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情 答案,在风中飘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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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随笔 我们的爱情 李竹泉 我今年76岁。这个年龄,应该不好意思说 爱情这个词了。但是,想起他,想起我与孔岩 54年的婚姻,我还是忍不住想说爱情这个词。 我们的感情已经融入彼此的血液。与他生死 别离之后,我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一个人恍 惚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与他的婚姻有一点戏剧性。我父亲 李村人先生出身书香世家,满腹经纶,是开 封 的 历 史 学 家 和 文 化 名 人 。 1956 年 12 月 ,我 父亲考证并撰写的《闲话开封》由河南人民 出版社出版发行,并在《河南日报》上连载 10 期,当时社会影响非常大,前来拜访和求教 的人很多。孔岩刚从当时的开封师范学院 毕业留在开封市第一高中教学。他特别努 力上进、求知若渴,看到《闲话开封》之后,怀 着一颗敬佩和求知之心,多次到我家中拜 访,向我父亲请教学问。当时,我在杭州三 姐家,并没有见到过他。年轻时的孔岩五官 端正俊朗,剑眉明眸,个头高挑挺拔,知识面 广,谦虚好学,给父亲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对 他喜爱有加。我从杭州回来后,父亲向我介 绍他,我还非常不满意父亲的“包办”。但后 来,我们两人却是一见钟情。 我 们 1960 年 12 月 结 婚 。 50 多 年 过 去 ,我 们夫妻风雨同舟、互敬互爱、琴瑟和谐、情深意 笃,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与他在一起,我特别 快乐。他通情达理、乐观旷达,对我和孩子都 非常好。有他在,家中笑声一片。我年轻时身 体不好,他对我十分体贴,家中所有的重活、累 活都不让我插手,所有的工资收入哪怕是一点 外快都交我保管。家中买菜的活他包了一辈 子,大包小包拿回家,不舍得让我去菜市场怕 我累着。直到他临终的半年前,在开封的家 中,还是他买菜,或拖着瘦弱的身体骑着小摩 托车去给我买我喜欢吃的东西。要去郑州住 院了,下楼提重物时,他还抢着要提重的,把小 包留给孩子,不让我拿一件东西。 他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尤其有深厚的 古典文学功底。古文典籍、诗词名篇倒背如 流,谈起学问,滔滔不绝。从河南大学退休 之后,我怕自己记忆力减退,常背一些古诗 词锻炼大脑,比如《长恨歌》《琵琶行》《葬花 词》等。凡是我背诵时卡壳的地方,他总是 随时提醒、随时补充。孩子们把他当做文学 和历史方面的活字典,有什么问题问他,他 都能够一一给予解答,耐心指点。学生们更 是崇拜他,逢年过节家中来看望他的学生几 十年都没有断过。 我们是老年的好伙伴,感情上相互依赖, 精神上相互支撑,生活上相互照顾。晚年,他 主持河南省孔子学会的工作后,殚精竭虑,出 版刊物,举办很多活动,组织了十几个分会,非 常劳累,也积劳成疾。走到哪里,我都与他并 肩而行,照顾他的身体。为了纪念我们的金 婚,也为了记录我们家庭的生活历程和幸福, 我以时间为序,用照片和文字的形式,撰写了 《澄怀华韵》。此书记录了我们俩和三个孩子 几十年的生命历程以及时代变迁,以此来纪念 我们美好的家庭,他也为有我这样有才情的妻 子感到骄傲和自豪。 年逾古稀,我们走到哪里都牵着手,有 羡慕的、有赞赏的,可能也有不欣赏的。但 是,我们习以为常,不去考虑他人的想法。 开始的时候,是下楼梯时的互相照顾,后来 就变成了一种习惯,两只手再也不想分开 了。我们上街拉着手,散步挽着胳膊,上下 楼梯更是紧紧握着对方。拉着他的手,我 心里特别踏实、特别安全。 现在,这只温暖的手离我而去,我孤身 一人走在这人世上,好冷清、好孤单、好难 过啊。 5 艮岳副刊 2017 3 24 星期五 责编:李玲 版式:李雯 校对:张书歌 小小说 悠悠亲情 五弟,那天下午,我接到你女儿刘青的电 话,她说你突发脑溢血正在重症监护室抢救。 听后,我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务赶往医院。当时, 你虽不能言语但尚有意识。为了让你保持安 静,我与你只是对了一下眼光,彼此没有说话。 我万万没想到,一个星期的抢救,竟然阻 挡不了病魔无情地夺走了你的生命,咱兄弟俩 从此阴阳两隔,再也不能交流对话。这突如其 来的噩耗,让我实在无法接受。 我曾写过怀念父母和大哥的文章,怎么也 没想到在今年清明节即将来临之际,要写这篇 怀念你的文章。 