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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陈丽丽 电话:2352950 2020年8月29日 星期六

百花台 [email protected]

闲暇之余,回想起父亲养蜜蜂那些经历,经常笑出眼泪。那滋味,远远超过蜂蜜的甜味。喝蜂蜜水那是一个甜!而父亲养蜂酿蜜的过程,却是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带回甘。

还 是 先 将 儿 时 回 忆 唤 起吧!记得那是我小学五年级时的那个春天,父亲从城里上班回来,运回两个长方形箱子,箱子一侧留有一个方形小洞。我好奇地问父亲,这是什么?父亲 满 脸 喜 悦 对 我 说 :“ 这 是 蜂箱,养蜜蜂使的”。晚饭桌上,父亲兴奋地向我和妈妈讲述,蜂箱是工友吴师傅送给他的,吴师傅善养蜂,家里蜂蜜吃不完,还经常拿出去卖。父亲眉飞色舞继续说:“我与吴师傅感情好,经常到他家喝茶,他家茶里都加蜂蜜,可香甜啦,蜂箱是他送我的,蜜蜂他也送我,叫我把蜂箱安顿好再去找他拿,只是下步还要找人制作一个摇蜜机,这样便可吃到自家酿的蜂蜜了。”听着父亲的描述,我好像看到了金黄的蜂蜜,情不自禁流下口水。我也随之兴奋起来,自告奋勇说:“爸爸,我给你打下手。”父亲更加得意了。

隔了几天,蜜蜂来了,是放在一个纸盒里运回的。父亲先将房前院中园子里的蜂箱打开,放进几块蜂坯,还往蜂坯里注入少许蜂蜜,算是给刚搬家迁移来的蜜蜂准备的接风宴。我满眼新奇,异常高兴,暗喜这下有好玩物了。

父亲又告诉我,蜜蜂刚到咱家,对环境不熟悉,对我们都不熟悉,只有熟了才不会蜇人。父亲还告诉我一些小常识,蜜蜂嗅觉灵敏,善于闻味,哪里花开、哪里有花粉,它都能探寻到,也能识别人的味道。但蜜蜂怕烟,讨厌葱蒜味道。如果吃了生葱生蒜,一定要远离蜂群,否则就有

被蜇的危险。我又开始期待蜜蜂早点熟

悉环境,早点熟悉我的味道,期待近距离接触蜜蜂,和它们交朋友。第二天刚放学,我兴高采烈跑回家,想看看可爱的蜜蜂家安得怎么样了。一进院门,一群小蜜蜂就用包围的形式热情欢迎我。当小蜜蜂围着我飞转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蜜蜂转动时发出的嗡嗡声远处听像乐曲,贴着耳朵响就显得特别嘈杂,继而变成煎熬的折磨声。这些小蜜蜂一点不认生,个别的已经撞到我的脸,我开始不淡定。还有的蜜蜂开始往我的头发里钻,让我非常紧张,生怕它们蜇我,抬手扒拉了一下,想把它们赶走,谁知竟然惹怒了蜜蜂。此时,我只觉脑后一疼,便知是被蜜蜂亲了一口。我害怕地逃进 屋 内 ,有 两三只小蜜蜂也跟进了屋,接着我后背又是一紧。此时妈妈从里屋快步走出,拿蒲扇轰走了蜜蜂,把我拉进里屋。妈妈从我后脑勺和后背上拔出 3 根毒刺并涂上风油精。此时,我已经痛得龇牙咧嘴,蜜蜂蜇人并不像父亲说的只有一点点痛,应该说是很痛,只是好在痛感持续时间并不长。

“ 一 朝 被 蛇 咬 ,十 年 怕 井绳”。第二天,我学乖了,放学回来,轻手轻脚走入院中,打算瞒过蜜蜂直接进屋。当我快到屋前,再一次被蜜蜂包围了。此时妈妈喊道:“站住别乱动。”可我却无法收脚,着急想进屋。妈妈再次把我接应回来,我又被蜜蜂亲了两处。此时,在我的心里,可爱的小蜜蜂可没那么可爱了。

