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9日 星期四 责任编辑∶殷健灵 编辑邮...

1
正大气象 新民网:www.xinmin.cn24小时读者热线:962555读者来信:[email protected] 19 2017年11月9日 星期四 责任编辑∶殷健灵 编辑邮箱:[email protected] ! "# 日我发布了 这样一则新浪微博: “村上 《刺杀骑士团长》译毕。原 #$%$ 页,中文近 %$ 言。晨 %$$ 起床,晚 ##$$ 休息,一日未敢懈怠, 历时 &% 天。手写稿纸约 #'$$ 页。译罢最后 一行,掷笔‘出关’。 但见晴空丽日,白 云悠悠,花草树木, 流光溢彩。于是疲 劳顿消,心中大快。 真想高歌一曲,痛 饮三杯。奈何五音 不全,冰箱空空,只 好煮挂面充饥。” 时间往前推十 天, ! ## 日发布 内容相关的微博为 以下 #($ 字:“报告村上 《刺杀骑士团长》翻译动 态。 ) 月初回乡闭关,原著 上下册 )% 万言 #$%$ 页, 译毕 !$$ 页。左手压纸,右 手握笔,餐风露宿,日夜兼 程,但觉文思泉涌,如有神 助。速度之快,编辑惊讶不 已。倘无极特殊情况,上译 社吴总说年底当可见书。 不过我这速度可是无可复 制的哟!因为前提是:土 炕、矮桌、海棠花、野菊 花。”空口无凭,遂附图为 证,图上分明是野菊花、海 棠果、矮桌、土炕…… 是的,《刺杀骑 士 团 长》大约三分之一是盘腿 坐在土炕、趴在矮脚炕桌 上翻译的。上午和晚间利 用书房常规桌椅,下午为 了缓冲常规姿势造成的倦 怠,就换去隔壁的土炕矮 桌。试想,以常规姿势和非 常规时间长度连坐 八十五天,即使不 坐出胃下垂,也可 能落得腰椎间盘突 出。听说出租车司 机多有这种毛病, 但司机不可能改变 姿势。据我所知,迄 今尚未发明出可以 盘腿坐在炕上开的 汽车。 炕当然乡下才 有,且是北方乡下, 尤其东北。东北昔日乡民 的人生最高理想是:两亩 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 头。如今,孩子进城或上学 或务工或嫁人,横竖不回 来了。老婆进城看孩子的 孩子也不回来了。一家之 主只好把牛卖给麦当劳, 把地“流转”给吃不惯麦当 劳的远房亲戚,也进城了。 房子呢,连同热炕头外加 院子卖给了我。 房子坐落在镇郊村庄 的西村头。村头再西走二 里多,是我近半个世纪前 就读的初中母校,往东走 不出一里,就是镇里老街 即当年的人民公社机关和 供销社所在地。也就是说, 当年我上初中期间去供销 社买书和后来在生产大队 当民兵连长去公社开会, 都要经过这个村头。而几 十年后的现在,我在村头 翻译村上,当年的民兵连 长在此“刺杀骑士团长” —— 幽默?荒诞?命运的偶 然或不确定性? 说起来,日本明治八 年( #&)% )之前,除了皇族、 贵族以及部分大富豪、大 地主,所谓“百姓”,其实是 没有姓的。武士走路时看 见哪个老百姓不顺眼而一 刀砍了,砍了也就砍了,告 状无人受理。不说别的,没 姓怎么告状?到了明治八 年,天皇终于下令 准许百姓有姓,可 是突然之间姓什么 好呢?结果,住在村 子上头,村上;住林 子西头,西村;北头的,北 村;住在村子中间,中村; 住的村子倘古木参天,木 村。以此类推,上田、田中、 中田、内田、田边;川上、中 川、大川、小川、长谷川等 等,五花八门,形形色色, 有学者统计达十三万姓之 多。其中不乏怪姓,如我孙 子、那妓男、牛粪、鸭头、一 二三者不一而足。《刺杀骑 士团长》中一个主要角色 的姓就相当罕见:免色。免 色君自我介绍,必定解释 说免税店的免,颜色的 色—— 免除颜色。就差没 说免职的免,好色的 色—— 免职的起因是好 色。对了,书中姑侄两位漂 亮女性的姓可谓既不罕见 又不常见:秋川。后来并不 好色的免色同两位秋川中 的一位好上了…… 言归正传。不知是不 是因为在村头翻译村上的 关系,反正翻译得相当顺 利,在土炕上翻译的时候 尤其顺利,确实如有神助。 