五弟,你在我兄弟5人中排行第五,小名宝 五。我一直唤你五弟,你叫我四哥。你的溘 逝,让我感触最深的是:没想到。我还有满腹 的话儿要对五弟说,我俩之间还有些误会没有 解开! 五弟,你在重症监护室的日子里,我一次次 向主治大夫要求探望你,只图能给你说上几句心 里话。可是,我看到你时,只见你身上插满管子, 眼睛癫痫性地向上翻,嘴里嘟囔着,却什么声音 都发不出。我在你面前,任凭我千呼万唤,你依 然重复着那没有意识的机械动作。那时,我恨自 己的无能与无助!难道这就是我心中那个身强 力壮、貌似张飞、性如鲁达的五弟吗? 五弟,哥知道你也有很多话要对我讲,可 你却无法诉说。五弟,你太累了,歇歇吧,你听 哥说。 我知道,你从小的心愿,也是能早日蹦出 土窝,到外面去闯天下。第一次的机会是部 队到咱乡招飞行员,按当时家庭成分和你的 体格,一点问题没有。只因名额有限,咱上边 没有关系,最终你没能实现飞上蓝天的梦想。 我还知道,这之前,你很想像四哥一样进 县剧团当一名演员。我每次放假回家期间,你 总是缠着我问这问那,让我教你打把子、翻跟 头。有一次,我带你去村后刚犁过的田地里练 翻跟头,四哥一只手没托住,竟让你一头扎进 土里。我像拔洋葱一样将你拔出来时,你鼻眼 里都是土,让我好笑又心疼。我深知,演员这 碗饭不好端,再说,父母也舍不得你吃这个 苦。于是,我再没有了让你进剧团的念头。 五弟,你没有因为不能离开农村而自暴自 弃。你守着父母、安心种地;你入了党,还当上 了生产队队长,成了家。可是,当我转业到开封 工作后,你曾多次找我并希望我能给你安排个 工作。当时的我作为厂党委书记,给你安排工 作只是一句话的事,四哥却始终没张这个口。 后来,我辞去公职创办实体,你认为机会 来了,又来找我,哥仍没吐口。于是,你干脆背 着行李卷不走了。我对你说,家里需要你,农 村可以大有作为。你说:“乡亲们已经吃穿不 愁,父母也支持我出来见见世面。”你嫂子也给 我吹“枕边风”。这样,我留下了你。由于你的 辛勤努力,加上你有经营头脑,在我的公司里, 你干得如鱼得水,我让你把你老婆和一双儿女 全接到市里,生活过得温馨、美满、幸福。 后来,因为一件事情咱兄弟俩发生了矛盾,而 且因为这件事,四哥我把你赶出了公司。从此,咱 俩一度“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咱们公司业务发展 迅速,要在湖南长沙设立办事处。谁来负责 办事处呢?在众多人选中,我认可了你推荐 的人员,因为他是你的妻侄,你还给我开玩笑 说,你这是内举不避亲。一年后,我发现这个 人背着公司侵占、挪用大量工程款。为了挽 救他,我把他调回公司到生产车间干活。没 想到,他利用公司在湖南的业务渠道,竟另起 “炉灶”,还挖公司的墙脚。我让你去做你妻 侄的工作,可你竟然不听我的话。一气之下, 我将你赶出公司。后来,我听说你曾上街蹬 过三轮车,你也没有再找过我。我知道,你是 个有血性的男人,一头撞南墙不会拐弯。再 后来,你居然一声不响带着老婆回了老家。 我尽管曾经以多种方式帮助你,却无法医治 你内心的创伤。 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做出回老 家的决定虽没与我商量,但我能想象到这需 要多大的决心和勇气。我每次劝你回城居 住,你都平静地对我说:“四哥,农村也挺好 的,还是在老家踏实自在。再说,父母的坟也 得有人守护呀。”每年清明节,我回去给父母 上坟时,五弟你总是扛把铁锨站在村口等候 我。每次上完坟回到你家,弟妹早把准备好 的饭菜端上来,咱哥俩开心地喝上几杯。你 依然对我恭恭敬敬,从没发过一句牢骚。在 与你碰杯的那一刻,我的眼睛有点发酸,内心 像打翻了五味瓶。我真想跑回父母坟前大哭 一场:父母亲大人,四儿对不起你们,我没有 照顾好五弟,没有尽到当哥的责任啊! 过去,我一直认为自己很“高大上”,总认 为处理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我没有错。以至于 你最需要我伸出援手时,我却狠心地视而不 见。看到这么多年你吃苦受累、忍辱负重、陪 伴父母却无怨无悔,相比之下,我突然感到你 的形象是那样高大,心地是那么善良,我悔恨 自己当年貌似严格管理、“大义灭亲”,实则是 十足的没有情商,是虚荣心在作怪。我端起一 碗酒一饮而尽,长长呼出一口气,虽然没有说 出一个字,可我是真心想对你说:“五弟,请你 原谅四哥吧!” 五弟,你虽然没有实现当飞行员的梦、没 有当上演员,也没有成为一名令人们羡慕的企 业家,可你依然是一个大写的人! 五弟,往生的路上一路走好,遥祝你在西 天万事顺心、六时志祥! 兄弟,你听哥说 刘新福 对月而歌 青春留白 董鑫 自从“转瞬即逝”这个词进入我的脑海,我便开始 卖弄般、经常性地用它修饰自己流离的青春岁月。但 此刻,再追溯那些日子,便愈发觉得时间不是被自己 挥霍掉了,而是被转瞬即逝这个词给磨灭、侵蚀了。 有人说“要抓住青春的尾巴”。现在看来,这无非是给 自己回旋的余地。换言之,是用一种美丽的方式把自 己埋葬。 梦随心飞,心随眸动。 总能听见青年人说,我要用我的青春尝试各种生 命。