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立台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

國立台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碩士論文

指導教授：游珮芸先生

〈白雪公主〉、〈灰姑娘〉、〈人魚公主〉之顛覆研究

─以９０年代台灣女童話作家改寫作品為例

研究生：李惠絨撰

中華民國九十六年七月

有你們，真好！

論文終於完成了！總算是完成了人生中一件重要的事！

在這一年中，最要感謝我的指導教授珮芸老師，她不斷地提醒我要注意論文

細節的部分，讓整篇論文看起來更加完善，由於她的認真，使我獲益良多！感謝

阿寶老師，在論文計畫中給予最真切的建議；謝謝楊茂秀老師、杜明城老師、張

子樟老師，謝謝你們在這三年中，充實我對兒童文學領域的認識，使我更加喜愛

兒童文學。

也謝謝同學們的互相打氣，圓圓、佳霖、妃貞、美汝、淑倩，謝謝你們，有

你們真好！尤其是圓圓，在口考時的鼎力相助，謝謝！

在寫論文的這些日子來，我做了最不盡責的媳婦、妻子、老婆，謝謝公公、

婆婆、老公、孩子們對我的包容！在孩子干擾我寫論文時，適時地將他們帶開，

分散他們的注意力，在孩子抱怨時，能安撫他們，帶他們出去玩。也謝謝在高雄

的爸爸，媽媽，哥哥的支持。現在論文終於完成了，一切又可以回到軌道上，謝

謝大家的幫忙，讓我順利地完成論文，完成後的感覺真棒！孩子們，媽媽又可以

帶你們到處逛逛了！媽媽，我又可以常常回去看您了！

論文完成了！對於兒童文學的喜愛仍在持續當中，在未來的日子裡，希望能

和更多的人分享我所喜愛的兒童文學。謝謝大家！

惠絨

2007.07.23

1

〈白雪公主〉、〈灰姑娘〉、〈人魚公主〉之顛覆研究

─以９０年代台灣女童話作家改寫作品為例

摘要

隨著二十世紀的來臨，台灣社會一股改變的力量，悄然成形，童話中「王子

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樂的日子」還存在嗎？「幸福」是否有了另一種詮釋？

九Ο年代以來，台灣童話正值蓬勃發展，童話作家針對不同的議題發聲，其

中對於西洋經典童話中王子與公主的故事有了不同的解讀，顛覆了王子與公主的

角色、顛覆了「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樂的日子」的結局，〈白雪公主〉、〈灰

姑娘〉、〈人魚公主〉這些我們所認為的經典童話，九Ο年代台灣女童話作家在顛

覆詮釋時，賦予的精神意義，透露著新時代對於愛情與婚姻的觀感，呈現出現今

台灣社會的價值觀，此為本論文研究的主要議題。

本論文研究的結果發現，透過原著與其顛覆童話之分析，台灣童話作家對於

上述三篇西洋經典童話的顛覆，其價值觀主要在於：一、打破美貌的迷思，讓女

性重新面對自我。二、適性的愛與婚姻，才是幸福的護身符。三、做自己的主人，

積極開創人生幸福。進而自分析當中歸納出開啟幸福的鑰匙──愛、勇氣、智慧，

追求幸福的女人必需擺脫美貌的迷思，提升自我的價值，有自信，有勇氣做自己

的主人，同時也為自己的選擇負責。兩性之間也將因相處而瞭解，彼此坦承以對，

選擇適合自己的人，為自己的幸福加分。

關鍵字：童話、顛覆、台灣顛覆童話、白雪公主、灰姑娘、人魚公主

2

A Study on the Subversion of Snow White,

Cinderella, and The Little Mermaid

-- Focusing on Fairy Tales Rewritten by Taiwanese

Female Writers in the 90s

Abstract

With the coming of 20th century, the power of changing took its form in

Taiwan’s society. Can prince and princess in the fairy tales still live happily ever

after? Is there a new interpretation of “happiness”?

Since 1990s, there has been flourishing development of fairy tales in

Taiwan, and fairy-tale writers have devoted their attention to different topics.

These writers brought forth a different interpretation of the classic fairy tales

about prince and princess in the West, subverting the roles of prince and

princess as well as the ending that “prince and princess will live happily ever

after.” In the 90s, some well-known classic fairy tales, Snow White, Cinderella,

and The Little Mermaid, were re-interpreted by local female writers and given

with new spiritual meanings, which revealed the perspective of love and

marriage in this new age and displayed the values in Taiwan’s society. This

was the main issue investigated in this study.

In this study, comparisons between original editions of the

above-mentioned fairy tales and the rewritten ones were made. According to

the results, it could be inferred that the values of Taiwanese writers were: 1)

the myth of beauty should be destroyed to help women face themselves from a

new perspective; 2) adaptive love and marriage is the assurance of happiness;

3

3) being yourself and proactively pursuing your happiness. From the analysis,

the key to happiness was also obtained – love, courage, and wisdom. Women

in pursuit of happiness must free themselves from the myth of beauty, enhance

self-worth, be confident, be courageous, be determined, and be responsible

for their choices. Thus, the two genders could understand each other by being

together candidly and select the most ideal partner to create better happiness.

Keywords: fairy tale, subversion, Taiwanese subverted fairy tale,

Snow White, Cinderella, The Little Merm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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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錄

第壹章童話中的世界…………………………………6

第一節童話的蹤跡………………………………………7

第二節顛覆童話的表象與內涵…………………………13

第三節研究者的行腳……………………………………18

第四節解構的行程………………………………………21

第貳章最美麗的女人～白雪公主……………………24

第一節〈白雪公主〉與其顛覆作品………………………25

第二節幸福的鑰匙～魔鏡的力量…………………………31

第三節美貌是幸福？～白雪公主與皇后…………………34

第四節王子是幸福的唯一？………………………………40

第五節現代版白雪公主……………………………………42

第參章這隻鞋子是我的～灰姑娘……………………46

第一節〈灰姑娘〉與其顛覆作品…………………………48

第二節主動與被動～灰姑娘情節的反思…………………54

5

第三節幸福來自王子？……………………………………57

第四節相知相愛～王子與灰姑娘…………………………61

第五節現代版灰姑娘………………………………………63

第肆章初戀情人的變奏曲～人魚公主………………66

第一節〈人魚公主〉與其顛覆作品………………………67

第二節換人做做看～人魚男孩 VS.人類女孩……………72

第三節理性的愛～尋找適合自己的愛情…………………75

第四節幸福的選擇～真愛不必犧牲………………………77

第五節現代版人魚男孩……………………………………80

第伍章解構與建構─通往幸福的地圖………………83

第一節幸福的聲音…………………………………………85

第二節幸福的鑰匙…………………………………………91

第三節開啟另一道幸福之門………………………………98

◎附錄：

附錄一：《尋找大腳丫》—新編「白雪公主」………………103

附錄二：《尋找大腳丫》—新編「仙履奇緣」………………105

◎參考書目………………………………………………107

6

第壹章童話中的世界

小時候對童話存有深刻記憶的是王子與公主的故事，特別是〈白雪公主〉、〈灰

姑娘〉的童話，「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樂的日子。」的美滿結局最吸引我，

當時的我深深以為那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隨著成長，「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樂的日子。」的迷人魅力並未減少，