盘腿坐于土炕,但见南窗 有一株杏树,北窗正对着 两棵海棠。七月初刚回来 的时候,杏才小拇指大小, 羞答答躲在树叶 里,要像查辞典那 样查找才能找到; 海棠就更小了,圆 圆的小脑袋拖着细 细的小尾巴在树叶间探头 探脑,活像脑海里赶来代 替日语的一连串汉语字 眼。及至翻译过半,南窗不 时传来熟杏落地的“啪哒” 声,平添缱绻而安谧的秋 思。北窗成熟的海棠果往 往让人联想漂亮的秋川姑 母,催生纯粹属于审美意 义上的激情。如此之间,蓦 然回神,南北树下的野菊 花已经不动声色地绽开星 星般的小脸—— 秋天了。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果然, 书译完了。在村头译完了 村上。土炕、矮桌、海棠果、 野菊花…… 葆玥葆玖来哥大 王海龙 廿年前一个春天,哥伦比亚大学组织了 一场在中国当代京剧史上值得纪念的活 动—— 请了梅派大师梅葆玥、梅葆玖姐弟来 讲学示范。 远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正是纽约的华美 协进社邀请梅兰芳来美献演并积极推介,把 梅派艺术推广到全世界。纽约历来是老一代 华人聚居处,从豪商巨贾到书香世家皆不乏 京剧粉丝。自清末以来,由于战乱、兵燹人祸 和各种原因,很多阀阅旧家、官僚政客乃至于 学者和有能力的上中产阶级各色人等皆移家 迁此。那时没有现在这么多娱乐和消遣,京剧 始终是这批遗老遗少心中最爱。他们的乡愁 里荡漾着的都是西皮二黄。 梅氏姐弟受邀访纽约消息轰动一时,纽 约圈内人视此为盛事和嘉年华般庆典。阴差 阳错,并不深谙京剧的我却被安排为迎接这 批大师的一个接引者和排头兵。接此任务,我 有些忐忑,因为这个行当里规矩多等级森严, 而且被接待的是国宝级的大师,我陡然感到 压力。 没想到那天一切都如行云流水般怡然天 成。我是小字辈和门外汉,大师们都极其温蔼 且恬然可亲,毫无架子更无苛求。当天来客众 多,哥大肯德楼会议室根本接纳不了,整个楼 道里都是人。这种场面,几十年间罕见,以 至于老外们见此都交头接耳诧异,不知道这 里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大事儿。 其实,这里发生的,堪称是大事儿,而且 廿年后的今天想来,竟是绝响。此后每次我再 走过这会议室,都觉得他们那天的声口和讲 话绕梁何止三日,竟是一直萦绕在我们心上。 那天最可称奇的几件花絮是我们亲历的 几个“唯一”。梅兰芳出身演艺世家,可他的子 女却演戏者不多。梅葆玖是梅兰芳最小的儿 子,也是唯一学戏的儿子。他是位帅哥,学的 却是旦行,专演妙龄少女。有趣的是,他的姐 姐梅葆玥是京剧大师梅兰芳唯一的女儿,这 位当年的妙龄少女却专演老生,把老汉的苍 凉、雄浑和悲壮演绎到了极致。这两个唯一, 再加上他们都是反串性别的角色,让中外观 众对他们产生了无限好奇。这姐弟俩平时极 忙,在海外同台演出并讲演的机会不多。这 两个“唯一”的出现,骤然点燃了大家的激 情。 梅氏姐弟是见过大世面的 人,唱念做打加上解说,他们 的演出堪称绝配。而姐弟俩当 场讲话更是幽默逗笑。除了京 剧,他们也讲了自己的家世和 学戏经过,讲了父亲和他们的家庭生活;特 别是讲了对传统京剧性别和角色反串的精彩 见解,令听众闻之如沐春风、受益良多。 那天除了演员和纽约的粉丝,哥大中外 教授纷来捧场。而远在加州的作家白先勇也 闻讯前来。除了大师的演出和演讲,纽约当地 的戏剧社团也躬逢其盛搬演了《牡丹亭》折子 等。 离梅兰芳赴纽约近 '$ 年后,他的这一双 学戏的儿女在哥大同台飙戏、同堂讲演,笔者 有幸躬逢其盛,迄今忆来像是一场远梦。这对 姐弟,被学界认为是梅兰芳家族中唯二(不是 “唯一”)继承梅派艺术的传人,为梅派艺术的 传承做出了卓越贡献。 那天的相聚短暂,但难忘。现在这对梅氏 姐弟都在天堂了。按照眼下人们寿数,他们似 乎都走得有些早。