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观念的艺术史

THE HISTORY OF ART AS IDEAS

（英）E.H.贡布里希 阿比·瓦尔堡最初的老师和学业（1886—1888） 2

（美）巫鸿 阅读“缺席”：中国艺术史中的三个时刻 26

邵宏 设计批评的历时形态 88

沈语冰 论作为观念的艺术史：迈耶·夏皮罗和他的现代艺术研究 134

鲁明军 绘画、认知与艺术史—论乔纳森·克拉里的视觉考古学 158

赵文 启蒙装置中的“姿态”— 以“启蒙的概念”为中心 180

黄专 主编 Editor-in-Chief Huang Zh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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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团队

名誉主编：巫鸿

编委会

巫鸿，芝加哥大学教授

范景中，中国美术学院教授

刘禾，哥伦比亚大学教授

尹吉男，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汪悦进，哈佛大学教授

邵宏，广州美术学院教授

沈语冰，浙江大学教授

黄专，广州美术学院教授

董冰峰，OCAT 研究中心

编辑部

主编：黄专

主任：董冰峰

编辑：欧阳潇、周琳、黄文璇、范白丁（特邀）

编务：张还予

勒口

作为观念的艺术史

黄专 主编

THE HISTORY OF ART AS IDEAS

中国·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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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作为观念的艺术史究 / 黄专主编 .

—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14.12（世界 3）

ISBN 978–7–5362–5646–0

I. ①作⋯ II. ①黄⋯ III. ①艺术史－世界－现代 IV. ① J110.95

中国版本图书馆 CIP 数据核字（2014）第 304196 号

主编：黄 专

主任：董冰峰

编辑：欧阳潇 / 周琳 / 黄文璇 / 范白丁（特邀）

编务：张还予

主任编辑：李建军

责任编辑：白 榆

责任技编：罗文轩

设计：王序设计 / 唐天辰

出版总发行：岭南美术出版社

（广州市文德北路 170 号三楼 邮编：510045）

经销：全国新华书店

印刷：精一印刷（深圳）有限公司

版次：2014 年 12 月第一版 2014 年 12 月第一次印刷

开本：787mm×1092mm 1/16

印张：17.75

印数：1 － 2000 册

ISBN 978–7–5362–5646–0

定价：68.0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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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观念的艺术史

目

录

1 黄专

1 专题研究

2 （英）E.H. 贡布里希 的 1886 1888

26 （美）巫鸿 艺术史 的

88 邵宏 的

134 沈语冰 作为观念的艺术史 的 艺术

158 鲁明军 艺术史 的

179 理论焦点

180 赵文 的 的 念 为

199 前沿动态

200 范白丁 艺术史 艺术史

210 欧阳潇 的

219 机构概览

220 范白丁 的 艺

235 书评

236 张坚 艺术史的 的 的艺术史

248 （美）埃舍·比耶曼 的

254 （马来西亚）孙松荣 的 的

263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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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观念的艺术史

Table of Contents

1 Huang Zhuan | Foreword

1 New Studies in the History of Art

2 E.H. Gombrich | Aby Warburg: First Teachers and Studies (1886–1888)26 Wu Hung | “Reading Absence” Lecture Series88 Shaw Hung | The Diachronic Expressions of Design Criticism134 Shen Yubing | The History of Art as Ideas: Meyer Schapiro and his Research into Modern Art158 Lu Mingjun | Painting, Perception and the History of Art: Narrative of Modernity and Jonathan Crary’s Archaeology of Visual Perception

179 Theory and Criticism

180 Zhao Wen | Gesture in the Enlightenment Apparatus: The Concept of Enlightenment as Center

199 Project Updates

200 Fan Baiding | Exploring Art History: Introduction to Classics of Art History 210 Ouyang Xiao | Synopsis of “Legacy of Aby Warburg”: The First Installment of Georges Didi-Huberman Lecture Series

219 Institutional Profiles

220 Fan Baiding | Report on the “Space in Renaissance Italy” Summer Seminar hosted by the Harvard University Center for Italian Renaissance Studies

