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帶去妓女戶，其中一個回來後懊惱得要命，我問他，沒爽...

002

男人進化的過程

︻作家．時報周刊社長︼張國立

村上龍在這本書裡，只說明一個男人永遠解不開的心理問題：女人到底有多重要？

所以他一開始便說：﹁男人是消耗品，女人是戰利品。﹂他的意思是，男人對女人而

言，是消耗品︵或者根本是用完即扔的保險套？︶而女人對男人而言，卻代表人生路途

上的豐功偉業，因此是戰利品，是經過努力追到手的，而且，as m

any as possible

︵這究

竟是村上龍的意思，或壓根是我的意思︶？

為了證明以上說明絕對是村上龍的意思，我在此引用書中另一句話：

﹁男人需要許多女人，所以軟弱。那是男人的弱點。﹂

很奇怪，男人不僅需要女人，而且需要各種不同的女人。當兵時幾個朋友被老兵

帶去妓女戶，其中一個回來後懊惱得要命，我問他，沒爽到唷？他吐出一大口檳榔汁的

說：

﹁靠，醜得要命，我怎麼會和那麼醜的女人搞！﹂

是的，他的女朋友來軍營過幾次，連長、營長都對他說：﹁你女朋友什麼再來？水

喲。﹂我能體會他的心情，不過隔了一個月，這老小子又去嫖妓啦，回來後他拉著我到

003

後山去抽菸，他這次沒嚼檳榔，但還是吐了口口水才說：

﹁這次的更醜。﹂

恍然間明白他為什麼每次去嫖完妓回來，都得做出把五臟六腑全吐出來的動作，他

痛恨自己，或痛恨那根不聽話的老二？村上龍在他的書裡則說：

﹁無論再怎麼有地位，男人都可能嫖最下等的妓女，因為總有耐不住寂寞的漫漫長

夜。﹂是

的，不要懷疑村上龍，也不要懷疑我那個戰友。幾年後我們都退伍，找個機會

大家湊在一起喝酒，兵這種玩意兒，不適合當，卻十足的耐回憶。老小子這次什麼也沒

吐，他得意的說，當兵兩年，他前後﹁開﹂了二十八管馬子。他沒有提那二十八管馬子

生得什麼模樣。

女人，是一種戰利品。

有男人不提女人的嗎？我不提，我只在月黑風高的時候偷偷回憶，然後打從小腸深

處的發出微笑。這不僅是戰利品，這是人生呀！

女人不知道男人褲襠內想的是什麼嗎？女人聰明，她們什麼都知道，因此有的時候

她們會抓緊褲帶，抵擋男人的花言巧語；不過有時，女人也會主動的褪下短裙，將兩條

腿纏上男人的腰，因為她們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最後會癱在她的兩腿之間，她們更知

004

道三十年後，即使她們用力的張開兩條腿，男人也會──

也會，如村上龍所說的：

﹁如果只是為了射精，無論是自己ＤＩＹ，或靠雞、老太婆、狗、蒟蒻、性愛娃娃

都能辦得到，所以我認為，男人想要的終究是女人的柔情蜜意。﹂

男人總有一天會把性提升到愛的境界，我同意這會是段漫長的努力過程，但男人畢

竟總是會進化的，而當這一天的來到，男人就確定是消耗品了，像洗衣精，像垃圾袋，

像0.38

極細、耐水性的鋼珠筆，當墨水用完，必須整個筆連筆套筆心筆尖的全扔了，絲

毫不用可惜。像我，像村上龍的另一句話：

﹁性就是體力，而不是愛。﹂

和女人做完愛，男人必須說，我把對妳愛永遠的儲存在心底。你們猜猜這時女人肚

子裡想說什麼？猜呀──

女人在肚子裡說：靠，他到底去不去洗衣服！

關於

張國立

輔仁大學東語系畢業。從散文、雜文、詩、劇本，到小說、遊記無所不寫。囊括國內各大文學獎項，如：時報文

學獎、聯合報小說獎、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中央日報文學獎、香港亞洲周刊華人小說獎等等，並以重量級的史