对他们的离世,观众和粉丝 们是那么不舍和扼腕长叹,他们是含着微笑 走了:大概因为一生唱戏奔波太累,他们甘愿 到天堂去早些歇息…… 光头海娃不见了 蔡小容 刘继卣,连环画坛 的泰山北斗。不论什么 题材,他都驾驭自如,如 果故事中有动物参与, 他就更加超卓,人莫能 及:先哀求、后变脸的狼,“一扑、一掀、 一剪”的虎,花果山上散漫的群猴。 我想找他的《鸡毛信》。去了趟古董 街,一本老版的很昂贵,我就站着把书 翻了一遍。又转至另一家门店,不意花 两块钱买下一本,老板说,品相不好。 回家来细看,不对,海娃怎么长出 头发来了?我在那儿站着看完的那本, 海娃是个光头哩。面目,也像有变化,那 个憨拙些,这个细致些,尤其封面由另 一人画的海娃,长相更是俊秀,浓眉大 眼,聪明外露,像小演员扮演的。上网查 了一下,光头海娃是刘继卣五十年代画 的第一稿,长了头发的海娃是他在“文 革”期间修改过的第二稿。那就难 怪了,动荡岁月,怎能允许海娃被 画成个光头? 倒退回上世纪五十年代,怕 也只有刘继卣才想得出海娃是个 小秃子吧。山里娃,土头土脑,打扮荒 唐,他为什么不长头发,这超出你的理 解。可是那些灵光乍现的鬼点子,就出 自这样的脑袋瓜,这自小在山里摸爬滚 打、成了精怪的孩子,他比你厉害!山里 娃的举止,顾不上那么讲究,他们觉得 怎么好就怎么来,憨也好拙也好,他们 的动作绝对灵便、高效。海娃还是儿童 团长哩,孩子头儿,智商情商更高一截, 聪明脑袋不长毛。添上了头发的海娃, 我瞧着反而不自然,这样一个桀骜不驯 的孩子,似乎不应长一头如此服帖 的头发。还是那个光光的圆脑瓜给 人印象鲜明,独一无二,不可磨灭。 战斗故事里有些十分有趣,类 似游戏的因素,比如“消息树”。海娃 在山上俯瞰,山下的炮楼里爬出一 长溜黑点子—— 鬼子出发抢粮啦! 他就放倒消息树,通知乡亲们转移。 老版里的日本人也有与此对应的细 节:鬼子们黑夜进了村,放起一堆 火,远远望见另一所村庄里也放起 了一堆火,哈,这群鬼子和那群鬼子 通上消息啦!鬼子们高兴得又蹦又 跳,吱哇乱叫,有的还在地上打滚。 这个细节活灵活现,可惜也删掉了。 从旁观的海娃看过去,这些语言难 听,丑态百出的鬼子是群什么怪物 啊,海娃的观感一定能传达到读者 这里。 鸡毛信。一根 鸡毛表示不得延 误,两根鸡毛表示 快步转送,三根鸡 毛表示连夜火速转 送。交给海娃的是一封插了三根鸡毛的 信。可惜鸡毛不能把信带上天,要靠海娃 翻山越岭。海娃赶着羊走。每幅画上,都 有一群羊。画法是白描,可是羊的身形轮 廓、毛皮质感、姿态神态,都刻画出来了。 刘继卣不厌其繁地画好每只羊。他是认 真,也是骄傲:看看,这是我画的羊!我的 绝活!世上的羊都长得一个样,弯曲的 角,哀悯的眼神,一步一步,走向末路。羊 都被人宰了吃,而这群羊,死于非命,被 鬼子活砍乱杀地吃—— 一刀劈下羊脑 袋,剥皮开肚,心肝肠肺到处丢,拿刺刀 叉着在火里烤,焦膻气令人作呕……哪 儿是人干的事啊,剩下的十几只老羯羊 吓得都挤在海娃身边,扑簌簌打 颤。那只领头的老绵羊,它的大尾 巴底下就藏着海娃的鸡毛信,它 也差点给拖去宰了哩,亏得它力 气大,四条腿钉在地上,伪军“黑 狗”拖不动,海娃又说,它太老啦。鬼子们 才打趣黑狗,说留给你做妈妈,黑狗再骂 海娃:留给你做妈妈! 海娃的鸡毛信经过长长的一波三 折,肯定能送到目的地,这个我们可以放 心。我觉得《鸡毛信》的中心场面,是鬼子 强盗在打谷场点火杀羊的情景。几十只 羊牺牲了。机智勇敢的海娃,此时也没了 办法,他的羊已经是没了办法。他跟那十 几只老羊挤坐着,心疼得浑身打颤—— 海娃,他其实就只是个放羊的娃啊! 用笔好比双脚走楼梯 屠新时 #!&) 年,我告别上海,赴美研 读社会学硕士学位。在我旅美的行 囊中*有两支上海杨振华制的“问遂 选颖”毛笔*一直跟随着我跨越大洋 的人生之路。这两支笔* 笔杆发黄 *笔毛已稀疏了。然而,正是这两 支笔* 成为我的书法恩师胡问遂伯 伯留给我的永久纪念。 拜老师学书法的最初日 * 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 十年代初* 我的父亲屠基远、 母亲朱介瑾,都因“历史问题” 被隔离审查。