235 Book Reviews

236 Zhang Jian | The Humanist Ideal in the German Tradition of the History of Art: On Critical Historians of Art by Michael Podro 248 Asher Biemann | Dreamland of Humanists by Emily J. Levine254 Song-yong Sing | Aby Warburg and the Image in Motion by Philippe-Alain Michaud

263 Biography of 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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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塔蒂别墅—

花园里的文艺复兴研究中心

伊塔蒂别墅—花园里的文艺复兴研究中心

范白丁

图 1 ～图 6 伊塔蒂别墅 （范白丁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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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塔蒂别墅—

花园里的文艺复兴研究中心

从佛罗伦萨前往塞提涅亚诺（Settignano）或者菲耶索莱（Fiesole）

的途中会经过一座小山。13 世纪时，一位菲耶索莱主教将这片土地

转让给了来自扎蒂（Zatti）家族的教士。到了 16 世纪，阿莱桑德里

（Alessandri）家族在此建了一座别致的乡村宅邸。19 世纪末，当年扎

蒂家族的地产已归到一位英国贵族约翰·坦普尔·利德（John Temple

Leader）名下，这片庄园的名字也在几百年间的讹传中从扎蒂变成了塔

蒂（Tatti）。1900 年，一对美国夫妇租住于此；七年后，他们索性从

利德家族手中买下了伊塔蒂别墅（Villa I Tatti）。从此，伊塔蒂别墅

的名字便和艺术史与文艺复兴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一座文艺复兴花园

在 2011 年 播 出 的 英 国 广 播 公 司 纪 录 片《 意 大 利 花 园》（Monty

Don’s Italian Garden）中，主持人带领观众探访了佛罗伦萨郊外伊塔

蒂别墅那宛如“绿色交响曲”般的花园，如今它俨然是人们眼中具有

代表性 的意大利景观。伯纳德·贝伦森（Bernard Berenson，1865—

1959）和太太玛丽·惠特尔·史密斯（Mary Whitall Smith，1864—

1945）在成为庄园的新主人后便开始着手将这里改造成理想中的家

园。他们委托年轻的英国风景建筑家塞西尔·平森特（Cecil Pinsent，

1884—1963）将过去的葡萄园改建为一座新文艺复兴式的花园。它平

衡、对称的布局具有文艺复兴时期花园那种典型的秩序感，不过整片的

绿色却是出于平森特对文艺复兴趣味的误解。但与其说是误解，倒不如

将其理解为对文艺复兴的一种神往；就此而言，伊塔蒂别墅也承载了贝

伦森对美好往昔的梦想，他似乎想要在佛罗伦萨旁建立起自己的精神

王国。去世前三年，贝伦森在《关于伊塔蒂的将来》（On the Future of

I Tatti）一文中这样说道：“今天的西方世界纷扰不断，动荡起伏。闲暇、

宁静不见踪影，也丝毫没有闲情雅趣、沉思冥想，容不得人们酝酿构思，

更别提实现个人的生活理想。”1

贝伦森希望“从门索拉桥（Ponte a Mensola）到庄园宅邸甚至之

外的围绕伊塔蒂的每一寸土地都永远不要被分离”，它们应该用以“抵

抗城镇化的入侵，并且营造出一种空旷感和距离感”。他建议“像花园、

树木和篱笆这样永久的特色要得到精心呵护，除非是为了培育花朵，

否则万不可减损分毫”。50 多年后的今天，即便人们还未踏入伊塔蒂

别墅的大门，却依然能够看到成片的绿色田野、葡萄园和橄榄树林，

这正是贝伦森执意保留的自由空旷。伊塔蒂别墅的几栋房屋如同一块

飞地被平坦广袤的托斯卡纳山丘地形包围。庄园入口处的白色墙壁上

用淡黄色颜料描画着蜜蜂图案（蜜蜂的英文 Bee 代表贝伦森的名字），

想要到达那里必须沿山坡穿过一条被两排高大柏树淹没的石子小路。

贝伦森去世后，将伊塔蒂别墅连同周围的土地赠与了哈佛大学，以便

在此建立起一个学术中心并推动对人文科学的研究，从青年时代起他

便心存此愿。在哈佛大学接手后，庄园也按照贝伦森的遗愿从私人别

墅转型成为一所公共研究机构。20 世纪 50 年代的农舍现在已成了图书

馆建筑，农场空地变成了“学者庭院”，旧的棚屋和仓房现在是狄波拉·洛

布·布莱斯凉廊（Deborah Loeb Brice Loggiato），其中有 15 间工作

室和一间多功能学术会议厅。这座庄园也因此拥有了另外一个名字—

哈 佛 大 学 意 大 利 文 艺 复 兴 研 究 中 心（The Harvard University Center

for Italian Renaissance Studies）。

艺术品和图书馆

贝伦森与哈佛大学的渊源可追溯至其学生时代。在校期间他主攻

1 http://itatti.harvard.edu/future-i-tat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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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学习了希伯来语、梵语、阿拉伯语、拉丁语和希腊语等许多语种。