貌似豪言壮语,实则是一种青春的惘然。每个人 都有青春悸动和甜蜜的梦想,但我们何时提炼过青春 的理性因子?是环境让我们变得躁动,还是成长中我 们只选择了张望窗外,忘记了生命的节奏。“网红”给现 代人带来了视觉冲击,更不乏心灵上的触动,似乎由此 引发了很多人的疯狂追随。是什么迷惑了我们的双 眼,让我们再也看不到世界的街角艺术表演。放眼望 去,尽是人体涂鸦,刺激、欲望让青年人再次沸腾,开始 奔走在世界艺术边缘,本意想过的是一种时尚、走在时 代前沿的日子,但世人的目光一再向他们诠释一种离 群索居的生活。 把自己钉在墙上,这也是一种生命的尝试。但是, 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可以领悟到什么,即便有所得,这点 所得又能给我们的生命带来什么惊喜?华美的乐章不 但是靠美妙的旋律唱响世界的,更要他内在的、和人的 心灵产生共鸣的音符。 躲避青春,又倍加赞赏青春,这也许是对青春期的 人心态的最好诠释。青春既充满魅惑,又充满泥潭;既 充满梦想,又充满荆棘;既充满悸动,又充满忧伤……我 们的岁月里总有形形色色的梦想,我们也总是想方设法 去追求、去实现,哪怕这是一条不归路,但还是想把此纳 入自己的人生史册,坚持自己的,尽管是无谓的牺牲和付 出,一路走来,最后去索取自己的人生意义,却扑了个 空。当梦想照进现实,时间已覆水难收,梦碎后已难再回 首,我们又被青春戳了脊梁骨,挫伤了情感。 青春不该留白吗?生命匆匆几十年,一旦逝去便无 法挽回。当我们沉淀生命的时候,更要珍惜生命中的 点点滴滴。我们不拒绝青春,不拒绝新鲜,不拒绝不留 白。给青春留白,赋予明天希望,让生命得以呼吸。 山色葱笼入胜境,空谷低回溪流声。 清明近了 岳杰 清明近了 近在一地的初春里 近在我疼疼的记忆里 天气虽然渐渐温润 春风吹过 落在地上 的阳光 依旧是寒的 清明是寒的 刚开始并不经意 突然有那么一瞬 这些寂寞的日子 说寒就寒了 一层层 好像心灵染上一生的 哭泣 这初暖乍寒的季节里 清明近了 竟然有谁的目光停下 停在我潮湿的眼睛里 让我看见远去的故事 远去的背影 一模一样清晰起来 淡淡的 夹杂一些忧郁 一些无能无力的挣扎 让我试图走近 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清明近了 更多的时候近在咫尺 却远在天边 没有谁会知道 我对清明莫名的不知 所措 那些我想见的人 寒寒地走过思念 又寒寒地从我眼前走失 别人不会知道 这样走失的挂牵 竟然不由自主 流下眼泪 不敢用手擦 生怕擦去谁的名字 虽然这名字 寒寒的 让我有一些憔悴 有一些刻骨的疼 清明近了 近得我不敢转身 又不能不转身 因为我疼爱的人 用尽世间所有的不 转身离去 任凭掏心掏肺 却再也没转过身来 从此 转身成了我 一生最艰难的选择 风和日丽的午后,一辆老爷车缓缓行驶在 熙熙攘攘的街头,玲珑在车中不停地向车外张 望着,时而用笔在纸上记着什么。相比之下,车 上另一位着淡粉绣花裙的少女显得平静很多, 雪白围巾掩着脸颊,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 澜,只有食指在腿上有节奏地敲着。车子渐渐 停下,少女轻扯围巾,娓娓道来刚才发生在街上 的一切,玲珑仔细听着,依着本子比对着。话 毕,玲珑惊奇:“华笙,你确定不曾偷看吗?你真 是当特工的料!”少女莞尔,淡淡道: “过奖。” 夕阳下,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越拉越长。 “咚,咚,咚”,如雷般震响的敲门声打破了寂 静的院楼,上了年纪的管家匆匆应声开门。 “哐”, 打头的两个士兵粗暴地把管家推到一旁。不一 会儿,两排士兵齐刷刷立在院子里,领头的军官 阴着脸说: “把钟氏夫妇给我拿下,钟家上下全部 带回总部。”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散开。很快,哭 声、喊声弥漫在院子中。玲珑与母亲被捆在房中, 当她的父亲被捕杀后,母亲当场纵身跳下楼去。 玲珑目睹了一切,傻傻地跪在房中。顷刻间,钟家 败落。 数日后,玲珑得知这场变故皆因华笙。得知真 相的当晚电闪雷鸣,大雨将玲珑从头到脚淋个透 湿,身着孝服的她拎着长剑,眼底汹涌翻腾着怒 火。就这样,她上了接应她的日本军车。与此同 时,身怀绝技的华笙加入反日的地下党,接受特工 训练。 自此,玲珑与华笙分别走上不同的道路,往 日友情一尽斩断。 樱花树下,玲珑身着和服,发髻高束,满眼的 仇恨,在日军协助下,她开枪射杀了一名怀孕三 个月的中国妇女。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她颤抖 着,呵着冷气,杀气升到极点。 “特工,意味着你们永远不能被人知晓,即使 立下反日头功,也无法像英雄那样永载史册,上 级只会在抽屉中默默为你备一枚勋章,以此彰显 你的功绩。”华笙仔细听着,努力记下每一个字。 课下,她努力训练,一招一式,剑指处豪气无比。 