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诗歌　　　　敦煌诗歌指的是敦煌遗书中保存的诗歌，也包括唐五代时期莫高窟题壁的个别诗作。　　从时间上看，既有先唐时期作品，更有唐五代宋初的作品；　　从地域上看，既有中原等地传入的诗集及佚诗，更有大量本土人士之作；从内容上看，既有世俗社会作品，亦有宗教寺观之作。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用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酒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一、文人诗歌1、见于《全唐诗》及其他著作的传世诗歌，敦煌本具有校勘和考订价值 　　

　　黄永武《敦煌的唐诗》（洪范书店 1987 年版）对此有精到的论述：　　敦煌本唐诗的可贵，从下面的一些例子中就可以看出，譬如今传的本子有“字义龃龉”的，待敦煌本的出现才能校正错谬，大家熟悉的李白“将进酒”诗中就有例子：“钟鼓馔玉岂足贵，但愿长醉不用醒。”馔玉是指席上珍美的食品，正在烹羊宰牛、劝酒作乐，总不该说所食的珍品不足贵吧？况且钟鼓是乐器，馔玉是食物，又如何四字都不足贵呢？后人读了千余年，没发觉有问题，直待敦煌本出现，才知道李白的原文是“钟鼓玉帛岂足贵”，钟鼓齐备是诸侯的乐器陈设，玉帛是诸侯相见时互赠的礼物，“钟鼓玉帛”是比喻诸侯显赫的地位不足贵，不是说眼前的乐队食品不足贵，下文有“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陈王”句即承诸侯不足贵而来，“斗酒”句即承愿醉不用醒而来，脉胳相承，十分细密，今本“玉帛”改成“馔玉”以后，字义已经不通。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昔人已乘白云去”，英华（李昉等《文苑英华》） 、河岳（殷璠《河岳英灵集）、国秀（《国秀集》唐 ·苪挺章 ）、《唐诗纪事》（宋计有功）均同，《唐诗纪》（明吴绾等编）及《全唐诗》（康熙四十二年 1703）也还作“昔人已乘白云去”，只在“白云”下注“一云作黄鹤”，可见宋代以前的书还没有乘黄鹤的说法，元代《吴师道诗话》中曾讨论到乘黄鹤还是乘白云的问题，提及当时人曾附会“黄文袆驾鹤登仙于此”、“仙人子安乘黄鹤过此”，才开启后改成“昔人已乘黄鹤去”的奇想。明人吴绾等作《唐诗纪》，犹以“白云”为正，兼采异文“一云作黄鹤”，直接改成乘“黄鹤”的可能是清初顺治十七年（西元一六六○）“选批唐才子诗”的金圣叹，他不但以乘“黄鹤”为正，并批评说：“有本乃作‘昔人已乘白云去’，大谬，不知此诗，正以浩浩大笔，连写三‘黄鹤’字为奇耳！且使昔人若乘白云，则此楼何故乃名黄鹤？此亦理之最浅显者。至于四之忽陪白云，正妙于有意无意，有

谓无谓，若起手未写黄鹤，先已写一白云，则是黄鹤白云，两两对峙，黄鹤固是楼名，白云出于何典耶？且白云既是昔人乘去，至今尚见悠悠，世则岂有千载白云耶？不足当一噱已！”（页四二）金氏强辞夺理，乘鹤的附会乃起于元代，而崔诗原本是白云黄鹤，四句回转，结构匀称，第一句白云一去，第四句白云还在；第二句黄鹤还在，第三句黄鹤一去，纠缭回环，用意绝妙。被金氏这几声恫哧，所以清初康熙五十六年（西元一七一七）时编《唐诗别裁》的沈德潜，在卷十三里录的诗，变成“昔人已乘黄鹤去”，连“一作白云”都免了！孙洙编唐诗三百首是在乾隆癸未年（西元一七六三），律诗部分参考《唐诗别裁》不少，自然也作“昔人已乘黄鹤去”了！至今传诵人口，迷本忘原，等敦煌本出现，才更确信原本如此。　　　　　　　

2、敦煌遗书提供的崭新的、在遗书发现以前我们所不曾见过的诗歌　　这些诗篇的价值，首先就在于其“辑佚”，同时，它们对唐诗研究的作用是难以估量的。敦煌遗书文人佚诗中最重要的作品自然首推韦庄《秦妇吟》。今存十个写本。

　　韦庄，字端己，长安杜陵人。少年时，孤贫力学，才敏过人。乾宁元年 (894)进士及第，释褐，授校书郎。李询为两川宣谕和协使，辟庄为判官。后受王建辟，掌书记。未几，朝廷徵为起居郎，王建上表留之。及王建自立为蜀王，庄为其心腹，首预其谋。凡郊庙之礼，册书赦令，皆出庄手。以功臣授吏部侍郎同平章事。其弟蔼编集其诗六卷，为《浣花集》。　　