由于当时哈佛大学自由的选课制度，贝伦森得以涉猎人文学科中的许

多领域。他研究过但丁，选修过关于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史

课程，阅读沃尔特·佩特（Walter Pater）和阿丁顿·西蒙兹（Addington

Symonds）的著作以及参观波士顿美术馆的经历都为他将来作为艺术史

家、鉴定家和收藏家的职业打下了基础。1887 年从哈佛大学毕业后，

贝伦森得到一笔奖学金的赞助游学欧洲，并于 1888 年第一次前往意大

利，在那里他对研究意大利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决定终生从事艺

术鉴定的工作。当时也正值美国富豪们开始收购早期意大利绘画作品，

贝伦森作为这方面的权威从艺术品交易中积累了大量财富，藏家们信

赖经过他鉴定的真迹。贝伦森斡旋于客户与艺术交易商之间，在为他

人搜求名画之余也着手构筑自己的收藏世界。

别墅的房间和走廊中摆满了各类藏品，其中许多由贝伦森和太太

玛 丽 购 置 于 19 世 纪 末 和 20 世 纪 的 头 20 年 中。 比 较 知 名 的 有 14—

16 世 纪 的 意 大 利 镶 板 画， 且 不 少 为 名 家 作 品， 如 乔 托（Giotto）、

贝 尔 纳 多· 达 迪（Bernardo Daddi）、 皮 特 罗· 洛 伦 泽 蒂（Pietro

Lorenzetti）、萨塞塔（Sassetta）、多米尼科·韦内齐亚诺（Domenico

Veneziano）、维琴佐·福帕（Vincenzo Foppa）、卢卡·西尼奥雷利

（Luca Signorelli）、洛伦佐·洛托（Lorenzo Lotto）等。此外，别墅

中还藏有将近 50 件亚洲的雕塑、器物、卷轴画，20 多件西方雕塑、

15 件伊斯兰艺术品和几件精美的家具，甚至还有毕加索、古图索等人

的现代作品。在这样一座“小博物馆”中，贝伦森的艺术收藏为我们

展现出他身为艺术史家和鉴定家在审美和学术上的兴趣。贝伦森往往依

据自己的趣味和理解将他那些脱离原始环境的艺术品在自己的房间中

重新进行组合摆放，按照他的逻辑秩序构建出新的展示上下文。所以

我们大可不必为在萨塞塔的《圣方济》祭坛画前看到一尊佛陀头像而

感到惊讶。大概贝伦森也正是希望借助东西方艺术品之间的对话为到

此的访客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启发。这不由得让人想到在瓦尔堡图书

馆中那种同样是极度个人化的图书分类方式。正如贝伦森自己所言：“这

些艺术品并不是以收藏为主要目的而购买的，而几乎完全是为了装点

我的住所。”1956 年，贝伦森曾经这样写道：“我希望这些艺术品在

别墅内随处可见，而不是像博物馆或者画廊那样被扔到一个个的房间

中。”后来研究中心的历届主任也都遵循着贝伦森的意愿，保持他对

藏品陈设的规划。伊塔蒂别墅的访客或者在此工作的学者们就如同行

走在贝伦森为他们搭建的梦幻城堡中一样，在名画的围绕下阅读书籍，

探讨问题，休憩聊天，或许还一边品尝着伊塔蒂牌葡萄酒。今天哈佛大

学文艺复兴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借助数字和网络技术，让贝伦森的这

批艺术品不再是佛罗伦萨郊区别墅内秘不示人的私人收藏，通过 Visual

Information Access 和 Flickr 我们可以方便地查看和下载到它们的精美

复制图片。

艺术品只是贝伦森收藏世界中的一个部分，另一部分是同样重要

的图书收藏。对于今天的文艺复兴研究中心而言，图书收藏甚至成为

伊塔蒂别墅的灵魂。贝伦森夫妇于 1907 年开始对自己的别墅进行改造，

打算为他们日渐增多的书籍和图片收藏建造一座合适的图书馆。图书

馆最初的房间就是现在的“贝伦森阅览室”，依旧保持着当年的格局，

墙上勒内·皮奥（René Piot）的湿壁画描绘了维吉尔《农事诗》中的

场景，四周的书柜则用各种雕塑、摆件和绘画加以装饰，还有考究的

地毯和沙发，所有的陈设都与一般的居家环境无异。在后来的几十年中，

由于图书藏量的上升，贝伦森又为图书馆陆续增建了新的空间。后来

哈佛大学在此基础上继续扩大图书馆，同时也对原有的结构进行了改

动。1966 年，以前图书馆背面的车库被改造为新的图片部（Fototeca），

将近 17 万张照片收藏于此，而图书馆后续的扩建工程一直到 2009 年

才基本完成。

1959 年贝伦森去世时，其图书藏量大约有 5.2 万册—包括 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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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学术期刊，如今这个数字已经翻了三倍有余，并不断增长。他的图

