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010我們都是這樣看港漫長大的

緒言：一切從一場「災難」說起 P003

序一　黃國興 P012

序二　趙汝德 P013

第一章　　　　　　武打技擊01 為甚麼還要繼續看《龍虎門》？ P016

02 無忌的冒險— 早期《醉拳》的漫畫世界 P026

03 畫出彩虹— 馬榮成傳奇 P038

04 封面彩稿至尊—「鐵將」邱福龍 P050

05 在想像與史實之間—《天子傳奇》中的中國歷史 P064

目錄

第一章武打技擊

011

011 目錄

第二章　　　　　　百花齊放06 港漫「惡搞」鼻祖—《玉郎漫畫》 P074

07 上世紀的浪漫— 狄克的《情若無花不結果》 P084

08 魑魅魍魎— 《怪異集》中的恐怖回憶 P094

09「港漫」ACGM— 普及文化的互動與融合？ P104

10「港式」江湖論述—《古惑仔》雜談 P114

第三章　　　　　　另類調劑11 來自台灣的啟迪— 鄭問及其《漫畫大霹靂》 P126

12 高壓生活下的趣味調劑—「四格」與短篇諧趣作品雜談 P136

13 「港漫」的未來—獨立於主流以外？小克的《偽科學鑑證》 P150

附錄：港漫已死？訪資深漫畫人黃國興與趙汝德 P162

後記 P178

012我們都是這樣看港漫長大的

序一

近年，出版這類型的香港漫畫歷史書比較多，有業界的，亦有行外

的，大家都從不同角度去講述香港漫畫的過去和現在，自己亦有幸參與

其中；好像這本《我們都是這樣看港漫長大的》，書名雖然比較長，但

內容很詳盡。與作者范永聰初次認識，知道他是位大學教授，但同時亦

是位資深漫畫迷，小時候已開始看漫畫書，到今日為人師表；他從讀者

的角度，見證香港漫畫如何「畫出彩虹」，至今天夕陽遲暮，加上我倆

師兄弟的資料補充，彼此呼應，希望可豐富本書，也讓廣大港漫迷對香

港漫畫歷史有更深刻了解，就正如書名一樣——我們都是這樣看港漫長

大的！

黃興豬

2017 年 3 月 22 日

013 序

序二

兒時的願望是成為一位漫畫家，十五歲那年我加入了漫畫行業，一

做就做了幾廿年；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年紀愈大記憶就愈差；這次有

機會跟范永聰博士（他可是當年的讀者）促膝長談，考考我記憶，將當

年好多塵封往事舊聞秘錄娓娓道來，這肯定是一個防止老人痴呆症的最

好辦法之一。

　　這本作品絕對可以把大家帶回當年，重新感受那份漫畫正能量！

趙汝德

第一章武打技擊

016我們都是這樣看港漫長大的

為甚麼還要繼續看 《龍虎門》？

0 1

017 為甚麼還要繼續看《龍虎門》？

書名：《小流氓》、《龍虎門》、《新著龍虎門》

出版年：1970 年

期數： 《小流氓》1 － 98 期；《龍虎門》99 － 1280 期；《新著龍虎

門》1 －今

出版社： 鑽石出版社、保光出版社、玉郎圖書有限公司、生報有限公司、

玉郎集團（玉郎機構有限公司）、文化傳信、玉皇朝

主筆：黃玉郎、張萬有、李高、趙汝德、龐重輝、夏偉義、周聖等

簡介︰

《龍虎門》（舊著）

1970 年創刊，本名《小流氓》，黃玉郎編繪，出版第 99 期後改

名《龍虎門》，一直連載至第 1280 期（2000 年 5 月 26 日）完結。《龍

虎門》主要描述以「龍虎三皇」王小虎、王小龍及石黑龍為首的「龍虎

群英」到處行俠仗義的故事，屬於「現代武打技擊」類型港漫。除黃玉

郎外，香港知名漫畫家如張萬有、趙汝德等，均曾出任《龍虎門》主編

一職。

《新著龍虎門》

2000 年 6 月 3 日創刊，故事至今仍在連載中。內容基本上仍是「龍

虎群英」環球行俠仗義的故事，登場人物及其武功大多承襲「舊著」，

略有添加新成員及故事枝節。

《龍虎門》自創刊至今已歷四十餘載，即使未必是港漫的代名詞，

但談及香港漫畫而缺乏《龍虎門》的話，那就肯定不完整。

018我們都是這樣看港漫長大的

「 為 甚 麼 還 要 繼 續 看《 龍 虎

門》？」我已經被問過很多遍了。

老友問過、太太問過、學生問過，

自己有時也會問問自己。

喪失所有港漫收藏品以後（事