經過現實生活的歷練，對於王子與公主的故事卻產生了懷疑，王子與公主從此過

著幸福快樂的日子，眞的是一種幸福？

「幸福」到底是什麼？心理諮商者陳玲在《這麼容易就幸福》一書中認為：

「幸福，很虛幻，也很實在，實在的是內心感受到了真切的幸福，虛幻的是誰也

不能將它具像化，所以幸福更抓不得了。」（2001，頁 89）究竟什麼才叫「幸福」？

在心中形成一道難解的疑惑；在台灣傳統社會中，長期處於「男主外、女主內」，

「女子無才便是德」的父權社會；隨著二十世紀的來臨，社會一股改變的力量，

悄然成形，童話中「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樂的日子」還存在嗎？「幸福」

是否有了另一種詮釋？

九Ο年代以來，台灣的童話正值蓬勃發展，女童話作家針對不同的議題發

聲，其中對於西洋經典童話中王子與公主的故事有了不同的解讀，顛覆了王子與

公主的角色、顛覆了「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樂的日子」的結局，這些顛覆

之作，所透露的訊息，是否與現今台灣社會的價值觀存在著相當的必然關係，這

樣的議題形成本論文的探討的方向。

本章中，筆者將在第一節先釐清童話與經典童話的意涵，其次就西洋經典童

話的男女主角去尋找幸福的蹤跡。第二節將自童話的地域性與童話題材轉變之關

聯著手，闡明顛覆童話的意義與台灣顛覆童話的現況做必要性之說明。第三節探

討此範圍研究之現況。第四節文本之選定與章節架構之說明。

7

第一節童話的蹤跡

童話在大多數人的腦海中，存在著幸福快樂的記憶。這歸功於西洋的經典童

話，〈白雪公主〉裡那位純真無邪的超級美少女是多少女孩心中的偶像，前來搭

救的王子是多少人心中的白馬王子；王子親吻公主、救醒公主那一幕是多少人希

望故事就此停格的時刻；公主與王子從此過著幸福快樂的日子，是多少人所羨

慕、追求的人生目標。〈灰姑娘〉仙度瑞拉的玻璃鞋是許多人夢想穿上的鞋子，〈人

魚公主〉中人魚公主愛上人類王子的淒美愛情故事，讓多少人熱淚盈眶。〈睡美

人〉裡沉睡的公主等待前來搭救的王子，是許多人期待看見的時刻。〈美女與野

獸〉中野獸愛上美女的深情，羨煞了多少人。這些童話故事對我們來說都能朗朗

上口，充刺著我們的生活，不僅有許多單行本的發行，且製作成卡通電影在頻道

上播放，甚至製作成ＤＶＤ販售，讓人想看就可看到，對我們的影響甚鉅。

本節擬從西洋經典童話中去訪尋幸福的軌跡，首先須釐清的是「童話」以及

「經典童話」的意涵。

一、童話的意涵

童話故事之所以迷人正是因為它讓我們乘著想像的翅膀飛越現實，去找尋心

中的渴望。將心中的嚮往寄託在童話故事當中，在童話中得到紓解；有人會認為

這樣未免太不切實際，尤其對於兒童而言，但在現實生活裡的的確確存在著許多

不圓滿，德國哲學家恩斯特‧布洛赫（Ernst Bloch）在其童話理論當中曾說「童

話是解放的」，在解放的過程尋得信念是有其正面的意義的。

童話源自於西方，「童話」兩個字來自於英文的「fairy tales」，指的是小仙子

的故事；而德文的「marchen」指的是民間傳說。「現代童話」，英語國家稱為「modern

fantasy」所指的是富想像趣味的現代兒童故事。林文寶在〈釋童話〉一文中，說

到：

8

「現代兒童文學的『童話』，起源於德國格林兄弟為兒童而寫的生動有

趣的民間兒童故事。為孩子而寫的民間故事，是『童話』的原始含義。這個

含義，為安徒生所突破，安徒生也為孩子寫丹麥的民間故事，但後來卻寫出

了自己的『創作』……安徒生的「新故事」出現後，『童話』有了新的發展，

為了方便，我們稱安徒生以前，為兒童寫的民間故事為『古典童話』亦即

『fairy tales』；安徒生以後，為兒童寫的創作故事稱為『現代童話』，亦

即『modern fantasy』。」1

所謂的童話就如同韋葦在《世界兒童史》中對於童話的界說：「童話是以口

頭形式和書面形式存在的荒誕性與真實性和諧統一的奇妙故事，是特別容易

被兒童接受的、具有歷史和人類共享性的文學樣式之一。」（1995，頁 21）

大陸版《童話辭典》的「童話」定義是：

「兒童文學特有的體裁，供少年兒童閱讀的幻想性敘事文學，具備人

物、事件、環境三要素，利用魔法和寶物，運用神化、擬人、擬物、變形、

怪誕、誇張、象徵等手法，去塑造超自然的形象，具有異常和神奇的審美特

徵，故事性強，富於兒童情趣。」

（見 1989 年 9 月張美妮主編，黑龍江少年兒童出版社本，頁 1）

總括來說，童話是為兒童所寫的一種文體，它運用了幻想的神奇種子，啟動

理想的國度，讓兒童享受了一場文學藝術的饗宴。

二、經典童話的意涵

伊塔羅‧卡爾維諾在《為什麼讀經典》中對「經典」的定義提出十四項，

1《認識童話》，許建崑主編，天衛文化圖書有限公司，1998 年，頁 13。

9

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經典便是，對於那些讀過並喜愛他們的人來說，構成其寶

貴經驗的作品；……」，「經典是頭上帶著先前的詮釋所形成的光環、身後拖著它

們在所經過的文化（或者只是語言與習俗）中所留下的痕跡、向我們走來的作

品。」，「經典是不斷在其四周產生由評論所形成的塵雲，卻總是將粒子甩掉的作

品。」（2005，頁 1–9）

桂文亞編民生報出版的《當公主遇見王子》一書中，林意雪在〈為什麼要讀

經典？〉一文認為「經典歷久彌新，因為經得起時代的考驗，所以它們一直存在，

而我們需要不斷地去參照它們的智慧。……經典使我不斷地發現自己，而它，也

提供了我與朋友之間共同的語言。……這些閱讀過的經典，便成為我們重要的溝

通工具。」（2002，頁 25）；湯銳在〈經典的永恆魅力〉也認為「經典就是那些

在歷史長河的洪流沖刷下積澱下來、歷久不衰的人類智慧精華。」（2002，頁 29）

由上綜述可知，經典歷經了世代的考驗、累積了前人的智慧，為我們提供了

寶貴的經驗，同時也成為了人類共通的語言。而在童話的國度裡，無論是古典童

話或是現代童話都出現了許多膾炙人口、甚至深深地烙印在人們的腦海當中，只

要一提起童話，大家就會想起「白雪公主」、「灰姑娘」、「睡美人」、「小紅帽」、「青

蛙王子」、「國王的新衣」、「醜小鴨」等童話；「格林童話」、「安徒生童話」歷經

了時代的洪流，深刻地留存在人們的心中，在每個時代不斷地被提起，出版、改

寫、甚至製作成電影，乘著想像的翅膀，飛躍國度，成為兒童心中的想往世界；

稱他們為「經典童話」可說是當之而為愧。

三、經典童話中的兩性

在經典童話中常見角色塑造有類型化的趨向，童話幾乎就等於王子與公主，

快樂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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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湘君在〈「女人你的名字不是弱者」現代版古典西洋童話裡女性的新形象〉

