣古怪;我想將它放在某個位

置,但卻沒有他適合的位置。

這繫在頭上的辮子之於我就如同我之於別人一般,表面上,滑

稽、逗趣新奇、可彎曲包容性大,近看之後發現是又臭又長的怪

蛇,其實就在說是自己像是被輾死腐爛的蛇,乾乾癟癟又帶著腐

爛惡臭,招來果蠅,從頭頂長出來的蟲扭曲,軟軟的盤繞。壞的

透頂的鐘樓怪人半夜敲鐘卻發現自己是個長髮恐龍妹,然後經過

的路人歧視的眼神或許也是一種養分,被討厭或被喜歡的自己不

像自己看鏡子那樣某個角度特別好看,也可能還是當個光頭和尚

來的簡單。可是,有些時候看到自己長出來的長髮,就會害怕的

以為自己是藝妓回憶錄裡頭的妓女,長髮髻在頭上恰到好處,身

材窈窕正和著一身和服優雅,臉上厚厚的妝,白的發亮,彈撥樂

器唱著歐伊歐伊的日本傳統歌曲動聽,但私底下各種情感壓抑的

Page 58: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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慾望難以解釋,可能還是有太多的想像來自於過分氣憤的不可理

喻。進來建築系以後有種與世隔絕之感,不接觸太多流行文化,

也較少與外人相處,每當過一陣子回家時,在這路上,會發現有

些端倪,但總說不出來,不過好像可以用這次綁辮子的造型來解

釋這之間的差異或許會來的具體一些,更接近了一些。

這周末說好了要跟阿亮去邊緣人市集擺攤,於是就拖著我的辮

子,低調的偷偷的進入保守的台科校園。好笑的是,在那邊的人

大多是類似服設系那纇奇裝異服,或是文青風氣,花花綠綠,就

灑滿了草坪上一攤攤五顏六色的地毯,各自擺上自己認為有風格

的各種小創作,這還算有趣,有些則是一些商業行為的目的性一

眼就看出,原本平凡的我,因為頭上的毛線,穿梭在之中盡然可

以壓過他們那種搞怪獨立風格的自我調侃式的氣勢,那些飛機頭

阿、東挑西挑的挑染、剪裁不整齊的髮型…..,都顯得小家子氣而

缺乏突破,而我這頭辮子,是那種他們希望可以達到的受注目程

度,閃光燈狂閃,對他們來說是充滿了疑惑而感興趣。

Page 59: The Hair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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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加重的劑量,只為了上癮之後的無賴與孤獨。清水模的牆,

灰灰舊舊,那裏的痕跡還很淺,但還留著我們三個晚上在那上面

拍攝的影子,幢幢晃動,忽明忽暗的憂鬱節奏,爵士樂的薩科斯

風響起帶點冷意。在綁上辮子之後,拍影片的時間總是特別的長

久特別難熬,人多事雜,互相等待互相折磨,一個人拍攝時,其

他人就在旁拍錄,打光,各種協助,漫漫長夜有說不完的故事,

以往,打毛線時眼前只會有自己的顏色,但現在有七種顏色,就

有七種個性,有七種角色,有七種壞習慣,交遢在一起混得不好

便直往黑色走,不融、排斥、抗拒,血跡斑斑,詭笑的小丑在牆

角用指甲刮出一條條尖銳的聲音穿腦,叫人心悸,每次拍完一整

晚總要花上不少時間養傷,可是時間不夠,病還沒好也得出征,

每天都在對抗寒冷的夜晚,對抗自己的無賴,還有狀態陰翳不

明,就像那些光景規則的排列由近而遠的漸漸模糊。

拍攝影片這件事一直對這次綁辮子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第一天拍

攝吊髮的緊張害怕及種種程序上的混亂,到第二次定裝照及旋轉

辮子的效率不佳及各種出錯還是混亂,第三次表面上各司其職但

心以疲乏,還是混亂。綁著辮子生活固然不方便,但好像比起

來,拍攝影片好像更是一道過不去的牆,高聳矗立,不,是亂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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崗那般,各種角度的窒礙難行,跨不過去的分歧,哀怨情仇糾