周末,父亲将他的工友师傅老吴大爷请到家中,工友王师傅也陪着来了。吴师傅边进院边说,我养了大半辈子的蜜蜂,没有我鼓捣不了的蜜蜂,我养蜂这么 多 年 没 听 说 像 你 这 样 挨 蜇

的。他边说边往园子里走。父亲说先进屋喝口水,戴上蜂帽再去看蜜蜂。吴师傅不干,爱看热闹的王师傅陪同他径直朝向蜂箱走去。此时,父亲慌忙回屋取蜂帽。取帽转身出屋后,首先看见王师傅惊惶失措地从园子里往外跑,边跑边挥手拍打,直接跑进屋去,嘴里直哼哼疼。父亲赶紧叫,老吴,快回来吧。这时,吴师傅好像有人帮他找到个台阶下,灰溜溜快步回了屋。一边拔毒刺,一边说不得了,这蜜蜂是不能要了,说话时再也没有刚进院的神采。

中午,妈妈炒了几个菜,三个工友边吃边聊。吴师傅说:

“把这批‘蜂子’处理了吧,连我都敢蜇!赶明儿个我再送你箱,再教你几招,你这技术不过硬呀,把蜜蜂都折腾‘疯’了!”

送走了师傅们,妈妈趁热打铁做父亲工作。说咱这蜜蜂就别养了,太麻烦了。父亲答应归答应,一周后还是从吴师傅那里连箱抱回一批新蜜蜂。我家养蜂生活又开始了。

这次,吴师傅加强指导,父亲潜心用功,蜜蜂终于温顺起来。看来,养蜂真是一门技术活。这回,我也能不戴护具接近蜂群了,也敢伸脑袋到蜂箱边仔细观察蜂王了,还可以近距离帮助老爸递这递那当助手了。老爸又精神起来了,还请人焊制了摇蜜机。一个铁皮桶,端坐在一个支架上。桶中间有一个摇把儿,把杆就是摇蜜机的主轴,连接下面的支架。桶下部侧边一小孔焊接一段铁管向外延伸,桶壁上有固定蜂坯的铁杆。这个装置看似很好玩儿,我又开始期待使用它的日子了。

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末,终于迎来了产蜜的日子。我又高兴地给父亲打起了下手。父亲从蜂箱里取出蜂坯,用蜂扫轻轻扫

走上面的蜜蜂,尔后用蜂刀割掉蜂巢上的蜂蜡,将蜂坯插入摇蜜机的桶里。我飞快转动手柄,不几下蜂蜜便顺着桶底小管流到了外面的小盆里。说实话,刚摇出来的蜂蜜跟平时买的可不一样,没有买的那么透亮、纯净。我配合父亲接续将蜂坯里的蜂蜜都摇了出来,只是不理解蜂箱还有一块没取,父亲就说好了。我提醒父亲还有一块。父亲告诉我,那块是留给蜜蜂的干粮,我懂了。

父亲叫妈妈在院里支上了小桌,拿出杯子,每人沏了一杯原汁原味的蜂蜜水。这杯水可真甜,甜里还带有一股特别的清香。父亲告诉我,这茬是荆条蜜。槐花蜜最香,可惜错过了季节,等明年吧!父亲好像突然想起啥来一样,对妈妈说,赶快喊邻居们来尝尝新鲜蜂蜜吧,妈妈愉快地走出院门。

后 来 ,我 家 的 蜂 群 不 断 壮大,蜂箱不断增多,多时有十多个箱子。我和邻居们喝到了不同时期、不同花色的蜜,有槐花蜜,有枣花蜜,有果树花味,还有各种粮食花味。有时花蜜是复合型的,香味也是复合味的,很神奇。

岁 月 不 居 ,时 节 如 流 。 转眼 间 ,我 早 已 越 过 不 惑 之 年 。父亲也已年过九十,他坐在轮椅上,有时连我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了。但每当我在他身边讲起那段养蜂的经历时,他竟能从轮椅上站起来,激动的神情仿佛回到了当年。或许,养蜂经历在父亲心中就是美满幸福家庭生活的缩影,成为他无法磨灭的甜蜜记忆。