一文中提及：

古典西洋童話中通常會出現這樣的幾個人物：邪惡的巫婆，狠心的後

母，美麗善良的女主角，英俊勇敢的王子。女主角是睡美人、灰姑娘、白雪

公主等，他們無助、依賴、害怕，被禁錮於高塔、宮殿、花園、洞穴、被靠

在石頭上，深陷囹圄，沉睡不醒，等待救援。而男主角，通常是王子，他主

動、積極、強壯、獨斷、勇敢，與巨人搏鬥、屠殺林龍、浪跡天涯、終救美

人歸。2

西洋經典童話的男女主角，就今日的我們看來或許已不符合時代感，但就當

時的社會而言，是具有一定的價值存在的，本文將試圖從西洋經典童話中的男女

主角去尋找幸福的蹤跡，文本的運用都是根據主題的實際需要，不追求窮盡式的

羅列。

（一）經典童話中的女性

許多人的一生當中總有段時光，尤其是少女時，曾夢想著自己是公主，希望

自己有著公主般的美麗，擁有豪華富裕的生活，那是一份異於常人的理想；自童

話誕生以來，當公主的美夢並沒有因世界的改變而降低；格林童話中的「白雪公

主」、「灰姑娘」、「睡美人」是女孩們嚮往的對象，長期以來，公主與王子從此過

著幸福快樂的日子，一直存在人們心中，甚至成為追求的目標。英國的查理王子

與黛安娜王妃便是一個現代版的王子與公主的故事，儘管這位王子長得並不帥，

結局也不完美，卻仍是人人稱羨的金童玉女。

在童話故事中常出現許多公主的角色，公主給人的印象是美麗、高貴，通常

她們會經過挫折、遇到危險，最後有英俊的王子前來解救，從此過著幸福快樂的

2《認識童話》，林文寶主編，中華民國兒童文學學會，1992 年，頁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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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但是若從這個角度來看經典童話，未滿太過於膚淺；經典童話之所以能經

過歲月的洗禮而流傳下來，必然有屬於它自身的智慧。〈白雪公主〉中的白雪公

主或許有人會說她單純無知，才會一再遭到皇后的毒手，然而也正因為白雪公主

她善良的性格，宮廷才能免除殺戮，否則以皇后殘忍的性格，不曉得會做出什麼

驚天動地的事情來。

麻雀變鳳凰是許多女生希冀的目標，〈灰姑娘〉堪稱為經典，灰姑娘確是個

幸運兒，不過製造機會、運用機會才是她的得到幸福的根本之道。〈豌豆公主〉

當時到了皇宮或許是偶然，公主的特性讓她得到王子的青睞，而獲得幸福。〈美

女與野獸〉也因為女主角的善良而獲得幸福。〈人魚公主〉雖然未能與她心愛的

王子共度一生，但在追求愛的過程當中，已讓人感受到屬於她的幸福。成就幸福

的因素除了主角本身之外，尚有諸多因素，如〈白雪公主〉中的獵人、小矮人；

〈豌豆公主〉中的國王、皇后；〈人魚公主〉中的老皇后、姐姐們，幸福值得全

力去追求，它的價值不容忽視。

（二）經典童話中的男性

傳統童話中的完美王子形象是英俊，擁有權利、地位、財富，在人們心目中

解救公主的形象是王子為人所稱道的事蹟之一，〈白雪公主〉、〈睡美人〉、〈灰姑

娘〉等童話中的王子，解救公主的動機或許不同，英勇形象確早已留存在人的腦

海裡。〈人魚公主〉中的王子則是另一種形象，他為人魚公主所救，卻渾然不知，

以為救他的是另一位人類公主，不過在故事當中他也尋求到了自己所認為的幸

福，儘管與事實有所出入，卻擁有幸福的事實。〈美女與野獸〉中的王子雖以另

一種形象出現（野獸），也因他的真心對待而獲得最後的幸福。也以另一形象出

現的〈青蛙王子〉，為了解除魔咒而得到真愛。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不同，卻都

得到了自身所認定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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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都會認為幸福快樂的結局是童話的原型，然而這並非是一條通則，

安徒生、王爾德所創造了童話，往往憂鬱、悲傷充斥於故事當中，快樂並不是幸

福的唯一，人魚公主勇於追求愛情，即使變成泡沫亦無悔，這何嘗不是一種幸福，

其所存在之意義價值，成為本論文研究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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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顛覆童話的表象與內涵

「公主與王子從此以後過著幸福快樂的日子」幸福的意義因人而異，西方經典

童話所呈現的大多以美好的結局為多，而台灣真正為兒童所寫的童話至近代才蓬

勃發展；在傳統觀念裡，仕宦之途是男子唯一的出路，女子則是在家相夫教子，

即使有才能，也會被冠上「女子無才便是德」是一種婦徳所說服。在中古世紀的

歐洲，男人掌權，女人依附男人，其實說到他們所認為的幸福，對男人而言是追

求事業，而女人的幸福則是被動依附，在主動與被動之間，逐漸定型。這在各國

童話的呈現中也可見端倪。即使如現代英國的溫沙公爵只愛美人、不愛江山的行

徑，畢竟只是少數。以下擬從童話的地域性、顛覆童話，與台灣的顛覆童話三方

面，分析童話的表象與內涵，並整合其中所隱藏的意義。

一、童話的地域性，牽引童話題材的轉變

西洋經典童話雖說已超越國界，根值於你我的心中，然而我們所記得的應該

都只是一個故事概要，也可以說是一種故事的原型，相同的故事有時會因地域的

不同而有不同的版本。

林愛華在〈童話的地域色彩〉中言：

童話不像各國的傳說故事有其特定的歷史淵源與地理背景，也正因為如

此童話可以輕易地為世界兒童所接受，隨著它流傳的普遍，童話故事如格林

童話、安徒生童話與培羅之童話故事已成為世界兒童文學，題材也超越國

界，它的地域性似乎已經存不在了，但如果仔細閱讀，讀者還是會發現它們

濃厚的地域色彩；如法國培羅寫的宮廷式的〈辛德瑞拉與玻璃鞋〉，一百年

後傳到德國格林兄弟筆下，就成了德國頗具鄉土氣息的〈灰姑娘〉。而安徒

生之〈老頭子做的總不會錯〉，雖然內容近似格林兄弟的〈幸運的漢斯〉，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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讀者可清楚的看出安徒生的故鄉—丹麥富恩島上之風土民情躍然紙上。又類