停歇时,倦意来袭,她微眯双眼望着远方,想即使 自己有错在先,玲珑是否犹记一丝情分? 答案,在风中飘荡。 五个月后,东北沦陷,前线告急。上天捉弄 人,她们再次相遇。玲珑已不同往日那般天真孩 子气,军衣披在身上,高耸的发髻只留一缕垂落 着。冷风吹动,玲珑透出浓重的杀意,这让华笙 不由得一颤。 “玲珑,好久不见。” “华笙小姐,近来 可好?不知有没有因为立功而受大赏?钟家的 人头使你得到荣华富贵了吧?”华笙愣了愣,快步 上前,未等对方反应,将其带离现场。来到一个 大礼堂内,玲珑正要掏枪,只见华笙抱着一个硕 大的骨灰盒站在玲珑面前。 “爹—”玲珑跪倒在 地,长号不已。半晌,只听一声冷笑, “嘭”的一声 响,华笙应声倒地,她隐约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 影将她背起。再后来,她便不知如何了。 醒来已是黄昏,华笙勉强撑着身子,胸前 的剧疼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在一旁静坐的男 子转身给她倒了杯茶,华笙一饮而尽。“王瑞, 玲珑她 —”话未说完,男子立即打断:“你要知 道,作为一个特工,最重要的是什么?”华笙眼角一 湿,低头应道: “完成任务。”王瑞侧头,轻叹道: “知 道就好,等养好伤再说吧。”王瑞转身欲出房门,华 笙猛地抬头: “请上级放心,下次再见,定不留情, 我与她不再是姐妹。”说完,她将自己捂在被窝 里。那一夜,寂寞而又漫长,泪水打湿被褥,盖在 伤口上,又凉又痛。 后来,她们无数次战场相逢,华笙果真如当 初所言,再没对玲珑手下留情。曾经的姐妹花如 今背道而驰。玲珑与人民为敌,背叛自己的祖 国,帮着日本人屠杀同胞。华笙在抗日特工队, 收集日军情报,奋力抗击日军暴行。每次,华笙 看到日军屠杀中国军民后的场景就会紧握拳头, 发誓要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想到玲珑,她的眼 中就会闪出一丝悲痛,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是什么让她们形同陌路,让玲珑背叛祖国, 投奔日军? 答案,在风中飘荡。 一日清晨,华笙出门吃早餐,背后衣角被人 一紧,华笙警惕地回头反握对方。抬头细看,华 笙惊道:“沐言,你怎么在此处?”沐言抿唇,未等 开口,两行泪水滚落下来,道: “华笙,我知道玲珑 投靠日本人不对,可她毕竟是我们的好姐们。如 今,她要出事,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她吧。” 华笙紧皱眉头说: “她如今投靠日本人,我们是敌 人,如何救她?” “要她命的就是日本人,丧尽天良 的日本人要将所有知道他们密谋计划的中国人 全部杀害,玲珑就在其中。”沐言道。华笙心头猛 地一震,眼中泛起一丝波澜。 华笙接到上级通知,此次任务十分凶险,要她 潜入日军内部,窃取日军的机密情报。这究竟是 一个怎样的计划,竟会系上她们两个人的生命。 华笙呆坐在桌案前,看着窗外那株并蒂莲出神。 次日,华笙在组织的帮助下,潜入日军驻中 国的总部大楼。正当华笙犹豫之际,高髻女子 出现在走廊转角,看上去憔悴许多,比此前怨恨 堆出来的行尸走肉多了几分脆弱。“玲珑不要再 傻了,回头是岸。”“岸?华笙,你觉得我还有回 头的余地吗?”“此行凶险无比,想必你也做好些 许准备了吧?”玲珑道。说完,转身进入房间,华 笙不知所以,匆忙四下寻找藏身之处。玲珑再 次走出房间,将一个文件包和一封信交给华笙, “呜,呜 —”华笙被如雷般的警报声震得耳朵 发麻,下意识拉着玲珑要从窗户逃走,玲珑却死 命站着不动,华笙急得要哭。玲珑抚了抚拽皱 的衣袖,说:“华笙,这些日子,我手上沾满了同 胞的鲜血,我已经没有岸了。我们同为特工,理 应懂得最重要的不是生命,而是完成任务。如 今,我已无颜再与你回去,我们来世再做好姐 们。”这时,楼道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玲珑将华 笙强行推出窗外。“快走。”华笙跌落下去那一瞬 间,看到玲珑脸上溢着如同往日般天真的笑容。 华笙落地后,王瑞等人长吁一口气。华笙 不语,盯着日军总部大楼那扇窗,只听一声巨 响,大楼被夷为平地。华笙几乎要晕了过去,她 定在原地,泪水不停向外喷涌,任凭王瑞怎样喊 都不应…… 几年后,日军投降。 又一年的春天,积雪融化,华笙拿着当年那封 信,静静站在天台山,远望着天际那将要喷薄而出 的太阳。她紧闭双眸,往事如烟,一晃多年,和平已 来,故人不在,玲珑在那边是否有所感知? 如果当年玲珑选择原谅,如今会否…… 答案,在风中飘荡。只愿和平永驻人间。 答案,在风中飘荡 楚子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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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活 随 笔