姐弟们远去他乡*家境 苦寒。胡伯伯当年日子也不好过。 第一次去胡老师的家* 我记得最清 楚的是两句:“现在你能来,想学书 法,就很难得。只要坚持,一定能学 好。”他的真诚和亲切,在我当时年 轻受伤的心灵中带来一份难忘的 温暖。 在日后的学书路上,我先后几 十次登门拜访求教,聆听老师教 诲;回到家中* 除了练字* 还整理 笔记。老师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 坚韧、刻苦与勤奋,他对中国书法 艺术的坚守与献身。每一次登门, 他几乎都在读书写字,桌子旁总是 堆着厚厚一叠写过字的毛边纸。他 见我的练习临帖的数量和时间不 够,严格地指出+ “没有足够的训练 是写不好毛笔字的,艺术是没有捷 径可走的。” 胡老师对学生既亲切又严格, 每一次我交的习字作业,他都会认 真批改。还当场临帖临碑给我示 范,他临的郑文公碑、张黑女碑、黄 山谷行书、唐圣教序帖等,几可乱 真。最珍贵的记忆是,有好几次让 我将三个右手指直接搭在他的手 腕,触摸他运笔时的提按动作,使 我零距离地感觉在汉字书写点、 横、竖、折、钩等过程中毛笔的运 行,提按的速度与力度,指、腕、臂 的相互运行与联动。这是两个生命 之间连结的教与学!在我日后二十 年的大学中国书法课程教学中,也 多次为一些优秀的洋学生作了“中 国特色”的触摸运腕的示范,效果 奇佳。 胡老师教给我的,还有形而上 思维与形而下习练的结合,知行合 一,哲思生发出内心力量。胡老师 常用唯物的辩证哲学思想,启发学 生对用笔、间架、浓淡、枯湿、快慢、 黑白、整体与局部的思考,把生命、 情感、力度、平衡、美感之间的互相 联结与彼此关系无保留地传 授给学生。老师曾用双脚走楼 梯的比喻,来说明用笔的节奏 与提按+ “抬起踩下*此起彼伏; 提要敏捷* 踩下要有力, 如若 踩空了步* 人就会失去平衡,要跌 跤”,“很多平时习以为常的事* 地之间的大关系大道理,仔细思考* 与书理相通, 学书在于多思。 ” 这二十年来,我用中国书法打 开了美国大学的大门,在科罗拉多 大学等两所大学开创了有正式学 分的选修课。书法,改变了他们对 中国的认识,也由此爱上了中国的 文化与艺术。 鸡毛信华山原作张再学改编刘继卣 人民美术出版社 月初版上下集 阿刀和猫 赵玉龙 中午的时候,在院子的围墙里,男孩阿刀突然遇 见一只花猫。这是一只黄白相间条纹的花猫,遇见阿 刀,它就一直喵、喵……地叫着,似乎因为饿,在向 阿刀讨吃的。阿刀看见它,觉得欢喜,就向它走了两 步,马上又停住,因为猫很警惕地往围墙那边转头, 似乎想要往那边逃走。不过它又转过头,继续看着阿 刀,继续喵喵 叫。 阿刀冲它招 招手,也学着 喵、喵地叫了两 声,又跟它说,你过来,你过来吧!阿刀多希望它可 以走到自己的身边来,阿刀想摸摸这只猫,阿刀觉得 它太孤单了。它一直看着阿刀,一直还在喵喵地叫 着。阿刀又试着上前一步,花猫又转头往围墙那边 看。它大概就是从那堵围墙外翻进来的吧,阿刀心 想。当阿刀再次走近它,离它只有大约一丈距离的时 候,它突然纵身一跃,翻出了围墙。不过,阿刀听得 见,在围墙外,喵喵的叫声还在继续 着。 阿刀从院子里走回家,跟母亲说, 外面有只猫,似乎想讨吃的,看上去好 可怜哦!母亲跟他说,就因为先前她见 它可怜,喂了它几次,现在就经常到点了来讨吃的, 昨天还偷偷跑到屋子里来,把厨房里的东西翻得乱七 八糟,她不想再管它了。 阿刀说,就给它再喂一点嘛!它是因为饿呀!母 亲就默声不响地去盛了一小碗米饭,倒了一点鱼汤, 示意让阿刀拿到围墙边去。阿刀冲母亲一笑,就端出 去了!母亲在阿刀背后说,不要看着它吃,你走远一 点! 果然,把那只小碗放到围墙底下没多久,那只黄 白相间的花猫又翻进围墙来,快速地吃了起来。因为 吃得太着急,它一边吃一边还在咳呢! 阿刀心里在想,要到什么时候,它才愿意走到我 的身边来呢?阿刀准备跟母亲去说,以后每一餐,他 都要去喂那只花猫。 责任编辑徐婉青 鱼缸与书 请看明日本