蜜蜂是勤劳的,养蜂的父亲也是勤劳的。如今,父亲再也不能亲自养蜜蜂了。但是,父亲那种勤劳坚韧的精神,一直铭刻在我心灵深处。

老父养蜂记□ 周文军

光阴似箭,爷爷离开我们已近四十年了,几十年来,爷爷魁伟高大的身影一直留在我脑海中。

爷爷不善言谈,沉默寡言,可能是读书不多的原因,口才不佳,近乎木讷,很少讲故事来哄我们。平时闲暇时就两件事,喝工夫茶和拉椰胡,爷爷先用木屑点燃火炭,我在旁边用鸡毛扇帮忙扇;点燃木炭后水烧开之前,他就拿起椰胡,拉一段潮州音乐,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能拉奏的几首曲子都是村里锣鼓班习惯演奏的乐曲。当水烧开时,他才放下椰胡,专注地一丝不苟地冲泡工夫茶,当只有我俩时,我就自然地成为他的茶伴,记忆中茶是凤凰水仙茶,起初冲泡的几遍他先喝,冲三、四遍后他就会冲一杯给我喝。未曾品尝时看别人喝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以为茶水是很好食的零食,便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一口喝下,谁知苦得直皱眉;那种表情让爷爷乐开怀,于是他拿

来糖丁给我食,后来每次冲茶时就拿点糖丁放在茶杯里,然后再泡上茶让我喝。慢慢地我便喜欢上喝茶,每天都要缠着爷爷泡茶给我喝,说实在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喜欢喝茶呢?还是喜欢茶里的糖?可能是喜欢糖的缘故多一些。

小孩子爱喝茶,在当时是少有的,因此长辈们在泡工夫茶时都喜欢招呼我喝一杯,不过没加糖的我还是不爱喝,后来人家要招呼我喝时,都说是有糖的,有时,喝进嘴里才知被骗,渐渐的,我多了心眼,先看看茶水的颜色来判断里面是否有加糖,再决定喝不喝,尽量避免受骗上当。

我和爷爷住在草寮时,卖茶的只有供销社开的商店,茶也只有“黄旦”一种,没有选择余地,售货员还老是板着冷脸,一旦买到有霉味的,也只得自认倒霉。喜欢喝茶的爷爷对此颇有感触,在此形势下,爷爷通过山区的亲

戚介绍和帮忙,从山区的茶农手中收购些自留茶,然后带回家,在草寮里进行挑选、包装成一小包,一小包,一部分自己喝;同时一部分静悄悄地卖给有需要的邻居,比供销商店的卖的“黄旦”质量更好,且更便宜。虽然只卖给熟人,但不用多久知道的人不少,生意很好,草寮里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

后来爷爷经营品种增多,增烟丝销售,买来烟丝土法卷制成烟支出售,自此爷爷经常带我到镇上批发些零食来贩卖,那家批发部位于汫洲林氏宗祠后,每天下午才有交易,店主一般不让陌生人进屋,进去时都走侧门,通往侧门的巷道很狭窄,只能容一个人行走。爷爷每次带我去采购时,都会先带我去市场逛一下,在饮食店买几片猪头粽、或只卤鹅脚、或点碗鱼粥、烙盘蚝烙,让我大饱口福。

我大约七、八岁时,爷爷有

意锻炼我,当他忙于包茶叶时,就叫我自己去批发部采购,找来两个市篮和一支扁担,市篮用大浴巾包起来,他把要采购的物品名称和数量交代我一遍后,怕我记不全,同时写在香烟纸上让我交给批发部的店主,每次我单独去时,店主都夸赞我一番后再按爷爷写在香烟纸上的物品逐一配置。然后,用浴巾包得严严密密,临行时,总不忘奖励一块饼食给我,并吩咐我路上不要翻动篮里面的物品。其实她是担心我偷食,数量对不上。但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些采购的物品我早就看腻啦,一点不感兴趣的,纵然不腻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爷爷准备将草寮改造成商店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病魔把他击倒,意外的病痛,让原本体格康健的爷爷,几乎没法行走,甚至连碗筷都拿不稳,不得不结束了营业,一年多后,爷爷归天而去。

