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说“清明”...

责编：胡晓枭 美编：徐松 校对：张霁082018年4月4日 副刊新闻热线新闻热线：：8555772785557727（（传真传真）） 8556523985565239 电子邮箱电子邮箱：：jrwhjrwh100100@@163163.com.com

杨嘉利，男，1970年11月生于成都，重度残疾。现为省作协会员，曾获成都市“金芙蓉”文学奖、成都市“自强模范”、“感动武侯十大人物”。著有诗集《青春雨季》、《彼岸花》，长篇自传体小说《男人站起是座山》。这个清明，杨嘉利为我们带来了他最新创作的四首小诗，分享他用诗歌书写生命的解读。

父亲，我站在你的墓前父亲，站在你的墓前，我想起八年前的今天。八年前的今天，父亲啊

你还站在了你父亲的墓前；尽管那只是一座安放在你心里的墓因为你的父亲，在你降生之前就已离开。对于你，父亲这个名字，更多是因了姐姐和我才让你有了真实的感受；可，不管怎么样我相信，在你从不曾告诉我的思念里你对父亲的呼唤从不有一刻停息

然而，八年前，和八年后你走进了和你父亲或许可以相逢的时光却把我仍留在了这样的时光之外让我如同八年前的你默默站在了父亲的墓前。纵然可以千万遍想起你的音容，却又怎能

在尘世里和你的音容再见有时候，就算在黑夜，就算是梦境看见你，就像是看见了一个阳光的世界可梦醒来，我的生命，就只剩下你长眠的墓地，冷如寒冰哪里还能寻了你的身影和声音

鲜活在我还将要走过的每个时刻就像曾经的六十多年，你陪我长大我陪你老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们永世相欠也就将永世相伴我将不会在你离去时落泪因为我的泪，将是花的营养而不会成为生命的陪葬

纵然花开不是一个美丽的过程但我知道，我走过仍会有你的祝福含在了你沉默的双眼而你的双手，还是那般清晰地握住了我的希望

就算你会松开，也要把这样的希望播撒在春天的泥土因为在你的心里，春天是要孕育万物的季节又怎会知道，春天的寒冷有时候比冬天还要持久，还要漫长

现在，我还躺在你的怀抱像初生时的婴孩，我渴望你的乳汁渴望用你的乳汁填饱我所有的快乐和忧伤有你的日子，春天的寒冷又算什么呢纵然是在飘雪的隆冬，你也会让我有温暖的依靠，如同一堵坚实的墙。可，我不会流泪

我不会用泪水告别一个生命也不会用泪水告别一个世界假如可以，我会将微笑嵌入你最后的时光并成为彼此的记忆。约下你的来生

和我的来世，再做母子或者情人；我要偿还了你今生的旧债重又再添新债。你知道

我们永世相欠，也就将永世相伴

写给杜甫千年前，你住一间茅屋茅屋下，你写出流传千年的诗

千年后，茅屋已成流金的殿堂殿堂上，鲜花簇拥而你早已成一座没有血肉的木雕

我，站在木雕前，想像着木雕便真是你了，可木雕再也写不出任何的诗句，哪怕只是一支好玩的儿歌

既然这样，又何必要用木雕来让后人献上鲜花，以你的名义呢以你的名义，后人在你曾居住的茅屋千万次朗读你的诗篇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的灵魂，早已经和茅屋辞别她是去了天外华美的世界你可以俯身夜空，用星星一样的眼睛看千年后的人们，在你曾经居住的茅屋前是如何把你曾经的愁绪朗读得气宇轩昂