中和癸卯春三月，洛阳城外花如雪。东西南北路人绝，绿杨悄悄香尘灭。路旁忽见如花人，独向绿杨阴下歇。凤侧鸾欹鬓脚斜，红攒黛敛眉心折。借问女郎何处来，含嚬欲语声先咽。回头敛袂谢行人：“丧乱漂沦何堪说。三年陷贼留秦地，依稀记得秦中事。君能为妾解征鞍，妾亦与君停玉趾。”

　　前年庚子腊月五，正闭金笼教鹦鹉。斜开鸾镜懒梳头，闲凭雕栏慵不语。忽看门外起红尘，已见街中擂金鼓。居人走出半仓皇，朝士归来尚疑误。是时西面官军入，拟向潼关为警急。皆言博野自相持，尽道贼军来未及。须臾主父乘奔至，下马入门痴似醉。适逢紫盖去蒙尘，已见白旗来匝地。

　　扶羸携幼竞相呼，上屋缘墙不知次。南邻走入北邻藏，东邻走向西邻避。北邻诸妇咸相凑，户外崩腾如走兽。轰轰崑崑乾坤动，万马雷声从地涌。　　火迸金星上九天，十二官街烟烘烔。日轮西下寒光白，上帝无言空脉脉。阴云晕气若重围，宦者流星如血色。紫气渐随帝座移，妖光暗射台星拆。　　

　　家家流血如泉沸，处处冤声声动地。舞妓歌姬尽暗捐，婴儿稚女皆生弃。　　东邻有女眉新画，倾国倾城不知价。长戈拥得上戎车，回首香闺泪盈把。旋抽金线学缝旗，才上雕鞍教走马。有时马上见良人，不敢回眸空泪下。　　西邻有女真仙子，一寸横波剪秋水。妆成只对镜中春，年幼不知门外事。一夫跳跃上金阶，斜袒半肩欲相耻。牵衣不肯出朱门，红粉香脂刀下死。　　南邻有女不记姓，昨日良媒新纳聘。琉璃阶上不闻行，翡翠簾间空见影。忽看庭际刀刃鸣，身首支离在俄顷。仰天掩面哭一声，女弟女兄同入井。　　　北邻少妇行相促，旋解云鬟拭眉绿。已闻击托坏高门，不觉攀缘上重屋。须臾四面火光来，欲下迴梯梯又摧。烟中大叫犹求救，梁上悬尸已作灰。　　妾身幸得全刀锯，不敢踟躇久回顾。旋梳蝉鬓逐军行，强展蛾眉出门去。旧里从兹不得归，六亲自此无寻处。　　

　　一从陷贼经三载，终日惊忧心胆碎。夜卧千重剑戟围，朝餐一味人肝脍。鸳帏纵入岂成欢，宝货虽多非所爱。蓬头垢面眉犹赤，几转横波看不得。衣裳颠倒语言异，面上夸功雕作字。柏台多半是狐精，兰省诸郎皆鬼魅。还将短髮戴华簪，不脱朝衣缠绣被。翻持象笏作三公，倒佩金鱼为两史。朝闻奏对入朝堂，暮见喧呼来酒市。

　　一朝五鼓人惊起，叫啸喧争如窃议。夜来探马入皇城，昨日官军收赤水。赤水去城一百里，朝若来兮暮应至。凶徒马上暗吞声，女伴闺中潜色喜。皆言冤愤此时销，必谓妖徒今日死。逡巡走马传声急，又道官军全阵入。大彭小彭相顾忧，二郎四郎抱鞍泣。泛泛数日无消息，必谓军前已衔璧。簸旗掉剑却来归，又道官军悉败绩。

　　四面从兹多厄束，一斗黄金一斗粟。尚让厨中食木皮，黄巢机上刲人肉。东南断绝无粮道，沟壑渐平人渐少。六军门外倚僵尸，七架营中填饿殍。长安寂寂今何有，废市荒街麦苗秀。采樵砍尽杏园花，修寨诛残御沟柳。华轩绣縠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含元殿上狐兔行，花萼楼前荆棘满。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来时晓出城东陌，城外风烟如塞色。路旁时见游奕军，坡下寂无迎送客。霸陵东望人烟绝，树锁骊山金翠灭。大道俱成棘子林，行人夜宿墙匡月。　　

　　明朝晓至三峰路，百万人家无一户。破落田园但有蒿，摧残竹树皆无主。路旁试问金天神，金天无语愁于人。庙前古柏有残孽，殿上金炉生暗尘。一从狂寇陷中国，天地晦冥风雨黑。案前神水咒不成，壁上阴兵驱不得。间日徒歆奠享恩，危时不助神通力。我今愧恧 nǜ拙为神，且向山中深避匿。寰中箫管不曾闻，筵上牺牲无处觅。旋教魔鬼傍乡村，诛剥生灵过朝夕。妾闻此语愁更愁，天遣时灾非自由。神在山中犹避难，何须责望东诸侯。

