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立比書(天道聖經註釋)...

Download 腓立比書(天道聖經註釋) 馮蔭坤up.edzx.net/doc/2014/10/11/89be3babaad73f057850518ba07d... · Web view則是在哥林多發生的,腓一14-18反映了哥林多教會的黨派之爭(林前1-4)。但保羅只是被拉到迦流的審判臺前,並且迦流將猶太人對保羅的控訴置之不理;這與腓一20-23及二17所反映的經歷大不相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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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立比書(天道聖經註釋) 馮蔭坤

腓立比書(天道聖經註釋) 馮蔭坤

導論

壹 腓立比書的作者{\LinkToBook:TopicID=104,Name=壹 腓立比書的作者}

貳 腓立比書的整全性{\LinkToBook:TopicID=105,Name=貳 腓立比書的整全性}

 腓立比城{\LinkToBook:TopicID=106,Name= 腓立比城}

肆 腓立比的教會{\LinkToBook:TopicID=107,Name=肆 腓立比的教會}

伍 書中所見的假師傅{\LinkToBook:TopicID=108,Name=伍 書中所見的假師傅}

陸 寫作的地點和時間{\LinkToBook:TopicID=109,Name=陸 寫作的地點和時間}

柒 寫作的原因和目的{\LinkToBook:TopicID=114,Name=柒 寫作的原因和目的}

壹 腓立比書的作者

腓立比書的作者是「基督耶穌的僕人保羅」;雖然提摩太和保羅於卷首聯名出現,但真正的作者只是保羅一人(見一1註釋)。作者在信上提到他如何面對他當時的處境,清晰地顯示了他對基督的福音和對自己的生死存亡所抱的態度(一12-26)。他披露有關提摩太和以巴弗提的計劃時,充份地表現出他對這兩位同工的欣賞和關心(二19-30)。他在多謝腓立比人的餽贈之際,同時顯明了他凡事知足的秘訣,以及他對上帝的供應所存堅定的信心(四12-20)。他以自己為信徒的榜樣,一方面為要幫助他們提防一些假師傅的不良影響(三4-11、17-21)另一方面要向他們指出正確的追求目標和態度(三12-16),以及有上帝同在的基督徒生活方式(4、4-9)。他為讀者所獻上的感恩和禱告(一3-11),以及直接對他們發出的勸勉(一27-二18),並對他們殷切的期望(四1),都洋溢他對他的屬靈兒女的摯愛及關懷。像在其他保羅書信一樣(例如:林後十至十三章;帖前二1-三10;門),保羅的形像可說活現於本書的字裏行間。相應地,本書在體裁和詞藻方面都是一封典型的保羅書信。

保羅是腓立比書的作者,這一點有很強的外證支持。在早期的教父及護教者中,明說腓立比書是保羅所寫的有:士每拿的主教保利革(或作坡旅甲)、里昂的主教愛任紐、亞歷山太的革利免、迦大基的特土良、亞歷山太的俄利根,以及羅馬的主教希坡律陀。1此外,二世紀末的穆拉多利經目2(最早的新約目錄)將腓立比書列為保羅的書信之一;教會史家優西比烏(該撒利亞的主教)3亦提到「保羅的十四〔卷書信〕」,表示他知道當時(四世紀初)整個正統的教會都接納腓立比書為公認的保羅書信。由此可見,早期的教父都毫無疑問地接受保羅是全卷腓立比書的作者。4

直到十九世紀,這個傳統的看法,才受到真正的挑戰。先是德國神學家包珥和他所始創的杜平根學派5從文學、歷史及神學的角度對傳統的立場提出質疑,認為腓立比書並非保羅所寫;稍後,另一些學者亦認為腓立比書跟那些公認的保羅書信在體裁及內容上都有分別,因此否定傳統的看法。6不過,後來的學者並沒有接納他們的結論。今天絕大多數的學者都認為,腓立比書出自保羅手筆是個不容置疑的事實,而包珥等人在上一世紀對傳統看法的質疑亦已成為歷史陳蹟,只有歷史性的價值(即是作為釋經史上的一件事實)。雖然在六十年代曾有學者用電腦分析法來鑑定那些書信是保羅所寫或不是他寫的,結果指出腓立比書並非保羅所作,但學者一般皆對這種看法不予好評。將電腦分析法應用於像腓立比書這麼短的一封信,這做法尤其引起學者的批評。7總括來說,腓立比書為保羅所寫在今天是普遍被接納的事實,以致有學者認為這個問題幾乎完全不必討論。8

1 Polycarp of Smyrna(c. 70-155/160); Irenaeus of Lyons (fl. c. 175-c. 195); Clement of Alexandria(c. 155-c. 220); Tertullian of Carthage(c. 160/170-c. 215/220); Origen of Alexandria(c. 185-c. 254); Hippolytus of Rome(d.c. 235-239).

2 Muratorian Canon.

3 Eusebius of Caesarea(c. 265-c. 339).

4 Cf. Vincent 26; Hendriksen 33-36; Hawthorne xxviii.

5 F.C. Baur(1762-1860) and the 'Tu/bingen School'(cf. C. Brown, NIDCC 987-988).

6 Cf. Vincent xxvi-xxx; Hendriksen 31-33.

7 E.g. Houlden 39-40; Bruce xxi (with n.35 on xxxi); Collange 3-with reference to A.Q. Morton, J. McLeman, and W.C. Wake. 第三位作者說:「用大型的鏟泥機在花園裡鋤地是不行的!」

8 Guthrie, Introduction 526.

貳 腓立比書的整全性

本節討論的問題是:我們現有的腓立比書原來就是一封完整的書信,抑或是由兩封或三封書信組合而成的?

按今天流行的看法,腓立比書二章六至十一節頌基督的詩是在保羅之前寫成的,保羅只是略加修改後把它納入信中;但部份學者仍然堅持這首詩是保羅所寫(見二6-11註釋)。這兩種看法都不影響本書的整全性。有少數學者則認為此段是保羅之後的作品,是保羅書信的一位編者加插進去的。9但此說不能成立,因為:(一)在保羅的書信被蒐集出版前,若有人把不屬原著的資料插進去,這做法是無意義的,其動機是難以解釋的。(二)在保羅的書信被蒐集出版後,我們很難想像會有甚麼情況,竟容許這麼長的一段文字被插入和加在保羅的原著之中。(三)沒有任何的抄本證據支持本段經文是後來加插進去的。10

有釋經者對二章十九至廿四節一段產生懷疑;他提出既然保羅那麼捨不得和提摩太分開,而且保羅顯然期待他不久便會知道他的事會怎樣了結,以巴弗提為何不遲一點才回腓立比?因此這位釋經者認為(一)此段可能是保羅在無人與他同心的狀況下寫給某些人的(他們的身份己無法稽考),而第廿三節的「事」是不及被囚那麼嚴重的事,因此保羅才能滿有把握地期待快要和讀者再次見面;(二)此段很可能也是寫給腓立比人的,後來因它跟有關以巴弗提的一段相似,於是被納入腓立比書內。11但這看法並無抄本的證據支持,而且是不需要的;把這段看為保羅原著的一部份,亦可以有合理的解釋(參該段註釋)。

認為腓立比書是一卷複合書信的主要論據有以下三方面:12(一)保利革在他致腓立比人的信中(三2),提到保羅「曾寫信〔複數〕給你們」,又用「它們」一字來指那些信。有些學者認為這裏複數的「信」字意思其實是「一封重要的信」。但保利革同時用了單數(十一3)和複數的「信」字(十三2),而後者總是指數封信或一集的來往書信;因此三章二節的「信」表示保羅曾不止一次寫信給腓立比人。13根據保利革這句話,支持腓立比書為複合信札的學者便下結論說,保利革曉得保羅曾至少兩次寫信給腓立比教會,這些書信後來被連起來成為新約的腓立比書。

(二)保羅在三章二節突然改變了他在前兩章的語氣,一些人為「犬類」,為「作惡的」,為「妄自行割的」(和合)。這話在思想上跟三章一節上並不銜接(「你們要靠主喜樂。……你們要提防……」);但四章四節則與三章一節上銜接得較好。三章一節上「靠主喜樂」的原文14可被看為一個道別的公式,全句便與哥林多後書十三章十一節上(「末了,弟兄們再見」,現中)平行,表示保羅要在此結束他的信。此外,保羅常常等到信末才提及他的行程和他的同工或其他人(二19-30)。還有,第三章沒有明說保羅當時身在獄中;其中所描寫的假師傅(三2、18-19)比第一、二章提及的敵人(一28,二15)較為具體,保羅對他們的態度亦和第一、二章有所不同。這種種跡象似乎都指向一個結論,就是第三章本來是另一封信的片段,15是保羅在另一個場合寫的,其後有人把它連於一章一節至二章三十節(三1)。16換言之,腓立比書是由至少兩封信合併而成的。

(三)保羅在四章十至二十節對腓立比人的餽贈表達謝意。但早於二章廿五節保羅已提到把餽贈送來的以巴弗提,那為甚麼保羅竟會等到信末才表達他的謝意呢?不但如此,不少學者認為在以巴弗提帶腓立比人的餽贈來到保羅那裏,以及保羅寫二章廿五至三十至節一段之間,相隔了頗長的時間(因他們從該段看出保羅曾與腓立比人互通消息,以致腓立比人得知他們的信差病了,以巴弗提亦知道腓立比人因他患病而掛心),而保羅是不會等了這麼久才寫信向腓立比人道謝的。因此,四章十至二十節其實是保羅收到餽贈後立即寫的多謝信。有了這封信在先,保羅在一章三至十一節和二章廿五至三十節提到腓立比教會的幫助便較容易了解;不然的話,我們便難以明白為何保羅會在前面那兩段提及那份餽贈,卻等到信末才正式向腓立比人致謝。17

基於上述三方面的因素,不少學者將腓立比書分為三部份:第一部份是四章十至二十節(或四10-23),寫於以巴弗提抵後不久;第二及第三部份的界定可說因學者而異,不過大致上說,第二部份多半包括一章一節至三章一節,寫於以巴弗提病癒後;第三部份則多半包括三章二節至四章三節,是保羅接到新的消息後寫的。18編者將三封較短的書信合成一封較長的腓立比書,藉此增加它的重要性,並使它更容易流傳於各教會中。

但上述三方面的理論都缺乏說服力。(一)就算保利革真的知道保羅曾不止一次寫信給腓立比人,我們亦沒有理由認為這些信就是今天學者將腓立比書分解而得的那三封信。更何況保利革謂保羅曾寫「信」(複數)給腓立比人這句話本身,有可能只是他根據腓立比書三章一節(「我把這話再寫給你們」,和合)推理而得的結論。19(二)腓立比書三章一節譯為「最後」的原文片語不一定要解為「最後」,因為此片語亦可用作過渡詞來引介一個新的思想(見該節註釋)。哥林多後書十三章十一節上那句話跟本書三章一節或四章四節都不盡相同:有關的動詞與「在主裏」連用時,只可以解為「喜樂」而非「再見」;若把四章四節那句譯為「常常在主裏再見」是可笑的(也沒有人認為帖前五16的意思是「常常再見」而不是「常常喜樂」)。而且除了哥林多後書十三章十一節上可能是個例外,保羅通常結束書信所用的公式並非「再見」,而是「願主耶穌基督的恩惠與你們同在」(四24)或類似的話(見該節註釋)。二章十九至三十節提到有關保羅和他的同工的計劃不一定表示書信立即要結束,除非我們能夠先證明有一種一成不變的「保羅書信的結構規格」存在;而且二章十九至三十節所談及的事跟保羅寫信的原因(見下面,導論第7節)有密切的關係,因此更有理由在書信的主體中出現。20至於三章一節上和下文之間在語氣和內容方面的突然改變,可能是由於保羅在寫完三章一節上之後接到消息謂腓立比教會有受到假師傅影響的危險,因此便轉而向讀者發出警告,要他們慎為提防21(詳見三1註釋)。