书收藏极具个人特色，可以反映出这位学者一生的学术兴趣以及与其

职业生涯发展相关的知识来源，当然也能透露出他的阅读习惯和一般的

读书趣味。图书的主人显然是一位博学多识的人，其中大部分是关于

19 世纪和 20 世纪的文学、艺术、社会和政治方面的读物。而藏书的核

心内容当然还是有关从古典古代到文艺复兴及之后的地中海世界的艺

术发展，呈现出一位中世纪和文艺复兴艺术研究者、鉴定家的专业面貌。

可不得不指出的是，贝伦森最初的藏书除了上述的领域外，并没有特

别专注于意大利或者文艺复兴，关于这一时期的历史、文学、音乐甚

至雕塑和建筑等方面的书籍还有所欠缺。

于是，当伊塔蒂别墅变身为文艺复兴研究中心后，曾经私人图书

馆的性质就需要相应地做出调整，一方面要保持贝伦森藏书的原有特

色，另一方面还要对哈佛大学后来收购的图书进行整理分类以适应现代

学术的要求。图书的种类由原先的艺术史发展为涵盖中世纪晚期到早

期现代人类活动的方方面面。因此，现在的伊塔蒂图书馆是一座关于

整个意大利文艺复兴文化的图书馆。艺术史只是其中的一个部分，占

总藏书量的三分之一，历史及相关学科的书籍占五分之一，而有关音乐、

文学、宗教和哲学的书籍则约为百分之十五，另外还有涉及工艺美术、

法律、政治、科学和医药的书籍以及同文艺复兴密切相关的研究领域，

如古典学研究、中世纪研究、拜占庭和伊斯兰研究、文艺复兴欧洲、文

艺复兴时期的世界研究等；当然还有关于贝伦森研究的大量文献。现

在作为哈佛大学所属的七十个图书馆之一，“贝伦森图书馆”（Biblioteca

Berenson）拥有藏书 17.5 万本，1.2 万册早期文献以及微缩胶卷，超

过 600 种的学术期刊，每年大概 3500 册。图书馆还藏有 1.5 万本拍卖

图录以及大约 25 万张的图片资料，涉及范围广泛但以中世纪晚期和文

艺复兴艺术为主。图书馆所藏资料的形式也多种多样，包括印刷品、视

觉材料、手稿、声音和数码资源，其中有关贝伦森夫妇及其他著名学

者生活和工作的文献档案是研究 20 世纪文化环境的珍贵材料。虽然贝

伦森图书馆是哈佛大学的海外的机构，但它并非难以抵达的乡间别墅，

人们可以轻松地通过网络访问图书馆的在线期刊、数据库、图像和其

他电子资源，作为哈佛大学图书馆系统中的一员，贝伦森图书馆的全