似西方天鵝化身為美女嫁給凡人的故事，世界各地都有流傳，是個國際性的

童話，但因各地文化生態不一故事中的情節顯然有別，如在中國的《搜神記》

就紀錄一篇〈田崑崙〉的故事，故事中則是白鶴化身為美女。（東吳外語學

報，17 期，2002.03，頁 5）

以著名的〈灰姑娘〉為例子，相傳在兩千年前古埃及，有隻老鷹將一隻女鞋

丟給法老，而法老驚於鞋子的精緻美麗，四處遍尋鞋子的主人，欲娶之為妻；中

國古代唐朝段成式的《酉陽雜俎》裡的「葉限」則是歷史上最早出現灰姑娘故事

的文字版本；法國的夏爾‧貝洛（Charles Perrault）將口傳故事收錄於他的故事集

中，成了最著名的〈珊朵麗昂〉（Cinderella），十九世紀德國格林兄弟的〈灰姑娘〉，

成為人們熟知的故事，根據美國民俗學家斯蒂‧湯普森估計，灰姑娘故事僅在歐

洲就不少於五百個版本。在亞洲：中國、印度、印尼、日本、菲律賓等地都有發

現，在北非、阿拉伯、美洲也都流傳著「灰姑娘」的故事，以「灰姑娘」為母題，

用試鞋的方式選出真正的新娘，善良溫順的她，從此嫁入豪門，過著幸福快樂的

日子。至於其他枝節如生母死亡、父親再娶、父親外出帶給每個女兒禮物、獲得

魔法的幫助參加舞會、三次舞會、後母與繼姊的虐待、對於惡人的懲罰等，由於

各地風土民情的不同或口述者、作者的不同有所差異，而呈現出地域性色彩及個

人風格。即使近入二十一世紀，〈灰姑娘〉仍以不同的形式出現於我們的日常生

活當中，小說、電視、電影出現了許多現代版的「灰姑娘」，童話也許是社會文

化的縮影，也可能在無意之間影響我們下一代的價值觀。

二、顛覆童話的意義

西方的文學自十八世紀啟蒙運動起，浪漫主義、寫實主義、現代主義、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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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主義接踵而至；而中國的政治運動往往影響文學運動，自唐代古文運動，宋代

理學運動，清代的樸學運動，皆是對舊有思潮的反動。中國的文學家總以政治目

標為人生方向，文學對他們而言往往是抒發心情之用，傳奇、小說更是難登大雅

之堂，有些作品更是以無名氏發表。

而生於現代的我們，對於從前既有的觀念、想法，又是如何看待？是個有趣、

值得探討的問題。以前認為理所當然的事，對現代人來說是否等同對待。在台灣

兒童文學的領域中，無論是本土的或外來的童話，存在著許多當代的觀念，抑或

是純粹是作者個人的觀感；而在台灣的童話作家又是如何看待所謂的經典，所謂

的傳統文化；作者的顛覆是否是一種解構？抑或是重新賦予它新的生命與意義？

許多人對童話深存著快樂的記憶，想像與美好結局是童話的兩大特點；隨著時代

的變遷，許多事物跟著改變，人的想法與觀念也跟著改變；我們所認為的美好結

局這件事，起了化學變化，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樂的日子的現象，成了討

論的話題，也有了不同的看法。這不同的看法讓顛覆性童話有了發展的空間。

「顛覆」是屬於後現代現象的，後現代是各種思想、主義的叢結，洪淑苓在

〈台灣童話作家的顛覆意識〉一文，指出「後現代」再文學中所呈現的五種特質：

一、質疑文學反映現實、文學再現人生的傳統理論。

二、稱文學作品為文本（text），具開放、流動的形式，可以不斷的再創作、

閱讀與詮釋。

三、以「離心」（centrifugal）與「解構」（deconstruction）的觀點，打

破單一價值觀的壟斷，消解是非、善惡、男女等二元對立的思想體系。

四、視語言為不透明的，沒有根本、正確的意旨，而是意符與意符之間的遊

戲。

五、為容納多元的藝術，故施予拼湊藝術，再敘事過程中，可以隨性即隨緣

地納入各種議論或對外物的描述。

（台灣地區 1945 年以來現代童話學術研討會論文集，1998.03，頁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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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種特質組合起來，在創作中產生了不同以往且令人驚奇的閱讀效果，也