(三)認為四章十至二十節是保羅收到餽贈後立即發出的多謝信這個結論,其實是基於一些頗有疑點的前設。此說假定了以巴弗提將餽贈送交保羅後,還留在他身邊一段頗長的時間,在其中他病得幾乎要死。但經文本身並無表示以巴弗提到了目的地已有多久;二章三十節可能表示他並非抵後才患大病,而是在途中病倒了,並且因堅持要完成使命(把餽贈送交保羅)而幾乎死去(見該節註釋)。此說又假定了在以巴弗提生病期間保羅曾與腓立比人互通消息。但以巴弗提在途中病倒的消息也許在他未抵達保羅所在地時已傳到腓立比人的耳中;而以巴弗提知道腓立比人曉得他病倒了這消息也不一定是從腓立比人給他或保羅的信得來的。因此,我們並不需要假定在以巴弗提抵和保羅寫信之間相隔一段頗長的時間,才可以將四章十至二十節看為原信的一部份(即是與前三章半同屬一封信)。不但如此,四章十至二十節不大可能是一封獨立的多謝信,因為一章十二節反映腓立比人對保羅的處境甚為關注,所以保羅不大可能會只告訴他們他在任何境況下都可以知足(四11-12),而等到第二封信才告訴他們他的境況如何(一12-26)。22

至於保羅為何把「致謝」一項留到信末,23原因可能有兩方面:第一,保羅寫信的主要目的並不是要多謝腓立比人的餽贈,而是要勸勉他們同心合意興旺福音;因此他先按腓立比教會的需要提出勸勉和警告,然後才正式向他們致謝(雖然一5及二25-30已暗示他們的餽贈)。第二,保羅對金錢的事相當敏感,尤其是對於接受教會的資助感到尷尬,所以把致謝的事押後到信末才處理。24其實,認為「致謝」必須放在書信的開首可能只是現代思想的一項假設;腓立比書即或是一封複合書信,編者顯然也不覺得把致謝放在信末會引起任何問題。

以上的討論顯示,支持腓立比書為複合品的理由並沒有說服力。不但如此,這看法本身更含有一些困難。例如:(一)認為第三章是從另一封信加插進來的學者,對於這「片段」在何處開始及何處結束並無一致的意見(三1a,三1b,三2?四1,四3,四9?),25僅此一點已足以使人對這理論產生懷疑。(二)若腓立比書是由三封信組合而成的,那麼編者就是把其中至少兩封信的一些部份刪去了(如卷首問安、感謝和信末的祝福)。但編者是根據甚麼標準來把一些部份刪去的?他既然認為原來那些信札有近乎聖經的地位,怎會如此隨意地刪減(或增添)?26(三)既然三章一節和四章四節銜接得那麼好,以致三章二節至四章三節被認為是後來從另一封信加插進來的,那麼編者在試圖把幾封信熔合為一的過程中,怎會竟然將三章二節至四章三節此段放在它現在的位置?(四)照樣,編者為甚麼要把四章十至二十節的多謝信放在最後?由此可見,這些編纂理論並不能真正解決信中內容的組織和次序的問題,只是將問題從保羅移到一個不知名的編者身上,並且引起如上述一些很難有答案的問題。27(五)這些理論往往涉及根據分析得來的書信,將保羅跟腓立比教會的關係的發展過程構造出來,但這種做法的臆測成份甚高,缺乏經文的證據支持。28

另一方面,腓立比書本身不乏支持它是一封完整的信的證據。例如:(一)在第三章和其餘三章之間有一些共同的主題:謙卑及自我降卑(二3、7,三8、12-15)、接受苦難(一29,二17,三10)、在基督徒生命中奮力前進(二12-14,三12-16)、對讀者表現喜樂和信任(二2,四1)。(二)二章六至十一節和三章二十至廿一節之間在字彙及觀點上有顯著相似的地方(詳見三20-21註釋第382註),這表示保羅在後一段可能是故意重複前一段所用的一些字。(三)二章五至十一節還有另一些字在第三章再次出現:「有……意念」=「想」(二5,三15)、「認為」=「當作」(二6,三7-8)、「成為」=「是」(二7-8,三6)、「被發現為」(原文二7,三9)、「死」(二8,三10)、「十字架」(二8,三18);「天上的」(二10)和「天上」(三20)是同字根的。29(四)「行事為人=過公民的生活」(一27)與「公民〔權〕」(三20)二字的原文在保羅書信中只在這兩節出現;保羅在信中不同的兩部份用了同一字根的兩個非常罕見字,此點尤其值得留意。30以上數點表示,在第三章和書信其餘的部份之間,有這些字彙或觀念上的聯繫,因此不應把第三章抽離其餘的部份而視之為單獨的一封信。(五)在四章十至二十節和一章三至十一節之間亦有一些相同的思想:兩段都提及腓立比人是保羅在福音事工上的夥伴(一5,四15),兩段都強調腓立比人作保羅的福音夥伴,或「在捆鎖之中」(一7)或在「患難」之時(四14),兩段都提到他們從開始就與保羅這樣合夥(一5,四15),兩段分別提到他們彼此關心(一7,四10)。書信的首段和末段這樣前後呼應,將整封信連為一體。31

基於以上的討論,筆者贊同並無足夠的理由使我們對腓立比書的完整性產生懷疑。32此立場與腓立比書古卷的歷史相符,因為就抄本的證據而論,從開始就只有一卷腓立比書,就是新約正典裏的腓立比書(儘管載有此書的最早古卷的日期約為主後二百年)。33

9 E.g. A. Loisy, cited in Beare 2.

10 Cf. Beare 2; Guthrie, Introduction 540.

11 Michael 112.

12 以下的討論主要取材自Garland, 'Composition and Unity' 144-162; Martin(NCB)10-21.

13 有關此項外證的這種解釋及其他較不可能的解釋,以及另有一二項無甚價值的外證,詳見Martin (NCB)11-13.

14 chairete en kyrio{i.

15 B.D. Rahtjen 認為此片段包括三1-四9。Martin (NCB)15-17 指出他的理論已被其他學者完全駁倒。

16 Cf. Garland, 'Composition and Unity' 144-145.

17 Cf. ibid. 145-146.

18 Garland (ibid. 141-142 n.3) 詳列了將腓立比書分解為二封或三封書信的學者。

19 Ibid. 154.

20 Ibid. 149-150.

21 Lightfoot 69-70, 143; Guthrie, Introduction 537, Garland ('Composition and Unity' 148) 則否定這個理論,因它無法證實,亦無經文的證據支持。

22 Cf. Garland, ibid. 150-152.

23 Martin (NCB)15 認為保羅在一3已間接地表達了他對腓立比人的謝意,因他把一3a解為「我因你們對我的想念就感謝上帝」。但這個解釋有困難的地方(見該處註釋)。

24 Garland, 'Composition and Unity' 152-153.

25 關於學者對腓立比書不同的「二分法」或「三分法」,詳見Garland (ibid.155 n.50) 及Wong ('Humiliation' 5n.l) 所提供的圖表。

26 Cf. Garland, ibid. 154-156, Martin (NCB)19 指出,後一點是接受複合信札理論的最大障礙之一。

27 Hawthorne xxxii.

28 Houlden 41; Martin (NCB)20-21; Garland, 'Composition and Unity' 148-149. 這種「構造」的例子包括 Collange 8-12; Marxsen, Introduction 62-63.

29 Cf. Garland, 'Composition and Unity' 157-159.

30 Martin (NCB)18.

31 Swift, 'Theme and Structure' 249-250, with reference to W.J. Dalton. Garland('Composition and Unity' 159-162) 認為保羅在一27-四3用了inclusio法,他的用意是要以該段作為一個單位。

32 Ku/mmel, Introduction 237, Garland ('Composition and Unity' 142-143 n.5) 詳列了接受腓立比書為一封完整書信的學者。

33 Hawthorne xxxii.

 腓立比城

腓立比城34位於馬其頓省的東部;在它的東南約八英里(十三公里),就是它在愛琴海岸的港口尼亞波利(參徒十六11)。從亞西亞直通往西方的主要陸路幹線(依格那吉亞路)35直接通過腓立比城,因此這城佔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

腓立比的原址只是個小村落,名為「水泉」。36主前361年,在一位被放逐的雅典演說家加里斯特都37的領導下,離岸不遠的一個名叫他索斯38的島嶼上的人來到「水泉」定居。數年後(主前356年),馬其頓國王腓力二世(主前359-336,即亞歷山大大帝的父親)為要控制「水泉」附近的金礦,將該處擴大,並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稱它為腓立比(即腓力的城)。主前168年,羅馬於必拿39之役擊敗馬其頓,次年將馬其頓王國分為四個共和國,最後又於主前148年將馬其頓吞併,成為羅馬的一個省份,那四個共和國變成省內四個地區;腓立比屬第一區,此區的首都為暗非波里(參徒十七1)。為要鞏固他們對這新省份的控制,羅馬人建築了一條行軍大道,即上面所說的依格那吉亞路;此路從亞得里亞40海岸的亞波羅尼亞(與徒十七1所指的不同)及地拉居暗41,直至帖撒羅尼迦;後來延伸至腓立比及其海港尼亞波利,最後再延至拜占庭。42

主前42年,在有名的腓立比戰役中,安東尼及奧他維安43將行刺凱撒大帝的布魯特斯及加斯烏士44打敗;安東尼把一些羅馬兵士安置於腓立比,該城成為羅馬的殖民地。主前31年,奧他維安於雅克甜45之役打敗了安東尼及克麗佩脫拉46的聯軍;次年,他將一些被解散的安東尼軍隊安置在腓立比。此外,他把義大利一些親安東尼份子的產業褫奪,讓他自己的一些兵士安頓在該處,而這些被逐離開意大利的人,部份亦是來到腓立比居住;奧他維安將腓立比改名為「猶里亞腓立比殖民地」。47三年後,奧他維安取得亞古士督之銜,腓立比的名稱遂亦擴充為「猶里亞亞古士督腓立比殖民地。」48