詩巨作︽匈奴︾贏得皇冠﹁大眾小說獎﹂百萬首獎！他的︽兩個人的義大利︾、︽波蘭，啥咪碗糕︾、︽北京飯

團︾等旅遊文學作品本本暢銷，有華人﹁比爾布萊森﹂之稱。︽亞當和那根他媽的肋骨︾、︽我真的熱愛女人︾

和︽男人終於說實話︾等兩性散文作品，更發揮他的毒舌幽默！

006

得人疼的女人與顧人怨的女人

我認為，要塑造出好女人、得人疼的女人，父親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這個話題

屬於心理學的層級。

所謂層級，並非指話題高尚或低級，而是指範疇的不同。

舉例來說，同樣是關於生物的學問，也能從許多不同的觀點切入，打從分子、細

胞，到內臟、機能、代謝、形態，乃至於出生、成長、疾病，甚至是透過個體、物種，

進一步討論社會、國家、世界、宇宙、未來。

同樣地，男女之間的問題也能基於各種層級，從DNA講到社會、國家、宇宙。我

雖然將這些混為一談，寫了一大堆，但我是小說家，而不是學者，所以無所謂吧。

因此，我要講的是，單就父親的層級而言，心理學、個人對個人所造成的影響。

雖然是廢話一句，但女人百百種。不過，醜女不值一提。雖然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

人，醜女當中也有好貨，但內在的光輝從表面透出來不過是一種本末倒置罷了。

我講白一點吧。醜女當中也有人對社會有所建樹，是有用的女人。但是，如同最近

007

的女性雜誌經常做的專題，磨練內在就能使外在變漂亮，這根本是在睜眼說瞎話。

我說，醜女不值一提；但無論哪個時代，都不會聽說醜女大量滯銷。每次去百貨公

司或遊樂園，看到令人不禁大聲驚呼﹁救人喔﹂的醜女，總是惦惦吃三碗公地結婚帶著

小孩。也有男人和醜女上床。因為對男人而言，肯讓人上的女人是最重要的，所以或許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總覺得話題變得繁瑣了起來，但既然都已經這麼複雜，我就順便再提一點，就是醜