情始末請詳見本書〈緒言：一切從

一場「災難」說起〉），為免重蹈

覆轍，我曾經立誓以後不再看港漫；

或者只看不買—港漫真的太難收

藏了。特別是「舊著」《龍虎門》，

它的問題不單是難以收藏，那令人

摸不着頭腦的故事情節，簡直像逼

迫你放棄它一樣。畫面更加過分，

有時候一版紙分為上下兩格，上面

那格畫一個大拳頭，下面那格畫一

個 龐 大 的 中 拳 面 孔。 你 在 騙 我 錢

嗎？那時我追看到一千一百多期，

真 的 看 不 下 去 了。 那 老 是 天 下 無

敵、十多人圍剿他也總是不死的老

祖宗就算了吧；主宰會已令人極感

煩厭；後來的大魔神，已不是《龍

虎門》了，那壓根兒是《蜀山奇俠

傳》；之後再來一個南、北太極國，

大多「龍迷」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黃玉郎先生回購《龍虎門》的

版權後，於 2000 年推出《新著龍

虎門》。基本上，《新著龍虎門》

是按着「舊著」的原有格局重新編

繪一次，故此新、舊兩者在人物角

色 與 故 事 情 節 兩 方 面 可 謂 非 常 相

近。對於從來沒有看過《龍虎門》

的人來說，這種把舊有故事重新編

繪的漫畫出版模式似乎有欠創意；

舊故事都說過了，怎能再來一次？

如何吸引新讀者？然而，對於「資

深龍迷」來說，某程度上，這卻是

用對了方法。

追看《新著龍虎門》

的 Uncle 們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香港漫畫處

於黃金盛世時，很多漫畫家都會在

作品內的專欄公告銷量，所以我們

才知道馬榮成先生的《中華英雄》

曾經創下前無古人、相信也後無來

者 的 一 期 售 出 二 十 萬 冊 的 瘋 狂 紀

錄。那時候，一本港漫一期售出十

萬八萬冊，也不是難事。現在的港

漫作品較少在書中透露銷量，龍少

（即邱福龍）在《新著鐵將縱橫》

內的「福龍週記」，常說經營十分

艱難，曾透露該書銷量下跌，一期

大概售出九千至一萬冊左右。我不

019 為甚麼還要繼續看《龍虎門》？

熟悉漫畫業界的情況，但我相信這

大抵已是不錯的成績。至少，在現

今這樣艱難的經營環境下，一些傑

出的港漫作品仍有生存空間。

《新著龍虎門》的銷售情況如

何呢？確實數字不得而知，但正如

《新著鐵將縱橫》的情況一樣，它

仍生存啊！而且已經出版至八百多

期（至拙文撰寫為止），證明「舊

作新著」的方式應該可行。誰人在

支持着這類作品繼續出版呢？不大

清楚，但我相信是一眾資深港漫讀

者 —那一群購買力應該還算不

錯、年紀跟我不相上下的香港土生

土長 Uncle 們。我認為香港漫畫需

要定期進行讀者年齡、性別、職業、

閱讀喜好等資料普查，這對於漫畫

家們設定作品題材及故事情節非常

重要；這些設定最終也會影響作品

的銷量，也是香港漫畫能否復興的

關鍵所在。

像我這般仍在追看《新著龍虎

門》的 Uncle 們，可能是一眾對香

港 昔 日 輝 煌 歲 月 心 懷 無 限 追 想 的

「癡漢」—不是日語漢字那種啊；

是真的混混噩噩、癡癡呆呆的那一

種。《龍虎門》其實是十分「本土」

的漫畫—很能夠反映老香港地道

社會及文化特色的那種「本土」。

它也確實是一部非常現實的漫畫，

其前身《小流氓》，於 1970 年創

刊，描寫龍虎三皇及四小將到處行

俠仗義的故事。那種宣揚以暴易暴

的思想，在今天講求法治精神的社

會， 當 然 不 應 鼓 吹； 但 於 上 世 紀

七十年代那貪污盛行、兵賊不分的

惡劣社會環境裏，在同時飽受兵、

賊欺凌，惶惶不可終日的升斗市民

眼中，殺死目無法紀的惡霸，是解

救他們的唯一方法。由是，殺人無

數的龍虎三皇及四小將反而成為平

民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小流

氓》以至後來《龍虎門》的成功，

有其現實因素。

日 本 羅 剎 教 故 事 開 展 以 後，

「舊著」《龍虎門》在銷量上節節

勝利。後來再加入韓國白蓮教的情

節，堪稱經典。白蓮聖上及火雲邪

神相繼陣亡以後，泰國通天教故事