這尊貴的名稱帶來許多權利,其中最可貴的是「意大利權」,49就是說,殖民地的居民所享受的權利,跟意大利本土的居民一樣。羅馬殖民地的居民本身有羅馬公民的身份;殖民地的政制跟羅馬城一樣,以兩個聯袂執政的裁判官為首,在腓立比的情形也是這樣(徒十六22、35、36、38)。50羅馬殖民地的裁判官,像羅馬本身的裁判官一樣,有「法警」做他們的侍從,這些法警帶一束束的棍子,那些棍子就是他們的職位的標誌。在腓立比出現的那些「警官」(徒十六35、38,現中),原文的名稱直譯的意思就是「帶棍子的人」。51路加對腓立比城的地位,以及裁判官在保羅和他的同工被控告及最後獲釋一事上所扮演的角色,似乎刻意地詳加描述;最可能的解釋,就是因為保羅在腓立比的遭遇的意義,和該城的特殊地位很有關係──他現在來到一個羅馬人的社會,而他所遇到的困難是他以往在別些羅馬殖民地(彼西底的安提阿和路司得)沒有遇見過的,就是在城巿的官長面前正式被起訴。52

路加不但指出腓立比「是羅馬的殖民地」,並且描寫它為「馬其頓地區的首要城巿」(徒十六12)。一些經文批判學者認為原文應改為「馬其頓第一區的一個城巿」(現中),53這樣才與歷史事實相符。但鑑於前一個說法有極強的抄本證據支持,因此可能應加以保存,只是將「首要城巿」解為「一個有領導地位的城巿」。54無論如何,使徒行傳的記載反映了腓立比人對他們身為羅馬公民所感到的自豪(徒十六21);保羅在信上稱讀者為「腓立比人」所用的那個字,以及「行事為人=過公民生活」和「公民〔權〕」等字(分別見四15,一27,三20註釋),都會喚起他們的羅馬公民意識,因此是他們會特別欣賞的。

腓立比的居民包括多種人:有原來在當地居住的特拉吉亞人,55有加里斯特都和腓力二世帶來的希臘人的後代,有安東尼和奧他維安所安置於該處的羅馬殖民。照樣,他們的宗教混雜了特拉吉亞本地固有的神明、希臘和羅馬的眾神、東方輸入的諸宗教,以及羅馬皇帝教,其中以後者尤為盛行。

34 本節主要取材自 Bruce xiii-xv; J. Finegan, IDB III 786-787; R.P. Martin, IBD III 1215.

35 Via Egnatia=the Egnatian Way.

36 hai Kre{nides='the Springs'.

37 Callistratus.

38 Thasos.

39 Pydna──在南馬其頓近海岸的一個城。

40 Adriatic.

41 Apollonia and Dyrrhachium.

42 Byzantium.

43 Antony and Octavian.

44 Brutus and Cassius.

45 Actium.

46 Cleopatra.

47 Colonia Iulia Philippensis.

48 Colonia Iulia Augusta Philippensis.

49 ius Italicum.

50 按 Bruce xiiii 的解釋,「裁判官」原文(strate{goi=strate{gos 的複數)相等於praetors.羅馬殖民地裁判官的正式名銜是:duo uiri (or duumuiri iuri dicundo. 'the two men for administering justice'),但在一些殖民地中,他們喜歡較尊貴的名稱praetor.但Sherwin-White(Roman Society 92-93) 則認為使徒行傳的作者只是用了最普通的一個希臘名銜來翻譯那無法翻譯的拉丁原文,因為到了主前63年praetor一字已開始不合潮流了 (cf. Marshall. Acts270).

51 rhabdouchoi=rod-bearers.

52 Sherwin-White, Roman Society 95; cf. Martin (NCB)4-5.

53 即是把pro{te{ te{s meridos te{s Makedonias polis (='a first city of the district of Macedonia') 改為pro{te{s meridos te{s Makedonias polis (='a city of the first district of Macedonia'): cf. Metzger 444-446. Sherwin-White (Roman Socity 93-95) 也是認為正確的講法te{s pro{te{s meridos Makedonias polis因被誤解而很早便被錯改為pro{te{ te{s meridos Makedonias polis.

54 'a leading city' (K. Aland and B.M. Metzger, in Metzger 446).

55 Thracians.

肆 腓立比的教會

保羅在寫給帖撒羅尼迦教會的信上,憶述他和西拉及提摩太起初如何將福音傳給讀者,並提及他們在來到帖撒羅尼迦之前,曾在腓立比「受迫害、受侮辱」(帖前二2)。關於保羅及其同工到腓立比及在當地設立教會的經過,使徒行傳第十六章有較詳細的報導。

耶路撒冷會議結束後,保羅挑選了西拉作他的夥伴,開始他第二次的佈道旅程。他們的行程經過敘利亞、基利家及南加拉太;在路司得,提摩太加入了他們的行列。保羅原來的計劃似乎是西行,向亞西亞的以弗所進發,但在聖靈的干預和引導之下,他們轉而從以哥念或彼西底的安提阿北行,直至愛琴海岸的港口特羅亞(徒十五40-十六8)。在這裏保羅看見異象,聽見了「請你到馬其頓來,幫助我們!」的呼聲。作者路加繼續說:「保羅見了這異象,我們就認定是上帝呼召我們去傳福音給他們,於是立刻設法前往馬其頓」(徒十六10)。這是使徒行傳第一段用複數第一人稱「我們」的記載(徒十六10-40),表示作者有份參與所記載的事。作者描寫他們在腓立比傳道的經過時,把重點放在四件事情上。

(一)呂底亞信主(徒十六13-15)。保羅在外族城巿傳道時一貫的做法,是首先在安息日進入會堂,以猶太人及敬畏上帝的外族人為傳福音的對象(參徒十三5、14,十四1,十七1-2、10)。但在腓立比,猶太人的數目似乎極少,以致他們不可以有會堂的崇拜(起碼人數是十個男丁)。不過,在城外,在干改特士56河邊有一個給猶太人祈禱的地方;安息日有些婦女在那裏聚集祈禱,保羅就向她們傳福音。其中一位敬畏上帝的外族婦人呂底亞和她一家都信了主,成為腓立比教會的核心份子,她的家也成了腓立比教會的聚會處(徒十六40)。由於呂底亞是個商人,她的「家」會有奴僕和其他人,因此可能單是她的「一家」已經人數不少;她還可以透過她的商業關係,使保羅及其同工得以接觸一些與猶太教無關的外族人,因而擴闊他們的工作範圍。57在馬其頓,婦女的地位很高,影響力也很大;她們不但在腓立比教會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亦參腓四2-3),馬其頓的其他兩個教會──在帖撒羅尼迦和比里亞──同樣分別包括「不少顯要的婦女」和「高貴的希臘婦女」(徒十七4、12)。腓立比教會對保羅表示關心的行動(腓四10、15-16),可能大部份是由教會內的婦女帶動的。58

(二)保羅與西拉被囚(徒十六16-24)。保羅從一個被巫鬼附、因而藉占卜使她的主人們發大財的婢女身上將鬼趕出;她的主人們因保羅斷了他們發財的門路,便把他和西拉(在四個宣教士中,只有他們二人是十足的猶太人)拉到裁判官面前。保羅在外族城巿中傳道常遭猶太人反對(參徒十三45、50,十四2、5,十七5、13);這是保羅首次與非猶太人的團體發生衝突,因此後者的敵意很自然地採取了在城巿官長面前起訴保羅的表達方式。59保羅和西拉被控以雙重的罪名:他們引起騷動;他們又企圖傳一種羅馬法律所不容的外來宗教。這雙重控罪的特別處,在於第二項控罪起用了不用已久的「互不相合的原則」,60而且此項是和第一項控罪分開的(即不是因保羅所傳的外來宗教引致犯法的行為,而是因為這宗教本身是羅馬的法律所不容的)。61在眾齊起攻擊之下,他們被裁判官施以棍打,然後被押入內監,兩腳更拴了木狗;保羅在他的信上提到在腓立比「被害受辱」(帖前二2,和合;參腓一30),很可能就是指這次的經歷。從婢女的主人們所用的控詞,我們不難看出一種反猶太的情緒;這與猶太人祈禱的地方在城外(徒十六13)62的事實相符。他們的控詞似乎亦暗示他們曉得羅馬皇帝最近企圖遏阻猶太教蔓延而作出的努力:革老丟曾於主後49年下令驅逐所有猶太人離開羅馬(參徒十八2),雖然在當時及其後都並無喻令禁止猶太人從事使人歸化猶太教的活動。腓立比人對猶太人的敵意,可能就是腓立比教會繼續受到不信者攻擊的部份原因,因教會和那些猶太婦女有如此密切的關係;63因此保羅在信上一再呼召他們要站立得穩(一28-30,二15-16,四1)。那個控詞可能還反映了另一件事實:保羅及其同工曾努力地公開在城中向外族人(包括羅馬人)傳福音,雖然使徒行傳本段對此無明確的記載。64

(三)獄吏全家信主(徒十六25-34)。保羅和西拉在半夜「祈禱歌頌上帝」時,忽然發生大地震,監門全開,囚犯的鎖鏈都鬆了。獄吏以為囚犯皆已逃脫,正要引咎自刎,幸而保羅及時制止,並把他和全家帶領歸主。雖然有些學者認為本段只是傳說,它在題材上亦與其他的一些記敘(如一世紀的希臘作品約瑟遺訓)有相似的地方,但路加顯然認為他所記錄的是真實發生的事。65

(四)官長請求離境(徒十六35-40)。次日早晨,裁判官派法警來釋放犯人,但保羅提出抗議,指出他們是羅馬人,卻未經審問66而被施以棍打和被放在監裏,現在非要裁判官親自來領他們出獄不可!保羅和西拉在前一天被拉到官長面前時可能已宣告他們的羅馬公民身份,不過這事實在一片擾嚷聲中被忽視了;67但是他們如今在較安靜的環境下再次抗議,裁判官是無法不加理會的。保羅這樣要求他們公開道歉,一方面為要確保腓立比的信徒不會蒙受與犯人有染的惡名,另一方面也是為要保障他日後與羅馬官方的關係不會受到一個不清白的「記錄」影響。68在裁判官的請求(不是驅逐令)下,保羅和西拉便離開了腓立比。

提摩太與保羅及西拉同行(參帖前三2),但路加很可能留在腓立比照顧這個初生的教會。使徒行傳首段用「我們」的記載是以腓立比結束(徒十六17-40),第二段用「我們」的記載則以腓立比開始(徒二十5);這似乎表示,保羅離開腓立比時,路加沒有同行,到保羅在第三次旅程經馬其頓回耶路撒冷時,路加才再與他同行。倘若路加在其間的七八年都一直在腓立比的話,他可能已成為腓立比教會的份子,甚至有可能代表腓立比教會和其他教會的代表一同將外族信徒的捐項帶往耶路撒冷。69無論如何,腓立比教會與保羅一直維持非常好的關係:他們一再資助保羅(見四16註釋);保羅於第三次旅程時曾兩度重訪腓立比(徒二十1-2、3-6),第一次重訪腓立比時正值保羅與哥林多教會的關係非常緊張(參林前十六5;林後二13,七5-7),但保羅與馬其頓的眾教會的關係則保持和善(參林後八1-5)。腓立比書洋溢保羅對腓立比教會的欣喜和感激之情(一4-5,四1、10、15-18)。約半個世紀之後,腓立比教會曾照顧往羅馬受刑的安提阿主教伊格那丟;士每拿主教保利革在致腓立比人的信中(一1、2)曾就此事,並因他們堅穩的信心繼續結出果子,表示欣喜。70

56 Gangites.

57 Beare 11.

58 Harrison, Introduction 342.

59 Sherwin-White, Roman Society 78-79.

60 'the principle of incompatibility'.