多年以后我离开家乡,到城里求学谋生,成为城市的边缘人,回家乡的次数越来越少,但对爷爷的记忆并没忘却。漂泊在他乡的我,每每念及爷爷,想起饮食店的猪头粽和卤鹅脚,回味起那加糖的茶水,倍觉温馨……

爷爷冲泡工夫茶爷爷冲泡工夫茶□ 邱树斌

凤凰山上的风开始冷了,山谷和我的心一样安静流云在耳畔飞过,我伸出手露珠在单丛茶的叶尖滑落早开的杜鹃花结了白色的霜今夜,我在一千多米的高山上我什么都不想今夜我是一个纯粹的人花鸟草虫一样的自在所有喧闹的复杂的意象都让它深深沉入凤凰天池八月,英仙座流星雨洒落我和层层叠叠的茶树一起入睡,等待云雾,雨露以及明日的朝霞

在凤凰山上在凤凰山上□ 诗/巫晓玲 图/邓建忠

韩江竹枝词·韩江千里盼归航

嫁郎要嫁出门郎,外出郎君有用场。如线痴情长系你,韩江千里盼归航。

庚子年闺四月三十于潮州水木轩注:此诗为作者自题其原创小说作品《水鬼杉歌和疍家

兰妹》,本文发表于1986年《岭南民俗》第4期。

韩江情歌客家妹子笑声甜,韩水欢腾倩影纤。一曲情歌长咏叹,清风朗月白云帘。

庚子年四月廿七于潮州水木轩注:《客家妹子》一文发表于1982年《汕头文艺》,由陈耿

之先生作词、刘锡梁先生作曲的《韩江情歌》一经问世后,已成为潮州合唱团的保留节目,2019年这首歌曲发表于“学习强国”平台。

橙花春风轻拂韩江畔,簇簇冰花气自清。胜雪吴盐香扑鼻,何时纤手破新橙?

庚子年四月廿五于潮州注:后两句化用北宋词人周邦彦名言:“并刀如水,吴盐胜雪,

纤手破新橙。”水木轩注:本文发表于1987年《作品》第4期。

题小说集《风华擎标女》锣鼓喧天鞭炮响,擎标少女踏歌行。乡间记忆长相伴,风信年华笔墨情。

庚子年四月廿四于潮州水木轩注:《潮州市志·潮州大事记》载:1991年9月1日,由潮

州市第二届青年文学会会长陈耿之创作的短篇小说集《风华擎标女》由北京文津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本市出版的第一部个人小说集。本文发表于1988年《岭南民俗》第9期。

散文《村乐》留咏椰胡轻快发清音,潮曲弦诗润古琴。最忆当年锣鼓队,笛声婉转得民心。

庚子年四月廿三于潮州水木轩注:此诗为作者自题其原创散文作品《村乐》,本文发表

于《潮州日报》(1992年9月11日),收入中学教材《潮汕文学读本》(汕头大学出版社2003年11月出版),还分别收入花城出版社出版的《粤海散文集》(2003年6月)、《延安圆梦—陈耿之小说散文选集》(2008年10月第一版);《海外文摘》(文学版)2015年10月全文发表。

耿之先生者,吾邑之名士也。先生自幼好古嗜文,喜操觚染翰,所见所闻所感者辄成文字,善今文之小说散文,后亦喜吟哦,著作颇多且佳作者众,其作数刊于《人民日报》等顶级报刊,人皆美之。盖闻学而优则仕,入仕者犹好文,复一以贯之者则杳难寻之,余所见者,惟先生及少数几人耳。盖其怀文抱质,好学犹不耻下问,虽居庙堂犹尊老敬贤,于学养则日积月累,涵泳经史,不辞博雅,终成其底蕴之厚。