站立在茅屋前，我用沉默聆听你的心跳远不止隔挡了千年时光这样简单或许，有一天，我也要走进那样的时光我也要在那样的时光里，踩着你的足迹

去寻再过千年的孤独和惆怅

我死后，捐出器官我死后，我还会留下什么呢？除了身体的器官灵魂，是要远远地飞走了。灵魂

是要远远地飞走，她不会再次眷顾这尘世的恩仇。爱又怎样，恨又怎样像落幕的舞台，告别了所有演员，连同这幕剧的编导也将要远远地躲开

那么，我死后，我还会留下什么呢或许便只有身体的器官。留下这些器官器官，将在另一些人的身上，让生命再次鲜活，呼吸着阳光下的空气

空气里，也将安息了我的灵魂，她要和曾经的器官，邂逅于谁也看不见的时光里

可时光呢？如同是一艘永远也到不了彼岸的船上船的人，和下船的人，只是匆匆的过客在很多年月之后，我的死，不过成一张泛黄的照片；而谁会是照片上曾和我同框的人呢

我死后，器官捐出，也捐出我最后的一抹温暖在人性可以开出花来的土地上我相信，我死后那些器官就将成为浇灌花开最好的营养

致海子面朝大海，我想起你，海子春暖花开，我想起你，海子

海子，我想起你，我想起你的诗歌，和你的名字

可，你的诗歌和你的名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连你的生命，也只是尘世间匆匆而过的一颗流星就算我能读懂你，读懂你，难道就能走进你早已

远行的生命我不相信，就像我不相信在春暖花开的日子有人能走进我的生命纵然，我的生命，和你一样渴望面朝大海，有一所房子

有一所面朝大海的房子，安放下不再流浪的灵魂和灵魂里，那些春暖花开日复一日可，海子，我的兄弟我知道，这是尘世间多么美好的幻梦却注定不会是一个诗人的命运。于是

你写下了诗歌，诗歌又怎能拯救了你又于是，你在青春的时光，来了一次让灵魂和春天的决裂，就算这样的决裂一次次误读了你的诗歌，正如误读了

每一个春天里，万紫千红的花朵却是有千差万别的故事

薛涛诗笺

父亲，我站在你的墓前（外四首）

杨嘉利清明是一年四季中最让人快乐的

节气之一，因为春天真的来了。清明时节，风和日丽，草长莺飞，柳绿桃红，生机勃勃。这时的雨是细软的雨，这时的风是和煦的风，正所谓“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淮南子·天文训》载：“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乙，则清明风至。”按《岁时百问》的说法：“万物生长到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清明。 ”宋代陈元靓在《岁时广记》中也讲：“清明者，谓物生清净明洁。 ”“清”代表着“纯洁”和

“安静”，“明”含义为“光亮”和“清楚”。所以自然界的“清明”，预示着天清似水，地明如镜，春意盎然，气象万千。而政治语境中的“清明”，则象征着条理、法度、透明和公正。

由此推想，我们每个人的社会生活，都需要四种“清明”。

其一需要自然环境的“清明”。谁都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宋·苏轼)“年来日日春光好，今日春光好更新”。(唐戴·叔伦)春是希望，春是开始，春是大自然提供给每个人的一次均等的机会。

其二需要时令节气的“清明”。

如果没有清明节，我们怎么会那么准时地去祭祀已故的亲人？而且每一次扫墓，都是一次心灵的洗涤。我们记住了人生的短暂，体察了时间的残酷，更明白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的自然规律 ，从 而 更 加 精 心 孝 敬 健 在 的 老人。另一方面，“清明节”也在及时地提醒人们，该种瓜的种瓜，该点豆的点豆，该采茶的采茶，该育秧的育秧。春时耕种夏时耘，粒粒颗颗费力勤。

其三需要社会政治的“清明”。介子推在临死的时候，给晋文公留了一首诗：“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柳下作鬼终不见，强似伴君作谏臣。倘若主公心有我，忆我之时常自省。臣在九泉心无愧，勤政清明复清明。”这个晋文公，因为知恩不报，赏罚不明，成为“为政不清明”的典型。虽然晋文公只是一时的疏忽，但却由此酿成了千古遗恨。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敏感的动物，“清明”不“清明”，谁都能感觉到。执政者如果不廉洁、不公正、不谨慎、不自省，不仅会影响自己的声

望，而且会影响社会的稳定。其四需要人生境界的“清明”。介

子推虽然劝别人“清明”，而自己却不够“清明”。只因为没有得到封赏，就宁死再不见晋文公，而且连老母的命也一起搭上，即便是“怀恩不遇”，至于吗？给别人机会，也等于给自己机会。古往今来有很多的人，都生活在这样的愤恨和抱怨之中。但他们忘了，抱怨天气的人会心灰意冷，抱怨别人的人会身陷困境。抱怨越多，困难和阻力越多。当你感觉烦恼和不顺的时候，首先要想的是自己的品格能力和行为艺术。不平是改造的引线，但必须先改造了自己，然后才能改造社会和世界。