61 詳見Sherwin-White, Roman Society 79-82.

62 See J. Finegan, IDB III 787b. Cf. Martin (NCB)5-6.

63 Martin (NCB)6.

64 Beare 12.

65 Cf. Bruce xvii-xviii, over against Beare 12 and Collange 2.

66 「沒有定罪」(徒十六37)的原文akatakritous背後可能是羅馬法律的名詞re incognita='without investigating the case': Martin (NCB)4; Bruce xxx n.20.

67 曾有西西里(Sicily)的一個羅馬公民,他一邊喊著「我是羅馬公民」一邊還是被打(cf. Marshall, Acts 274; Martin [NCB]49).

68 分別見:Bruce xvii; Martin(NCB)4. Sherwin-White(Roman Socity 82-83) 指出,保羅和西拉的事件若「升級」的話,他們會被送交省長進行審訊(參林前十八12)。

69 Bruce xviii.

70 Cf. Bruce xix.

伍 書中所見的假師傅

在腓立比書第三章,保羅兩次提及一些假師傅(三2、18-19)。本節要討論的問題分為兩部份:首先,這裏提及的假師傅是同一班人還是兩班不同的人?其次,他們是甚麼人?一個初步的問題是本章的假師傅跟一章廿八節那些「反對你們的人」有何關係;不過,這個問題較為簡單,有關的討論和答案見一章廿八節的註釋。

不少學者認為本章的假師傅只是一班人,至於他們的身份則引起了多種不同的看法,可歸納為三大類。第一類的看法認為他們是猶太人71或猶太主義者(即是鼓吹外族信徒須受割禮才能得救的猶太基督徒)。72按此了解,他們以肉體上的割禮誇口,保羅則以基督為誇耀的根據(三2-4);他們以自己猶太人的權利為「有益的」,保羅卻因基督的緣故把這一切當作有損的(三5-8);他們追求以律法為本的義,保羅的義卻是上帝的恩物(三6、9);他們自稱因遵行律法而得以「完全」,保羅則否認「完全」是可在今生達致的目標(三12-16);他們企圖完成律法的「目的」(參羅十三10),但其實他們的「結局」是滅亡(三19a);他們的「神」是有關「肚腹」的飲食的條例(三19b);他們的「榮耀」(即他們所誇耀的割禮)其實是他們應以之為恥的「赤體」(三19c;「赤身」與「蒙羞」於彌一11及鴻三15連出現);他們所想的是「地上的」神治的猶太社團(三19d)。但這種看法至少有二點困難:(一)保羅在其他書信中從沒有認為猶太人危害教會的平安和合一而跟他們辯論,這是反對把本章的假師傅視為猶太人一項有力的理由。73(二)猶太人或猶太主義者難與縱慾的行為拉上關係,因此支持此說的學者必須放棄第十九節最自然的解釋(指縱慾主義者),而另外加以較為牽強的解釋。74

第二類解釋把本章的假師傅認同為諾斯底派。按一位學者的了解,75他們是猶太基督徒,他們自稱已完全地成全了律法(尤其在割禮的事上),因此自誇有特別的屬靈品質(三2-6);他們又自稱已達到「完全」的地步,因他們擁有聖靈,並且已經復活;這種「極端化和屬靈化的末世觀」76是典型的早期基督教諾斯底派的產物。保羅反駁說,復活是將來的事,現今我們必須有份於基督的受苦與死亡(三10-11);他稱他們為「十字架的仇敵」,因他們不接受苦難並拒絕否定自己的榮耀,又自稱與上帝聯合(三18-19),但保羅則堅持,我們的國不在地上,乃在天上,此國尚未來到(三20)。此說的困難在於:(一)經文並無表示那些假師傅自稱他們已成全了律法;(二)將復活的盼望靈意化地解為已在現今實現,這做法難與法利賽人的律法主義拉上關係,因為在今世達到一種屬靈的境況跟虔守律法是屬於不同的世界;(三)三章十八至十九節最自然的解釋是指生活行為方面的事,此說的作者認為這些話只是反映了保羅駁斥那些假師傅的高傲的屬靈宣稱時所表現的激情,而並不真正表示他們的行為是可恥的,這看法畢竟缺乏說服力。77

另一位學者78同樣認為第三章的假師傅是猶太基督徒;他們以受割禮為屬於「猶太基督徒諾斯底團體」的標誌,在保羅的教會中進行為此團體宣傳游說的工作。腓立比書三章三節所反映的背景,並不是他們要求腓立比人受割體,而只是他們以自己的割禮誇口,即表示他們是猶太人。三章八至十六節清楚表明他們是諾斯底主義者:他們炫耀自己的「知識」(參三8),並自承已經從死裏復活(參三10);他們已經「完全」(參三12、15a和合),他們獲得了上帝完全的「啟示」(參三15b,「指示」原文為「啟示」)──保羅在第十五節是以諷刺的口吻套用了他們的詞彙。此外,他們又否定十字架(受苦)的神學:由於他們已復活得享新生命,因此他們有完全的「自由」,在「性」與「食」這兩方面完全不受管制(三18-19)。保羅則強調末日的盼望,我們現在卑微的身體等候主再來時的榮耀改變(三20-21)。這個看法最大的弱點,在於它忽視了三章二至九節所反映的猶太成份:那些假師傅「行割禮」,以「肉體」誇口,自認屬於選民行列的以色列人,追求根據守律法而得在上帝面前為義者的地位──這一切都表示他們是一種猶太基督徒的宣教運動,在這些方面與保羅在加拉太及哥林多所遇見的相同。此說的作者將那些假師傅描寫成諾斯底主義者之際,便對保羅強調他們的律法主義此點作出了難以令人信服的解釋。79

對這第二類看法一個一般性的評語,就是那些假師傅(按此理論)自認為已臻完全此點並不足以表示他們是諾斯底主義者;事實上,他們並沒有顯出諾斯底主義的一些特徵,如二元論、基督幻影說、知識比愛超勝等看法。有釋經者甚至斷然地說:「本章〔腓三〕完全沒有顯示它〔諾斯底主義〕的任何特徵」。80

第三類解釋認為本章的假師傅是一些猶太基督徒宣教士,他們接受耶穌是「神人」81的神學觀念。此說的出發點,是他們跟哥林多後書十至十三章那些敵對保羅的人是同一班人:他們同為「希伯來人」(腓三5;林後十一22),他們是「作惡的」或「詭詐的工人」(腓三2;林後十一13)。在他們眼中,耶穌是個「神人」,祂繼續了由摩西開始的一系列的古代英雄;而地上的基督所擁有的能力,可以透過聖靈成為耶穌的跟從者所有。換言之,他們也可以成為「神人」,可以克勝地上生命的「死的形狀」而獲得基督的能力,此能力的標誌就是他們自覺在生命中得勝及被高舉;但苦難則使上帝的使者及其信息成為不可信的。82這些人的基本錯誤,在於把信徒的生命描寫為在今生便得勝與得榮耀的生命。他們在保羅的教會中進行游說,要信徒接受割禮而藉此達到完全的地步,同時藉此免受猶太人的逼迫;他們又鼓吹縱慾主義,因他們認為基督徒是已經復活的屬靈人,他們跟苦難全無關係。83但是從腓立比書本身我們很難看出那些假師傅是持「耶穌是個神人」的觀點的,因為經文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提示。經文也沒有提示他們有誇自己的「神人」本領,如「異象和啟示」(三15b不是針對假師傅而說的)、「善於辭令」、氣慨不凡等(參林後十二1,十一6,十10)。84此外,這類看法和第一、二類看法同有一個弱點,就是把從本章看出來的錯謬教訓、態度或行為全部歸在同一班人身上,這做法實有商榷的餘地。

照筆者看來,腓立比書三章二至廿一節明顯地分為三段,保羅在其中分別對三個不同的問題(或三種不同的錯誤態度或教訓)作出反應。這三段是:三章二至十一、十二至十六、十七至廿一節。85在頭一段,保羅以鄙夷不屑的口吻提及那些假師傅,然後根據他自己的經歷駁斥猶太律法主義者的謬誤。他只是要讀者「提防」他們,也沒有對他們提出嚴厲的控訴或斥責(參加一8-9,五12),這似乎表示那些假師傅是一種可能或將要臨到的危險,但暫時尚未深入讀者當中。第二段的性質從首段的爭辯改為勸勉(「弟兄們」,13),保羅以第一人稱(「我們」,包括他自己,15)的溫柔語調講話,表示他現在不再是為了針對一些假師傅(「別人」,4)而辯明真理,卻是在幫助腓立比教會中對「完全」的看法有所偏差的信徒。與此相符的一點,就是雖然他在首段亦有以自己為例,但前一段所說的是他如何放棄了他過去在猶太教中的成就(針對律法主義),本段所說的卻是他現今如何存不斷追求的態度來過他的基督徒生活86(針對自認為「完全」的信徒)。第三段雖然繼續用勸勉的口吻(「弟兄們」,17),但保羅似乎又再換了一個話題;87他現在所關注的是一些他稱為「基督十字架的仇敵」可能對腓立比人產生的壞影響。像第一段那些假師傅一樣,這些「仇敵」是一種可能或將要臨到的危險,他們不是已經在腓立比人當中(見三18註釋),更不是腓立比教會內的信徒。88

接受了這個基本了解後(即本章的三段分別處理三個不同的問題),我們還需要進一步討論三章二節和三章十八至十九節那兩班人的身份。關於第一班人,上文已對他們是「神人」宣教士或是諾斯底主義者的看法提出疑問;真正的選擇是認為他們是猶太人或是猶太主義者。不過,認為他們是猶太人有以下的困難:(一)如上文指出,保羅在其他書信中從沒有視猶太人為危害教會的平安與合一,因此跟他們辯論。(二)就使徒行傳的證據所及,在腓立比並沒有猶太人的團體。雖然可能有猶太人從別個城來到腓立比,但在這情形下,他們採用的手段通常是公開的逼迫,或至少煽動別人進行逼迫(參徒十四2、5、19,十七5、13,十八12),但保羅在此要腓立比人提防的,主要是靠受割禮及守律法得稱為義的錯謬教訓。(三)「妄自行割的」(和合)原文是個侮辱性的字,具詆毀和藐視之意;這字不大可能是指猶太人。因為保羅書信中(包括帖前二15-16一段)沒有用這種言語描寫他肉身的同胞(參羅九3:「我骨肉之親」);他提及猶太人的割禮時都只是用以事論事的口吻(腓三5;羅三1,四11-12,十五8;林前七18-19;加五6),甚至當他將猶太人的割禮和基督徒所經歷的屬靈改變作比較時,仍然沒有把前者眨抑為一種「自割」的行動(參現中)。另一方面,保羅對那些以割禮為得救的必備條件而把它強加於外族信徒身上的猶太主義者,卻是嫉惡如仇(參加一8-9),恨不得他們「把自己閹割了!」(加五12)。這講法與稱他們為「妄自行割的」可說同出一轍。還有,這裏的假師傅被稱為「作惡的」,跟哥林多那些「詭詐的工人」相似(林後十一13),後者也是猶太主義者。這兩點都支持本章(腓三2)所指的是猶太主義者的看法。89