Upload: others

Post on 27-Oct-2019

21 views

Category:

Documents


0 download

TRANSCRIPT

Page 1: 2017年11月9日 星期四 责任编辑∶殷健灵 编辑邮 …xmwb.xinmin.cn/resfile/2017-11-09/A19/A19.pdf · 盘腿坐在炕上开的 汽车。 炕当然乡下才 有,且是北方乡下,

十日谈正大气象

新民网:www.xinmin.cn24小时读者热线:962555读者来信:[email protected]

192017年11月9日 星期四 责任编辑∶殷健灵 编辑邮箱:[email protected]

村头译村上

林少华

! ! ! ! ! 月 "# 日我发布了这样一则新浪微博:“村上《刺杀骑士团长》译毕。原著 #$%$页,中文近 %$万言。晨 %:$$起床,晚 ##:$$休息,一日未敢懈怠,历时 &% 天。手写稿纸约#'$$页。译罢最后一行,掷笔‘出关’。但见晴空丽日,白云悠悠,花草树木,流光溢彩。于是疲劳顿消,心中大快。真想高歌一曲,痛饮三杯。奈何五音不全,冰箱空空,只好煮挂面充饥。”时间往前推十

天,!月 ##日发布内容相关的微博为以下 #($ 字:“报告村上《刺杀骑士团长》翻译动态。)月初回乡闭关,原著上下册 )% 万言 #$%$ 页,译毕 !$$页。左手压纸,右手握笔,餐风露宿,日夜兼程,但觉文思泉涌,如有神助。速度之快,编辑惊讶不已。倘无极特殊情况,上译社吴总说年底当可见书。不过我这速度可是无可复制的哟!因为前提是:土炕、矮桌、海棠花、野菊花。”空口无凭,遂附图为证,图上分明是野菊花、海棠果、矮桌、土炕……

是的,《刺杀骑士团

长》大约三分之一是盘腿坐在土炕、趴在矮脚炕桌上翻译的。上午和晚间利用书房常规桌椅,下午为了缓冲常规姿势造成的倦怠,就换去隔壁的土炕矮桌。试想,以常规姿势和非

常规时间长度连坐八十五天,即使不坐出胃下垂,也可能落得腰椎间盘突出。听说出租车司机多有这种毛病,但司机不可能改变姿势。据我所知,迄今尚未发明出可以盘腿坐在炕上开的汽车。炕当然乡下才

有,且是北方乡下,尤其东北。东北昔日乡民的人生最高理想是: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如今,孩子进城或上学或务工或嫁人,横竖不回来了。老婆进城看孩子的孩子也不回来了。一家之主只好把牛卖给麦当劳,把地“流转”给吃不惯麦当劳的远房亲戚,也进城了。房子呢,连同热炕头外加院子卖给了我。房子坐落在镇郊村庄

的西村头。村头再西走二里多,是我近半个世纪前就读的初中母校,往东走不出一里,就是镇里老街

即当年的人民公社机关和供销社所在地。也就是说,当年我上初中期间去供销社买书和后来在生产大队当民兵连长去公社开会,都要经过这个村头。而几十年后的现在,我在村头翻译村上,当年的民兵连长在此“刺杀骑士团长”———幽默?荒诞?命运的偶然或不确定性?

说起来,日本明治八年(#&)%)之前,除了皇族、贵族以及部分大富豪、大地主,所谓“百姓”,其实是没有姓的。武士走路时看见哪个老百姓不顺眼而一刀砍了,砍了也就砍了,告状无人受理。不说别的,没姓怎么告状?到了明治八年,天皇终于下令准许百姓有姓,可是突然之间姓什么好呢?结果,住在村子上头,村上;住林子西头,西村;北头的,北村;住在村子中间,中村;住的村子倘古木参天,木村。以此类推,上田、田中、中田、内田、田边;川上、中川、大川、小川、长谷川等等,五花八门,形形色色,有学者统计达十三万姓之多。其中不乏怪姓,如我孙子、那妓男、牛粪、鸭头、一二三者不一而足。《刺杀骑士团长》中一个主要角色的姓就相当罕见:免色。免色君自我介绍,必定解释说免税店的免,颜色的色———免除颜色。就差没说免职的免,好色的色———免职的起因是好色。对了,书中姑侄两位漂亮女性的姓可谓既不罕见又不常见:秋川。后来并不好色的免色同两位秋川中的一位好上了……