我们的爱情李竹泉

我今年 76 岁。这个年龄,应该不好意思说爱情这个词了。但是,想起他,想起我与孔岩54 年的婚姻,我还是忍不住想说爱情这个词。我们的感情已经融入彼此的血液。与他生死别离之后,我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一个人恍惚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 与 他 的 婚 姻 有 一 点 戏 剧 性 。 我 父 亲李 村 人 先 生 出 身 书 香 世 家 ,满 腹 经 纶 ,是 开封的历史学家和文化名人。1956 年 12 月,我父 亲 考 证 并 撰 写 的《闲 话 开 封》由 河 南 人 民出版社出版发行,并在《河南日报》上连载 10期 ,当 时 社 会 影 响 非 常 大 ,前 来 拜 访 和 求 教的 人 很 多 。 孔 岩 刚 从 当 时 的 开 封 师 范 学 院毕 业 留 在 开 封 市 第 一 高 中 教 学 。 他 特 别 努力上进、求知若渴,看到《闲话开封》之后,怀着 一 颗 敬 佩 和 求 知 之 心 ,多 次 到 我 家 中 拜访 ,向 我 父 亲 请 教 学 问 。 当 时 ,我 在 杭 州 三姐家,并没有见到过他。年轻时的孔岩五官端 正 俊 朗 ,剑 眉 明眸,个头高挑挺拔,知识面广,谦虚好学,给父亲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对他喜爱有加。我从杭州回来后,父亲向我介绍他,我还非常不满意父亲的“包办”。但后来,我们两人却是一见钟情。

我们 1960 年 12 月结婚。50 多年过去,我们夫妻风雨同舟、互敬互爱、琴瑟和谐、情深意笃,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与他在一起,我特别快乐。他通情达理、乐观旷达,对我和孩子都非常好。有他在,家中笑声一片。我年轻时身体不好,他对我十分体贴,家中所有的重活、累活都不让我插手,所有的工资收入哪怕是一点外快都交我保管。家中买菜的活他包了一辈子,大包小包拿回家,不舍得让我去菜市场怕我累着。直到他临终的半年前,在开封的家中,还是他买菜,或拖着瘦弱的身体骑着小摩托车去给我买我喜欢吃的东西。要去郑州住院了,下楼提重物时,他还抢着要提重的,把小包留给孩子,不让我拿一件东西。

他 饱 读 诗 书 、才 华 横 溢 ,尤 其 有 深 厚 的古典文学功底。古文典籍、诗词名篇倒背如流 ,谈 起 学 问 ,滔 滔 不 绝 。 从 河 南 大 学 退 休之 后 ,我 怕 自 己 记 忆 力 减 退 ,常 背 一 些 古 诗词 锻 炼 大 脑 ,比 如《长 恨 歌》《琵 琶 行》《葬 花词》等 。 凡 是 我 背 诵 时 卡 壳 的 地 方 ,他 总 是随时提醒、随时补充。孩子们把他当做文学和 历 史 方 面 的 活 字 典 ,有 什 么 问 题 问 他 ,他都能够一一给予解答,耐心指点。学生们更是崇拜他,逢年过节家中来看望他的学生几十年都没有断过。

我们是老年的好伙伴,感情上相互依赖,精神上相互支撑,生活上相互照顾。晚年,他主持河南省孔子学会的工作后,殚精竭虑,出版刊物,举办很多活动,组织了十几个分会,非常劳累,也积劳成疾。走到哪里,我都与他并肩而行,照顾他的身体。为了纪念我们的金婚,也为了记录我们家庭的生活历程和幸福,我以时间为序,用照片和文字的形式,撰写了

《澄怀华韵》。此书记录了我们俩和三个孩子几十年的生命历程以及时代变迁,以此来纪念我们美好的家庭,他也为有我这样有才情的妻子感到骄傲和自豪。

年 逾 古 稀 ,我 们 走 到 哪 里 都 牵 着 手 ,有羡 慕 的 、有 赞 赏 的 ,可 能 也 有 不 欣 赏 的 。 但是 ,我 们 习 以 为 常 ,不 去 考 虑 他 人 的 想 法 。开 始 的 时 候 ,是 下 楼 梯 时 的 互 相 照 顾 ,后 来就 变 成 了 一 种 习 惯 ,两 只 手 再 也 不 想 分 开了 。 我 们 上 街 拉 着 手 ,散 步 挽 着 胳 膊 ,上 下楼 梯 更 是 紧 紧 握 着 对 方 。 拉 着 他 的 手 ,我心里特别踏实、特别安全。

现 在 ,这 只 温 暖 的 手 离 我 而 去 ,我 孤 身一 人 走 在 这 人 世 上 ,好 冷 清 、好 孤 单 、好 难过 啊 。

5艮岳副刊2017 年 3 月 24 日 星期五

责编:李玲 版式:李雯 校对:张书歌

小 小 说

悠 悠 亲 情五弟,那天下午,我接到你女儿刘青的电

话,她说你突发脑溢血正在重症监护室抢救。听后,我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务赶往医院。当时,你虽不能言语但尚有意识。为了让你保持安静,我与你只是对了一下眼光,彼此没有说话。

我万万没想到,一个星期的抢救,竟然阻挡不了病魔无情地夺走了你的生命,咱兄弟俩从此阴阳两隔,再也不能交流对话。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实在无法接受。

我曾写过怀念父母和大哥的文章,怎么也没想到在今年清明节即将来临之际,要写这篇怀念你的文章。

五弟,你在我兄弟 5 人中排行第五,小名宝五 。 我 一 直 唤 你 五 弟 ,你 叫 我 四 哥 。 你 的 溘逝,让我感触最深的是:没想到。我还有满腹的话儿要对五弟说,我俩之间还有些误会没有解开!

五弟,你在重症监护室的日子里,我一次次向主治大夫要求探望你,只图能给你说上几句心里话。可是,我看到你时,只见你身上插满管子,眼睛癫痫性地向上翻,嘴里嘟囔着,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我在你面前,任凭我千呼万唤,你依然重复着那没有意识的机械动作。那时,我恨自己的无能与无助!难道这就是我心中那个身强力壮、貌似张飞、性如鲁达的五弟吗?