那些「基督十字架的仇敵」又是甚麼人呢?(一)把他們看為猶太人或猶太主義者將會涉及一些非常牽強,而且簡直不可能的解釋。因為倘若嚴守律法所定的飲食條例等於把自己的肚腹當作上帝,那麼保羅在歸主前就是犯了此罪,但保羅說他那時「按律法上的義來說……是無可指摘的」(三6);保羅從來沒有絲毫地暗示任何人要以自己的割禮為羞恥,而且「羞恥」一字原文90在新約中沒有一次是具體地指一個人身體上的私穩處(受割的部份)。91(二)他們是非基督徒92的可能性不及他們是基督徒的可能性大,因為「行事為人」與「行」(三18、17)在原文是同一個字,後者顯然指基督徒(不過同一個字於弗二2,四17是用在非基督徒身上);保羅較可能是因自認為基督徒的人犯罪而流淚(參徒二十31),過於因不信的人的不道德行為而難過(參羅一24-32,但亦參九1-3);若他們是不信主的人,稱他們為「基督十字架的仇敵」變成很平凡的話,並無特別意思。93(三)把他們看為信主的諾斯底主義者或是有諾斯底色彩的基督徒縱慾主義者94的困難,在於經文本身(三19)並沒有顯示他們有諾斯底主義者的特徵(參本節第三段〔即第二類解釋〕的討論)。筆者認為正確的解釋,就是(四)把他們看為名義上是基督徒的縱慾主義者。95這看法不但容許三章十九節的話保持它最自然的意思(見該處註釋),並且有下列的事實予以支持:保羅在羅馬書十六章十八節提到一些「只服事自己的肚腹」的人,他們很可能是縱慾主義者;這裏所指的人被描寫為「以肚腹為神」(此翻譯見下面註譯),跟羅馬書那班人非常相似。此外,保羅在本章先後警告讀者防備猶太主義者(三2)及縱慾主義者(三17-21)的做法,在加拉太書第五章有另一個例子(比較五1和五13)。96

總括本節的討論,腓立比書第三章所說的假師傅,是兩班不同的人;他們分別是猶太主義者(三2)和縱慾主義者(三18-19);他們都不是在腓立比教會裏面的。至於三章十二至十六節所反映那些自認為已經完全的人,他們不是另一班假師傅,而只是腓立比教會內一些不成熟的信徒。

71 E.g. Hawthorne xliv-xlviii; Houlden 103-105; A.F.J. Klijn, as cited in Martin (NCB)23-24(cf. NTA §10[1965-66]-1018).

72 E.g. Manson, Studies 163; Mu/ller 104-106, 129-132; Gunther, Opponents 61, 75-76, 98, 136, 209; J. Behm. TDNT III 788. TDNTA 447.

73 Cf. Martin (NCB)24. with reference to J. Gnilka.

74 Wong, 'Humiliation' 26.

75 H. Ko/ster, as cited in Martin (NCB)25-26; cf. NTA §7(1962-63)-226.

76 'radicalized spiritualistic eschatology'.

77 Martin (NCB)26; Wong, 'Humiliation' 25 with n.1.

78 W. Schmithals, as cited in Martin (NCB)26-27. Cf. C.R. Holladay, as reported in NTA§14(1969-70)-612; Marxsen, Introduction 63-64.

79 Martin (NCB)27-28; Wong, 'Humiliation' 25. J.B. Tyson(as reported in NTA§20[1976]-891)批評Schmithals及Ko/ster的見解並作出不同的結論。

80 分別見:Wong. 'Humiliation' 24 with n.2; Collange 13.

81 theios ane{r='divine man'. 參下面第129頁,註68及所屬正文。

82 J. Gnilka, as reported in NTA§10(1965-66)-613; cf. Collange 13-14.不過後者認為腓立比的假師傅不及哥林多的有體面,他們像是附從者與師傅之比。

83 Martin (NCB)33-34同書第125頁說,這些猶太人是有諾斯底色彩的(參下面註94及所屬正文)。

84 Wong. 'Humiliation' 28.

85 Cf. Nestle-Aland, RSV, 新譯本,和合本的分段法。

86 Wong. 'Humiliation' 31.

87 RV. NASB以三1-16為一段,17-21為另一段;此分段法支持正文的看法。

88 因此筆者未能同意黃氏的看法,她認為三12-21是一段,其中兩個分段(12-16, 17-21)的關係如下:那些「完全主義者」的錯謬思想導致他們在行為上的偏差 (Wong. 'Humiliation' 19-36).

89 Cf. e.g. Lightfoot 143-144; Vincent 92-93; Michael 133. Grayston (Opponents) 認為「狗」只能指外族人(171b),他的理由是:保羅書信他處並沒有稱教會為「受割禮的」('the circumcision'),也沒有用貶抑的口吻提及割禮(170b)。但羅二28-29和西二11都暗示教會才是真受割禮的,腓三3只是把這意思明說出來;保羅沒有以貶抑的口吻提及割禮,不等於他不可能以這樣的口吻提及割禮主義者(如正文所解釋的)。作者認為三2所指的是一班外族的半諾斯底主義者,他們採納了割禮作為一種象徵性的儀式。但「若要從腓三2看出諾斯底主義來,就得先把它放進去」(Bruce 81)。

90 aischyne{ : 另見於路十四9;林後四2;來十二2;猶13;啟三18。

91 Hendriksen 179 n. 160; cf. Beare 133.

92 E.g. E. Brandenburger, NIDNTT I 400; Guthrie, Theology 559.

93 Kennedy 461; Michael 172; Martin (NCB)143.

94 分別見:E.D. Schmitz, NIDNTT II402; Martin (NCB)144 (參上面註83)。

95 Kennedy 461; Moule 71; Michael 172; Beare 134; J. Schneider, TDNT VII 576, TDNTA 1072; Hendriksen 178. R. Jewett (as reported in NTA§15[1970-71]-955) 同意此說。不過他認為保羅當初在腓立比傳道時曾把他們逐出教會,此點純屬臆測。

96 Hendriksen 178.

陸 寫作的地點和時間

保羅寫腓立比書時是個囚犯(一13-14、17)。按使徒行傳的記載,他曾四次被監禁:首次到腓立比時(徒十六16-40),在耶路撒冷(徒廿一33-廿三30),隨後兩年在該撒利亞(徒廿三33-廿六32,廿四27),再兩年在羅馬(徒廿八16-31)。腓立比書顯然不是保羅首次坐監時寫的。傳統的看法認為本書是保羅在羅馬坐監時寫的;但近代不少學者支持另外的立場,認為此信的寫作地點是該撒利亞、以弗所、甚或哥林多。下文將依次對這幾個可能性逐一討論。

羅馬

97從二世紀(馬吉安的腓立比書序言)開始,到十八世紀末,羅馬一直被公認為腓立比書的寫作地點。不過,這悠長的傳統所搆成的外證似乎並無可靠的資料作為基礎,因此,傳統的看法是否正確,必須由腓立比書的內證來斷定。

用來支持羅馬為寫作地點的主要論據如下:(一)譯為「宮裏的衛隊」(一13)一字最自然的解釋是指在羅馬的御林軍。自提庇留在羅馬為他們建了一大座軍營後,為數幾千人的御林軍通常都是集中在羅馬的;他們若在任何省份的首都內出現,也只是作為省長的榮譽衛隊而已。98有關的名詞在拉丁文通常指那為人所熟悉的御林軍;希臘原文所用的字99是從拉丁文借過來的,它在幾份銘刻的文獻中也是用來指御林軍。腓立比人本身是羅馬公民,他們認識一些退伍的羅馬兵士,對羅馬的御林軍亦會有所認識。100換言之,原文給讀者的第一個印象自然是在羅馬的御林軍(除非他們知道保羅並不是從羅馬寫信給他們)。照樣,雖然「凱撒家裏的人「(四22)一語本身並不表示這些「凱撒的僱員」一定是在羅馬,但這是此語給人的第一個印象,另有一兩點支持這個印象是正確的(見四22註釋)。(二)保羅當時的處境容許他和他的眾教會通信,接待來看他的人,並安排同工的旅程;這種情況跟保羅在羅馬坐監時的情況(徒廿八30-31)合。(三)保羅所在的地方有不少傳福音者,包括一些存不純正的動機傳福音的人(一15-17);這樣的一幅圖畫適合羅馬過於該撒利亞或以弗所。(四)不論保羅是在等候提審或等候審訊的結果,他曉得此判決將是決定性的,是不能上訴的(一20-23,二17、23)。保羅這種「最後的判決」的意識,顯示他不會是由一個省份的裁判署審判。

另一方面,反對羅馬為寫作地點的主要理由如下:101(一)羅馬與腓立比相隔甚遠,往來二地所牽涉的旅程包括要走陸路730英里(約1170公里),加上一兩天的海程(過亞得里亞海),總共需時七至八個星期(單程)。腓立比書的內證顯示,於保羅寫信時,已有四次旅程,往返於腓立比與保羅所在地之間,還有三次在計劃中。這些旅程是:(1)有人從保羅的所在地帶訊息給腓立比人,告知他們保羅在監裏。(2)以巴弗提帶腓立比人的餽贈來到保羅那裏(二25,四18)。(3)以巴弗提抵後生病,這消息傳到腓立比人的耳中(二26)。(4)以巴弗提接到消息,腓立比人因聽見他生病而掛心(二26)。(5)以巴弗提即將帶保羅的信回腓立比去(二25、28)。(6)提摩太不久將會到腓立比去(二19、23)。(7)提摩太會回到保羅那裏,把腓立比人的消息告訴保羅(二19)。第一至第四次旅程是已經發生的,這四次一共需時至少七至八個月,因此使人懷疑保羅的所在地是否羅馬。

可是腓立比書的內證並不需要我們假定第一次旅程必定有發生,因為可能在保羅決定向該撒上訴後不久,腓立比人便知道這消息,並立即打發以巴弗提帶餽贈往羅馬去;這樣,即使他不是比保羅先到或同時到達,亦至少在保羅抵達羅馬之前便早已啟程。102此外,以巴弗提生病不一定是在他抵之後,而可能是在往羅馬途中(見二30註釋);也許以巴弗提在途中病倒的消息在他未抵達羅馬時已傳到腓立比人的耳中。這三點都會減少上面那四次旅程的次數和所需的時間。103但即使按足四次旅程來計算,所需的時間亦不超過一年,而保羅在羅馬等候審訊的時間至少有兩年(徒廿八30),到他寫腓立比書時,他的案件似乎已接近提審(或判決)的階段,顯見有非常充裕的時間容許那些旅程在其間發生。104真正的問題是關於上面所述第六和第七次旅程。因為保羅正在等候提審或判決,其結果可能是定死罪,但他仍然預期提摩太會把有關腓立比人的好消息帶回來給他(二19)。不過有兩點值得留意:第一,雖然保羅不能肯定審訊的結果如何,但他強烈地盼望他會獲釋(一25)。第二,雖然保羅計劃「不久」就會打發提摩太去,但他並沒有說他預期他「很快」便會回來;他若獲得釋放,我們大可以假定他會去腓立比與提摩太會合(二19、24:「不久……不久」。105