言归正传。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村头翻译村上的关系,反正翻译得相当顺利,在土炕上翻译的时候尤其顺利,确实如有神助。盘腿坐于土炕,但见南窗有一株杏树,北窗正对着两棵海棠。七月初刚回来的时候,杏才小拇指大小,

羞答答躲在树叶里,要像查辞典那样查找才能找到;海棠就更小了,圆圆的小脑袋拖着细

细的小尾巴在树叶间探头探脑,活像脑海里赶来代替日语的一连串汉语字眼。及至翻译过半,南窗不时传来熟杏落地的“啪哒”声,平添缱绻而安谧的秋思。北窗成熟的海棠果往往让人联想漂亮的秋川姑母,催生纯粹属于审美意义上的激情。如此之间,蓦然回神,南北树下的野菊花已经不动声色地绽开星星般的小脸———秋天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果然,书译完了。在村头译完了村上。土炕、矮桌、海棠果、野菊花……

葆玥葆玖来哥大!美"王海龙

! ! ! !廿年前一个春天,哥伦比亚大学组织了一场在中国当代京剧史上值得纪念的活动———请了梅派大师梅葆玥、梅葆玖姐弟来讲学示范。远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正是纽约的华美

协进社邀请梅兰芳来美献演并积极推介,把梅派艺术推广到全世界。纽约历来是老一代华人聚居处,从豪商巨贾到书香世家皆不乏京剧粉丝。自清末以来,由于战乱、兵燹人祸和各种原因,很多阀阅旧家、官僚政客乃至于学者和有能力的上中产阶级各色人等皆移家迁此。那时没有现在这么多娱乐和消遣,京剧始终是这批遗老遗少心中最爱。他们的乡愁里荡漾着的都是西皮二黄。

梅氏姐弟受邀访纽约消息轰动一时,纽约圈内人视此为盛事和嘉年华般庆典。阴差阳错,并不深谙京剧的我却被安排为迎接这批大师的一个接引者和排头兵。接此任务,我有些忐忑,因为这个行当里规矩多等级森严,而且被接待的是国宝级的大师,我陡然感到压力。没想到那天一切都如行云流水般怡然天

成。我是小字辈和门外汉,大师们都极其温蔼且恬然可亲,毫无架子更无苛求。当天来客众多,哥大肯德楼会议室根本接纳不了,整个楼

道里都是人。这种场面,几十年间罕见,以至于老外们见此都交头接耳诧异,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大事儿。

其实,这里发生的,堪称是大事儿,而且廿年后的今天想来,竟是绝响。此后每次我再走过这会议室,都觉得他们那天的声口和讲话绕梁何止三日,竟是一直萦绕在我们心上。那天最可称奇的几件花絮是我们亲历的

几个“唯一”。梅兰芳出身演艺世家,可他的子女却演戏者不多。梅葆玖是梅兰芳最小的儿子,也是唯一学戏的儿子。他是位帅哥,学的却是旦行,专演妙龄少女。有趣的是,他的姐姐梅葆玥是京剧大师梅兰芳唯一的女儿,这位当年的妙龄少女却专演老生,把老汉的苍凉、雄浑和悲壮演绎到了极致。这两个唯一,再加上他们都是反串性别的角色,让中外观众对他们产生了无限好奇。这姐弟俩平时极忙,在海外同台演出并讲演的机会不多。这两个“唯一”的出现,骤然点燃了大家的激情。

梅氏姐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唱念做打加上解说,他们的演出堪称绝配。而姐弟俩当场讲话更是幽默逗笑。除了京剧,他们也讲了自己的家世和学戏经过,讲了父亲和他们的家庭生活;特别是讲了对传统京剧性别和角色反串的精彩见解,令听众闻之如沐春风、受益良多。那天除了演员和纽约的粉丝,哥大中外

教授纷来捧场。而远在加州的作家白先勇也闻讯前来。除了大师的演出和演讲,纽约当地的戏剧社团也躬逢其盛搬演了《牡丹亭》折子等。离梅兰芳赴纽约近 '$年后,他的这一双

学戏的儿女在哥大同台飙戏、同堂讲演,笔者有幸躬逢其盛,迄今忆来像是一场远梦。这对姐弟,被学界认为是梅兰芳家族中唯二(不是“唯一”)继承梅派艺术的传人,为梅派艺术的传承做出了卓越贡献。那天的相聚短暂,但难忘。现在这对梅氏

姐弟都在天堂了。按照眼下人们寿数,他们似乎都走得有些早。对他们的离世,观众和粉丝们是那么不舍和扼腕长叹,他们是含着微笑走了:大概因为一生唱戏奔波太累,他们甘愿到天堂去早些歇息……