部馆藏资料在 HOLLIS 在线目录上都能被准确检索并进行电子传递。

图书馆中另有几处特色尤为值得一提。作为大图书馆一部分的莫

里尔音乐图书馆（The Morrill Music Library）由 F. 戈登（Gordon）

和伊丽莎白·莫里尔（Elizabeth Morrill）为纪念贝伦森而出资建立；

在意大利，这里大概是研究中世纪和文艺复兴音乐不可绕过的地方。

莫里尔音乐图书馆藏有 6000 本参考书和专著，超过 4000 本印刷曲谱，

1600 张早期音乐的激光唱片；通过微缩胶卷，图书馆还收藏了 2000

多卷早期音乐的手稿和音乐论著以及接近 2000 本早期印刷曲谱，其中

甚至包括某些孤本。除了对文艺复兴艺术情有独钟外，贝伦森对东南亚、

近东伊斯兰世界、北非的考古、艺术和文化也抱有浓厚的兴趣，5000

卷图书中有许多是贝伦森本人的收藏，包括限量本和豪华版书籍，甚

至还有专门收藏关于中国艺术图书的房间。

贝 伦 森 对 图 片 的 重 视 不 亚 于 艺 术 品 原 作， 人 们 往 往 知 道 他 是 一

位 艺 术 品 藏 家， 却 不 知 他 也 曾 花 费 大 量 金 钱 购 买 珍 贵 的 图 片 资 料，

其价格有时甚至不低于原作。贝伦森图书馆设有专门的图片收藏部门

Fototeca，图片涉及从古典古代到后印象派，从欧洲和北非到东南亚的

大量艺术品，但核心还是 1250 年到 1600 年间的意大利艺术，并且只

是这一部分的图片还在有系统地进行收集增加。这些图片帮助学者和

爱好者们看到许多今天已经被毁坏或者公众难以接触到的艺术品。其

中有不少图片还具有档案价值，贝伦森夫妇以及他们圈子中的学者朋

友有时会在图片上留下笔记，记录作品信息或者写上图片归属。另外，

相册、信件和剪报也是图片部的收藏对象。通过这些视觉和文字材料，

我们可以对贝伦森这样一位艺术品评专家和鉴定家的工作方式有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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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从中我们不仅能够得知关于某些艺术品在特定时间上的真实面貌，