(二)羅馬書十五章廿三至廿四節和廿八節顯示,保羅計劃在他將外族教會的捐項送交耶路撒冷教會後,便往西班牙傳福音去;但在腓立比書他卻表示盼望並計劃於獲釋後重訪腓立比,繼續在他們中間工作(一24-27,二24)。這個反對理由的說服力不大,因為保羅寫羅馬書時是自由的,現在經過約五年的監禁後,他很可能改變了他的計劃,暫時不開展新的福音領域,而是先返回東方。倘若他在此期間曾接獲一些有關他在東方的教會及使他不安的消息(如歌羅西的異端),而羅馬教會亦不是全然支持他在西班牙傳福音的宣教計劃(參一15-17),他就更有理由改變他的計劃了。106

(三)腓立比書一章三十節及四章十五至十六節似乎表示,保羅自從初次在腓立比傳福音後,一直沒有重訪腓立比;但腓立比書若是寫於羅馬,保羅事實上曾兩次重訪腓立比(徒二十1-6)。但是,從一章三十節和四章十五至十六節引出來的含意是值得懷疑的。保羅初次在腓立比傳道時曾「被害受辱」(帖前二2,和合;參徒十六19-40),但在他其後兩次重訪腓立比時,使徒行傳並無記載他有同樣或類似的經歷,因此保羅提到「爭戰」時,便自然地重提他十一、二年前的經歷。照樣,保羅於四章十五節(參一5)是在憶述一些往事;他提及讀者最初信主之時並不表示那是不久之前的事。107

(四)保羅在羅馬的情況是一種「自由的監禁」(徒廿八30-31),但腓立比書則顯示保羅視死為一種迫近眉睫的可能(一20-23、30,二17)。此外,保羅在耶路撒冷被捕是因他被控污穢了聖殿(徒廿一28,廿四6,廿五8),他也是帶這控罪被解到羅馬(參徒廿八17),但腓立比書則顯示他是因傳福音而被控的(腓一13、16)。換言之,腓立比書與使徒行傳所反映的情形互不協調。

可是,在保羅等候審訊過了兩年之後,他的案件終於提審了,並且使他意識到他有可能會被判死刑,這種假設並非不合理的。而且就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仍可以自由地跟他的教會通信,並為他的助手提摩太及以巴弗提安排行程,這情況跟使徒行傳的描述仍然合。至於使徒行傳和腓立比書反映了對保羅不同的控罪此點,我們要記得保羅在腓立比書是從他自己的角度(一7、13)及從那些和他同心的人的角度(一16),提到他被監禁的真正原因,「宮裏的衛隊和其餘的人」(一13)是因直接與保羅有接觸,或透過那些直接與保羅有接觸的人,而得知他受捆鎖的真正原因。換言之,腓立比書一章七、十三、十六節不一定是反映保羅所受的正式的控罪,因此與使徒行傳的記載並無衝突。108(倘若這裏的反對理由成立,則保羅的所在地也不可能是該撒利亞:參徒廿四5-6。)

97 以下主要取材自:Beare 16-24; Guthrie, Introduction 526-536; Reicke, Caesarea 283-286; Hendriksen 23-31; Mu/ller 27-28.

98 Beare 22. Cf. Lightfoot 99-104; Vincent 51-52; Conybeare and Howson, Paul 719 n.11.

99 二字分別為:praetorium, praito{rion.

100 Recike, Caesarea 283, 285.

101 Cf. Martin (NCB)40-44.

102 Cf. Beare 19; Harrison, Introduction 318; Guthrie, Introduction 529.

103 Reicke ('Caesarea' 284) 認為只有兩次旅程:以巴弗提從腓立比來;有人將他病倒的消息帶返腓立比(即上面的第二及第三次)。Houlden 112 指出,二26並沒有說以巴弗提及腓立比人皆有信給對方。Garland('Composition and Unity' 152)亦謂以巴弗提不必等到腓立比人有信給他(或保羅)明說他們因知道他病了而掛心,亦會猜想情形會是那樣的。

104 Beare 19; Bruce xxv-xxvi.

105 Cf. Guthrie, Introduction 530; Hawthorne xlii.

106 Cf. Beare 19; Bruce xxiv-xxv; Hendriksen 26-27; Guthrie, Introduction 531; Harrison, Introduction 319.

107 Ku/mmel(Introduction 231) 說,腓立比書沒有任何地方表示保羅在腓立比建立教會後未曾重臨該地──雖然作者並不支持此信是寫於羅馬的看法。

108 Ku/mmel(Introduction 234) 認為腓立比書及使徒行傳並不反映兩種不同的控訴,他的理由是使徒行傳有關保羅受審的資料不是那麼清楚。

該撒利亞

該撒利亞是腓立比書的寫作地點之說,首次於十八世紀末業提出。現代學者用來支持此說的主要論據如下:(一)路加明說保羅曾被囚於該撒利亞希律的「王府」(徒廿三35),此「王府」是希律大帝所建,但在新約時代是用作羅馬總督的官邸以及羅馬在巴勒斯坦駐軍的總部。「王府」在原文就是保羅所說的「御營」(腓一13,和合);「全御營」是保羅誇張的講法,意即連總督本人也留意到保羅因基督之故被囚的事(徒廿四24-26),而「其餘的人」則指在該撒利亞隸屬總督府的羅馬駐軍。「凱撒家裏的人」(腓四22)指受僱於凱撒,在該撒利亞管理猶太地的行政人員。(二)保羅在該撒利亞被囚至少有兩年之久(廿四27),這段時間足夠讓此地與腓立比之間的數次旅程發生。(三)總督腓力斯吩咐百夫長「看守保羅,但要寬待他,不可阻止親友來伺候他」(徒廿四23,參廿七3);這情形與保羅在腓立比書二章廿五至三十節,四章十至二十節所說的話互相協調。(四)腓立比書一章七節暗示保羅已曾獲得聆訊並為自己和他傳福音的工作辯護,但一章十六節則表示他仍然是在獄中。109這與該撒利亞的情形相符:保羅在腓力斯面前自辯(徒廿四20-21)後仍然在獄中兩年之久;但就使徒行傳的記載所及,保羅在羅馬時並沒有在任何官長面前自辯。(五)保羅自信他會獲釋,不久並會重訪腓立比教會(腓一24-26,二24),這與使徒行傳十九章廿一節,廿三章十一節所示保羅的計劃合(參羅十五20、23-24)保羅在往羅馬途中順道探望腓立比人是一項合理的假設,110但他在羅馬坐監後改變計劃,從羅馬返回東方,則是一項無事實根據及令人困惑的假設。(六)保羅於腓立比書三章二至六節以凌厲的口吻攻擊猶太人,這與保羅在耶路撒冷及該撒利亞受到猶太人瘋狂及頑強的反對互相協調(徒廿一37-廿六32,參廿八19)。但在羅馬的猶太人雖然不信保羅的信息,卻仍然公平的待他(徒廿八21-28)。(七)腓立比書沒有提到為耶路撒冷教會捐獻的事,保羅亦肯接受腓立比人給他個人的餽贈;這表示募捐的事已告完成,捐款亦已送交耶路撒冷教會。111(八)有關提摩太的旅行計劃(腓二19-24)與提摩太後書四章九至廿二節所反映的情形互相協調;而後面的一段經文是以保羅在該撒利亞的那段時間為背景的。112

該撒利亞有教會存在是無庸置疑的事實,彼得曾應羅馬百夫長哥尼流的邀請在該處向外族人傳福音(徒十章,尤其留意十44-48);傳福音的腓力曾在該撒利亞傳道,後來在該地住下來,他的四個女兒是會說預言的(徒八40,廿一8-9);有該撒利亞的幾個門徒與保羅同上耶路撒冷(徒廿一16)。113但上述用來支持該撒利亞是腓立比書的寫作地點的那些理由,不見得具有說服力;我們可逐點回應如下:(一)腓立比書一章十三節原文那個名詞是和隨後的「其餘的〔人〕」平行的;後者只可能指一班人,因此前者較自然的意思亦是指一班人(「御營全軍」或「宮裏的隊」)而不是總督的官邸。114(三)保羅在羅馬坐監時有更大的自由(比較徒廿三35、廿四23及廿八30-31)。(四)腓立比書一章七節的「辯護」不一定指保羅已於所在地有一次在法庭上自辯,而可能指(若他當時是在羅馬)他在耶路撒冷及該撒利亞二地所進行的自辯(見該節註釋)。一章十六節原文那個動詞也許不應按它的字面意義解釋,它較可能有喻意性的「派來〔值班〕」之意(見該處註釋)。(五)關於保羅改變計劃一事,見「羅馬」之下反對理由的第二點。(六)腓立比書三章二至六節所針對的可能不是猶太人,而是猶太主義者(見導論第五節的討論)。(八)提摩太後書該段的背景可能非常複雜,因此不宜用作斷定腓立比書的寫作地點的基礎。115第(二)、(七)兩點同樣可用來支持羅馬為寫作地點之說。116

不但如此,以該撒利亞為腓立比書的寫作地點的看法還涉及下列的困難:(一)保羅在該撒利亞坐監時有「親友」來伺候他(徒廿四23),這與腓立比書二章二十至廿一節所反映的情形有所不同。(二)保羅在信上完全沒有提及傳福音的腓力;保羅上耶路撒冷時曾住在他家中(徒廿一8),現在為甚麼對腓力竟然隻字不提呢?雖然有學者就此事力加解釋,117但是他所提供的答案更加顯明這是個難以解答的問題(若保羅是在該撒利亞)。(三)保羅在該撒利亞時並無生命危險,因他在羅馬監管之下受到保護;但腓立比書則反映他的生命似乎危在旦夕。有學者解釋說,保羅的語調(二17)可能受下列的因素影響:他自己渴望離世與基督同在(一23),以巴弗提幾乎死去(二26-28),腓力斯被撤回,非斯都上任等,可能形成一種對保羅不利的新的危險局面。118又有學者說,保羅在該撒利亞時,他的生命常有危險(參徒廿一31、36,廿二22,廿三30,廿五3、24,廿六21),他只因被羅馬人看守才得以安全。但猶太人若能證明他確曾把希臘人帶進殿裏(徒廿一28),那麼保羅雖然是羅馬公民,但在猶太人的律法眼中仍是犯了死罪(參徒廿五11)。119可是,保羅事實上並沒有犯此死罪,而且他是羅馬公民;因此我們可合理地推論,當他在該撒利亞坐監時,無論他的案情如何發展,他最後總可以運用他作為羅馬公民所享有的權利──向凱撒上訴。120換言之,腓立比書所反映保羅那種「面臨最後判決」的意識與他是在該撒利亞坐監的看法不符。(四)保羅在信上表示他不但「盼望」獲得釋放(參門22),而且「知道」自己會重得自由(腓一25;參二24)。但他在該撒利亞時,若要獲釋,就得先向腓力斯行賄,或是接受非斯都的建議在耶路撒冷受審(徒廿四26,廿五9),而兩者都是保羅所不會考慮的;事實上,後一個建議就是直接引致他要向凱撒上訴的原因(徒廿五10)。121(五)腓立比書一章十四至十八節反映保羅所在地的基督徒團體的人數不少,而且在他們中間的傳福音的人有因保羅而分成兩派的現象;但該撒利亞並不是個充滿宣教活力的基督教中心。122

109 「派來」原文Keimai的字面意義為「在、臥」 (lie, recline; cf. NEB; 'as I lie in prison').