光头海娃不见了蔡小容

! ! ! !刘继卣,连环画坛的泰山北斗。不论什么题材,他都驾驭自如,如果故事中有动物参与,他就更加超卓,人莫能及:先哀求、后变脸的狼,“一扑、一掀、一剪”的虎,花果山上散漫的群猴。我想找他的《鸡毛信》。去了趟古董

街,一本老版的很昂贵,我就站着把书翻了一遍。又转至另一家门店,不意花两块钱买下一本,老板说,品相不好。

回家来细看,不对,海娃怎么长出头发来了?我在那儿站着看完的那本,海娃是个光头哩。面目,也像有变化,那个憨拙些,这个细致些,尤其封面由另一人画的海娃,长相更是俊秀,浓眉大眼,聪明外露,像小演员扮演的。上网查了一下,光头海娃是刘继卣五十年代画的第一稿,长了头发的海娃是他在“文革”期间修改过的第二稿。那就难怪了,动荡岁月,怎能允许海娃被画成个光头?

倒退回上世纪五十年代,怕也只有刘继卣才想得出海娃是个小秃子吧。山里娃,土头土脑,打扮荒唐,他为什么不长头发,这超出你的理解。可是那些灵光乍现的鬼点子,就出自这样的脑袋瓜,这自小在山里摸爬滚打、成了精怪的孩子,他比你厉害!山里娃的举止,顾不上那么讲究,他们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憨也好拙也好,他们的动作绝对灵便、高效。海娃还是儿童团长哩,孩子头儿,智商情商更高一截,聪明脑袋不长毛。添上了头发的海娃,我瞧着反而不自然,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孩子,似乎不应长一头如此服帖的头发。还是那个光光的圆脑瓜给人印象鲜明,独一无二,不可磨灭。

战斗故事里有些十分有趣,类似游戏的因素,比如“消息树”。海娃在山上俯瞰,山下的炮楼里爬出一长溜黑点子———鬼子出发抢粮啦!他就放倒消息树,通知乡亲们转移。老版里的日本人也有与此对应的细节:鬼子们黑夜进了村,放起一堆火,远远望见另一所村庄里也放起了一堆火,哈,这群鬼子和那群鬼子通上消息啦!鬼子们高兴得又蹦又跳,吱哇乱叫,有的还在地上打滚。这个细节活灵活现,可惜也删掉了。从旁观的海娃看过去,这些语言难听,丑态百出的鬼子是群什么怪物啊,海娃的观感一定能传达到读者这里。

鸡毛信。一根鸡毛表示不得延误,两根鸡毛表示快步转送,三根鸡毛表示连夜火速转

送。交给海娃的是一封插了三根鸡毛的信。可惜鸡毛不能把信带上天,要靠海娃翻山越岭。海娃赶着羊走。每幅画上,都有一群羊。画法是白描,可是羊的身形轮廓、毛皮质感、姿态神态,都刻画出来了。刘继卣不厌其繁地画好每只羊。他是认真,也是骄傲:看看,这是我画的羊!我的绝活!世上的羊都长得一个样,弯曲的角,哀悯的眼神,一步一步,走向末路。羊都被人宰了吃,而这群羊,死于非命,被鬼子活砍乱杀地吃———一刀劈下羊脑袋,剥皮开肚,心肝肠肺到处丢,拿刺刀叉着在火里烤,焦膻气令人作呕……哪儿是人干的事啊,剩下的十几只老羯羊

吓得都挤在海娃身边,扑簌簌打颤。那只领头的老绵羊,它的大尾巴底下就藏着海娃的鸡毛信,它也差点给拖去宰了哩,亏得它力气大,四条腿钉在地上,伪军“黑

狗”拖不动,海娃又说,它太老啦。鬼子们才打趣黑狗,说留给你做妈妈,黑狗再骂海娃:留给你做妈妈!

海娃的鸡毛信经过长长的一波三折,肯定能送到目的地,这个我们可以放心。我觉得《鸡毛信》的中心场面,是鬼子强盗在打谷场点火杀羊的情景。几十只羊牺牲了。机智勇敢的海娃,此时也没了办法,他的羊已经是没了办法。他跟那十几只老羊挤坐着,心疼得浑身打颤———海娃,他其实就只是个放羊的娃啊! 用笔好比双脚走楼梯

屠新时

! ! ! ! #!&)年,我告别上海,赴美研读社会学硕士学位。在我旅美的行囊中*有两支上海杨振华制的“问遂选颖”毛笔*一直跟随着我跨越大洋的人生之路。这两支笔* 笔杆发黄了*笔毛已稀疏了。然而,正是这两支笔* 成为我的书法恩师胡问遂伯伯留给我的永久纪念。