葛,討厭極了, 還是不擅表達對於自己不滿的東西。不幸的,

我們所能看到的萬物太複雜,情緒的介入,彼此關係的陰影、明

暗,很難被注意到,多少可恨可憐可怕。太多過度期的顏色被稀

釋,混色混的越是嚴重,想知道的就更少。

王嘉豪

(應該算)失敗了。

18 條鎖針應聲齊斷,隨著我手放開的時刻。輕輕落地,伴隨著

眾人的狂笑,訕笑,轉身就走。從知曉要吊頭髮之時,我便開始

在心裡構思:男生,體重比別人重,頭髮比別人短,要怎麼樣才

能把自己撐起來?我很難悶。於是我突發起想:六條辮子一定不

夠,我必須要用更多更細的辮子來分散重量。一種不知哪來自信

的突發起想。於是我隨著我的手起手落,勾針的飄渺穿梭。勾出

我的構想,交織出我的理念。其實從來沒想到是毛線斷掉。我的

頭髮一根也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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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手心學姐幫我們編辮子,我一開始告訴他,我有十八根辮子

的時候,她嚇到了,她直說從來沒有人這樣試過。便鼓勵我這有

嘗試性,開創性。

後來在路上遇到老王學姐跟陳靜學姊,他們用擔憂的眼神看著

我,說你膽子還真大。

之後在裝場,要準備拍攝之時,馬子耀學長走過來,看了我的辮

子「你這有幾根?」「18 根。」「一定會斷。」當時我只抱著

不服氣的心態,總覺得很多人都在唱衰我,但這是我的夢。這只

是我的夢。這只是夢。

開始綁辮子,並不會痛,只感覺頭皮被拉扯,一種撕裂。頭不停

的來回輾轉,一邊左一邊右的,如同刀俎上的魚肉,絲毫不敢怠

慢鬆懈,只能畢恭畢敬的,謙卑的低頭,輕聲細語。

準備開始拍攝時,我負責幫忙把辮子綁到欄杆上以及抬人。當時

阿亮學長告訴我,辮子每根鬆緊要要一致,而且能拉緊就拉緊。

每當我拉緊時,他們便會痛苦的哀嚎,我卻只能苦笑說一兩句安

慰他們的話。在上面看總是不知道別人的痛苦,無法感同身受,

只是一味的做自己覺得對他們有益的事,卻不知道傷害有多大。

準備抬的時候,戰戰兢兢,完全不敢鬆懈,看每個人的的臉部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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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痛苦猙獰,到後來也許久了,雙眼空洞無神,呆滯。砧板上

的魚,或許也不想掙脫了,因為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抬人的時候,卻又像熱鍋上的螞蟻,身體或許沒有太多餘的動

作,只是緊緊的抓著不放。心裡或許是一種莫名的恐懼,對於看

不見的事物的慌張,無法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漆黑的令人

發噱,沒有人能引領告知接下來的路,只能在痛苦的漩渦掙扎。

然而這片黑暗的汪洋中,沒有浮木,沒有岸邊,沒有界線,只能

孤獨的載浮載沉。

儘管旁邊有人,隨時撐不下去的時候能扶一把。然而,還是不信

任。不信任自己的頭髮,不信任自己編的辮子,不信任兩旁的

人,不信任自己,不信任一切。連自己都不信任,要如何去信任

別人,信任世界?

站在一旁的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的經過,痛苦無法分享,

緊張無法承擔,就只能隨時處於一種備戰狀態,只能跟著他們一

起緊張,卻能做甚麼?無能為力。只能在最後,最危急的時候,

拉他們一把。傷害都造成了,能挽回什麼?只是讓他們都沒有生

命危險而已。

把他們扶到梯子上,為他們鬆綁時,全都流露出一種感激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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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無論造成多大的傷害,只給點憐憫,給

