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nscript
Page 1: 开一赋 张丽钧/文 - yzdsb.hebnews.cnyzdsb.hebnews.cn/pc/paper/att/201709/23/73f87a15-6a7a-49ff-a3a8-d04e28... · 里只有清洁工在清扫着广场, 两个戴着领章帽徽的刚满19

2017年9月23日本版编辑/侯艳宁 美术编辑/陈媛

16名家

艺文志

过去白沟镇的名字曾叫白沟河,写到纸上就是白沟河镇。后来不知为什么把河字去掉了,简单地称为白沟。一条河变成一道沟,使白沟的形象变得荒蛮而萎缩,丢失了河的广博与大气。正如我们的省会石家庄一样,这个名字让河北人总感觉有点拿不出手,曾经有人建议改名,但也很难,只好在一个

“庄”里兴建大都会。在人们管白沟叫白沟河的时

候我充分地享受过河的乐趣。那时候我还是个光屁股小小

子,赤条条地走街过巷,毫无羞愧之感。这大概是原始祖先留给我们的光荣传统,既节约又实用。最感到便捷的就是洗澡——光着屁股扑通一声跳到河里去,在水里折腾一阵子,累了,光溜溜地爬上岸来,拍打拍打屁股蛋儿就走,不一会儿日头就把身上的水珠晒干了。

大约到六七岁,渐渐有了羞耻感,不再轻易地以裸体示人,身上就多了一条裤衩。穿着裤衩去洗澡也费不了多大事儿。到了岸边,手往下一扒,裤衩便脱落下来,用脚一踢,把裤衩踢到半空,然后落到沙滩上,谁也不再去管它,一群孩子争先恐后地扎进河里,叫喊声与噼里啪啦戏水的声音混成一片。水里的鸭子一阵惊慌,慌忙挺着大肚子扑棱棱往岸上飞奔。

如今时兴洗桑拿。去档次高的地方洗每次要花费几百甚至上千元。中国人一旦有了钱,凡是能享受的事情都不会放过。初次洗桑拿我也很不习惯,怕人家小看咱,便装出很潇洒的样子去泡,去蒸,去搓,去捏,其实很不受用。进入蒸房,偷眼看看旁边的人,一个个蒸得浑身通红,让我想起了油焖大虾。后来习以为常,花了钱,不变一回大虾倒觉得亏本。

在河里洗澡变不成大虾,能变成泥鳅。小时候缺乏科学知识,物质也匮乏,舍不得使用肥皂一类的东西。听说胶泥可以当肥皂用,就把胶泥涂抹到身上,然后到水里洗净。往身上抹胶泥确实有打肥皂的感觉,滑滑的,很惬意。有时候从头到脚,将自己身上涂满胶泥,屏住呼吸躺在水边,等人走近,突然大喝一声跳将起来,把对方吓一

跳,享受恶作剧的快感。伙伴们互相嬉戏,惯用的手段就是给对方身上涂抹胶泥。说相声的戏称哥俩是“抹泥之交”,与莫逆之交谐音,算是一个包袱,这抹泥的来源也许就出在我们老家。

上小学后有了管束,老师不许学生们到河里洗澡,恐怕发生溺水事故。中午放学后,要求学生在家睡午觉。孩子们大多不肯安生,到河里扑腾一中午,比躺在炕上做梦强得多,还是要偷偷地下到河里去。下午到学校,老师要检查,违反了规矩是要罚站的。那时候我们还没读过“砍头不要紧”的诗歌,没有宁死不屈的豪气,却有互不揭发的义气。然而宁死不招也难不住老师,他让我们把胳膊伸出来,然后用指甲往我们的胳膊上划一下,洗过澡的人胳膊上会划出一道白印儿。一旦被划出白印儿,少废话,太阳底下站着去。在河里洗澡,水里的一些物质会粘到身上,何况还经常抹泥?太阳一晒,皮肤上就有了泥水混合物,所以经不起老师的检查。

下河洗澡不是孩子或者男人们的专利,姐姐嫂子们也去洗。她们往往利用傍晚的时候,找一片芦苇遮挡的水域,成群结伙到水里清洗自己,芦苇丛中便响起叽叽嘎嘎的嬉笑。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经不起那笑声的诱惑,也不敢前去探秘,就把坏主意出在我们这些小孩身上,怂恿我们扎着猛子(潜泳)到浴女身边,撞她们一下,引起一阵骚乱,大小子们得到满足,我们得到他们的表扬,皆大欢喜。

因为经常洗澡,大人孩子都会游泳(当时我们叫凫水)。水性差些的,只能在西后街外面的小河里扑腾。这是一条支流,不发水的时候河道不宽,水也不深,轻易不会淹着人。我属于水性好的,经常约了伙伴到大清河里一展身手。当时的大清河大约有两华里宽,只要不是发洪水的季节,我们就敢凫到对岸去。能游到对岸的人很是自豪,就好像上世纪八十年代去过美国的人一样,在别人面前就有了炫耀的资本。

