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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市北碚区,同康路1号,好多年在导航上都只搜得到食堂,最近才能搜到全名:重庆市公安局刑侦总队。

这是一处洼地隆起的小山坡,绿油油的风总是抢着带来远处缙云山的花期。法医科在一楼,常年垂着遮光帘或者纱窗。这里的人大多走路极快,卷起三尺高的气浪,微微掀开帘子一角。

重庆晚报-上游新闻记者 刘春燕/文 杨可/图(部分图片由警方提供)

第一章奇怪的小秘密

1法医宋若冰24小时高烧不退,他去

了医院,跟医生说,我被跳蚤或者其他什么虫子咬了。医生嘴角牵动了一下:

“哦,跳蚤……咬哪里了,让我看看。”衣服脱下来,医生啧啧一声吸了口

气。那是一整块看不到完好皮肤的后背,密密麻麻疙瘩覆盖着疙瘩,小疙瘩重叠着大疙瘩,凹凸不平,红得瘆人。

前一天,宋若冰去出勘了一个现场,偏远、密闭的农村小屋,一具高腐尸体,没有运输尸体的条件,又必须尽快解剖。屋里屋外都是收养的流浪狗,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的蛆虫、苍蝇、跳蚤以及各种不知名的虫子,在狗身上、在屋子里狂欢。

宋若冰是踩在一层蛆虫上做的解剖。4个多小时,有了那一后背的疙瘩。

出门的时候,村民看到他背上黑压压盖满了虫子,在蠕动,在飞,或者吃得太饱一动不动。村民喊:“不要动!眼睛嘴巴闭起!”抓起杀虫剂就往他后背喷,喷落一地的黑物。

输了3天液,宋若冰退烧了,疙瘩也慢慢消了。从此后,家里落下一个规矩:但凡出勘现场后回家,家人都会烧好一桶滚烫的开水,放在门口,他必须脱得只剩内裤,把衣服扔进开水桶,人直接冲进卫生间洗澡。

这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重庆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法医科,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些奇怪的小禁忌,跟职业有着隐秘的联系。

职业要求他们守口如瓶,沉默如

海,而这些秘密是一个起点,让人重新认识法医这个职业,重新发现人间。

2又是一个寻常的周末,法医科的微

信群突然弹出来几张室内血迹照片。法医周洋的岳母腿部受伤,一个裂口,出血量较大,需要缝针。

岳母是淡定的人,从容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周洋是更淡定的人,法医都学过4年临床医学,心中不慌。他用手机拍下室内血迹形态、轨迹、位置,不说岳母受伤,也不讲伤情,发到工作群,喊大家分析。

科长夏鹏心里暗暗点了个赞。随手拍随手记录随时查案,这是他理想中的团队日常。他自己眼睛被撞伤,也是每天拍一张照片发到群里,一起讨论陈旧性伤痕和新鲜伤痕的对比。

很快群里就有了答案:根据血迹形态和血量分析出了伤者伤情,根据血迹滴落方向和足迹位置关系,分析出了伤者受伤部位。

法医的家人,要学会在这种时候,不怄气,不打人。法医同理。

夏鹏的女儿在读小学,散步的时候,父女俩看到一只死在路边的蝉。女儿问:

“你说,它怎么死的?”夏鹏哭笑不得:“这我怎么知道。”女儿继续穷追不舍:“那你把它解剖了吧,解剖了告诉我它怎么死的。”女儿有一只公仔熊,从小就好奇肚子里有什么,她安排爸爸:“你去把它解剖了!”

李卡纳的办公室文件柜塞得最满,除了工作资料,还有他全部的制服,堆堆叠叠。家人要求,他出完现场都必须在单位清洗,换好便服才让回家,包括鞋子。

一个刑警,家里没有一件工作制服。最好的“感同”,是“身受”——出过

现场的衣服,解剖穿过的衣服,气味会钻进布料纤维,会附着在上面,散不散,好久散,看情况。

夏天的时候,宋若冰在解剖室解剖高腐女尸,5个小时后出来,我离他两米就开始反胃。他常年剃着光头,没有头发,仿佛就不会藏气味。但当他突然把光头凑过来,那一瞬间,我觉得鼻子撞上了一堵墙,晃了几晃才稳住——我第一次知道,臭是有重量的,是一个厚重的平面,压在人鼻子上,口腔里,肺腑里,毛孔里,需要若干时间,靠人体的代谢,一点一点从毛孔把气味挤出去,排出去。