點寬容,給點關心,之前的傷害便全都拋諸腦後。或許,之前給

了許多的美好,在最後造成傷害的話,前面的一切也會付諸東流

吧!被遺忘的好,被遺忘的壞,都是被遺忘,都被遺忘了。

過程中一直省思,省思著一切,對或錯。對麼?錯麼?從小就被

灌輸「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樣摧殘自己,扭曲自己,是對是

錯?超越了一切自己身體的極限,然後呢?然後我做了劊子手,

送他們上死刑臺。一切是這麼的,順其自然。然而從死刑臺下來

的「死刑犯們」表情卻又是如此的心滿意足!到底為什麼?被虐

狂?如此疼痛的過程,如此恐懼一切,完全不知道下一秒頭髮會

不會被扯斷頭皮會不會被拉下來脖子會不會斷掉頭會不會掉下

來。懂了!是一種解脫吧!超然的解脫!一種遊走死亡邊緣向死

神挑釁卻又不讓她奪走性命的快感!如同逃脫魔術在繩子被燒斷

巨斧尖刺即將要落下的那一刻即時閃過然後觀眾嚇個半死妳卻哈

哈大笑下台一鞠躬從容不迫的走下台!懸掛在半空中的感覺,我

還未嘗到,只是目瞪口呆的望著,望著表情痛苦的組長,望著說

不出話的大璐,望著得心應手的啾啾,望著皺緊眉頭的仔仔,望

著如魚得水的哈姆,望著死不放手的黑豆…下一個,就這樣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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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

對我自己的作品不知哪來的十足勇氣與信心,總以為自己一定可

以吊個五分鐘十分鐘沒問題的,坐在梯子上的神態也異常從容,

當在調繩子鬆緊時也沒有吭過一聲,但說實話真的沒有我想像中

的痛,只是覺得有拉扯而已。但其實知道自己還是很不安的,不

斷的往上看,不斷的問綁好了沒〈也有可能是因為我被綁的時間

是別人的三倍才會有如此的疑問吧!哈哈!〉就在過了很長的一

段時間之後〈因為把繩子解開又要把他們綁在欄杆上很費時〉,

終於綁好了!我坐在梯子上滿心期待著,就好像戰士出征還未打

完就已經把結局想好並且自己一定會受到英雄式的凱旋大家歡呼

尖叫灑花搶著握手要簽名然後自己可以很瀟灑的大笑三聲揚長而

去種人會追在自己屁股後面跑的那種結局。然而事情並不是我想

的那樣。在抱我的人放手後,我的心就涼了一截,還未放手那刻

心裡就已經知道整個結局被複寫而且不是只有少了灑花要簽名的

那種複寫而是整個結局都變了的那種結局。整個顛覆了。台下的

人都為我著急直叫我要把手放開說至少也要有一秒也好,卻不知

道放手是多麼的難,因為預見了下一秒即將發生的事,預見了手

放開之後會失去一切,再也無法重拾之前那份感覺。「至少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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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也好」,這已經不是一秒的問題,除非能用 0.0000000001

秒才能捕捉到那個 moment。放手,甚麼都會沒了。在眾人的鼓

吹之下,我放開了雙手,18 條繩子「刷」的一聲全部斷光。我

踉蹌的倒退了幾步。一切都化為泡沫殘影,剩下什麼?

nothing!不過也因為甚麼都不剩,才可以如此的了無牽掛,獲

得自由。這樣的自由,是真正的自由嗎?除了自由以外,還是自

由。再也沒有束縛,就這樣子甚麼都沒了。名為自由的羽翼幻

夢,究竟要帶我們到甚麼樣的天空,讓我們看到甚麼樣的世界?

自由,失去了一切,卻又能獲得什麼?獲得了,卻又失去了自

由。任何東西都能造成無形的枷鎖,或大或小,或輕或重,然

而,無論體積大小重量問題,根本都是枷鎖。枷鎖好,還是自由

好?無憂無慮的翱翔世界,為了避免再次落地而閃避一切,不願

在自己身上加諸任何重量,這不是自由的詛咒嗎?而被束縛在地

上,卻能承擔一切重量,這不是束縛的自由嗎?到底什麼是真正

的自由?我自由了,可是甚麼畫面都沒捕捉到,我解脫了嗎?

狗熊式的落幕了。

夾雜著眾人的嘲弄。

自由了,因為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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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慨的拆下辮子,眼神呆滯。

辮子太細了,無法承載我的重量。

冷冷的。

風還吹著。

但總不能一直著涼吧!還是趕緊加件外套。

繩子加粗,這樣能綁的面積就會縮減。於是,我便打了十條,排

成一個「由」字形。下面的「田」字是為了平均重量,上面那一

條則是用來提高臉部,可以捕捉到臉部表情。鎖針則是改用三條

線一起打,打了一個自己的身高在加上手臂的長度。心裡想著這

樣應該沒問題了吧!