而且还可能知道相关艺术品的流传、交易、归属和艺术市场的情况，

从艺术史的角度寻求到某些问题的答案。如今图书馆的发展状况也正

符合贝伦森晚年的想法：我的图书馆涵盖了艺术和文学的几乎每一领

域……一个在图书馆待上四年的人自然而然地会成为一位有教养的艺

术爱好者并欣赏所有能够教化人类心灵的事物。图书馆应该向所有认

真的研究者开放而无论他来自哪里，只要他能在图书馆中所有收获。

学术和生活

《关于伊塔蒂别墅的将来》一文可以看做是贝伦森的遗愿，而在这

份写给伊塔蒂的寄语中他着重表达了自己在学术上的设想。他最急切的

愿望就是设立 16 个或以上的研究员职位（Fellowship），使他们能在

闲暇与宁静中专心从事学术研究，这一数字还应该逐年增加。尽管他广

为人知的身份是艺术鉴定家，但在这篇文字里，贝伦森却明确表示了他

期望培养的是艺术史研究人员：“我希望他们将歌德（Goethe）、辛

克尔曼（Zinckelman）、拉斯金（Ruskin）和佩特、布克哈特（Burckhardt）

以及沃尔夫林（Woelflin）作为榜样，而不仅仅是成为像卡瓦尔卡塞莱

（Cavalcaselle）、博德默尔（Bodmer）之类的古董家或者鉴定家。我

希望他们研究在各个时期里人们是如何欣赏艺术家及其作品的，而不

是专注于艺术品的材料史或者归属问题。一句话，这座研究所要推动

关于美学和人文科学而非考据和古董方面的兴趣。”不过，贝伦森也

不想看到伊塔蒂别墅的学者成为只会钻故纸堆的学究，他们应该是真

挚的艺术爱好者，不能只具备学科训练的素质，也要从经验和心理的

角度拥抱艺术。除了提到这一学术机构的研究人员外，贝伦森也专门

强调了领导人的角色。在他心中，研究所的主任不能只是一位佛罗伦

萨艺术的专家，而应该胸怀世界艺术，深谙艺术风格，而不止于将它

们当作插图，也不能将艺术品降低为一种历史文件。贝伦森为自己的

研究所主任指明了一个楷模：“比方说，我就很认同瓦尔堡研究院让

法兰克福（Henri Frankfurt）教授当院长的做法，而他却是一位古代

美索不达米亚艺术的学者。”言下之意，瓦尔堡研究所这座久负盛名

的欧洲古典文化研究机构也没有将领导者的人选固定在其专攻领域内，

而是采取了开放的态度，所以他的文艺复兴研究中心主任也不必是一

位眼中只有意大利的专家。

今天的研究中心恰如贝伦森临终前的设想那般，提供了一处放松

愉悦的环境供学者们交流思想或潜心书斋。每年伊塔蒂别墅都会提供

15 个为期 12 个月的研究员职位和若干短期的访问学者项目。这些学者

来自世界各地以及各个领域，具有不同的学术背景和研究方法。他们的

研究主题虽然都围绕着意大利文艺复兴展开，但关注角度却变化不居：

历史、文学、哲学、宗教、科学、音乐、建筑、物质文化，当然还有

视觉艺术，时间跨度从 13 世纪到 17 世纪，甚至还包括后世文艺复兴

概念的重生，地理范围上也不局限于意大利本土。多元化的研究背景

在伊塔蒂别墅和研究员制度的双重作用下获得了一定程度的融汇统一。

研究中心希望研究员每个礼拜至少在别墅内度过三天，以增加学者们

互相交流的机会。共进午餐，集体参观博物馆，或者户外旅行等由中

心组织的活动也都是为了消除学者间封闭在各自领域内而产生的隔阂。

作为学术机构，研究中心长久以来坚持举办各种高质量的学术活

动。每年伊塔蒂别墅都会召开至少一场国际学术会议，以及各种小范

围的研讨会、工作坊。始于 2006 年的“伯纳德·贝伦森讲座”（Bernard

Berenson Lectures）则会邀请顶尖学者就意大利文艺复兴的任何方面做

三场讲演，并出版成书。然而，在伊塔蒂这片土地上，学术和生活从

来就不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人们时常能够看到伊塔蒂别墅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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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走出图书馆，在草地上摆上长桌，布满食物美酒，庆祝同事的婚礼

或者迎接传统节日的到来。前文曾提到贝伦森图书馆中的莫里尔音乐

图书馆，其实音乐从贝伦森时代起便在伊塔蒂别墅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在哈佛大学管理下的伊塔蒂别墅从 2002 年起正式开启“伊塔蒂别墅的

早期音乐”（Early Music at I Tatti）系列活动，举办过大型的公众音

乐会，小型的独奏音乐会，表演者有国际知名的音乐家也有在此进行

研究的音乐学家。

伊塔蒂出版物

相信对于今天的许多文艺复兴研究者而言，第一次知道“I Tatti”