《中华节令风俗文化》中说，因为“清明”和“聪明”谐音，所以我国古人也把“清明节”叫做“聪明节”。“聪明”地享受春光，“聪明”地祭祀先贤，

“聪明”地孝敬老人，“聪明”地对待他人，“聪明”地处理好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和人际关系。但愿一个新的“清明节”的到来，让我们更加“聪明”起来。打造一个“清明”的自我，创造一个“清明”的社会。

清明时节说“清明”汪金友

我恨他，从他的地里多了一座坟开始。我尾随着他，看他步履急促，知道那座坟

里埋着的一定是他很关心，很在乎的一个人。可是这个人是谁呢？是他的亲人，还是情人？我绞尽脑汁，从脑子里终于翻出来一个形象：大眼睛，高鼻梁，长头发，穿着一身碎花的棉袄棉裤……

情人，我断定，坟里埋着的是他的情人。可是这个情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我却怎么也搞不明白。也许，他瞒了我很久了，我却还在傻傻地以为，我们两个是一样的——光棍。

有了这座坟后，每一年的清明节，他都会去添坟，坟也就变得越来越显眼。他喜欢对着坟说话，一句一句，带着哭腔，连珠炮似的，比平时跟我说得还要多。可惜我离得远，只能借助于风，偶尔听到“你……我……年……老……死……”这些单个的字。说完了，他会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东西烧掉。我想，应该是冥币吧。但是这个老家伙还真抠，我看到别人家清明都是要烧很多很多纸钱的。于是，我就笑，笑那座坟里的，他的情人，跟我一样可怜。

等我乏了的时候，他才离开。我看到，他的眼睛有点肿，步履没了先前的急促，像蜗牛一般蠕动。我看看他，再看看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就是一样的了，都回归到老年人的笨拙。

因为这座坟，清明成了他最伤心的日子。

回到家后，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故意去招呼他，说：“咱去晒太阳啦！”但是，他不应。我一口气跑到他的地里，却没有走近坟。回去的路上，我问自己为什么？想到的却只有两个字——嫉妒。

我们的关系开始僵持了，像两只紧绷的弓。

清明过后，他妥协了，跟我说：“咱都老了，别这样。弓要是断了，人就会没了。”于是，他像个苟延残喘的蚂蚁，无精打采地仰在墙上。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一颤，便也妥协了。不就是一座坟吗？我和他还能再有六十多年的感情吗？

其实，他从来不知道，每一个清明节，我会尾随着他去祭奠那座坟。而我，也在等待着，他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但是，我没有等到那一天。

那个清明节，他在那座坟前说完了，也烧完了，起来后，刚走出地头，人就昏了过去。没有想到，他再也没醒过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他真的有个亲人在。也是因为这个亲人，我们才会在这个陌生的村庄落脚。只可惜，这个亲人，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亲人看过。

亲人在翻遍了他的房子，失望而去时，竟扛着一把铁锹朝他的地去了。难道他的亲人也知道地里有座坟？果真，坟很快被掘开了。亲人吼叫着把铁锹往坟里戳了数十下，然后愤愤而去。

亲人走后，我第一次靠近那座坟，意外发现了一些残存的钱币。原来，他对这座坟从来没有吝啬过？每一次，他烧掉的不是冥币，而是真币。此时的我更恨他了，但是既然恨，就要明明白白地知道，到底他的情人是谁？于是，我继续往前走。

这座坟竟然是座空坟！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的心空了。憋了

很久的眼泪，也终于流了出来。我想，此时，我的心情只能用撕心裂肺来形容。恍惚中，我看到了，两个年轻人一起去流浪，然后在一个陌生的村庄落脚。我看到了，两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憧憬着自己的女人：大眼睛，高鼻梁，长头发，穿着一身碎花的棉袄棉裤……我还看到了，两个老头子蹲在墙根下，计划着自己的积蓄以及政府给的五保户钱该怎么花？我突然明白了，每年的清明，他祭奠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我埋葬了他。这座坟也终于有了主人。一年后，清明节如期而至。几个穷人家的

孩子像一群兴奋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在我耳边叫。我投降了，说：“好吧，那就带你们一起去看那个老东西吧！”