　　前年又出杨震关，举头云际见荆山。如从地府到人间，顿觉时清天地闲。陕州主帅忠且贞，不动干戈惟守城。蒲津主帅能戢兵，千里晏然无戈声。朝携宝货无人问，暮插金钗惟独行。　　

　　明朝又过新安东，路上乞浆逢一翁。苍苍面带苔藓色，隐隐身藏蓬荻中。问翁本是何乡曲，底事寒天霜露宿。老翁暂起欲陈词，却坐支颐仰天哭。乡园本贯东畿县，岁岁耕桑临近甸。岁种良田二百廛，年输户税三千万。小姑惯织褐絁 shī 粗绸袍，中妇能炊红黍饭。千间仓兮万斯箱，黄巢过后犹残半。自从洛下屯师旅，日夜巡兵入村坞。匣中秋水拔青蛇，旗下高风吹白虎。入门下马若旋风，罄室顷囊如卷土。家财既尽骨肉离，今日垂年一身苦。一身苦兮何足嗟，山中更有千万家。朝饥山草寻篷子，夜宿霜中卧荻花。　　

　　妾闻此老伤心语，竟日阑干①泪如雨。出门惟见乱枭鸣，更欲东奔何处所。仍闻汴路②舟车绝，又道彭门③自相杀。野色徒销战士魂，河津半是冤人血。适闻有客金陵至，见说④江南风景异。自从大寇犯中原，戎马不曾生四鄙。诛锄窃盗若神功，惠爱生灵如赤子。城濠固护教金汤⑥ ，赋税如云送军垒。奈何四海尽滔滔，湛然一境平如砥。避难徒为阙下人，怀安却羡江南鬼。愿君举棹东复东，咏此长歌献相公。　　

　　《秦妇吟》与汉代的《孔雀东南飞》、北朝的《木兰诗》并称“乐府三绝”。　　诗中主人公秦妇是一位美丽、善良、坚强的贵族姬妾。　　金天神是一位颇具浪漫色彩的奚落对象。　　新安翁是在战火中苟延活命的中、小地主代表。

　　作者铺排了三个情节高潮：　　第一高潮是在长安城破之日，“家家流血如泉沸，处处冤声声动地”的危难关头，主人公竟能得全于刀锯，这是“九死一生”；　　第二高潮是在主人公熬过三年“终日惊忧心胆碎”的日月之后，又终于逃出了人吃人的死城长安，这也恰似“虎口余生”；　　第三个高潮是在眼见饥馑遍野，无路可走之时，偏偏遇到金陵来客的明言指点，这更是“绝途逢生”。　　　

　　它的创新，在于以倒叙法取代平铺直叙法；以主人公自叙取代作者的转叙。　　

　　长诗的语言具有抑扬、顿挫、徐疾等方面的旋律美。　　先说节奏。作者总能在平仄和对仗中，给人以匀称、错落的美感。　　再以对仗而论，主要是利用字词的同类概念和对立概念，使每两个音节（或单音节）构成一个节奏单位。每一个节奏单位则相当于一个双音词（或单音词），甚至是词组。　　再说用韵。长诗基本采用四句一换韵的“入律”写法，使平韵和仄韵交替出现。

二、佛道诗歌　　中国文学史上从来没有宗教文学的地位，敦煌遗书中发现的大量的佛道诗歌，却证明宗教诗歌的普遍存在，并在社会生活中发挥作用的事实。

1 、佛教诗歌　　（ 1 ）九想观诗　　九想又称九相，本是佛教不观法门，观皆为尸相，通过极力渲染尸相之种种秽恶可怖之状，引起人们生理上的厌恶反应，以破除对人身的种种欲望和贪着。

　　行者到死尸边。见死尸膖胀。如韦囊盛风，异于本相，心生厌畏：我身亦当如是，未脱此法。身中主识，役御此身。视听言语，作罪作福。以此自贵，为何所趣。而今但见空舍在此，是身好相，细腰姝媚，长眼直鼻，平额高眉，如是等好，令人心惑。今但见膖胀，好在何处？男女之相，亦不可识。作此观已，呵着欲心。此臭屎囊，膖胀可恶，何足贪着。（《大智度论》卷二一 ）

初生想：初生满月字婴孩，内外亲罗送喜来。男号明珠女百匹，车马门前擘不开。

　　初生想：初生满月字婴孩，内外亲罗送喜来。男号明珠女百匹，车马门前擘不开。　—— P.3892《九想观诗》　　第一观作婴孩，妄想元从空中来。绫彩罗画迎三日，瑞锦箱成( 盛 ) 满月裁。罗烈 ( 列 ) 珍羞命亲族，共饮同欢长命杯。孙子抱来呈可喜，车马争牵玉碗 ( 腕 ) 推。父母恋之犹未足，纵使朝参骤马回。　　　　　　　　　——上海博物馆藏 48（ 41379）号《九想观》写婴孩初生，亲族相贺，众人争睹，喜庆气氛何其热烈！父母怜爱，朝参无心，感情何其深挚 ! 若无“妄想元从空中来”之语，简直就是一曲生命的赞歌。