或许都是通过其出版物这一途径。因为如果哪位学者声称专注于文艺

复兴文化，却没听说过伊塔蒂别墅，这大概是不可思议的。因为随手

拿一篇研究文艺复兴的学术文章，我们都很有可能从脚注中就找到“I

Tatti”的字样。如果说伊塔蒂牌葡萄酒和橄榄油是那里的农夫们奉献

给世人的琼浆玉液，那么“伊塔蒂牌出版物”则是在研究中心这种健康

快乐的学术环境中生产出以飨读者的美味佳肴。一方面，伊塔蒂别墅

出版自己的研究成果，包括这里的研究员的个人作品，在此举办的会议、

研讨班、讲座的论文集等。另一方面，只要其对文艺复兴研究有所助益，

别处学者的著作出版也会得到伊塔蒂别墅的鼎力支持。

创办于 1972 年的“伊塔蒂别墅”（Villa I Tatti）书系主要包括

研究中心举办的会议和研讨会论文、与研究中心素有渊源的学者的纪

念文集，以及学者们在这里做研究员期间关于其课题的专著。此外，

贝伦森的艺术收藏图录也属于此书系，如《萨塞塔：圣墓镇祭坛画》

（Sassetta: The Borgo San Sepolcro Altarpiece）就是关于别墅内一件最引

人瞩目的艺术品的两卷本研究著作。“伯纳德·贝伦森讲座”书系是

研究中心出版物中最年轻的一员，讲座人一般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研究

中各个领域内的资深学者，该系列著作则以他们的发言为蓝本，凝结

了这些学者毕生学术之精华，如最近一册为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意大利

文艺复兴和巴洛克艺术荣誉教授查尔斯·登普西（Charles Dempsey）

的《早期文艺复兴与通俗文化》（The Early Renaissance and Vernacular

Culture）。《伊塔蒂意大利文艺复兴史研究》（I Tatti Studies in Italian

Renaissance History）则是有关从 13 世纪到 17 世纪文艺复兴历史的专著

系列，涉及当时城市生活、市民身份、佛罗伦萨的政治文化、政治和

占星术的关系、文学、经济、哲学思潮、政治思想、教廷、宗教改革、

人文主义、地理学等诸多话题。而学术期刊《伊塔蒂研究：文艺复兴

论文集》（I Tatti Studies: Essays in the Renaissance）大概是研究中心最

广为人知的出版物，在学人心目中这本期刊可以说代表了文艺复兴研

究的最高水准。1985 年创办时为双年刊后改为年刊，而从 2013 年起

则一年两刊。投稿者不必与伊塔蒂别墅有任何关系，所选文章不拘一格，

从文学、宗教、艺术、教育、历史、社会和科学等多方面呈现出意大利

文艺复兴的迷人面貌。另外，除了研究性出版物外，《伊塔蒂文艺复兴

文库》（I Tatti Renaissance Library）系列则担负起整理、校勘、注释和

翻译文艺复兴时期拉丁语文献原始资料的任务。我们可以在这套文库

中找到新柏拉图主义哲学家菲奇诺（Marsilio Ficino）五卷本的《柏拉

图神学》（Platonic Theology）、人文主义者莱奥纳尔多·布鲁尼（Leonardo

Bruni）的《佛罗伦萨人民史》（History of the Florentine People）、演

说家詹诺佐·马内蒂（Giannozzo Manetti）撰写的文艺复兴名人传记，

诗人安杰洛·波利齐亚诺（Angelo Poliziano）的《诗林》（Silvae）和

四卷本《书信集》（Letters），以及收录包括著名教育家巴蒂斯塔·瓜

里诺（Battista Guarino）在内的《人文主义教育论著集》（Humanist

Educational Treatises）等诸多经典著作。这套书系在研究中心的所有出

版物中拥有的读者群最广，但凡对文艺复兴时期的历史文化或者哲学、

科学有所兴趣又想接触原汁原味的古典语言的人来说，“伊塔蒂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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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和知名的“洛布古典文库”（Loeb Classical

Library ）一样，“伊塔蒂文库”采取了拉丁文与英文翻译并置的版式，

一方面对于非专业的读者而言，使得他们能够毫无障碍地理解原文；

另一方面对于研究者而言，又方便他们查阅原文。每一卷的编者还会

提供关于所选文本的研究性导论、版本源流、参考书目和索引。文艺

复兴研究专家安东尼·格拉夫顿（Anthony Grafton）表示“伊塔蒂文库”