110 這也許可被視為答覆了G.S. Duncan (IDB III 789b) 提出的一個問題:保羅為甚麼要從該撒利亞重訪腓立比(他已重臨該地兩次)而不直接往羅馬去?

111 以上七點見Hawthorne xli-xlii; Robinson, Redating 60-61.

112 Gunther, Paul 102(cf. 107-114).

113 Hawthorne xliii, against Marxsen, Introduction 64.

114 Guthrie, Introduction 527; Hendriksen 24.

115 Cf. Martin (NCB)46.

116 Houlden 44認為,用來支持該撒利亞之說的論據,沒有一項不同樣適用於羅馬之說。Collange 17甚至說:「腓立比離開該撒利亞像離開羅馬一樣遠;該撒利亞之說具有羅馬之說的一切缺點,但沒有任何長處。」

117 Gunther, Paul 105-106.

118 Ibid. 104-105.

119 Robinson, Redating 60; Hawthorne xliii.

120 關於provocatio(使徒行傳)及後期的appellatio兩種「上訴」法的分別,見Sherwin-White, Roman Society 68-70.

121 Hendriksen 27.

122 Martin (NCB)47; Guthrie, Introduction 527, Cf. Bruce xxiii, 'Philippian Correspondence' 264-265.

以弗所

在1900年,首次有學者提出腓立比書是寫於以弗所的看法。此說的主要論據如下:123(一)保羅在亞西亞時曾遭遇極大的試煉,「甚至連活下去的希望都沒有了」(林後一8-10;參徒二十18-19)。他又曾「在以弗所和野獸搏鬥」(林前十五32)。可是在哥林多後書十一章廿三至廿七節那一列的苦難中沒有提到和野獸搏鬥,而且保羅身為羅馬公民,按理是不會受到這種侍遇的(他若真的曾與野獸搏鬥,大抵也不會仍然活);124因此這裏(及林後一8-10)所指的可能是他在以弗所被監禁。(二)保羅在該撒利亞及羅馬被囚之前已曾多次坐監(林後十一23,參六5);羅馬的革利免(革利免壹書五\cs166)明說保羅曾七次被囚。(三)若羅馬書第十六章是寫給以弗所的,第四、七節兩節則暗示了保羅曾在該處坐監。(四)譯為「宮裏的衛隊」(腓一13)的原文在新約他處(太廿七27;可十五16;約十八28、33,十九9;徒廿三35)皆指省長的官邸(或稱總督府);以弗所正是省長官邸的所在地。原文亦可譯為「御營的軍隊」(參和合),因為御林軍的部隊往往被派到省份的首府;事實上有銘刻文字的證據表示曾有御林軍在以弗所。125兩者之中任何一個解釋都可減輕「御營全軍」(在羅馬約為九千人)都知道保羅是為基督之故被囚的困難。(五)「凱撒家裏的人」(腓四22)可指在任何地方的凱撒的僱員。若腓立比書是寫於以弗所,此語很可能指那些管理亞西亞皇家銀行的凱撒的僱員,該銀行的總部設於以弗所。(六)若保羅寫信時是在以弗所,那麼信上所暗示在腓立比與保羅所在地之間發生的數次旅程便不會產生太大困難。根據使徒行傳的記載,從特羅亞往米利都需時五天(二十13-16),到以弗所大概只需四天;另外,從特羅亞到腓立比需時僅三天(十六11-12),遇逆風則需五天(二十6)。因此來往以弗所及腓立比單程只需七至九天,若一切順利雙程也可在兩個星期內完成,但往來腓立比及羅馬則單程已需時七至八個星期。(七)腓立比書一章一節顯示提摩太當時與保羅同在;提摩太與保羅同在以弗所有使徒行傳十九章廿二節為證,但使徒行傳並無提及提摩太來到羅馬。(八)關於保羅的控罪,腓立比書與使徒行傳所反映的不同(詳見「羅馬」之下反對理由第4點)。(九)保羅最後一次上耶路撒冷時,他的計劃是要往羅馬及西班牙(徒十九21,二十25;羅一10-15,十五23-24),但腓立比書一章廿五節,二章廿四節則表示他計劃於獲釋後重訪腓立比。(此論點與「羅馬」之下反對理由第2點相同。)(十)腓立比書四章十節表示腓立比人很想資助保羅,不過一直沒有機會。若當時保羅是在以弗所,那麼從他們首次資助保羅(四15-16)到現在只相隔三、四年,在這期間保羅是在東方或在「內地一帶」(徒十九1),他們實在「沒有機會」。但若保羅是在羅馬,那麼腓立比書四章十六節所指的便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其間保羅已重訪馬其頓和腓立比(徒二十3、6),他現在重提那麼久之前的事又說他們沒有機會,豈不是對腓立比人的一種譴責?(十一)保羅在信上宣佈的計劃與使徒行傳的記載相符:保羅從以弗所打發提摩太往馬其頓去(腓二19=徒十九22;參林前四17,十六10),他自己不久之後也去的希望(腓二24;參一26)亦得到實現(徒二十1;參十九21)。(十二)在詞藻和思想上,腓立比書接近哥林多前後書及羅馬書,過於接近以弗所書及歌羅西書,因此應為與哥林多前後書同一時期的作品(林前寫於以弗所,林後於馬其頓)。(十三)腓立比書第三章與哥林多後書第十一章非常相似,後者是保羅從以弗所寫給哥林多教會的「憂愁的信」(林後二4)的一部份。腓立比書顯然屬於保羅與猶太主義者激烈爭辯的時期,但保羅被押往羅馬時,此段時期已成為過去。

上述的許多理由都不足以證明腓立比書是寫於以弗所的。我們可逐點回應如下:(一)所引的經文只表示保羅在亞西亞(以弗所)時確曾經歷極大的苦難,但完全不能證明他曾在那裏被監禁。126(二)就算革利免壹書的話是對的(而不僅是從林後十一23推論得來的),這仍然並不表示、更遑論證明七次監禁之中有一次是在以弗所。(三)羅馬書第十六章是否寫給以弗所,是個有待商榷的問題。認為此章是羅馬書原本一部份的學者大不乏人。127(四)被認為表示曾有御林軍在以弗所的「證據」其實與討論的問題無關,因為在三份拉丁文的銘刻文字上所提及的「御林軍」,是一個退伍的御林軍隊員,他當時在亞西亞省一條羅馬大道上從事警員的職務。128(五)此點同樣適用於該撒利亞,因此並不證明甚麼。(六)此點確實對以弗所之說有利。但上文(「羅馬」之下的反對理由第1點)已對這問題有所交代和作出答辯。(七)此點也是對以弗所之說較為有利。另一方面,使徒行傳二十章六節記載提摩太與保羅一同離開腓立比後,便再沒有報導他的行蹤。因此提摩太後來再與保羅一起並被他從羅馬(或該撒利亞)差往腓立比,是個完全可能的假設。129(八)此點更適用於該撒利亞,上文亦已對此問題有所答辯(見「羅馬」之下反對理由第4點)。(九)此點亦適用於該撒利亞之說;見「羅馬」之下反對理由第2點。(十)腓立比人之所以「沒有機會」資助保羅,原因可能不在他們本身,而是由於保羅自己的經濟政策──他沒有給他們機會(見四10註釋)。不管他寫信時與他在帖撒羅尼迦時相隔三數年或十一、二年,他的政策維持不變多久,腓立比人便「沒有機會」多久。(十一)把腓立比書二章十九節及使徒行傳十九章廿二節看為指同一件事,這做法牽涉下面的困難:是次監禁必須發生於使徒行傳十九章廿一節和廿三節的記載之間;提摩太及以拉都二人的差事也必須是在此期間完成的。但若以拉都是和提摩太同去的,為甚麼保羅沒有提及他?事實上,腓立比書二章二十至廿一節似乎表示,保羅除了提摩太外沒有別的同工;但使徒行傳十九章廿二節則顯示,當時除了提摩太和以拉都之外,保羅還有其他「服事他的人」。又使徒行傳十九章廿三節至二十章一節顯示,保羅留在亞西亞一段日子才起程往馬其頓去,但經文完全沒有暗示保羅曾在這段時間內坐監;而我們很難相信,路加並不知道保羅差派那二位同工往馬其頓去時是身在獄中的。130(十二)從文字上的相似推理得來的結論需要小心地處理。而且這方面的證據不是一面倒的:腓立比書與歌羅西書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而且並無證據顯示腓立比書是持續地或重複地受了任何其他保羅書信的經文所影響,那些相似的地方似乎是互不相關的131(除了是出自同一作者手筆之外)。(十三)就算主要的問題解決之後,仍會有小部份的猶太主義者採取負隅頑抗的態度和行動。132

由此看來,支持以弗所為寫作地點的理由並無真正的說服力。不但如此,認為腓立比書是寫於以弗所的看法還涉及下列困難:(一)腓立比書一章十三節那個原文,若是用來指「總督府」的話,那有關的省份必然是一個由羅馬皇帝直接管轄的省份,而不是由羅馬元老院管理的省份;133前一種省份的總督有軍隊受他的指揮,後一種省份則根本沒有駐軍。134當時亞西亞是後一種省份,因此按理是沒有駐軍的;而且就證據所及,有關的原文在羅馬時代完全沒有用來指元老院管理之省份的總督府。135(二)保羅在以弗所時有許多支持他的朋友(參徒二十36-38),包括他的同工百基拉和亞居拉(徒十八18-19、26;參羅十六3-4),這與腓立比書二章二十至廿一節反映的情形不符。(三)保羅在以弗所傳道直至最後上耶路撒冷這段時期內,為耶路撒冷教會募捐的事常在他的心上(參林前十六1-4;林後八至九章;羅十五25-28);但腓立比書並無隻字片語提及此事。有學者認為這可能是因為保羅已將他的指示口授給以巴弗提,向腓立比人轉達,加上他預期提摩太和他自己都會短期內往腓立比去,因此在信上沒有提及。136但就算這真是保羅的安排,他在信上對於這件對他非常重要的事連交代一聲也沒有(參較弗六21),此點仍是令人難明的。(四)保羅若是在以弗所,並可能被宣判死刑(參一20,二17),為何不使用他的羅馬公民身份所賦予他的權利──向凱撒上訴?有學者認為,保羅在信中所反映的危險可能不是由正式的法律程序帶來的死刑,而是猶太人的謀害(徒二十19)或眾對他的生命造成的威脅;若是這樣,他表明他的羅馬公民身份是無濟於事的。腓立比書一章三十節表示他現在的「爭戰」跟以前在腓立比遇到的是「一樣」的,那一次他就是受到眾的攻擊,他的羅馬公民身份也沒有使他得以免受掍打和監禁之苦。137可是這解釋仍然不能真正解決問題:因為即使他的羅馬公民身份在以弗所未能使他免受猶太人的反對或眾的攻擊,但當他寫腓立比書時他顯然是在監裏的(一7、13-14),因此問題不是為何他不表露自己的羅馬公民身份?問題始終是為何他不向凱撒上訴?而這問題沒有令人滿意的答案。138(五)使徒行傳並無提及保羅曾在以弗所坐監。針對此點,有學者指出保羅書信提到一些經歷是使徒行傳所沒有記載的,例如:哥林多後書提到保羅曾沉船三次,但使徒行傳一次也沒有記載。139但怎樣解釋都不能抹殺一件事實:保羅曾在以弗所被監禁之說只是建基在一些可疑的推論上,完全沒有直接的證據支持;這是此說「最大的弱點」,甚或是它「致命性的缺點」。140即使此說有較強的證據支持,還得證明保羅在以弗所坐監的時間足夠給信上所反映的三數次旅程在其間發生,保羅在監中的環境亦容許他接待朋友,為他的同工計劃他們的旅程,並且和他的教會保持書信來往(保羅能寫信表示他有能力自付蒲草紙的費用,他的代筆人也獲准進入獄中)。我們必須再次強調,就文件上的證據(使徒行傳)而論,只有保羅在羅馬的那次監禁才符合這些條件。141