　　童子相第二　　状貌随年盛，形躯逐日红。三周离膝下，七载育成童。竹马游闾阝卷 ( 巷 ) ，纸鹤戏云中。花容艳阳日，绮眼弄春风。宠爱量( 良 ) 难比，恩怜靡与同。那堪百年后，长奄 ( 掩 ) 夜台空。　　　　　　　　　——Ｓ .6631《九想观诗》　　第二观作朣朦，骑竹马，逐游从。或聚砂来做米粜，或时觉走趁游风。争能鹦鹉牵猧子，筑城弄士 ( 土 ) 一丛丛。行来失伴窥门觅，归家吃饭亦无容。追朋日日过庠序，斗咏诗书阿那聪。路上逢人唤父父，不知自是白头翁。　　　　　——上海博物馆藏 48(41379)号《九想观》

　　盛年想：三十红颜盛少年，意气英雄文武全。荣华衣冠车马足，妻妾纵横满目前。—— P.3892《九想观诗》　　第三观盛少年，整是初成气力全。拓石翘关唯斗壮，弯弓遥射五陵前。各驱英雄兵吏部，论诗说赋定华篇。三军不肯随旌节，久竟 ( 竞 ) 争游车马前。求作乐，爱管弦，觉走贪杯趁酒泉。呼朋日日追于 ( 游 ) 赏，结伴朝朝花果园。

　　　　　　——上海博物馆藏 48（ 41379）号《九想观》

衰老相第四 修（倏）忽紅顏謝，須臾綠鬢移。肌膚隨日咸（減），容髮逐年衰。境（憶）昔望歌處， □ □遊謳期。形消魂屢怯，氣弱魄增微。伏（仗）策身難舉，心行足不隨。煩宛（怨）坐空室，悲嘆淚沾衣。 ——Ｓ .6631 《九想观诗》 病患相第五 傷嘆老將至，悲病忽假□。力羸魂悄悄，氣弱識沉沉。幽臥無人問，梵（煢）居羨鳥音。神遊形不及，伏枕日哀吟。始悔平生罪，懸愁業鏡臨。信知秤善惡，何不早歸心。 ——Ｓ .6631 《九想观诗》 死相第六 　　逝水無還滴，流水豈再追。景馳難蹔止，侍（待）命亦如斯。氣逐風燈化，神從朝露晞。短晨鋅（辭）日城（域），長夜掩泉扉。行路興哀歎，堂庭起慟悲。古今生死地，傷歎欲何為。 　　　　　　　　　　　——Ｓ .6631 《九想观诗》

月夆 脹相第七 　　生涯哀有極，死路去何充（匆）。傷哉百年內，俄奄九泉中。魄散形瘤黑，魂離體脹彤。親鄰咸懼見，用（朋）處畏相逢。名與身俱滅，人將我共終。昔時歌笑地，今日盡成空。　　　　　　　　　 ——Ｓ .6631 《九想观诗》 爛壞相第八 　　感歎軀摧壞，傷嗟命靡存。迎宵群獸囓，淩曙眾禽奔。肢節一離散，形骸幾斷分。泉臺遊闇魄，蒿里止幽魂，可患無常境，浮生若電雲。何貪此火宅，不向涅般（槃）門。　　　　　　　　　　 ——Ｓ .6631 《九想观诗》 白骨相第九 　　冥寞形神古，摧殘白骨新。支離散荒野，零落瘞沙塵。永與庭臺別，長為螻蟻親。百齡終莫紹，千載止幽神。禪慧由茲覺，知令（今）離我人。心逾解脫境，起度涅槃津。 　　　　　　　　　　　　　——Ｓ .6631 《九想观诗》

衰老想 　　年侵蒲移競桑榆，骨竭筋枯皮肉疏。面上紅顏千道皺，欲行十步九長噓。 病苦想 　　四支沉重染纏痾，日夜尪羸苦漸多，百味目前俱不入，葉（業）合如斯知奈何。 死想 　　妻妾平生多捧椎（捧擁即围绕簇拥），及至死時誰不恐。俒（冤）家苦哭三五聲，獲（權）時送出慎（填）丘冢。 　　以 P.4597 （《九想觀詩》一本）為底本，校以 P.3892

胞脹想 　　送至荒田丘冢間，親戚妾奴各自還。唯見一槌（堆）膿血聚，何曾更有舊紅顏。 爛壞想 　　日炙風吹皮肉爛，見者誰不懷嗟嘆。蟲銜獸曳當頭分，筋骨分離支節散。 白骨想 　　縱橫白骨色如銀，盡是門家豪族人，莫言即日埋荒草，亦曾意氣驅風雲。　　　　　　以 P.4597 （《九想觀詩》一本）為底本，校以P.3892