这是法医的小恶作剧,惊吓外行,算是翻开了《法医学》第一页。我是在这个时刻,才真正理解了李卡纳那一柜子的警服。

3法医还有一个公开的秘密——酒

量都深不可测,不分男女。往上数,他们都记得,师父的师父

就教会了师父,一个代代相传的行业密码:工作结束,喝酒消毒。

我问过他们,喝酒消毒有什么科学依据?每个人都诡异地笑一笑,不答。周洋说:“法医本质上是一种很压抑的工作。”

去过现场的人会找到一个解码器:死亡是一团灰霾,走进去,穿出来,霾尘总要在心上落几粒。酒是一种燃烧与浇灭,一种稀释和挥发。

职业会有比人更漫长的耐心,来悄悄渗透人。

王小伟是山西人,北方汉子,高大威猛。路上遇到搭灵棚办丧事的人家,他会绕路走,绝不从中间穿过,也不从边沿通过,他绕很远,从另外的大路转过去。这个小禁忌他很少提,同事都不知道,但他自己知道它一直在,跟职业双生,伴行。

“是怕吗?”“不是。就是心里不舒服,堵着,压着。我不想看到逝者的脸。”

王小伟解剖的时候有个习惯,他会给死者合上眼睛,如果实在合不上了,就用一条毛巾盖上。有时候,解剖是在晚上,殡仪馆很静,他只听到自己手表上秒针走动的声音。

人是矛盾的。条件允许的时候,他不喜欢戴口罩解剖,“口罩在吸气的时候是挡不住气味和有害物质的,呼气的时候,大量的有害物质又聚集在口罩内侧,会更臭。”他近视,尸体细目要凑很近看,就在鼻尖下。

他很认真地说“警服辟邪”,“战衣会给人心理暗示,给人力量。”

刘振江也是山西人。他经常开车去远郊玩,村道乡道的路边,有时候一拐弯,就在路边几米的地方,一个或几个墓碑突然就杵进了视野,他会赶紧侧开目光,不看。不看墓碑,更不看上面的照片和文字,是他的小秘密。

区县法医有时候会来总队送检材,帮李明带一块肋骨。李明做的科研课题需要肋骨。同行们装在检材袋子里,拿进来放在办公桌上。刘振江就会“抗议”:办公区怎么能放块肋骨?啊?啊?后来李明悄悄藏到柜子下面,刘振江鼻子灵,一闻到就在办公室搞现场勘查,坚决把骨头撵到实验室。

谢玉波吃午饭的时候,喜欢在手机上看小说,有人凑过来,他会赶紧锁屏,若无其事。我瞄到一眼,他看的是《长生不死》。

他们都无法解释这些小秘密,并不是恐惧,但又比常人纤细敏感。如果没有罪恶,没有杀戮,他们的秘密,会跟我们一样,仅仅是藏进鞋底的一卷私房钱。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第二章我是死者,我是凶手

1所有现勘法医,都会有一个时刻,

是死者,或者是凶手。一条穿越农村的公路上,躺着一个

像在熟睡的醉汉。大清早的雾霭罩下来,清扫路面的人走近了,才发现不对。人已经没有气息,地面、护栏、行道树、路基下的排水沟、田坎……来来回回到处是血迹。

李卡纳勘查了现场。在各处血迹的附近,有烟头、烟盒纸、餐巾纸,经检验都属于死者。死者手掌裂创,腹部大裂创,一个悲惨的现场。普通人都会觉得是凶杀,法医们说不是。

桌上的4个空烟盒像堆积木一样,叠在电脑前。这是现勘回来的次日上午,9个法医,3个小时的口粮,见底了。老规矩,所有现场,出勘法医回来后都要迅速把搜集的各种资料、图片做成PPT,整个法医科当日在单位的全员查案。

法医科科长夏鹏经常会挖一个小坑:即使案件已经告破,他还是不讲答案,甚至在提问的时候故意干扰一下主流思路。大家都在PPT里重新勘查一次现场,脑力激荡,各讲各理。

法医有一整套复杂的技术分析系统:通过两处裂创的生活反应推定受伤先后顺序;血迹可推定死者生前经过、停留信息,合并其他物证,可重构死者当时的行为逻辑……最终一点一点串起1号到N号物证牌之间,死者的行动路线、方式。

这是重物碾压导致的致命伤害,是一场交通事故,不是凶杀。

周洋胖,说话走路都是法医科最慢的人,但每句话之间逻辑衔接,像木匠老师傅打的榫头,稳,结实。他开始进入死者视角,从手掌受伤开始重构现场:致伤工具是什么?受伤后行动路线是什么?45度倾斜的排水沟,根据血迹,死者是往上走还是往下走?在哪些地方停留时间较长?重新回到主公路,最终在哪里遭受意外?车辆行驶方向是什么?当场有无停留?

(下转03版)

——来自重庆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法医科的秘密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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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警察勘查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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