长大后我曾经在武汉工作过一年。有位北方朋友陪我到江边游玩,赶上阴天,烟雨蒙蒙,胸中便涌

起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的感慨。朋友指着滚滚江水说:“毛主席就是在这里横渡长江的。”一句话说得我心潮澎湃,顿时产生了万里长江横渡的激情,我说我也可以横渡长江。那朋友听罢呵呵一笑,百分之百认为我是吹牛。没等他在嘲笑中清醒过来,我已经脱去外衣,走进水里去了。吓得那位朋友在岸上疾呼:“赶紧回来!”我却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地往江中游去。还没等到中流击水,我就明白了,长江与大清河不是一回事,表面看似平静,水中却是暗流涌动,湍急得很。游出去几十米远就感觉吃力了,往前一看江水无边无沿,心里害怕了。多亏我有在大河里游泳的经验,不敢再逞能,赶紧掉头,顺着水势慢慢往回游。待我精疲力竭爬上江岸的时候,已经被冲到下游几华里远。后来越想越后怕,越想毛主席越伟大,看起来沿着领袖的足迹前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后来没能够横渡长江,也不能全盘否定我的水中形象,在老家我曾经有过杰出表现。那时候白沟河差不多年年发水。涨水的时候水面是平缓的,退水时则是波涛汹涌。大河的水位迅速下降,小河的水便急速撤退,这样就形成了滚滚浪涛,这便是我们展示英武形象的好机会。水性好的,胆子大的,赤条条孑然一身,高高地站立在桥墩上,发一声喊,笔直地跃入波涛之中,在很远的水流里露出头来,奋勇上岸,光着屁股,雄赳赳气昂昂地从众人面前走过,一览众山小。许多年后我听到一首歌词“问天下谁是英雄”,便想起我当年光着腚跳水的那一刻。

我们跳水的姿势很简练,两腿一并往下跳,脚朝下而不是头朝下。前些年我们保定出了个跳水冠军李艺花,后来又出了个跳水皇后郭晶晶,想起她们我就有点怀才不遇的感觉。我想我们保定人很有跳水天赋,如果当年能有个教练指导一下,说不定我也在世界跳坛闪亮登场。因为小时候穷,也因为没人发现我,活活把一个跳水天才弄到桌子旁边,蹂躏得蔫蔫巴巴,成一个写剧本的人,没地方说理去。(崔砚君,剧作家,现居保定)

本报地址:石家庄市裕华东路86号 邮编:050013 新闻热线:(0311)88620000 发行部:(0311)67562924 广告部:67563634 67563536 67563200 67562315 广告发布编号:13010020170004 零售价:每份壹元本报地址:石家庄市裕华东路86号 邮编:050013 新闻热线:(0311)88620000 发行部:(0311)67562924 广告部:67563634 67563536 67563200 67562315 广告发布编号:13010020170004 零售价:每份壹元

长沙。曾经有几年,她是我日夜牵挂的地方,我的孩子在那里上了四年大学,并给我们带来了另一个孩子。我一直向往长沙,直到有一天我走进岳麓书院,才真正懂得了她的深厚,直到有一天我走在橘子洲头,才真正懂得了她的浩荡。我像与她有很深很久的渊源。一直想为湘江写一首诗,但一动笔,就想起了“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伟人把湘江写到了极致,不知道后人再如何为其作诗?

北京。1974年,我第一次到这个城市,当时去的地方叫永定门,仅仅在那里停留了几个小时,之后便登上开往北方的列车,我还没有意识到,那个下午注定了我一生要走的所有的路。当时觉得很亲切,我还有机会和接我去部队的首长在车站附近走了走,好像回到了我家乡的那个小镇上的车站,竟然没有了第一次离家的忐忑和茫然。之后的几年里,我开始频繁地出入北京,我开始了解了她,那些年我和她很近,越来越近。那一年的一个夏天的傍晚,我和我的战友从部队到石家庄,需要在北京转车。在北京站附近的小元宵店里吃过饭后,本来想送她回在北京的家,但她说:“你凌晨五点还要赶火车回石家庄,我们去天安门吧。”那时长安街的夜晚很少有汽车和行人,我们乘20路公共汽车到天安门,寂静和空旷里只有清洁工在清扫着广场,两个戴着领章帽徽的刚满19岁的小战士默默地在天安门广场散步。倾诉着一些天真但动情的话,一直绕广场走了六圈。那是我最初的情感,幼挚、单纯、圣洁、透明。

北京包容、深厚、也世俗,北京理性、广博、规范,节制的生动。曾有孩子问我要不要去北京发展,我极力主张他去,我对他说,你可以在那里有许多姿态许多可能,不管那个城市多么博大或者自闭,你都可以把自己完全打开,因为人们看不到你,你的好与不好别人都不会在意,我的许多愚笨的朋友在那里生活得都很好,他会给哪怕最不可造就的人最多的机会,你如果想最好,或者,最不好,你都去北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差一点把北京当成了自己,但我终究还是远离了她,而且,越来越远。