五弟,哥知道你也有很多话要对我讲,可你却无法诉说。五弟,你太累了,歇歇吧,你听哥说。

我知道,你从小的心愿,也是能早日蹦出土 窝 ,到 外 面 去 闯 天 下 。 第 一 次 的 机 会 是 部队 到 咱 乡 招 飞 行 员 ,按 当 时 家 庭 成 分 和 你 的体格,一点问题没有。只因名额有限,咱上边没有关系,最终你没能实现飞上蓝天的梦想。

我还知道,这之前,你很想像四哥一样进

县剧团当一名演员。我每次放假回家期间,你总是缠着我问这问那,让我教你打把子、翻跟头。有一次,我带你去村后刚犁过的田地里练翻跟头,四哥一只手没托住,竟让你一头扎进土里。我像拔洋葱一样将你拔出来时,你鼻眼里都是土,让我好笑又心疼。我深知,演员这碗 饭 不 好 端 ,再 说 ,父 母 也 舍 不 得 你 吃 这 个苦。于是,我再没有了让你进剧团的念头。

五弟,你没有因为不能离开农村而自暴自弃。你守着父母、安心种地;你入了党,还当上了生产队队长,成了家。可是,当我转业到开封工作后,你曾多次找我并希望我能给你安排个工作。当时的我作为厂党委书记,给你安排工作只是一句话的事,四哥却始终没张这个口。

后来,我辞去公职创办实体,你认为机会来了,又来找我,哥仍没吐口。于是,你干脆背着行李卷不走了。我对你说,家里需要你,农村可以大有作为。你说:“乡亲们已经吃穿不愁,父母也支持我出来见见世面。”你嫂子也给我吹“枕边风”。这样,我留下了你。由于你的辛勤努力,加上你有经营头脑,在我的公司里,你干得如鱼得水,我让你把你老婆和一双儿女全接到市里,生活过得温馨、美满、幸福。

后来,因为一件事情咱兄弟俩发生了矛盾,而

且因为这件事,四哥我把你赶出了公司。从此,咱俩一度“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咱们公司业务发展迅 速 ,要 在 湖 南 长 沙 设 立 办 事 处 。 谁 来 负 责办 事 处 呢 ? 在 众 多 人 选 中 ,我 认 可 了 你 推 荐的人员,因为他是你的妻侄,你还给我开玩笑说,你这是内举不避亲。一年后,我发现这个人 背 着 公 司 侵 占 、挪 用 大 量 工 程 款 。 为 了 挽救 他 ,我 把 他 调 回 公 司 到 生 产 车 间 干 活 。 没想到,他利用公司在湖南的业务渠道,竟另起

“ 炉 灶 ”,还 挖 公 司 的 墙 脚 。 我 让 你 去 做 你 妻侄的工作,可你竟然不听我的话。一气之下,我 将 你 赶 出 公 司 。 后 来 ,我 听 说 你 曾 上 街 蹬过三轮车,你也没有再找过我。我知道,你是个 有 血 性 的 男 人 ,一 头 撞 南 墙 不 会 拐 弯 。 再后 来 ,你 居 然 一 声 不 响 带 着 老 婆 回 了 老 家 。我 尽 管 曾 经 以 多 种 方 式 帮 助 你 ,却 无 法 医 治你内心的创伤。

俗 话 说 :好 马 不 吃 回 头 草 。 你 做 出 回 老家 的 决 定 虽 没 与 我 商 量 ,但 我 能 想 象 到 这 需要 多 大 的 决 心 和 勇 气 。 我 每 次 劝 你 回 城 居住 ,你 都 平 静 地 对 我 说 :“ 四 哥 ,农 村 也 挺 好的,还是在老家踏实自在。再说,父母的坟也得 有 人 守 护 呀 。”每 年 清 明 节 ,我 回 去 给 父 母

上 坟 时 ,五 弟 你 总 是 扛 把 铁 锨 站 在 村 口 等 候我 。 每 次 上 完 坟 回 到 你 家 ,弟 妹 早 把 准 备 好的 饭 菜 端 上 来 ,咱 哥 俩 开 心 地 喝 上 几 杯 。 你依 然 对 我 恭 恭 敬 敬 ,从 没 发 过 一 句 牢 骚 。 在与你碰杯的那一刻,我的眼睛有点发酸,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我真想跑回父母坟前大哭一 场 :父 母 亲 大 人 ,四 儿 对 不 起 你 们 ,我 没 有照顾好五弟,没有尽到当哥的责任啊!

过去,我一直认为自己很“高大上”,总认为处理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我没有错。以至于你 最 需 要 我 伸 出 援 手 时 ,我 却 狠 心 地 视 而 不见。看到这么多年你吃苦受累、忍辱负重、陪伴父母却无怨无悔,相比之下,我突然感到你的形象是那样高大,心地是那么善良,我悔恨自己当年貌似严格管理、“大义灭亲”,实则是十足的没有情商,是虚荣心在作怪。我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长长呼出一口气,虽然没有说出一个字,可我是真心想对你说:“五弟,请你原谅四哥吧!”

五弟,你虽然没有实现当飞行员的梦、没有当上演员,也没有成为一名令人们羡慕的企业家,可你依然是一个大写的人!

五弟,往生的路上一路走好,遥祝你在西天万事顺心、六时志祥!