女的標準也非常﹁制度﹂性。好比說，平安時代的美女現在看來就成了醜女。標準完全

是社會性、制度性的，但儘管如此，喜歡平安時代的美女或新幾內亞高地的美女，這種

人應該是少之又少吧。

因此，希望各位瞭解，我說的﹁醜女不值一提﹂，是基於心理學的層級。我說這句

話，並非基於動物學，也不是基於文化人類學。

所以，思考女人︵醜女除外︶這種生物時，可以將她們分為兩類︵女友是醜女的男

人，接下來的部分可以略過不看︶：

得人疼的女人與顧人怨的女人；也可以說成聽話的女人和愛耍小聰明的女人。進一

步而言，也可以分成跟得上時代的女人和一次大戰後派的女人。

008

愛耍小聰明的女人缺乏決定性的吸引力。所謂的決定性，是指不會讓男人下定決

心。因為愛耍小聰明的女人很膚淺，男人不會想為這種女人犧牲奉獻，不惜捨棄某種重

要事物，反而會對其保持警戒。

膚淺是一個專為女人而產生的字眼。就生物學的層級而言，女人沒有智慧。智慧這

種東西，專屬於背負虛幻父性的男人。

男人必須建構社會、故事、建築物和數學。其他動物不會建構。因為其他動物只要

打一炮之後，其他就不關牠屁事了。分得出父親是誰的，只有動物園的動物或家畜，而

且只有飼主知道這件事。

在建構的過程中，男人創造出智慧。

所以，女人沒有智慧。沒大腦的女人得人疼，這句話說的一點也沒錯。沒大腦的

涵義經常引發爭執，沒大腦指的是單純、聽話。這句話百分之百是根據生理所導出的結

論。

畢竟，女人若是根據邏輯︵智慧︶，而不是根據生理行事，就不會生小孩了。

得人疼的女人很膚淺，笨手笨腳。而膚淺卻派得上用場的，則是沒用父親的女兒。

009

沒用父親指的是哪種父親呢？

我覺得得人疼的女人，經常提起父親的事。

﹁我跟你說唷，我爸好過分，因為在外頭吃得開，所以老是把我媽惹哭。他又喝

酒，又愛好車和奢華的事物，而且好像到處拈花惹草。可是，他對我疼得不得了。﹂

這種話棒呆了。會這樣說父親的女人，實在是太優了。

這完全無關父親的職業或社會地位。無論是大學教授、上班族、畫家、自行車競速

選手或送貨司機都不重要。

簡單來說，就是女人是否能從父親身上感覺到﹁男性荷爾蒙﹂，也就是父親能否引

起女人的情慾。

希望各位別想歪了。別忘了父性，這是幻想。雖然是強而有力的制度，但這是幻

想。人類擁有父親這種制度，就和以雙腳站立同等重要，是個永遠解不開的謎。

男人只能在制度下成為父親。而女人則和其他動物一樣，能成為生物學上的母親，

這是兩者之間最大的差異。

認真努力想成為好父親的男人，是仰賴制度的沒用男人。女兒會看穿這一點。女兒

︵其實兒子也是︶想要的是好男人，而不是好父親。

010

就算父親送再多的玩具，女兒或許會心存感激，但卻不會打從心裡尊敬。女兒發

現男性自尊，是在父親發揮男人魅力時。其實不只是女兒，兒子、老婆、孫子全部都一

樣。

這件事取決於父親展現的是哪一面，而不是為女兒做什麼。

看著沒用的父親，也就是仰賴制度的父親長大的女人，重視淺薄知識更甚於性高

潮。換句話說，她們會淪為沒用的女人。

一旦和這種女人交往，準沒好事。不過，說不定能夠專心投入工作。因為沒用的女

人就和沒用的毒品一樣，都起不了作用，所以不會削減工作意願。但是，這種低位能的

工作意願所產生的，就像是暮氣沉沉的近代文學，也就是吃屎般的工作。

沒用到極點的父親，大概是違背制度的近親相姦者。各位千萬別誤會，發揮男人魅

力的父親，指的充其量是在外人面前。包含人類在內的動物身上，都有一種不准近親相

姦的系統在運作。因此，近親相姦是一種該稱之為反制度的制度性，絕非動物本能。不

過，近親相姦反而是因為壓抑動物本能所引起的。

所以，被父親侵犯的女兒不是變成女同志，就是成為小說家，無論如何都是前途無

﹁亮﹂。責備父親侵犯自己就變成女同志，詛咒自己就成為小說家，試圖得到救贖。

011

有時候，女人和男人一樣，會想依賴幻想。從前，我去採訪SM俱樂部時，半數的

女人告訴我自己和父親有過性關係。這是在SM不像今天這樣流行之前，她們若是不被

人綁起來強暴、不被男人霸王硬上弓而感到羞恥，就無法保有性方面的自我認同。製造

強迫的信任關係，成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時時將﹁男人是﹃消耗品﹄﹂這句話掛在嘴邊。男人就像拋棄式打火機。一旦性

能不佳，或瓦斯沒了，就會被人隨手丟棄，連抱怨一句都不能。

而女人則是﹁戰利品﹂。不打倒敵人就無法到手。男人必須打倒各種事物，費盡千

辛萬苦才能將女人弄到手。

首先必須打倒的，就是那個女人的父親。而那名敵人的等級越高，獲得的戰利品也

就越豪華。

012

女演員說：我想墮落

所謂結婚，是一種制度。

舉凡各種結過婚的、沒結過婚的，評論家態度正不正經，大家都在討論結婚。至於

意見更是包羅萬象，包括結婚百害而無一利、結婚對男人而言是升官發財的跳板、一夫

一妻制是權力的配備，或者結婚是一生的墳墓。

有一派人認為，好男人都已經結婚了。經他們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自己身邊有能

力或有權勢的男人都有家室了。

首先，好男人是指性感的男人，當然左右逢源，容易和女人搭上線。第二，好男人

對愛情很敏感︵無論是在何種不幸遭遇下長大，好男人都對身邊的人溫柔體貼︶，不會

輕易拋棄女人。第三，好男人經常在外奔波，需要一個避風港。第四，好男人原則上性

向是正常的。

年過三十五還單身的男人是異常。

不婚的優質女人滿街跑。

013

反過來說，家庭主婦已非女人，而是其他男人的專用女傭，或母親。我很少遇到不

婚的優質男人。男同志另當別論。特別是在美國，男同志中有許多優質男人。但是，男

同志是虛無主義者。生物工學和同志想必會改變人類的未來。但是，這種事並非本篇的

主題，而且我討厭真正的虛無主義者。

其實，男人想拒絕結婚。不管是再怎麼喜歡的好女人，男人都在思考有沒有辦法不

結婚。然

而，男人還是會跳進火坑。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制度。不能輕視制度。制度是強而有力的。這世上幾乎百分之百的事物，都是