使得讀者藉由這種機緣，對文學作品一貫的敘事觀點進行反思。這麼說來，顛覆

的意義在於對舊有事物的反動，進而提出自己的看法；而所謂的顛覆性童話，是

有所本，非憑空而來的故事，所根據的是古典童話或現代童話，有了不同的看法，

進而提出了自己的想法與意見。根據筆者的理解與分析，顛覆性童話大都以理性

而非幻想的方式呈現，拆解童話核心問題，解構了幻想故事。

三、台灣的顛覆童話

1990 年以後的台灣童話，可以說是台灣童話的崢嶸期，周惠玲在《夢穀子

～在天空之海》序文中提及其演變（頁 16-20），茲整理如下：

這時期的台灣童話創作處於一個文化交流與質變的階段。從創作環境來說

一方面增設了許多童話創作獎項，同時持續十多年的「洪健全兒童文學獎卻劃下

了休止符。其次，童話創作者能發表的園地，在市場考量之下也在縮當中，其三，

海峽兩岸兒童文學的交流，也為本土童話創作帶來了衝擊其四，電子媒體和網際

網路的發展，也對童話創作投下了一顆尚待觀察的變數。從創作現象來說，首

先，逐漸有世代交替的現象，王家珍、賴曉珍、張家驊、林世仁、劉思源、卜京

等作家崛起，而之前的重要作家作品銳減。其二，成人文學界作家跨行寫童話，

如小野、黃春明、曾陽晴等。其三，童話創作的主題和藝術手法趨向多元，包括

對傳統童話的顛覆、在童話中加入現代社會的價值觀和社會現象、以及敘述手法

或童話空間藝術的突破等。其四，電腦多媒體和網路媒體特性對童話創作內涵產

生影響。

在現今的台灣童話作家開始拋開遠離人性的極貧極富、大善大奸的極端，認

真思貼近真實生活的多元探尋，如生態環境的環保問題、兩性問題、親子關係等

都成為作家們關注的焦點。同時對於傳統產生許多質疑，開始興起了反動的想

17

法，質疑、解構、顛覆與後設等後現代文學特徵，出現於童話創作，形成另一種

創作基調。

在傳統價值觀與思考模式逐漸受到衝擊的今日，更顯現了對傳統的質疑與顛

覆的態度，而台灣童話的創作也吹起了顛覆之風，顛覆意味著價值重解，屬於解

構的行為，在八Ο年代末期，台灣童話作家孫晴峰即以經典童話「白雪公主」為

題材，做了顛覆的運用，如〈蛀牙風波〉一篇3，寫的仍是白雪公主受到後母皇

后的迫害，躲進森林裡與小矮人相遇的一連串經歷，但故事中的某些形象已有所

更動，整個文本結構也跟原本大不相同（詳細文本分析將於第二章進行），其後

又發表了一些對於經典童話的顛覆之作，如〈新潮皇后與魔鏡〉、〈陸小和喬大〉、

〈鞋盒的秘密〉，是針對「白雪公主」、「灰姑娘」的顛覆。

之後陸續出現由台灣童話作家所進行的一些顛覆之作，如：賴曉珍《人魚小

孩的初戀故事》（1992 年 7 月，民生報社），方素珍《白雪公主在嗎？》（1994 年

7 月，信誼基金出版社），王家珍《小野豬的玫瑰花》（1995 年 3 月，民生報社），

以及劉思源《妖怪森林》（1996 年 9 月，民生報社），其作品大多針對文化、女性

角色為顛覆方向。

1995 年上半年度林淑玟在國語日報上發表「童話急轉彎」系列，進行了對

中外古典童話的顛覆與改造。在同一時期，國語日報也刊載了張家驊一系列以解

構古典童話為旨趣的「怪怪書怪怪讀」，之後陸續成書至 2006 年共三集，張家驊

明白指出這一類創作的意義，即「老故事經過拆解，重新組合，可以產生新效（笑）

果」4，大量運用文字遊戲，製造滑稽的喜感，展現了文學充滿著各種可能性。

林世仁的《十一個小紅帽》於 1998 年元月民生報社出版，顛覆、瓦解了傳

統小紅帽與大野狼的故事內容，等於是對童話的創作方式，提出了新的挑戰，解

構了舊有文本的結構，同時也進行著本身文本結構的再解構，再次展現了文學充

滿著各種可能性。

3 孫晴峰的〈蛀牙風波〉最早收錄於《☆的故事》（1998 年 11 月，民生報社）。 4 見《怪怪書怪怪讀》，1997，台北，文經出版社，頁 14-15。

18

第三節研究者的行腳

九Ο年代的台灣，屬於繽紛、活躍的時代，在政治上處於政黨更迭的局面；

在社會上婦女走出家庭、歨入職場，傳統家庭權力核心結構動搖；兩性性別意識

自覺，尤其是在傳統父權文化體制下的女性，在教育普及、社會結構等因素下，

對於多年固化的傳統婦女角色定位逐漸有了反思。反映在兒童文學作品中，無論

是對於女性角色或是兩性之間的關係，隨著時代的轉變有了不同的詮釋。本論文

所搜尋的相關文獻資料包含西方性別童話論著在台灣出版之中譯本，與台灣本土

對於相關童話的研究成果。

一、西方論著之中譯本：

（一）Barbara G. Walker（芭芭拉‧沃克）著《醜女與野獸》（1996 年，智庫

文化出版），對於西洋經典童話進行一系列的性別顛覆改寫，從女性主義的觀點

出發，重新解讀自世界被創造以來，以男性為中心的本色，將女性賦予負面的關

係，如忌妒、競爭等，重新建構出一個互助合作的正面關係。文中批判性質濃厚，

對於西洋經典童話，給予深刻的反思空間。

（二）Sheldon Cashdan（雪登‧凱許登）著《巫婆一定得死》（2004 年，張

老師文化出版），其書使用童年七大罪：貪吃、懶惰、嫉妒、欺騙、色慾、虛榮、

貪婪為主題，說明童話故事如何幫孩子處理內心的心理衝突。同時從兒童心理的

角度分析，比較不同故事版本及情節轉折所呈現的意涵。對於思考童話被創作及

情節轉折的安排背景等因素，有極大之助益。

以上中譯本對於西洋經典童話的文化背景及源流有十分清楚的了解，促使其

能從中古世紀以來傳統文化所建立的性別結構進行分析，進一步針對性別角色加

以顛覆書寫與解構，其運用心理、文化、女權主義等角度剖析童話文本的觀點，

有助於台灣童話對於西洋經典童話的解構之分析。

19

二、台灣論著之相關研究：

（一）洪淑苓，〈台灣童話作家的顛覆藝術〉（收錄於 1998 年，《台灣地區 1945

年以來現代童話學術研討會論文集》），對於顛覆有定義性之解釋，並分析台灣童

話女作家孫晴峰、賴曉珍、劉思源、王家珍等人作品中之顛覆藝術，從性別到婚

姻，提供給讀者不同的視野，但由於僅其中一節探討顛覆性別部分，較未深入與

周全。

（二）張家驊，〈九０年代台灣童話的語言遊戲〉（收錄於 1998 年，《台灣地