杭州。1986年,参加完上海文学院的进修后,我和几个河北作家一起去了杭州,那次很开心,没有想到之后的几年

中,我又几次来到杭州,最长的一次住了20多天。当时我的中篇小说《瞬间与永恒》刚刚发表,浙江电影制片厂导演张甬江发函,要我把小说改成电影文学剧本,并说厂方已经决定拍摄这部电影。对于当时刚出道不久的作者,这种吸引力无疑是相当大的。我用最快的时间把本子改好寄到电影厂。张甬江收到后,认为有一些情节需要修改,让我最好去杭州。

在杭州的那些天,我和另一位合作者昼夜不停地修改本子,一个星期之后,厂方通过了,甬江便带我们去了云栖、钱江和绍兴。那个时候的绍兴寂静、幽然而深厚,毫无疑问由于鲁迅这个伟大的名字的原因,一走进那些街巷我就肃然起敬。那一天的经历,直到现在我的印象依然很深,一直想再回到绍兴去看一看。

后来,由于经济的原因,厂方讲剧本只能拍摄成上下集的电视剧,这样我又去了一次杭州改本子。那些天过得寂寞而漫长,我从深夜开始改稿子,白天睡觉,傍晚就自己到苏堤、断桥去散步。有一天早晨,我实在不愿意再动笔了,也心烦,便自己到西湖去玩。当我乘船到

“三潭印月”时,一位也是自己在玩的女孩请我为她照相,女孩很洒脱,很大方,那天我们就一直在一起。按照导游图的描述,三潭印月“岛荫凝秀,园林精雅,文脉蕴藉,丰姿绰约”,好像是一个红尘染不到的清净世界。聊天中知道了女孩是来杭州推销纽扣,合同签好了之后来西湖玩一天。中午我们在西湖边上的一个小饭馆里吃的饭,下午去了岳王庙,我记得我们当时是走着去的,路好像也没有觉得多远。傍晚分手时,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和她竟然没有互相告诉地址,就在市中心匆匆道别了。我现在还经常朦朦胧胧地想起她来,感觉好像是一个梦。1989年,电视剧《蓝岛》在中央电视台播出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写过小说和电视剧本,也再没有去过杭州。

许多城市,我曾经和朋友们约好了,但由于各种原因没有能够成行:南宁、呼和浩特、长春、海口、乌鲁木齐、贵阳、扬州、青岛……我知道我应该去感受她们,因为,每一个城市都有她的骨骼、脉搏、血液,都有她的柔软与坚硬、沉实与空灵,都有她的独特的星辰、空气、雨和阳光。

我想,我还会走进许许多多不可预知的大的或小的城镇或乡村,我会理解、抚摸、聆听,然后,好好爱。(郁葱,诗人,现居石家庄)

白沟记忆——洗澡 崔砚君/文

感受,然后爱(下)——我所走过的城市

郁葱/文

巍巍开一,诞于丁卯。时值孟秋,云阔天高。冀东形胜,墨玉丰饶。肯掷千金,惠师重教。京畿名流,引颈东眺。贫阨马矿,始得腾褒。念我开一,挺然高标。名播遐迩,校风懿邵。比肩南开,苛选学苗。教者朗啸,学者朗啸。温岭林昂,长于治校。风骨铮铮,神韵灏灝。两度出山,时称英翘。抗美援朝,学子同袍。红色血统,日月可昭。劳卫制度,神州惊飙。国民手册,我名硗硗。背负青天,血汗敢抛。

不负韶华,琴觞偃傲。逸才广厚,数学魁豪。蟾宫折桂,熠熠云藻。杨张定理,煌煌星耀。攀登精神,不坠不凋。人祸天灾,欲摧我校。师生扶将,岿然未倒。逢一甲子,决踵迁校。凤山北麓,凤睨凰瞟。手植梧桐,引凤筑巢。方寸校园,叶媚花娇。三香浸染,满目嫽俏。薪火相传,竞领风骚。眷注创意,振翮云霄。理念先行,文化立校。止于至善,引人高蹈。与美偕行,事事争好。廿凤呈祥,锵锵吟啸。

时至戊子,珍珠来校。三载苦育,一朝赫耀。横空出世,状元堪豪。双凤衔珠,世争摹效。赳赳凤娃,德学双高。怀仁冲顶,地佑天骄。嘉我同道,气干云霄。补天殊技,日上日高。同课异构,八省八校。杏坛筑梦,九州炳曜。志在鹏鹄,岂意蓬蒿。一十四载,笑傲高考。开一风姿,黯我彩毫。开一气质,喑我绿腰。九秩未老,朱颜未凋。弦歌永续,暮暮朝朝。(本赋为作家张丽钧为唐山市开滦一

中10月27日建校90周年校庆所作)

张丽钧/文开一赋

Top Rela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