中所选文本“在几百年中只有学者才能理解，而今只要会英语的读者

就能看懂……伊塔蒂别墅的各个书系已经开始改变文艺复兴文化的研

究和教学面貌”。

与东方的联系

2013 年和 2014 年夏天，研究中心在哈佛大学和盖蒂基金（The

Getty Foundation）的慷慨支持下连续举办了两届为期 20 天的夏季研

讨班。每一次研讨班都会围绕一个文艺复兴的话题展开实地考察和交

流。第一届主题为“意大利文艺复兴中各种艺术的交汇”（The Unity

of the Arts in Renaissance Italy），第二届主题为“意大利文艺复兴中

的空间”（Space in Renaissance Italy）。1 但特别的是与会的十几位学

者来自中国大陆、香港、澳门还有台湾地区。他们必须正在以上地区的

学术单位工作或学习，而第二次研讨班甚至规定与会者必须是青年教

师或者近期博士生。当前研究中心主任佩尔蒂莱（Lino Pertile）教授

是国际著名的但丁研究专家，他似乎与自己的同胞马可·波罗一样对

1 有关两届夏季研 讨班的详细情况，可参 看 Johnathan Katz Nelson 撰写的《文艺复兴时

期 佛 罗 伦 萨 的 中 国 学 者：伊 塔 蒂 研 讨 班（2013, 2014）》（Chinese Scholars in Renaissance

Florence: The I Tatti Seminars (2013, 2014)） 一 文， 将 发 表 于《 艺 术 译 丛 》（Art in

Translation）2015 年第 7 卷，增刊《连接艺术史》（Connecting Art Histories）。此外，感谢纳

尔逊先生为我在撰写本文的过程中所提供的支持与帮助。

遥远的东方国家充满了好感并有着强烈的交流愿望。只不过七百年前

马可·波罗是亲身前往中国，而现在则是中国人被邀请到意大利风景

如画的庄园。在纳尔逊（Johnathan Katz Nelson）教授和法布里齐奥

（Fabrizio Nevola）教授的主持下，中国学者和西方学者在领主广场讨

论米开朗琪罗《大卫》雕像的转移过程，在萨沃纳罗拉广场上说起这

位修士与佛罗伦萨惊心动魄的往事，或者静静地伫立在三一教堂内借助

正立面高窗透进的光线观看吉兰达约为萨塞蒂家族所绘的礼拜堂壁画。

在伊塔蒂别墅的学术厅，他们围坐一圈聆听讲座，发表看法，交换意见。

中国学者渴望接触到原汁原味的意大利文艺复兴，而研究中心也亟待

了解文艺复兴研究在中国的现状。通过这样长时段的研讨班，双方都

寻找到一个深入交流的契机。

关心英美世界之外的学术和文明，是贝伦森在世时已有的传统。

从他在大学时广泛学习各民族语言到后来收藏中国艺术品和汉语文献

就可见一斑。同样，对于其他民族学者的学术能力贝伦森也欣赏有加，

他认为“那些来自于别国极具天赋的学者—包括苏联和远东的—

比同代的英美学者要更优秀也更适合做伊塔蒂别墅的研究员”。如果

看到今天一群中国学者在他的别墅中受惠于其遗产，想必贝伦森先生

会感到极为欣慰。

文艺复兴时期的佛罗伦萨遍布宏伟富丽的家族府邸和别墅，那是

彰显权力与地位的纪念碑。如今，文艺复兴本身也成为美好往昔，却

有一位美国人在托斯卡纳一隅建造并经营着一座意大利式的花园山庄。

伊塔蒂别墅诚然是人间的世外桃源，但它更是“文艺复兴”于现代社

会中“再生”的精神王国。如果说瓦尔堡希望他的图书馆能重现并保

留古典传统的记忆，那么贝伦森则希望来到伊塔蒂别墅的人干脆融入

文艺复兴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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