展開，亦屬精彩之作。老祖宗之出

現，或許好壞參半；但如此一來造

就兩大經典港漫《龍虎門》及《醉

拳》之間來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

crossover， 對 於 自 小 便 追 看 此 二

020我們都是這樣看港漫長大的

作的我來說，實是無比震撼之舉，

畢生難忘。要之，不論今天我們如

何評價《龍虎門》這部長壽作品，

也不能否認它為我們一眾港漫老讀

者帶來無數深刻的經典回憶。

打出香港，從本土到國際

《 新 著 龍 虎 門 》 旨 在 復 刻 經

典，並嘗試改變「舊著」中若干令

人遺憾的結局，是我打爛齋缽、唔

嫁又嫁，最終重投港漫懷抱的最主

要原因。然而除此之外，還有若干

因 素， 促 使 我 今 天 還 在 繼 續 追 看

《龍虎門》。

《龍虎門》的故事發展，與香

港的經濟起飛及國際視野有着密不

可分的關係；換句話說，當你一直

在看《龍虎門》的同時，其實也在

見證香港如何從一個小漁港蛻變成

國際大都會的歷史進程。關於這一

點，三十多四十年前就追看「舊著」

《龍虎門》的資深讀友們或許較有

同感。《小流氓》時代，龍虎三皇

與四小將們的敵人多數都是本地黑

幫成員或地痞流氓，諸如灣仔七虎

及牛頭角四牛之流，後來藉由對抗

荃灣十五狼而引出《龍虎門》時代

最經典的日本羅剎教故事，再慢慢

引入韓國白蓮教、泰國通天教、元

《新著龍虎門》第 1 期，就像熱烈慶祝黃玉郎先生重新執掌般，內附特刊，重溫《龍虎門》出版歷史。

021 為甚麼還要繼續看《龍虎門》？

天下無敵老祖宗――壓倒性的功力！九陽王小虎也淪為沙包。

022我們都是這樣看港漫長大的

始門和廣法堂；到後來龍虎群英要

面對的強敵竟然是勢力遍佈全球的

主宰會。《小流氓》於 1970 年創

刊，那時香港經濟慢慢起步，香港

人的視野，基本上還是十分局促；

後來香港經濟起飛，成功躋身「亞

洲四小龍」之列，香港商人的商貿

網絡不斷擴展，從一開始與日本、

韓國、台灣及東南亞一帶的商人發

展貿易，到後來走向世界，促使香

港慢慢演變成一個享譽全球的遠東

商業及金融重鎮。這種「由內到外」

的發展進程，不是與《龍虎門》的

故事情節不謀而合嗎？那可不是巧

合， 那 是 一 種 香 港 人 從「 本 土 視

野」轉移成「國際視野」的鐵證。

《新著龍虎門》創刊以後，它在嘗

試重新一次書寫香港的奇跡之旅，

透過龍虎群英不斷挑戰世界各地的

黑道勢力演繹出來。

對 於 我 們 這 種 出 生 於 上 世 紀

七十年代初，成長於八九十年代的

土生土長香港人來說，見證香港邁

向國際，成為舉世聞名的大都會，

或 許 是 人 生 中 至 為 難 忘 的 經 歷 之

一。若能從一本同樣於香港土生土

長的漫畫作品中重新感受一次這趟

奇跡之旅，這種吸引力，或許就如

老祖宗從老天尊口中得知世上真有

《返老還童訣》時的反應一樣：「我

不管我年青的時候如何，我要再來

一次！」

玩電子遊戲的讀友們也許都會

贊同，那些附有「育成」元素的電

子遊戲，耐玩度很高，特別受歡迎。

我也非常熱愛電玩，那些「育成」

足球員的遊戲，我最喜歡，因為可

以充分滿足自己的代入感。現實生

活中我不能成為美斯及 C 朗拿度，

也不打緊，我在遊戲中「育成」一

個新球員，讓自己盡情代入便可。

這麼多年來，《龍虎門》在「育成」

龍虎群英—雖然「征戰多年」，

我們仍未知道他們的確實年歲，但

他們在心智、武功，以至江湖經驗

等各方面不斷成長，卻是事實；《龍

虎門》同時讓我們從側面察看香港

的「育成」進程，看《龍虎門》的

同時，就像在看香港。

超現實幻想空間

《龍虎門》和《新

著龍虎門》同時為我們

023 為甚麼還要繼續看《龍虎門》？

提供生活在殘酷現實裏的一點點超

現實幻想空間。王小虎、王小龍、

石黑龍、王風雷、韋陀、火雲邪神、

東方無敵、文殊、蚩尤、老祖宗一

干人等努力不懈，決心為我們證明

那些殺傷力驚人的武功秘笈，甚麼

《九陽神功》、《九陰真經》、《金

童寶典》、《金鐘罩》、《邪拳冰

火七重天》、《九霄真經》、《易

筋經》、《軒轅驚天訣》、《盤古

天殛震》、《九死邪功》、《穹蒼