兄弟,你听哥说刘新福

对 月 而 歌

青春留白董鑫

自从“转瞬即逝”这个词进入我的脑海,我便开始卖弄般、经常性地用它修饰自己流离的青春岁月。但此 刻 ,再 追 溯 那 些 日 子 ,便 愈 发 觉 得 时 间 不 是 被 自 己挥 霍 掉 了 ,而 是 被 转 瞬 即 逝 这 个 词 给 磨 灭 、侵 蚀 了 。有人说“要抓住青春的尾巴”。现在看来,这无非是给自己回旋的余地。换言之,是用一种美丽的方式把自己埋葬。

梦随心飞,心随眸动。总能听见青年人说,我要用我的青春尝试各种生

命。貌似豪言壮语,实则是一种青春的惘然。每个人都有青春悸动和甜蜜的梦想,但我们何时提炼过青春的理性因子?是环境让我们变得躁动,还是成长中我们只选择了张望窗外,忘记了生命的节奏。“网红”给现代人带来了视觉冲击,更不乏心灵上的触动,似乎由此引 发 了 很 多 人 的 疯 狂 追 随 。 是 什 么 迷 惑 了 我 们 的 双眼,让我们再也看不到世界的街角艺术表演。放眼望去,尽是人体涂鸦,刺激、欲望让青年人再次沸腾,开始奔走在世界艺术边缘,本意想过的是一种时尚、走在时代前沿的日子,但世人的目光一再向他们诠释一种离群索居的生活。

把自己钉在墙上,这也是一种生命的尝试。但是,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可以领悟到什么,即便有所得,这点所得又能给我们的生命带来什么惊喜?华美的乐章不但是靠美妙的旋律唱响世界的,更要他内在的、和人的心灵产生共鸣的音符。

躲避青春,又倍加赞赏青春,这也许是对青春期的人心态的最好诠释。青春既充满魅惑,又充满泥潭;既充满梦想,又充满荆棘;既充满悸动,又充满忧伤……我们的岁月里总有形形色色的梦想,我们也总是想方设法去追求、去实现,哪怕这是一条不归路,但还是想把此纳入自己的人生史册,坚持自己的,尽管是无谓的牺牲和付出,一路走来,最后去索取自己的人生意义,却扑了个空。当梦想照进现实,时间已覆水难收,梦碎后已难再回首,我们又被青春戳了脊梁骨,挫伤了情感。

青春不该留白吗?生命匆匆几十年,一旦逝去便无法挽回。当我们沉淀生命的时候,更要珍惜生命中的点点滴滴。我们不拒绝青春,不拒绝新鲜,不拒绝不留白。给青春留白,赋予明天希望,让生命得以呼吸。

山色葱笼入胜境,空谷低回溪流声。 卢 文 摄

清明近了岳杰

清明近了近在一地的初春里近在我疼疼的记忆里天气虽然渐渐温润春 风 吹 过 落 在 地 上

的阳光依旧是寒的清明是寒的刚开始并不经意突然有那么一瞬这些寂寞的日子说寒就寒了 一层层好像心灵染上一生的

哭泣这初暖乍寒的季节里清明近了竟然有谁的目光停下停在我潮湿的眼睛里让我看见远去的故事远去的背影一模一样清晰起来淡淡的 夹杂一些忧郁一些无能无力的挣扎让我试图走近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清明近了更多的时候近在咫尺

却远在天边没有谁会知道我对清明莫名的不知

所措那些我想见的人寒寒地走过思念又寒寒地从我眼前走失别人不会知道这样走失的挂牵竟然不由自主流下眼泪不敢用手擦生怕擦去谁的名字虽然这名字 寒寒的让我有一些憔悴有一些刻骨的疼清明近了近得我不敢转身又不能不转身因为我疼爱的人用 尽 世 间 所 有 的 不

舍转身离去任凭掏心掏肺却再也没转过身来从此 转身成了我一生最艰难的选择

风和日丽的午后,一辆老爷车缓缓行驶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玲珑在车中不停地向车外张望着,时而用笔在纸上记着什么。相比之下,车上另一位着淡粉绣花裙的少女显得平静很多,雪白围巾掩着脸颊,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只有食指在腿上有节奏地敲着。车子渐渐停下,少女轻扯围巾,娓娓道来刚才发生在街上的一切,玲珑仔细听着,依着本子比对着。话毕,玲珑惊奇:“华笙,你确定不曾偷看吗?你真是当特工的料!”少女莞尔,淡淡道:“过奖。”

夕阳下,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越拉越长。“咚,咚,咚”,如雷般震响的敲门声打破了寂

静的院楼,上了年纪的管家匆匆应声开门。“哐”,打头的两个士兵粗暴地把管家推到一旁。不一会儿,两排士兵齐刷刷立在院子里,领头的军官阴着脸说:“把钟氏夫妇给我拿下,钟家上下全部带回总部。”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散开。很快,哭声、喊声弥漫在院子中。玲珑与母亲被捆在房中,当她的父亲被捕杀后,母亲当场纵身跳下楼去。玲珑目睹了一切,傻傻地跪在房中。顷刻间,钟家败落。

数日后,玲珑得知这场变故皆因华笙。得知真相的当晚电闪雷鸣,大雨将玲珑从头到脚淋个透湿,身着孝服的她拎着长剑,眼底汹涌翻腾着怒火。就这样,她上了接应她的日本军车。与此同时,身怀绝技的华笙加入反日的地下党,接受特工训练。

自此,玲珑与华笙分别走上不同的道路,往日友情一尽斩断。

樱花树下,玲珑身着和服,发髻高束,满眼的仇恨,在日军协助下,她开枪射杀了一名怀孕三个月的中国妇女。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她颤抖着,呵着冷气,杀气升到极点。

“特工,意味着你们永远不能被人知晓,即使立下反日头功,也无法像英雄那样永载史册,上级只会在抽屉中默默为你备一枚勋章,以此彰显你的功绩。”华笙仔细听着,努力记下每一个字。课下,她努力训练,一招一式,剑指处豪气无比。

停歇时,倦意来袭,她微眯双眼望着远方,想即使自己有错在先,玲珑是否犹记一丝情分?