　　 P.3022 為卷子本，高二五公分，長二七七公分。正背書。正面分抄：《佛說救拔焰口餓鬼陀羅尼經》及《佛說七千佛神符經》。卷背分抄：〈九想觀詩〉及《太上洞玄靈寶真文度人本行妙經》，二者字體不同，〈九想觀詩〉為行書，計八行。全篇為五言十六句八韻。首題：「九想觀詩」。世字避唐太宗諱，缺筆作「ㄝ」。通篇檃括九想觀的全程要旨，與 S.6631 、 P.3892 、 P.4597 、上博 48 等以九首分詠九相不同。茲依寫卷影本迻錄如下： 　　　　　　　　　　　九想觀詩 榮盛寧堪久，紅顏俄已遷。早懷白首恨，更苦病來纏。 枕蓆霄難度，傷吟齯 ní齒年。蓋期無避處，含怨赴黃泉。 神氣坏軀懷，烏啗兩目穿。肉從狼虎口，月照骨荒筳。 萬化皆歸盡，霑生咸逝川。終須風野散，世事總徒然。齯齒：老人齿落后复生之细齿

百岁歌　陆机　　一十时，颜如蕣 shùn 华（木槿花）晔有晖。体如飘风行如飞，娈（同恋）彼孺子相追随。终朝出游薄暮归，六情逸豫心无违。清酒浆炙奈乐何，清酒浆炙奈乐何！　　二十时，肤体彩泽人理（人体的纹理）成，美目淑貌灼有荣，被服冠带丽且清。光车骏马游都城，高谈雅步何盈盈。清酒浆炙奈乐何，清酒浆炙奈乐何！　　三十时，行成名立有令闻，力可扛鼎志干云，食加漏卮气如熏。辞家观国综（掌理）典文（典章制度），清酒浆炙奈乐何，清酒浆炙奈乐何！　　四十时，体力克壮志方刚，跨州越郡还帝乡，出入承明拥大珰（宦官）。清酒浆炙奈乐何，清酒浆炙奈乐何！　　五十时，荷旌仗节镇邦家，鼓钟嘈囋（同嘈杂）赵女歌。罗衣粲粲金翠华，言笑雅舞相经过。清酒浆炙奈乐何，清酒浆炙奈乐何！

　　六十时，年亦耆艾（六十为耆，五十为艾）业亦隆，骖驾四牡入紫宫。轩冕婀娜翠云中，子孙昌盛家道丰。清酒浆炙奈乐何，清酒浆炙奈乐何！　　七十时，精爽颇损膂力愆，清水明镜不欲观。临乐对酒转无欢，揽形羞发独长叹。　　八十时，明已损目聪去耳，前言往行不复纪。辞官致禄归桑梓，安车驷马入旧里，乐事告终忧事始。　　九十时，日告耽瘁月告衰，形体虽是志意非。言多谬误心多悲，子孙朝拜或问谁。指景玩日虑安危，感念平生泪交挥！　　百岁时，盈数已登肌肉单，四支百节还相患。目若浊镜口垂涎。呼吸嚬蹙反侧难，茵褥滋味不复安。

二三四岁小朋友，进进出出手拉手；七八九岁好学生，亲亲热热也竞争；十七八岁刚懂事，吵吵闹闹是小事； 三十而立争上游，你追我赶不落后；四十一到心不惑，背后捅刀当面乐；五十知命人更横，蝇头小利豁老命；六十花甲要退休，出门见面心内疚；七十人生古来稀，只能散步下下棋；八十强壮人太少，有伴相扶便是宝；九十回首感慨多，百岁老人乐呵呵！　　

（ 2 ）鹿儿赞文　　在敦煌佛教文献里，有佚名的 S.1441v 、善惠的 S.1973两个独立抄本，所抄内容均为唐代法照《净土五会念佛略法事仪赞》中的《鹿儿赞文》。从法照《鹿儿赞文》的内容来说，它是用韵语形式转述佛教经典里的一个关于九色鹿的著名本生故事。　　

　　昔有一贤士，住在流水边。百鸟同一窠，相看如兄弟。有一傍河人，失脚堕流泉。手把无根树，口称观世音 ! 鹿儿闻此语，跳入水中心。语汝上鹿背，将汝出彼岸。赵人出彼岸，与鹿作奴仆。鹿是草间虫，饥来食百草。渴即饮流泉，不用作奴仆。有人伺此鹿，莫道在此间。

　　有一国王长大患，夜梦九色鹿。谁知九色鹿，分国赏千金。赵人闻此语，叉手向王前：“臣知九色鹿，长在流水边。”国王闻此语，处分九飞龙。将兵百万众，围绕四山林。有一慈乌树上叫，鹿是树下眠。