寶鑑》及《萬毒心經》等等曠世絕

學，的而且確是存在的—當然，

只存在於漫畫書內。《易筋經》真

的有啊！各大書店有售！還有白話

註解，擔保不會練至走火入魔。但

就算練成，大抵也不會變成火雲邪

神。隔空吐勁、以氣御物、運指成

芒，甚至御劍飛行，我自小看金庸，

熟讀《龍虎門》，我曾經「堅信」

這些武功真的存在，只是各門各派

的一代宗師們教授徒弟時總是留有

一手，以致日久失傳而已。殘酷的

現實告訴你真的是沒有，於是《龍

虎 門 》 繼 續 讓 你 可 以 保 存 幻 想，

聊 勝 於 無。 這 種 幻 想 還 會 與 時 並

進呢！最近王小虎終於不穿功夫鞋

了，改穿時下流行的運動鞋，這幻

想還挺真實呢。小時候就想，為甚

麼小虎使出「九陽神功」永遠不會

燒掉他那薄薄的功夫鞋？現在換了

運動鞋，就真的更難着火了；幻想

與現實之間，更加接近。

《新著龍虎門》還致力加強漫

畫 書 內 幻 想 世 界 與 現 實 之 間 的 連

結，讓讀者閱讀時更能代入。香港

特別行政區的特首與高官們偶有登

場，他們當然認識多年來致力行俠

仗義的龍虎群英；還力請王小虎出

任特區警隊武術顧問一職，後來連

中央政府也邀請小虎調查國寶失竊

案。 此 舉 除 了 加 強 漫 畫 的「 現 實

性」，更順便解決了一個長存讀者

心目中數十年的現實問題：龍虎群

英矢志儆惡懲奸，而且還是「全球

性」工作，究竟他們如何維生？我

記得多年前真的有讀者寫信給黃玉

郎先生，問他這個問題，黃先生還

在《新著龍虎門》內所附的「玉郎

信箱」裏解答。具體答案我真的忘

了，但那確是幽了一默。王小虎接

受中央及特區政府邀聘，那三餐一

宿自然不成問題了。

這麼多年來，香港漫畫作品紛

024我們都是這樣看港漫長大的

「舊著」《龍虎門》最後一期――第 1280 期《凶．空》封面。

「 舊 著 」《 龍 虎 門 》 的 結 局 ―― 東 方真龍的十陽白芒，淹沒一切，真正的「空」。這結局或許毀譽參半，但這個安排，我真心 like。

025 為甚麼還要繼續看《龍虎門》？

陳，哪一本才是最能代表「港漫」

的作品，相信每位資深讀者也有屬

於自己的答案。不過，難以否認的

是，《龍虎門》確實是港漫重要品

牌之一；它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香

港漫畫的一個面貌。幾十年下來，

不少港漫作品，比它差的、比它好

的、跟它齊名、並稱「經典」的，

現在都已經停刊了，唯獨這個老品

牌卻還在堅持着。我想，它實在配

得上我們的尊重啊。

延續香港漫畫傳統

我成長的過程中，香港流行文

化及大眾媒體正值黃金時期，不少

重要文化產物或潮流 Icon 曾經對

我這一代香港人造成非常深遠的影

響，他們當中不少成為構成我生命

的重要拼圖。十一二歲時，我和妹

妹開始極度迷戀張國榮（1956—

2003），覺得他是潮流指標。何

謂美男子？不用翻字典找解釋啊，

Leslie 就是美男子教科書，他是唯

一而絕對的標準；中四、中五時起，

我 最 愛 BEYOND， 覺 得 人 生 —

特別是活在香港的人生，真的像一

首樂與怒，而且務必要活出那種精

神，或許就如後來周星馳所說：「一

個 人 沒 理 想， 跟 一 條 鹹 魚 沒 有 分

別！」家駒（1962—1993）教曉

不少香港年青人理想的重要，我堅

持要讀歷史，還要讀這麼多年，也

是因為這就是我的理想，至於那甚

麼前途不前途的，我管他的！至於

《龍虎門》以至其他港漫作品，絕

對是我自小到大的最佳精神食糧。

現在，「哥哥」可不在了，家

駒也不在了，《龍虎門》竟然還在！

真是厲害之極。有時候，我真的會

感到非常失落與沮喪，一些人突然

離去，就好像有種力量，在未經我

的同意下，在我身上強行取走一些

成長的印記一樣。這樣使我的成長

記 憶 變 得 不 齊 全， 那 感 覺 很 討 人

厭。《新著龍虎門》的質素或許還

不夠好，但我也希望它堅持下去。

它一日還在，香港漫畫傳統好像就

有延續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