余近览先生散文小说旧作及其自题之短句,颇感其文之质朴真挚,诗之雅俗共赏,皆别具个人情怀,览之犹似班荆松下,一见素心。余与先生虽年齿有别,然先生不以位高而鄙之,犹与余交流文道,更感其性情与襟怀咸具,故不忝后辈樗栎之才,草成此序,以其聊充喤引,以飨读者。岁次庚子仲夏,古巷后学焕湘谨识。

陈耿之自题个人小说散文作品诗选序

□ 诗:陈耿之序:陈焕湘

幼时家贫,姊妹多,劳力少,粮食不够吃,总得搭上大半瓜菜,才够勉强糊口。青黄不接的时候,实在揭不开锅了,只得跟邻居借,回家多掺上水熬些稀粥,艰难度日。

如此贫寒家境,节约粮食自不必多言。雪白的饭米粒落到桌上,总会自觉地捡起来,吃了。若不小心掉在地上,碰巧又从上面踩过,母亲见了,必是心疼不已,叹息一声“响雷打头噢!”我赶紧认错,“下次不敢了。”母亲又会安抚我,下次小心点,改了就好,说

“一粒米,一滴汗,粒粒粮食汗水换”,是啊,一粒粮食从种子下地,到发芽、拔节、发棵、扬花、抽穗,到收割、脱粒、晾晒、去壳、淘洗、下锅蒸煮,再到端上饭桌,得洒下多少汗水,耗费多少精力啊。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从种子到米饭的每一步旅行,倾注了母亲太多的希望与汗水,付出了太多的力气直至结出饱满的籽粒,有时甚至伴随着酸楚与伤痛,其中的苦与甜,哀与乐,眼泪与欢笑,岂能不知?大字不识的母亲当然背不出“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诗句或“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之类的古训。但母亲朴素而形象的劝诫,却如刀刻一般深入我的心灵,浸透我的血液,从不敢淡忘。

儿时常喝碎米粥,也就是郑板桥先生说的糊涂粥,黏稠、融溶,一片馋人的米香,喝得全身暖洋洋。喝完了,连糊在碗边的丁点剩余,都要伸出舌头,舔得干干净净,舌头够不着,便用手指刮下,送到口中,咽下,一点不“作”(方言,浪费的意思)。炎夏时候家里有了馊粥馊饭,母亲从不舍

得扔,和上一盆薄溜溜的面糊,掺进馊粥馊饭,正有助于发酵,做张面饼,全家人吃得眉开眼笑。那时连洗碗、刷锅的水,都不敢随便倒,母亲说“不作兴”的,有米粒和油花在里面,“菩萨看着呢”!

听多了,天长日久,也就记住了母亲对我们的训诫,虽然心里明白母亲的说法多少有些愚昧,但知道勤俭节约是传统美德,且眼见着母亲每日里田间地头的忙碌非常辛苦,也就不想反驳。后来长大了,才懂得母亲如履薄冰般的小心谨慎,其实更多是出于对粮食的敬畏与虔诚,对劳动的热爱对劳动成果的珍惜,以及对曾经吃不饱饭的苦日子的本能惶恐……

正是因为心中铭记着母亲的劝诫,无论在家里,还是请客上饭店,我们都轻易不肯浪费饭菜,根据人头点菜吃饭,基本是“光盘”,吃不了便打包带回,热一热,照样吃得有滋有味。

记得有一次在茶馆,母亲看到邻桌点了好多包子蒸饺烧卖南瓜饼之类,但几位年轻人也就稍稍动了几下筷子便离开了。母亲实在忍不住说,这些人真是不像话,多浪费啊。说着就要打包,见我面有难色也置之不理,到底征得服务员的同意,理直气壮地打包带了回家。我没有责备母亲也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我能理解粮食在母亲心中的崇高位置。

母亲还有一句时常念叨的家训,“常在有时思无时,莫到无时想有时”,虽是浅显直白,但永远值得我铭记并付诸实践。是的,勤俭乃中华民族的传家宝,即便再富贵再辉煌再成功,也不能忘了“一饮一啄饱蘸苦辣酸甜”的深刻涵义,更不要忘了昨日的来处。

一粒米一粒米,,一滴汗一滴汗□ 朱秀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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