區 1945 年以來現代童話學術研討會論文集》），針對九０年代台灣童話作家對於

古典童話的顛覆改造，其解構手法的運用進行分析。對於傳統與解構行為有精要

的見解，值得參考。

（三）洪淑苓，〈台灣新世代作家的創作趨勢─經典童話的改寫與「後現代

現象」〉（收錄於 2000 年，林文寶主編《認識童話》），以台灣童話女作家孫晴峰、

賴曉珍、劉思源、王家珍等人作品為研究對象，探討新時代觀點的影響，作家們

在童話中展現了質疑、顛覆、甚至解構的創作精神，並以「後現代」精神來詮釋

隱藏於背後的創作理念。

（四）郭鈴惠，《九０年代台灣女童話作家作品中的新女性形象研究》（2000

年，國立台東師範學院兒童文學研究所碩士論文），是第一部針對台灣作家創作

童話性別角色的相關研究，論文中收集了一九九 0～一九九九年間曾出版兩本童

話以上的女作家作品，將其中的女主角做性別角色的分析，同時在結論中兼並探

討兩性關係。於第肆章中對於顛覆古典童話的女性形象，如〈白雪公主〉、〈灰姑

娘〉、〈人魚公主〉、〈牝雞司晨〉等，將男女形象重塑，討論性別文化的建構、性

別角色扮演及性別權力政治的重新調配問題。

（五）林愛華，〈格林童話之現代解讀〉（收錄於 2002 年，東吳外語學報，

17 期），以格林童話之〈灰姑娘〉、〈睡美人〉、〈白雪公主〉等童話，以女性主義

的角度切入，分析探討現代社會對傳統童話的新解讀，以及童話中所產生的女性

20

形象對現實社會之影響。

（六）陳如苓，《台灣童話女作家作品中之男/女形象及兩性關係研究》（2005

年，靜宜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論文），論文從一九九０至二００四年台灣童

話創作中，選取曾在台出版的台灣女作家的作品來進行研究，自作品中所呈現的

男、女主角性格及兩性之間的相處方式進行分析，探討九０年代當中台灣創作童

話的性別角色是否隨著女性主義的風潮、性別平等意識的興起而有所改變。在第

三章打開潘朵拉的盒子——多樣化女性姿態的綻放，呈現顛覆西洋經典童話對女

性角色刻板化的侷限，所發展出的新形象。

在上述的研究當中，大多針對童話性別領域，探討其現代意義。但在本論文

中所專注的議題為九０年代的台灣女童話作家針對西洋經典童話〈白雪公主〉、

〈灰姑娘〉、〈人魚公主〉所改寫的作品，探討其中的意涵與價值，將研究顛覆之

議題縮至三篇經典童話之中，冀望能有更詳盡的探討，從前輩的研究當中吸取對

問題的精闢見解，將對於本論文的研究有相當大的助益。

21

第四節解構的行程

筆者經過收集、整理資料以及細讀台灣現代童話作家對西洋經典童話的顛覆

之後，所關心的話題在於〈白雪公主〉、〈灰姑娘〉、〈人魚公主〉這些我們所認為

的經典童話，台灣童話作家在顛覆詮釋時，賦予何種的精神意義。在本論文中所

選定的篇章為對〈白雪公主〉、〈灰姑娘〉、〈人魚公主〉的顛覆之作，其原因是這

三篇經典童話乃屬於不同類型，卻有著共同的話題「幸福」，也因為在台灣童話

作家當中，有作家針對這三篇童話重新詮釋、賦予它時代的意義，當然這之中也

包含了個人的主觀意識，然而這顛覆之作明顯具有其現實意義，是不容忽視的事

實，同時他們在兒童文學中抑具備了鮮明、獨特的特質。今將本論文所選定的文

本製表於下：

表一：經典童話與台灣童話作家顛覆經典童話對照表

編序經典童話篇名顛覆童話篇名顛覆童話作者顛覆童話出處

1 白雪公主蛀牙風波孫晴峰《甜雨》1999.04 民生報社

2 白雪公主新潮皇后與魔鏡孫晴峰《甜雨》1999.04 民生報社

3 白雪公主白雪公主在嗎？方素珍《白雪公主在嗎？》

1994.07 信誼基金出版社

4 白雪公主小矮人又來了方素珍《白雪公主在嗎？》

1994.07 信誼基金出版社

5 灰姑娘陸小和喬大孫晴峰《甜雨》1999.04 民生報社

6 灰姑娘鞋盒的秘密孫晴峰《甜雨》1999.04 民生報社

7 海的女兒

（人魚公主）

人魚小孩的初戀

故事

賴曉珍《人魚小孩的初戀故事》

1992.07 民生報社

22

本論文自第貳章至第肆章，在每章節之初，先著手進行西洋經典童話與其顛

覆作品在主題、人物、情節三方面之分析，使其童話之基本型態，透過表格式的

對照，能更清晰呈現出問題所在。接著將進行台灣女童話作家對〈白雪公主〉、〈灰

姑娘〉、〈人魚公主〉的顛覆詮釋。

第貳章所進行的內容是對於〈白雪公主〉的顛覆詮釋，美貌為女人帶來幸福

（獲得王子的婚姻），也帶來不幸（後母的奪命追殺）；台灣童話作家孫晴峰顛覆

了白雪公主與皇后的角色，製造了雙贏的結局，讓女人的戰爭劃下了句點。台灣

作家方素珍則顛覆了美貌的迷思，進一步指出人人都可以是白雪公主。

第參章進行的是〈灰姑娘〉的顛覆詮釋，台灣童話作家孫晴峰顛覆了坐在爐

火邊等待幸福降臨的灰姑娘，創造出一個主動積極、充滿自信、許自己一個幸福

人生的灰姑娘。

第肆章進行〈人魚公主〉的顛覆詮釋，台灣童話作家賴曉珍將人魚公主與人

類王子角色互置，開創出一份真愛不必犧牲的理性之愛，讓人魚男孩與人類女孩

各自在自己的地方，獲得屬於自己真正的幸福。

在第伍章的結論中整理歸納台灣女童話作家的顛覆詮釋所呈現的價值觀。

在 1988 年民生報社出版了一本《尋找大腳丫》的顛覆童話作品，裡頭所收

錄的是在「世界日報兒童版」、「民生報兒童版」刊登的「由你來說──故事接龍」

入選作品，主要是以一些聞名的中西童話或傳說為發展方向，如：「仙履奇緣」、

「白雪公主」、「嫦娥奔月」、「梁山伯與祝英台」、「魯賓遜漂流記」、「孫悟空大戰

牛魔王」，其中「仙履奇緣」、「白雪公主」因與本論文相契合，因此在第二章、

第三章的結論會對此有所討論，雖並非全由台灣童話作家所創作，卻值得研究非

童話作家所創作的顛覆童話，與童話作家所創作的顛覆童話之間的關聯。

張嘉驊在〈九０年代台灣童話的語言遊戲〉中指出：「『經典』不只存在於過

去，也可能存在於現在和未來，而且它是隨時隨地等待著被重新發現，被推往向

23

前，被賦予新的解釋」5，所以我們可以說這些對於經典童話的顛覆之作，並不

是否定或消滅它的存在，而是藉由意義的重新詮釋，開拓出文本更多元的可能性。