維繫制度的裝置。

要與制度對抗極為困難。男人一定無法與之抗衡。但是，這雖然是一句廢話，但制

度是騙人的、是虛幻的、是人類擅自製造出來的，並不具有必然性。動物沒有制度。相

較於動物，人類是不完美的，所以才會確立制度。

我認為，如今最敢衝撞這種制度的是女人。雖然因人而異，但我想，家庭主婦之所

以外遇、中年婦女之所以離婚，都是因為生物能量無法忍受制度。

014

想離婚的理由，是因為丈夫乏味，最近流行的這個模式很驚人。我討厭籠統地掌握

社會情形與時代風氣，但中年婦女的焦躁情緒著實有趣。不過，舉發制度的是她們。

就這點而言，精力充沛的歐吉桑和代表女大學生的開朗年輕女孩，就像是在替制度

服務。年輕女孩出賣靈肉，維繫著制度。不過比起中年婦女，我比較喜歡年輕女孩就是

了︙︙當

然，光靠肛交，並不能擺脫制度。

在制度之下，看女人的小腳趾向下彎曲作樂也挺不賴的。但是，一旦忘了制度的恐

怖，伴隨而來的就是到地獄走一遭。

國家、法律、風俗、宗教、習慣、家人、教育、就業、婚喪喜慶，無論何者都不利

於﹁私生子﹂、﹁小老婆﹂或﹁姨太太﹂。

是誰製造這種制度的呢？是我們非掌權者的祖先。若是置之不理，有權勢的男人就

會霸佔女人，因此我們的祖先才會同時採用民主主義與這種制度。

噢，到此打住吧。一說到本質性的話題，就令人心情鬱悶。

大島渚的﹁感官世界﹂、今村昌平的﹁紅色殺機﹂，以及檀一雄的︽火宅之人︾和

中上健次的︽水女︾，即便都是描寫人性陰暗面且本質性主題，卻帶給我們勇氣，是因

015

為內容宣揚反抗制度的生命力。而且明知制度的恐怖，卻仍支持生命力，所以令人心中

產生勇氣。

藝術與娛樂的差異，其實就在於此。純文學是描寫制度和生命力抗爭的一種文學類

型。

原則上，制度會保證人身安全，但卻乏味、累人，而且毫無樂趣可言。

相對於中年婦女對制度感到焦躁，中年男子則對制度感到疲憊。

﹁你只是在和我逢場作戲對吧？﹂

三流劇本中經常有這種台詞，簡直是豈有此理。

沒有婚姻背書的性愛、愛情，全都被視為逢場作戲︵唉，這也是因為制度強而有

力，才會產生這種說法，不過說成逢場作戲反而比較輕鬆愉快︶。

逢場作戲究竟是什麼呢？逢場作戲大概是玩樂、顛覆傳統吧。

從前，我去採訪性風俗時，在新大久保有一條﹁歐吉桑大街﹂，令我大開眼界。

黃昏下班時，歐吉桑們聚集到這條街上。太妹們︵但太妹這種稱呼也真沒禮貌︶盯上他

們，也聚集而來。兩者會在電線杆後面碰在一塊兒，條件一談妥，便前往咖啡店，然後

聊天。

016

就只是聊天，其他什麼也不做。不握手，當然也不射精。

這算什麼？

何其悲哀啊！歐吉桑們尋求的無非是一場浪漫的邂逅，現實真是太殘酷了。

但是仔細想想，如果只是為了射精，無論是自己DIY，或靠雞、老太婆、狗、蒟

蒻、性愛娃娃都能辦到，所以我認為，男人想要的終究是女人的柔情蜜意。男人想要牴

觸制度的浪漫情懷，令人不勝唏噓。

就這點而言，變態真偉大。不知是幸或不幸，我不是變態，但變態能不顧一切地勇

往直前。

似乎有受虐狂想變成植物人。了不起！聽說也有受虐狂喜歡在飯店大廳全身赤裸地

被綁起來。真了不起！似乎還有切腹狂因為妻子也是醫生，所以反覆切腹，然後請妻子

替自己縫合傷口。真是敗給他們了。除此之外，聽說還有糞便狂為了吃﹁米田共﹂，而

讓自己的女人一個禮拜只吃水果。

這麼一來，已經不是變態性愛，而是趨近於宗教了。

難道沒有不依靠宗教，對抗制度的方法嗎？

唯有墮落、私奔。

017

我總覺得這會成為一種流行。女人也希望這種事發生不是嗎？

前一陣子，我在銀座的酒吧遇見某女演員。她大概已經坐三望四了，但風韻猶存。

我和那名女演員聊起了私奔。她說，我想墮落。

我願意拋下一切，包括工作、父母、親人、朋友、房子、名氣，唯獨男人除外。我

要和那個男人，兩人到陌生的城市，絕對沒有肯德基、麥當勞和丸井百貨的城市。我並

不是要殉情，而是兩個人過著安貧樂道的生活。這麼一來，就不用對任何人撒謊，我也

不奢望得到任何人的祝福。放棄一切，日復一日地過著兩人生活︙︙

我十分能夠瞭解。我也嚮往這種生活。這樣的兩個人不會下地獄。唯有制度的戒

律，才能對這樣的兩個人定罪。

與制度全面開戰者，必定能夠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