到了坟前，我烧掉了大把的冥币，大声骂道：“老东西，我的钱可不能给你烧。你瞧，这群孩子可都是可怜的孩子，我要让他们幸福。”我说完，呜呜地哭起来。我恨我自己，咋就没早明白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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徜徉于枫桥岸边，偶遇一位阿婆，慈祥矍铄，身边摆着一个笸箩，只见里面整齐码放着一颗颗核桃大小、青翠碧绿的大号“翡翠豆”，阳春三月的阳光下，还微微冒着热气。买上一颗，咬上一口，糯糯的清香沁人心脾，软滑的豆沙甜香爽口。这就是青团。

《随园食单》中记载“捣青草为汁，和粉做粉团，色如碧玉。”袁枚笔下的青团，是食，更是诗。

青团，俗称“青圆子”，唯江南有之，因为只在清明前后才能制作，当地人也称之为“清明

果”。能吃青团的日子很短，所以江南人格外珍惜，仿佛只有吃过几颗青团，才算真的进了春天。

青团的做法大致有两种：一种以麦芽制作，绿得明亮清澈。这种绿是冬小麦的嫩芽经石灰水处理而成。受邀来到作坊，只见师傅们把两寸来长的嫩芽放进石灰水浸泡，漂去苦涩，然后捞出捣烂，榨出麦青汁（现在一般用搅拌机打成青汁，后加盐煮沸），和着七分糯米掺三分小米磨成的粉揉面切团，接着裹进细腻香甜的豆沙或者枣泥，再加上一小块猪油，最后团成一颗颗圆球摆在粽叶上，放进笼屉里蒸。约莫半个小时，缕缕清香顺着笼屉边缘飘溢出来，揭开盖子，云雾升腾，一笼热腾腾的翡翠疙瘩颗颗精神抖擞，让人喜欢。等雾气略微散开，用小毛刷涂上一层很薄的蔬菜油，就成了光滑软糯的青团。

听阿婆说，麦青汁做的青团看着漂亮，不过细品起来会隐约有股淡淡的石灰味儿。相比之下，另一种用艾草做的青团则更醇正，也更自然。

艾乃医家之草，《本草纲目》记载：艾草性味苦辛、温热，宜养脾、肝、肾。江南的艾草尤其清香——清的透彻，香得浓烈。把艾草掺小棘姆草洗净、焯石灰水、剁烂，然后揉入糯米粉，可以做出清香扑鼻的艾草青团，吃起来糯韧绵软，肥而不腴。

做青团的艾草也有两种：一种是艾蒿，叶如丛丛鸟羽，做出的青团绿得深沉，闻起来有股别致的艾香；另一种是黄花艾，长长

的叶子上有嫩白的绒毛，做出来的青团绿得淡雅，有着菊花叶般淡淡的气息。艾草团不仅有甜的，还可以有咸的——那是裹的用雪菜、笋和肉做成的馅料，清香裹着肥润，正如江南的泥土。

早先，青团是江南清明节祭祀祖先的贡品，也是寒食节不可或缺的冷食。明代朗瑛

《七修类稿》里说：“古人寒食，采桐杨叶，染饭青色以祭，资阳气也。今变而清白团子，乃此义也。”在传承至今的节日里，清明是以节气兼节日的大节，而它的一两天就是寒食节，据说是春秋霸主晋文公痛悼在各诸侯国流亡时期，与自己患难与共的介子推而设，以寄哀思。唐代诗人卢象有诗《寒食》：“子推言避世，山火遂焚身。四海同寒食，千秋为一人。”

如今，青团虽然少了些许对历史和鬼神的敬畏色彩，但增添了许多生活的情趣和味觉的记忆。江南的清明时节，天地明澈，空气清新，万物勃勃。青青的时光里咬一颗青团，任草香荡漾在唇齿之间，蓦然回首，“梅花残腊月，柳色半春天”。

“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爱，未只是过往，而家，从不会消逝。姥姥也许不知道，姥爷在她走后表现得异常坚强、勇敢，但却日日沉醉在对她的思念里。三个月后，他悄悄追逐着他最爱的人走了，“家是爱与爱的融合，是心与心的碰撞，是每个人倦了伤了，都渴望停泊的那一方小小却安稳的港湾。”我相信，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他们还会不期而遇……

祭蓝雪冰儿

青团张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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