經典童話中夢幻式的愛情仍是眾多人羨慕的藍本，而今現代作家做了新的詮

釋，重新賦予這些童話新的生命。成人作家提出自己的看法給孩子，對孩子而言

也提供了另一種不同的訊息。兒童對於童話故事通常是處於迷戀狀態，年齡層越

低越是明顯；不過不同年齡的兒童對於童話有不同層次的接收程度，想法與看法

也不盡相同。隨著多媒體的蓬勃發展，對兒童而言提供了許多新的訊息，王子與

公主的故事雖然迷人，公主如果能擺脫以往僅有美麗、被動的單純性格，而是美

麗與智慧兼備，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王子也不再僅是偶然出現的拯救者形象，

而是能找尋自己的人生幸福，這樣的生命精神，才能真正具備時代的意義。

5見於《台灣地區 1945 年以來現代童話學術研討會論文集》，台東市，1998.03，國立台東師院兒

童文學研究所。

24

第貳章最美麗的女人～白雪公主

「魔鏡！魔鏡！誰是世界上最美麗的女人？」魔鏡的魅力無遠弗屆。

在〈白雪公主〉的童話故事裡，白雪公主、皇后、七個小矮人、獵人、王子、

魔鏡，是故事的主角同時也是牽引故事走向的關鍵。白雪公主的美麗、善良，使

得她最後能獲得幸福快樂的日子，但在過程之中卻也是遇難的致命傷。皇后愛美

的天性，她對當最美麗的女人的堅持，導致她走向自我毀滅的境地。獵人的憐憫

之心、七個小矮人的善良、王子的癡情都是促成白雪公主幸福的關鍵人物；而魔

鏡則是促成白雪公主遇難的關鍵元素。自一八一二年格林兄弟正式出版《格林童

話》開始至今，〈白雪公主〉成了經典童話，它所呈現的魅力是不同凡響的，由

於這童話本身有許多空白需要填滿，因此有許多詮釋者的出現；在台灣，〈白雪

公主〉這則故事獲得許多人的喜愛，相對的，對它也產生了一些不同的看法、出

現了不同的聲音。

本章擬從台灣童話作家方素珍《白雪公主在嗎？》的〈白雪公主在嗎？〉、〈小

矮人又來啦！〉，孫晴峰《甜雨》的〈蛀牙風波〉、〈新潮皇后與魔鏡〉去分析台

灣顛覆童話所呈現的內涵。第一節將自《格林童話》的〈白雪公主〉與九Ο年代

台灣女童話作家顛覆作品，進行主題、人物、情節的比較分析。第二節自開啟幸

福的鑰匙─魔鏡出發，一是主動（〈蛀牙風波〉）成為新皇后幸福的因子，一是被

動（〈新潮皇后與魔鏡〉）成為新皇后掌握幸福的工具，兩者都重新詮釋了魔鏡形

象，顛覆長期以來魔鏡的神秘形象。第三節將針對美貌的迷思，就白雪公主與新

皇后的美貌重新詮釋其意義與價值觀。第四節將就王子的角色，省思王子是否為

白雪公主獲得幸福的唯一選擇。第五節將整合上述三節的分析，歸納出現代版白

雪公主的樣貌，最後整合民生報社出版的《尋找大腳丫》的新編「白雪公主」，

詮釋現代白雪公主的角色，與九Ο年代台灣女童話作家的顛覆作品之關聯。

25

第一節〈白雪公主〉與其顛覆作品

《格林童話》的〈白雪公主〉，其主題透露著善惡二元說的明顯訊息，白雪

公主美麗、善良，新王后美麗、狠毒，七矮人如母親般的愛護，王子拯救者的英

勇形象，編織成迷人的愛情童話。九Ο年代台灣女童話作家對於我們所熟悉的〈白

雪公主〉予以解構與建構，不同的觀點形成不一樣的白雪公主，以下試就主題、

人物、情節三方面，進行作品分析比較。

一、主題：

主題是作者想要傳達的思想情感，透過主題的呈現，展現了作品的意義與價

值。國際兒童文學研究會理事長、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教授馬瑪麗亞‧尼古拉葉

娃說：「在童話中，我們可以頻頻看到人類最美的品質和最可貴的思想，諸如忠

信，友誼，勇敢和名譽，還有惡不可避免要被善戰勝。優秀童話也總是描寫著主

人翁精神道德的成長過程，童話主人翁對善和人道主義的選擇，也等於是童話向

少年兒童讀者提供了豐富的道德經驗和樹立了正確的選擇榜樣。」6《格林童話》

的〈白雪公主〉呈現明顯的善惡主題，與顛覆童話中所呈現的主題截然不同，透

過以下的對照表，可以清楚地顯示其主題意識。

表二：《格林童話》的〈白雪公主〉與顛覆作品之主題對照

格林童話顛覆作品篇名

項目白雪公主蛀牙風波新潮皇后與魔鏡白雪公主在嗎小矮人又來啦

主題

善良與邪惡

形成善惡二

元說

自主的快樂

勝過一切

做個幽默、智慧新女

性比美貌更重要

「美」的自主權人

人都可以是白雪

公主

美貌不是唯一、智

慧比美麗重要

6見韋葦著，《世界童話史》，台北市，天衛文化圖書有限公司，1995，頁 18。

26

在《格林童話》原著的白雪公主，其善良的特性與新王后的狠毒形成強烈的

對比，白雪公主獲得與王子的美滿婚姻、新王后穿著燒紅的鐵鞋跳舞直到倒在地

上死去的結局，明顯呈現出善有善報、惡有惡報的意義。

而顛覆作品所詮釋的主題在於女性角色的顛覆，美貌並不代表一切，做為現

代新女性，智慧比美貌重要；只要擁有智慧，女人也可以破除妒忌的心理，成為

善良有愛心的後母，與前妻孩子和平共處，創造幸福人生。

二、人物：

蔡尚志在《童話創作的原理與技巧》說：「人物貫串著整個故事的情節，開

展他的歷史，表現他的性格風貌，而且深深影響著童話的成敗。所以，人的一生

中可能看過很多童話，但到最後，能真正留駐在腦海裡的，大概就只剩下那些一

頻一笑都是那麼栩栩如生、真切淋漓的人物形象而已。」（1996，頁 173）

在《格林童話》原著的白雪公主、新王后，可說是典型人物的代表。白雪公

主的美麗善良、新皇后的美麗邪惡，呈現了鮮明的人物形象。而其顛覆作品中所

呈現的人物特質明顯不同，透過以下的對照表，對於人物能有更清楚的認識。

表三：《格林童話》的〈白雪公主〉與顛覆作品之人物對照


角色白雪公主蛀牙風波新潮皇后與魔鏡白雪公主在嗎？小矮人又來啦！

白雪公主

美麗善良無

心機，幸運

自動降臨

美麗自我，

不在乎別人

的觀感

美麗卻疑神疑鬼使

生活陷入緊張之中

以小女孩小珍珠

詮釋人人都可以

成為白雪公主

以小女孩小珍珠詮

釋智慧為要的現代

白雪公主

新皇后

（後母）

美麗邪惡的

迫害者

美麗的迫害

者，卻有反

省能力

平凡，卻具有幽默、

智慧的特質

無

無

王子英勇的拯救