123 Cf. Martin (NCB)48-56; Michael xiii-xxi; Collange 17-19; Ku/mmel, Introduction 329-332.

124 Beare 23 根本懷疑以弗所是否有鬥獸場。

125 此點見Michael xiv-xv.

126 Cf. Ku/mmel, Introduction 331.

127 E.G. Cranfield, Romans 5-11; Bruce, Romans 26-29.

128 Reicke, 'Caesarea' 283; Bruce xxii.

129 同上面註126.

130 Cf. Guthrie, Introduction 533, 關於徒十九22和林前四17;十六10是否指同一次旅程的問題,見腓二19註釋。

131 Cf. Guthrie, Introduction 534; Ku/mmel, Introduction 330; Beare 21, with reference to C.L. Mitton.

132 Guthrie, Introduction 534.

133 分別稱為imperial province及senatorial province.

134 Reicke, 'Caesarea' 283; cf. Harrison, Introduction 318, with reference to F.W. Beare.

135 Bruce xxii.

136 Michael xx; G.S. Duncan, IDB III 790b.

137 Martin (NCB)55.

138 Martin (NCB)56引W. Michaelis的意見說,我們不知道保羅當時的處境,對以弗所的法庭所知的也太少,因此我們不能說他的羅馬公民身份在當地會有多大的作用。但這等於承認,問題沒有答案。

139 Michael xv.

140 分別見:Robinson, Redating 58-59; Hawthorne xxxix. Grant(Introduction 193) 認為,此說的正面證據極少,以致此說不能用來討論保羅的書信(即是此說在保羅書信的討論中沒有地位)。

141 Beare 23.

哥林多

以哥林多為腓立比書寫作地點之說,首次在十八世紀出現,最近有一學者再次提出。支持此說的主要論據如下:(一)哥林多有省長(徒十八18),由此推論,該處亦有「衙門」(腓一13,參徒廿三35;此二節分別提及的「宮裏的衛隊」及「衙門」在原文是同一個字)和「凱撒家裏的人」(腓四22),即是凱撒的僱員。(二)哥林多比起該撒利亞、羅馬及以弗所都更接近腓立比,因此信中所暗示的在兩地之間的數次旅程較易理解。(三)腓立比書看似寫於保羅與從雅各那裏來的猶太人發生爭辯之先,因此可能是寫在哥林多前書之前(該書寫於保羅在以弗所傳道的初期)──即是當他還在哥林多時。(四)保羅說腓立比人沒有機會表示他們的關心(腓四10);這是由於保羅需要迅速離開帖撒羅尼迦逃往比里亞,然後逃到雅典;等他到了哥林多時已是冬天,因此腓立比人要待冬天過後,水路重新開放才能打發以巴弗提往保羅那裏去。此事在哥林多後書十一章九節提及。(五)保羅在哥林多時得到主藉異象鼓勵他(徒十八9-10),他在耶路撒冷坐監時亦有同樣的經歷(徒廿三11),二者非常相似;由此推論,保羅在哥林多的敵人曾把他下在監裏並以死恐嚇他。但他既從異象得安慰,便能寫出腓立比書一章二十節的話。142

這個看法最大的困難,就是並無絲毫證據表示保羅曾在哥林多坐監;在此點上,保羅在哥林多被囚之說比起他在以弗所被囚之說更缺乏根據。此外,保羅在哥林多時,他忠誠的朋友亞居拉和百基拉也在那裏(徒十八1-3、18),這事實難與保羅在腓立比書二章二十節的話協調。因此,腓立比書寫於哥林多是個非常不可能的看法。

總括本節的討論:在上述四個看法之中,最後一說(腓立比書寫於哥林多)可說沒有任何證據支持,因此不值得加以嚴肅的考慮(它也是最不為學者採納的看法)。第三個看法(以弗所)也不大可能正確,因為除了缺乏保羅曾於以弗所被囚的直接證據外,腓立比書一章十三節譯為「宮裏的衛隊」的那個原文能否指一個元老院管轄之省份(如亞西亞)的總督官邸,是非常值得置疑的一點。第二個(該撒利亞)和第一個看法(羅馬)比較之下,筆者認為後者顯然較為優勝。因此,雖然有學者認為證據不夠清楚以致不能作出決定,143或認為應在以弗所及該撒利亞之間作出選擇,144傳統的看法(羅馬)雖然不是絕對沒有困難,但在比較之下還是最可能正確的結論。按此了解,腓立比書是寫於保羅在羅馬坐監的期間,可能是在使徒行傳廿八章三十節所記載那「兩年」(約60-62年)的末期或稍後。145

142 S. Dockx (cf. NTA§18[1973-74]980), as cited in Martin (NCB)44-45 and in Hawthorne xl. T.W. Mansion (Studies 161)雖然以以弗所為腓立比書寫作地點,但他認為信中提及保羅坐監的事,則是在哥林多發生的,腓一14-18反映了哥林多教會的黨派之爭(林前1-4)。但保羅只是被拉到迦流的審判臺前,並且迦流將猶太人對保羅的控訴置之不理;這與腓一20-23及二17所反映的經歷大不相同。見Harrison, Introduction 320; Martin (NCB)45.

143 Martin (NCB)56; Foundations 2.205; IBD II 1217a.

144 Ku/mmel, Introduction 332.

145 關於腓立比書與其餘三卷監獄書信(以弗書、歌羅西書、腓利門書)的關係,Reicke('Caesarea')認為前者寫於羅馬,後者寫於該撒利亞。將四卷書視為出自同一個地方的釋經者中,一些認為腓立比書先於其他三卷(e.g. Lightfoot 30-46; Robinson, Redating 77-80),但絕大多數持相反的意見(e.g. Vincent xxxii-xxv; Hendriksen 29-31). Cf. Martin (NCB)36-37.

柒 寫作的原因和目的

以巴弗提受腓立比教會差遣把餽贈送交保羅,他在履行任務的時候生了大病,幾乎至死,現在病愈了,保羅覺得需要把他立即遣回腓立比。因此保羅寫信多謝他們的餽贈(四10-20),讓他們知道他對他們的關心和向上帝的感恩(一3-8),解釋他為何要打發以巴弗提回去,並要他們好好的接待他(二25-30)。他同時把他的現況及將來的展望告訴他們(一12-26),請他們準備接待提摩太,並表示盼望自己不久也能再次探望他們(二19-24)。

保羅一定從以巴弗提那裏知道了腓立比教會的近況。他在信上勸勉他們要在不信的世界的反對和逼迫下堅守合一的見證(一27-30,二12-18),這有賴於他們效法基督的謙卑、捨己為人的榜樣(二1-11);他特別呼籲兩位姊妹要同心(四2-3)。他又警告腓立比人要防備兩種可能臨到的危險:一是猶太主義者的錯誤教訓,二是縱慾主義者的可恥行為(三1b-四1)。此外,他一再呼籲他們要以主為樂,並指示他們如何經歷喜樂、平安及上帝的同在(三1a,四4-9)。雖然保羅不能立刻重訪腓立比人,他的信就是他現在藉以使他們「在信心上有長進、有喜樂」(一25)的方法。

註釋

壹 引言(一1-11){\LinkToBook:TopicID=116,Name=壹 引言(一1-11)}

貳 保羅的處境(一12-26){\LinkToBook:TopicID=127,Name=貳 保羅的處境(一12-26)}

 勸勉(一27-二18){\LinkToBook:TopicID=135,Name= 勸勉(一27-二18)}

肆 保羅的計劃(二19-30){\LinkToBook:TopicID=146,Name=肆 保羅的計劃(二19-30)}

伍 警告:提防假師傅(三1-四1){\LinkToBook:TopicID=155,Name=伍 警告:提防假師傅(三1-四1)}

陸 再次勸勉(四2-9){\LinkToBook:TopicID=168,Name=陸 再次勸勉(四2-9)}

柒 致謝(四10-20){\LinkToBook:TopicID=172,Name=柒 致謝(四10-20)}

捌 結語(四21-23){\LinkToBook:TopicID=176,Name=捌 結語(四21-23)}

壹 引言(一1-11)

一 問安(一1-2){\LinkToBook:TopicID=117,Name=一 問安(一1-2)}

二 感恩(一3-8){\LinkToBook:TopicID=121,Name=二 感恩(一3-8)}

三 禱告(一9-11){\LinkToBook:TopicID=124,Name=三 禱告(一9-11)}

一 問安(一1-2)

1基督耶穌的僕人保羅和提摩太,寫信給所有住在腓立比、在基督耶穌裏的聖徒、監督和執事。

2願恩惠平安從我們的父上帝和主耶穌基督臨到你們。

保羅書信的卷首問安是依照當時書信的一貫格式,就是「甲致乙,問安」;在新約裏,雅各書一章一節和使徒行傳十五章廿三節及廿三章廿六節,是完全依照這種格式的例子。保羅雖然採納了這種傳統格式的基本架構,卻總是以「願恩惠……臨到你們」代替一般的「問安」,1又往往在提到發信人及收信人的時候加上一點描述;並且,有時問安所說的話,已預示了書信的內容(加一4是個好例子)。藉這些更改,保羅把新的意思注入了舊的問安格式裏。

1 即是以charis hymin取代chairein.

1. 寫信人(一1a)

一1a「基督耶穌的僕人保羅和提摩太」

「保羅」是作者的羅馬名字。保羅是羅馬公民(徒廿二27),按當時羅馬公民命名的習慣,他的全名非常可能包括三部份:第一、個人的名字,第二、族名,第三、家庭的名字。但根據羅馬人的習慣,通常不會用一個人的全名來稱呼他,而只是用他的本名及族名,或本名及家庭的名字,或單用後者。若只用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