到第二次吊的那天,前天晚上熬夜只睡了兩個小時使的胃「噪

噪」整個人很不服,到下午上設計繪畫時只能軟癱在地上,不是

痛,而是不舒服到了極致,一整個無力,到了晚上上完設計概論

時甚至還有小發燒的現象,完全無法動彈。在椅子上睡了一個小

時後便舒服了一些,但身體皮膚變得極為敏感,就是輕輕觸碰都

會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我一直擔心我能不能在那天吊頭髮,不過

最後我還是嘗試了。那天我臉上被畫滿了戰士的祝福〈就在我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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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繪畫無法動彈時啾啾在我臉上塗鴉我無力抗拒只能任人宰割後

來又有一群同學跟進使得我的臉被畫的滿滿的〉或許是戰士出征

因為無法跟隨所以畫上祝福祈求平安歸來。一切都準備就緒,大

概全大一的男生都來觀禮了!心想這一次絕對不能再出糗,不能

在如同上次一樣的落幕。於是,這一次在梯子上顯得特別緊張,

絲毫不敢鬆懈,一直叫上面的人幫我綁緊一點,每條繩子都要拉

平均的力才行,已經很緊了就叫他們拉更緊,很怕再次的失敗。

上次只有少數人,這次有一堆人。那個嘲弄恥笑會更多更大聲我

怕我會受不了。

吊起來了!這次我的手選擇直接放開不抓任何東西只靠抱我的同

學來穩住自己,當他們手鬆開離開我的那一刻我就放心了。我真

的吊起來了!我成功了!不過由於身體不是造成的肌肉痠痛使得

我的脖子更為敏感對於脊椎的拉扯撕裂更為明心刻苦。真的很不

舒服。不只感覺脊椎有硬生生被拔開的感覺,還有成千上萬隻的

小螞蟻在啃食被拉扯的肌膚,就好像螞蟻在侵蝕著即將斷了的繩

子。繩子也不知道為何從我的頭皮慢慢鬆脫。「刷」一根「刷」

第二根,在上面做動作的我直接緊緊拉住繩子教他們來放我下

去。動作做得很彆扭,臉整個糾結在一起,是真的再忍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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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本來的不適及被繩子拉扯的扭曲變形讓我整個很難受,勉勉

強強的做了幾個動作後開始感到非常不適,不懂為何哈姆跟啾啾

能夠如此順暢從容的做完一切。二十五秒,從來沒將身體撐到如

此的極限過。絕對不是為了向死神挑釁或是證明自己有多大的能

耐,絕對是有更大的意義隱藏在背後。然而,我還未揭開藏鏡人

的真面目,只知道他大概的身形而已。在梯子上被鬆綁時我還未

被完全鬆綁時還被玩弄了一翻〈拿辮子把我人綁在梯子上然後用

各式各樣的東西戳我〉才下來,下來時才發現好像有些微的落枕

傾向,脖子十分的不舒服,有點想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身

體本來的關係還是如何,就非常的不舒服。好像之前的症狀更加

劇了。

哈姆在幫我綁頭髮的時候,說我整個頭皮都是紅的,很多地方都

結痂了,其實再把第一次辮子拆下來要洗頭時就發現自己頭皮就

受非常嚴重的損傷了!洗頭時洗髮精刺激到傷口非常的不舒服。

疼痛,奇癢無比,還不如不洗頭來的好。

在上製圖課前,要打坐,當閉上眼睛那刻,我傻眼了。我的頭皮

一直不停有規律的跳動!很深刻!從來沒有感覺到頭皮會如此劇

烈的跳動!好像回到嬰兒時期頭蓋骨還未發育完全頭皮會不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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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動著。如同心臟跳動一般。頭皮,就像個生命,會發臭,會腐

爛,重點是,會動。

就這樣子過去了,綁頭髮,吊頭髮。諷刺的是,隨之消逝,完全

忘了當初的疼痛還有不舒服,現在只覺得辮子綁在頭上好像很有

型連兄弟麵店和賢記的老闆娘都認識我了,看到我都會跟我打招

呼還會有說有笑的聊天。辮子儼然與我融合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

分而不再是扼殺我頭皮讓我的脊椎感到疼痛讓我身題不舒服讓我

被嘲笑的凶器,而是一種讓我能跟別人有話題聊的工具。第一次

綁辮子時一個人坐捷運回家,旁邊都會有側目的眼光,大家都會

多看妳幾眼的那種尷尬。〈第一次造型比較像流浪漢〉大家看到

都會瘋狂的想笑的那種姿態,一個人的時候真的很尷尬。

辮子

要厚重的毛毯,還是輕盈的赤裸?

是凶器,還是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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