　　国王张弓拟射鹿，听鹿说一言：“大王是迦叶，鹿是如来身。凡夫不昔贤，莫作圣人怨。”国王闻此语，便即写弓弦。弓作莲花树，箭作莲花枝。翅作莲花叶，忍辱颇思议。无人知鹿处，只是大患儿。报道黑头虫，世世莫如恩。　　

2 、道教诗歌　　敦煌诗歌中的道教诗歌，数量虽比佛教诗歌少，但也有两组很重要的作品，即《老子化胡经·玄歌》和李翔《涉道歌》。（ 1 ）《化胡歌》八首　　《老子化胡经》，西晋道士王浮撰，一卷。以后陆续扩增为十卷。是书自元代禁毁以后，久已失传。敦煌写本有此经十卷本残卷，存一、二、八、十等卷，系唐玄宗时写本。主要内容是敷衍老子携关令尹喜西入天竺，化为佛陀，立浮屠教，从此才有佛教产生的故事。第十卷《老子化胡经玄歌》，则为北魏作品。　　

　　我往化胡时，头戴通天威。金紫照虚空，焰焰有光晖。胡王心惫戾，不尊我为师。吾作变通力，要之出神威。麾日使东走，须弥而西颓。足蹋乾坤桥，日月左右回。天地昼闇昏，星辰互差驰。众灾竞地起，良医绝不知。胡王心怖怕，叉手向吾啼。作大慈悲教，化之渐微微。落簪去一食，右肩不著衣。男曰忧婆塞。女曰忧婆夷。化胡今宾服，游神於紫微。

（ 2 ）《涉道歌》　　敦煌写本 P.3866所记李翔《涉道诗》二十八首，是只有敦煌文献里才留下来的唐诗别集，共有二十八首七言律诗。不仅《全唐诗》及其它唐诗总集未将它们收录入内，而且正史艺文志及现存宋代的藏书目录中，也都未见其踪迹。　　恐老蛟重作患深，独埋铁柱至如今。根牢直下蟠江底，势壮长留镇郡心。神鬼每闻趍夜后，风雷不敢犯塘阴。无因更走横泉窟，压断祁精气永沉。

三、民间诗歌1 、节令诗——《咏九九诗》　　敦煌文献 P.4017 写卷中存有佚名《咏九九诗一首》，名为一首，实是一组诗，即包括从农历一九至九九的九首诗篇，通俗的语言反映了民间数九风俗。咏九九诗一首 一九冰头万叶枯，北天鸿雁过南湖。霜结草头敷碎玉，露凝条上撒珍珠。二九严凌切骨寒，探人乡友觉衣单。群鸟夜投高树宿，鲤鱼深向水中攅。三九搜流寒正交，朔风而箭雪难消。南坡东地周荒壩，往来人使过冰桥。四九寒风不掩心，鸟栖犹自选高林。参没未知过半夜，平明辰在中天心。五九残冬日稍长，金乌□映渐近堂。惟报学生须在意，每人添诵两三行。六九衣单敢出门，朝风庆贺得阳春。 伯 4017号

南坡未有蓂弟动，犬来先向北阴存。七九黄河已半冰，鲤鱼惊散堂头行。喜鹊衔柴巢欲垒，去年秋雁却来声。八九蓂弟应日生，阳气如云遍地青。鸟向林间催种谷，人于南亩已耕深。九九冻高自合兴，农家在此乐轰轰。楼中透下黄金米旱，平原陇上玉苗生。

伯 4017号

清朝数九歌头九初寒才是冬，三皇治世万物生。尧舜禹汤传桀事，武王伐纣列国分。二九朔风冷难当，临潼斗宝各逞强。王翦一怒平六国，一统江山秦始皇。三九纷纷降雪霜，斩蛇起义汉刘邦。霸王举起千斤顶，弃职归山张子房。四九滴水冻出冰，青梅煮酒论英雄。孙权独占江南地，鼎足三分归魏公。

五九迎春地气通，红拂私奔出深宫。英雄奇遇张忠俭，李渊出现太原城。六九春分天渐长，咬金聚义在瓦岗。茂公又把江山定，秦琼敬德保唐王。七九南来燕北飞，探母回令杨延辉。夤夜母子得相会，相会不该转回归。八九河开绿水流，洪武永乐南北游。伯温辞朝归山去，崇祯无福天下丢。九九八十一日完，闯王造反到顺天。三桂领兵南下去，满族大清坐金銮。

各地九九歌

九九歌（北京）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

九九歌（长沙）初九二九，相逢不出手（手插在袖筒或口袋里）；三九二十七，檐前倒挂笔（冰柱）；四九三十六，行人路途宿（回家过春节）五九四十五，穷汉阶前舞（赞春、送财神）六九五十四，枯桠枝发嫩刺；七九六十三，行人路上脱衣裳；八九七十二，麻拐子（青蛙）田中嗝；九九八十一，脱去蓑衣戴斗笠。