拜老师学书法的最初日子* 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 我的父亲屠基远、母亲朱介瑾,都因“历史问题”被隔离审查。姐弟们远去他乡*家境苦寒。胡伯伯当年日子也不好过。第一次去胡老师的家*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两句:“现在你能来,想学书法,就很难得。只要坚持,一定能学好。”他的真诚和亲切,在我当时年轻受伤的心灵中带来一份难忘的温暖。

在日后的学书路上,我先后几十次登门拜访求教,聆听老师教诲;回到家中* 除了练字* 还整理笔记。老师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坚韧、刻苦与勤奋,他对中国书法艺术的坚守与献身。每一次登门,他几乎都在读书写字,桌子旁总是

堆着厚厚一叠写过字的毛边纸。他见我的练习临帖的数量和时间不够,严格地指出+“没有足够的训练是写不好毛笔字的,艺术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胡老师对学生既亲切又严格,每一次我交的习字作业,他都会认

真批改。还当场临帖临碑给我示范,他临的郑文公碑、张黑女碑、黄山谷行书、唐圣教序帖等,几可乱真。最珍贵的记忆是,有好几次让我将三个右手指直接搭在他的手腕,触摸他运笔时的提按动作,使我零距离地感觉在汉字书写点、横、竖、折、钩等过程中毛笔的运行,提按的速度与力度,指、腕、臂的相互运行与联动。这是两个生命之间连结的教与学!在我日后二十年的大学中国书法课程教学中,也多次为一些优秀的洋学生作了“中国特色”的触摸运腕的示范,效果奇佳。

胡老师教给我的,还有形而上思维与形而下习练的结合,知行合一,哲思生发出内心力量。胡老师常用唯物的辩证哲学思想,启发学生对用笔、间架、浓淡、枯湿、快慢、黑白、整体与局部的思考,把生命、情感、力度、平衡、美感之间的互相

联结与彼此关系无保留地传授给学生。老师曾用双脚走楼梯的比喻,来说明用笔的节奏与提按+“抬起踩下*此起彼伏;提要敏捷* 踩下要有力, 如若

踩空了步* 人就会失去平衡,要跌跤”,“很多平时习以为常的事* 天地之间的大关系大道理,仔细思考*

与书理相通, 学书在于多思。 ”这二十年来,我用中国书法打

开了美国大学的大门,在科罗拉多大学等两所大学开创了有正式学分的选修课。书法,改变了他们对中国的认识,也由此爱上了中国的文化与艺术。

! ! ! !鸡毛信"#华山原作#张再学改编#刘继卣

绘# 人民美术出版社 !"#$年 "月$!"%!年 &

月初版上$下集

阿刀和猫赵玉龙

! ! ! !中午的时候,在院子的围墙里,男孩阿刀突然遇见一只花猫。这是一只黄白相间条纹的花猫,遇见阿刀,它就一直喵、喵……地叫着,似乎因为饿,在向阿刀讨吃的。阿刀看见它,觉得欢喜,就向它走了两步,马上又停住,因为猫很警惕地往围墙那边转头,似乎想要往那边逃走。不过它又转过头,继续看着阿刀,继续喵喵叫。阿刀冲它招

招手,也学着喵、喵地叫了两声,又跟它说,你过来,你过来吧!阿刀多希望它可以走到自己的身边来,阿刀想摸摸这只猫,阿刀觉得它太孤单了。它一直看着阿刀,一直还在喵喵地叫着。阿刀又试着上前一步,花猫又转头往围墙那边看。它大概就是从那堵围墙外翻进来的吧,阿刀心想。当阿刀再次走近它,离它只有大约一丈距离的时候,它突然纵身一跃,翻出了围墙。不过,阿刀听得见,在围墙外,喵喵的叫声还在继续着。

阿刀从院子里走回家,跟母亲说,外面有只猫,似乎想讨吃的,看上去好可怜哦!母亲跟他说,就因为先前她见它可怜,喂了它几次,现在就经常到点了来讨吃的,昨天还偷偷跑到屋子里来,把厨房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她不想再管它了。阿刀说,就给它再喂一点嘛!它是因为饿呀!母

亲就默声不响地去盛了一小碗米饭,倒了一点鱼汤,示意让阿刀拿到围墙边去。阿刀冲母亲一笑,就端出去了!母亲在阿刀背后说,不要看着它吃,你走远一点!果然,把那只小碗放到围墙底下没多久,那只黄

白相间的花猫又翻进围墙来,快速地吃了起来。因为吃得太着急,它一边吃一边还在咳呢!阿刀心里在想,要到什么时候,它才愿意走到我

的身边来呢?阿刀准备跟母亲去说,以后每一餐,他都要去喂那只花猫。

责任编辑%徐婉青

! ! ! !鱼缸与书

道#请看明日本

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