答案,在风中飘荡。五个月后,东北沦陷,前线告急。上天捉弄

人,她们再次相遇。玲珑已不同往日那般天真孩子气,军衣披在身上,高耸的发髻只留一缕垂落着。冷风吹动,玲珑透出浓重的杀意,这让华笙不由得一颤。“玲珑,好久不见。”“华笙小姐,近来可好?不知有没有因为立功而受大赏?钟家的人头使你得到荣华富贵了吧?”华笙愣了愣,快步上前,未等对方反应,将其带离现场。来到一个大礼堂内,玲珑正要掏枪,只见华笙抱着一个硕大的骨灰盒站在玲珑面前。“爹——”玲珑跪倒在地,长号不已。半晌,只听一声冷笑,“嘭”的一声响,华笙应声倒地,她隐约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将她背起。再后来,她便不知如何了。

醒来已是黄昏,华笙勉强撑着身子,胸前的剧疼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在一旁静坐的男子转身给她倒了杯茶,华笙一饮而尽。“王瑞,玲珑她——”话未说完,男子立即打断:“你要知道,作为一个特工,最重要的是什么?”华笙眼角一湿,低头应道:“完成任务。”王瑞侧头,轻叹道:“知道就好,等养好伤再说吧。”王瑞转身欲出房门,华笙猛地抬头:“请上级放心,下次再见,定不留情,我与她不再是姐妹。”说完,她将自己捂在被窝里。那一夜,寂寞而又漫长,泪水打湿被褥,盖在伤口上,又凉又痛。

后来,她们无数次战场相逢,华笙果真如当

初所言,再没对玲珑手下留情。曾经的姐妹花如今背道而驰。玲珑与人民为敌,背叛自己的祖国,帮着日本人屠杀同胞。华笙在抗日特工队,收集日军情报,奋力抗击日军暴行。每次,华笙看到日军屠杀中国军民后的场景就会紧握拳头,发誓要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想到玲珑,她的眼中就会闪出一丝悲痛,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是什么让她们形同陌路,让玲珑背叛祖国,投奔日军?

答案,在风中飘荡。一日清晨,华笙出门吃早餐,背后衣角被人

一紧,华笙警惕地回头反握对方。抬头细看,华笙惊道:“沐言,你怎么在此处?”沐言抿唇,未等开口,两行泪水滚落下来,道:“华笙,我知道玲珑投靠日本人不对,可她毕竟是我们的好姐们。如今,她要出事,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她吧。”华笙紧皱眉头说:“她如今投靠日本人,我们是敌人,如何救她?”“要她命的就是日本人,丧尽天良的日本人要将所有知道他们密谋计划的中国人全部杀害,玲珑就在其中。”沐言道。华笙心头猛地一震,眼中泛起一丝波澜。

华笙接到上级通知,此次任务十分凶险,要她潜入日军内部,窃取日军的机密情报。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计划,竟会系上她们两个人的生命。华笙呆坐在桌案前,看着窗外那株并蒂莲出神。

次日,华笙在组织的帮助下,潜入日军驻中国的总部大楼。正当华笙犹豫之际,高髻女子出现在走廊转角,看上去憔悴许多,比此前怨恨

堆出来的行尸走肉多了几分脆弱。“玲珑不要再傻了,回头是岸。”“岸?华笙,你觉得我还有回头的余地吗?”“此行凶险无比,想必你也做好些许准备了吧?”玲珑道。说完,转身进入房间,华笙不知所以,匆忙四下寻找藏身之处。玲珑再次走出房间,将一个文件包和一封信交给华笙,

“呜,呜——”华笙被如雷般的警报声震得耳朵发麻,下意识拉着玲珑要从窗户逃走,玲珑却死命站着不动,华笙急得要哭。玲珑抚了抚拽皱的衣袖,说:“华笙,这些日子,我手上沾满了同胞的鲜血,我已经没有岸了。我们同为特工,理应懂得最重要的不是生命,而是完成任务。如今,我已无颜再与你回去,我们来世再做好姐们。”这时,楼道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玲珑将华笙强行推出窗外。“快走。”华笙跌落下去那一瞬间,看到玲珑脸上溢着如同往日般天真的笑容。

华笙落地后,王瑞等人长吁一口气。华笙不语,盯着日军总部大楼那扇窗,只听一声巨响,大楼被夷为平地。华笙几乎要晕了过去,她定在原地,泪水不停向外喷涌,任凭王瑞怎样喊都不应……

几年后,日军投降。又一年的春天,积雪融化,华笙拿着当年那封

信,静静站在天台山,远望着天际那将要喷薄而出的太阳。她紧闭双眸,往事如烟,一晃多年,和平已来,故人不在,玲珑在那边是否有所感知?

如果当年玲珑选择原谅,如今会否……答案,在风中飘荡。只愿和平永驻人间。

答案,在风中飘荡楚子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