九九歌（湖南）：冬至是头九，两手藏袖口；二九一十八，口中似吃辣椒；三九二十七，见火亲如蜜；

四九三十六，关住房门把炉守；五九四十五，开门寻暖处。六九五十四，杨柳树上发青绦；七九六十三，行人脱衣衫；八九七十二，柳絮满地飞；九九八十一，穿起蓑衣戴斗笠。

2 、家训诗——《崔氏夫人训女文》　 　　　《崔氏夫人训女文》是唐朝末年流行于敦煌民间的一种通俗读物，其性质为古代“女训”一类的作品。

崔氏夫人训女文香车宝马竞争辉，少女堂前哭正悲。吾今劝汝不须哭，三日拜堂还得归。教汝前头行妇礼，但依吾语莫相违。好事恶事如不见，莫作本意在家时。在家作女惯娇怜，今作他妇信前缘。欲语三思然后出，第一少语莫多语。路上逢人须敛手，尊卑回避莫汤前。外语莫向家中说，家语莫向外人传。姑嫜共语低声应，小郎共语亦如然。早朝堂上起居了，诸房叔伯并通传。妯娌相看如鱼水，男女彼此共恩怜。上和下睦同钦敬，莫作二意有庸偏。夫婿醉来含笑向，迎前扶持送安眠。莫向人前相骂辱，醒后定是不和颜。若能一一依吾语，何得翁婆不爱怜？故留此法相教尔，千古万秋共流传。

3 、王梵志诗　　敦煌诗歌中初唐诗人王梵志的作品甚为引人注目。白话诗人王梵志，至今仍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谜。晚唐冯翊子（严子休）《桂苑丛谈·史遗》云：　　王梵志，卫州黎阳人也。黎阳城东十五里有王德祖者，当隋之时，家有林檎树，生瘿大如斗。经三年，其瘿朽烂。德祖见之，乃撤其皮，遂见一婴儿，抱胎而出，因收养之。至七岁能语，问曰：“谁人育我？”及问姓名。德祖具以实告：“因林木而生，曰梵天（后改曰志）；我家长育，可姓王也。”作诗讽人，甚有义旨，盖菩萨示化也。（《桂苑丛谈 ·史遗》）　　复旦大学陈允吉先生发明此故事源自后汉安世高译《佛说柰女耆婆经》云：

后汉安世高译《佛说柰女耆婆经 》　　佛在世时。维耶离国王苑中。自然生一奈树。枝叶繁茂。实又加大。既有光色。香美非凡。王实爱此奈。自非宫中尊贵美人。不得噉此奈果。其国中有梵志居士。财富无数。一国无双。又聪明博达。才智超群。王重爱之。用为大臣。王请梵志。饭食毕。以一奈赏与之。梵志见奈香美非凡。乃问王曰。此奈树下。宁有小栽可得乞不。王曰。大多小栽。吾恐妨其大树。辄除去之。卿若欲得。今当相与。即以一奈栽与。梵志得归种之。朝夕灌溉。日日长大。枝条茂好。三年生实。光彩大小。如王家奈。梵志大喜自念。我家资财无数。不减于王。唯无此奈。以为不如。今已得之。为无减王。即取食之。而大苦涩。了不可食。梵志更大愁恼。乃退思惟。当是

土无肥润故耳。乃捉取百牛之乳。以饮一牛。复取一牛乳。煎为醍醐。以灌奈根。日日灌之。到至明年。实乃甘美。如王家奈。而树边忽复生一瘤节。大如手拳。日日增长。梵志心念。忽有此瘤节恐妨其实。适欲斫去。复恐伤树。连日思惟。迟回未决而节中。忽生一枝。正指上向。洪直调好。高出树头。去地七丈。其杪乃分作诸枝。周围傍出。形如偃盖。华叶茂好胜于本树。梵志怪之。不知枝上当何所有。乃作栈阁。登而视之。见枝上偃盖之中。乃有池水。既清且香。又如众华。彩色鲜明。披视华下。有一女儿。在池水中。梵志抱取。归长养之。名曰奈女。至年十五。颜色端正。天下无双。

三秦都市报　　本报讯 10日，由西安市农业局和西瓜专家瞿俊发共同开发的“牛奶西瓜”，以每个 188元的“天价”，首次亮相西安 6家大型超市。　　据介绍，这些西瓜是“吃”牛奶、蜂蜜长大的“牛奶西瓜” ——真甜营养瓜。这种西瓜与普通西瓜栽培最大的不同是立式栽培，瓜蔓不是顺地生长，而是像丝瓜一样沿立式架子向上攀爬。藤蔓上的西瓜每个都套着暗红色的球形有机玻璃瓶，这种红色瓶子可以滤掉阳光中的紫外线，使西瓜的外皮更细腻、光滑。西瓜上市的时候，带着“红瓶子”一起摆上货架，每个西瓜成熟时都控制在 3公斤左右。

　　》世说新语·汰侈第三十《云：　　武帝尝降王武子（济）家，武子供馔，并用瑠璃器。婢子百馀

人，皆绫罗绔衤羅古代妇女之上衣，以手擎饮食。烝㹠肥美，异于常味。帝怪而问之，答曰：“以人乳饮㹠。”帝甚不平，食未毕，便去。王、石未知作。

　　在关于他的神话中，也有某些具体可信的内容。《桂苑丛谈·史遗》说他的奇特出生是“当隋之时”，《太平广记》卷八二引《史遗》（明钞本作《逸史》）也说是“当隋文帝时”。关于他的籍贯，《桂苑丛谈》和《太平广记》都说是卫州黎阳人，敦煌遗书伯四九七八号《王道祭杨筠文》中，王道自称是“东朔方黎阳故通玄学士王梵志直下孙”。范摅《云溪友议》卷一一却说王梵志“生于西域林木之上”，这恐怕不可信。王梵志在唐代民间是十分出名的，所以才有关于他的神话流行，并有人假借他的大名 !甚至自称是他的嫡孙以高自位置。他被看作是“菩萨示化”（《桂苑丛谈》），他的诗被用作僧徒开悟群迷的教材，如《云溪友议》卷一

一载玄朗上人“或有愚士昧学之流，欲其开悟，则吟以王梵志诗”。　　然而当时风靡于民间的王梵志诗集却早已失传，王梵志的名字

也被人们淡忘，直到二十世纪的第一年敦煌藏经洞被打开，数量多达三十余个写卷的王梵志诗被发现，中国文学史上才重新写上了他

的名字。

　　“王梵志诗”实际上是一个庞杂的集合体。项先生根据敦煌藏经洞发现的王梵志写诗本，以及唐宋诗话笔记、禅宗语录中保存的零星诗篇，整理出王梵志诗三

百九十首。　　

　　这些诗歌分成几个来源不同的系统：　　敦煌所出上中下（或一、二三）三卷本王梵志诗集虽然是佛教

诗集，却有丰富的社会生活内容。　　法忍抄本一百一十首王梵志诗集却基本上是佛教诗歌。

　　敦煌所出一卷本王梵志诗集，其实是民间流行的童蒙读本。　　零星散见的王梵志诗。

　　实际上所谓“王梵志诗”并非一人一时之作，而是从初唐（以及更早）直至宋初的很长的历史时期内，许多无名白话诗人作品的总和，由于王梵志已经成为了白话诗人的杰出代表，这些不同来源的白话诗便如同江河汇入大海一样，纷纷归入了王梵志的名下。其

中三卷本王梵志诗集大致产生于初唐时期，特别是武则天当政时期，在全部王梵志诗中，它们的时代最早，数量最多，内容最富有

　　王梵志作品多为五言白话诗，“不受经典，皆陈俗语”，在我国白话诗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和深远影响。

梵志翻着袜，人皆道是错。乍可刺你眼，不可隐我脚。　　

　　黄庭坚说：“王梵志诗云‘梵志翻着袜，人皆道是错。乍可刺你眼，不可隐我脚’ 。一切众生颠倒，类皆如此。乃知梵志是大修行人也。昔茅容季伟（茅容，字季伟），田家子尔，杀鸡饭其母，而以草具饭郭林宗。林宗起拜之，因劝使就学，遂为四海名士。此翻着袜法也。今人以珍馔奉客，以草具奉其亲，涉世合义则与己，不合义则称亲，万世同流，皆季伟罪人也。”（《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五六）

　　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里。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　　世无百年人，强作千年调。打铁作门限，鬼见拍手笑。　　

　　宋代范成大曾把这两首诗的诗意铸为一联：“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重九日行营寿藏之地》）十分精警，《红楼梦》中妙玉就很喜欢这两句诗，而“铁槛寺”、“馒头庵”的来历也在于此。　　

吾富有钱时 ,妇儿看我好。吾若脱衣裳 ,与吾叠袍袄。吾出经求去 ,送吾即上道。将钱入舍来 ,见吾满面笑。绕吾白鸽旋 ,恰似鹦鹉鸟。

邂逅暂时贫 ,看吾即貌哨。人有七贫时 ,七富还相报。图财不顾人 ,且看来时道。

　缭乱失精神，无由见家里。妻是他人妻，儿被后翁使。奴事新郎君，婢逐后娘子。驷马被金鞍，镂镫银鞦 qiū辔。角弓无主张，宝剑抛著地。设却百日斋，浑家忘却你。钱财他人用，古来寻常事。前人多贮积，后人无惭愧。此是守财奴，不免守财死。

　你道生胜死，我道死胜生。生即苦战死，死即无人征。十六作夫役，二十充府兵。碛 qì里向前走，衣钾困须擎。白日趁食地，每夜悉知更。铁钵淹干饭，同火共分诤。长头饥欲死，肚似破穷坑。遣儿我受苦，慈母不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