者

無無無無

27

七矮人照料者

如同母親

照料者並迫

使公主成長

無探望者、堅持傳統

美貌定義

探望者、堅持傳統

美貌定義

國王沒有聲音無與皇后互動良好，並

了解女兒個性

無無

魔鏡主導者親密好友科技新產品電腦無物品

《格林童話》原著中的白雪公主美麗善良毫無心機、幸運自動降臨；其顛覆

之作〈蛀牙風波〉中的白雪公主美麗依舊，卻自在做自己、不在乎別人的看法，

充滿樂觀幸福。〈新潮皇后與魔鏡〉的白雪公主依舊美麗卻疑神疑鬼，這樣的特

質，為自己的生活帶來許多變數。〈白雪公主在嗎？〉、〈小矮人又來啦！〉兩篇，

雖然未出現白雪公主的蹤跡，卻藉由主角小真珠來詮釋作者心中的白雪公主模

樣：擁有智慧，人人都是白雪公主，將高貴的白雪公主化身為現代人，為白雪公

主角色注入現代新意。

《格林童話》原著中的新王后以迫害者的姿態出現，既美麗又邪惡，擁有雙

重的人格特質。〈蛀牙風波〉中的新王后，雖然也是個迫害者，卻因魔鏡而有反

省能力，一心一意只想要害人，如何能常保美麗。〈新潮皇后與魔鏡〉的新皇后，

突破以往給人既定的壞後母形象，而以一平凡、幽默風趣、智慧的形象呈現，由

於她的表現，讓其生活注入圓融的幸福。

由〈白雪公主〉的顛覆作品中的人物角色來看，人物刻劃並不深刻，主要在

於人物個性行為的展現，而這些顛覆之作顛覆了〈白雪公主〉中的白雪公主、新

皇后、王子、魔鏡，長期給人的刻板印象。王子不再是必定出現的角色，新皇后

也不再是那個人們所熟悉的邪惡角色，白雪公主美麗依舊，卻不是善良無心機的

可愛公主，魔鏡破除了魔咒，成為幸福的製造者。

三、情節

《大不列顛百科全書》對於情節的敘述為：「作者有意識地挑選和安排的相

28

互有關的行動的結構」（丹青版第十二冊，頁 324）。蔡尚志在《童話創作的原理

與技巧》的童話情節意函說：「跟一般的敘事性作品一樣，童話情節的組織，最

先由許多最小單位的『細節』組成『事件』；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事件又分別

組成『開端』、『發展』、『高潮』、『結局』等四個部份，最後，由這四部份組合構

成完整的『情節』。」（1996，頁 222）在情節的分析當中，以蔡尚志的「開端」、

「發展」、「高潮」、「結局」為基準，做為分析的要素。透過以下的對照表，將可

清楚的呈現其中的差異。

表四：《格林童話》的〈白雪公主〉與顛覆作品之情節對照


階段白雪公主蛀牙風波新潮皇后與魔鏡白雪公主在嗎？小矮人又來啦！

開端

越來越美麗

的白雪公主

威脅新王后

壞皇后命令士

兵趁機殺害白

雪公主

國王娶了一位新皇

后，白雪公主很害

怕，因為後母都是

壞的

七矮人要去皇宮

探望白雪公主，陰

錯陽差跌到另一

空間

小珍珠不滿意自己

的生日，無意間吹

口氣引來了七矮人

發展

七矮人收留

白雪公主

七矮人收留白

雪公主，並要求

做家事

平凡的新皇后以幽

默智慧對待每個人

會說話的小矮人

嚇著了小珍珠，其

後彼此對話起來

小珍珠想要和小矮

人玩，小矮人拿出

魔鏡

高潮

新王后三次

以彩帶梳子

蘋果欲致白

雪公主於死

地

王后煉製成毒

蘋果，欲致其死

地，原來公主因

為蛀牙昏死過

去，牙醫解救

疑神疑鬼的白雪公

主一直以為新皇后

要害她，以為皇后是

巫婆、電腦是魔鏡，

嚇得飛奔離去，求助

國王

小矮人問白雪公

主在嗎？小珍珠

直指自己就是，小

矮人質疑，小珍珠

卻說誰規定公主

一定要穿篷篷裙

小珍珠問魔鏡誰是

世界上最聰明的女

生？小矮人認為他

問錯了糾正她，連

魔鏡都答非所問

結局

王子解救白

雪公主，新

王后在婚禮

穿燒紅的鐵

鞋跳舞到死

魔鏡如好友般

點醒沉迷於美

貌陷阱的王后

皇后驚訝白雪公主

的行為，對國王說明

原本只想和公主開

玩笑，國王因了解公

主個性而理解皇后

小珍珠不服氣也

不耐煩七矮人，打

呼睡起較來，吹走

了七矮人

小矮人想送魔鏡給

白雪公主，小珍珠

卻覺得不該送，公

主會傷心，不小心

打噴嚏小矮人又變

回布娃娃了

29

在開端部分，《格林童話》原著中情節的開端為美麗的白雪公主威脅著新王

后，引來殺機。〈蛀牙風波〉中的開端亦相同。〈新潮皇后與魔鏡〉的開端則為白

雪公主害怕新皇后，因為後母都是壞的。〈白雪公主在嗎？〉、〈小矮人又來啦！〉

兩篇則是自小矮人的出現為開端。以發生的事件為開端，引發下一個事件為故事

的發展。

在發展部份，《格林童話》原著中的七矮人以慈母的形象收留了白雪公主，

以詢問的口氣：「你願意留在我們這裡照管家務嗎？」。〈蛀牙風波〉中的七矮人

除了收留白雪公主之外，並以現實的立場要求白雪公主必須要做家事，才能住下

來。二者在語言的使用上是不同的。〈新潮皇后與魔鏡〉的發展則是以新皇后幽

默風趣的生活為主軸。〈白雪公主在嗎？〉、〈小矮人又來啦！〉兩篇，其四個階

段的發展較無明顯的界線與區別，其發展主要在於小矮人的對話，高潮則在於對

話的內容與觀點──美麗的定義。

在高潮部分，《格林童話》原著與〈蛀牙風波〉的高潮在於新王后用盡方法

欲致白雪公主於死地，其高潮在於白雪公主真的會死嗎？。而〈新潮皇后與魔鏡〉

的白雪公主認定新皇后要害她，嚇得飛奔而去，製造了高潮。

在結局部分，由於白雪公主的死引來不同的發展，其結局亦有所不同；《格

林童話》原著中的結局為善惡分明，善良的白雪公主得到王子的解救，邪惡的皇

后以死為最終結局。〈蛀牙風波〉的結局以圓滿收場，魔鏡點醒了沉迷於美貌迷

思的王后。〈新潮皇后與魔鏡〉的皇后以理解心明白白雪公主的行徑，為日後的

生活加分。〈白雪公主在嗎？〉、〈小矮人又來啦！〉兩篇則以七矮人離開現實世

界為收場，將主角小珍珠的訴求清楚呈現，其結局打破了一般的敘事方式。

《格林童話》原著中的「開端」、「發展」、「高潮」、「結局」四階段分名而清

楚的呈現；而其顛覆之作，打破原來童話的結構，針對所欲詮釋的部分加以描述，

所呈現的是一種主題式的情節結構，雖然依舊能分出開端、發展、高潮、結局的

基本架構，卻不再是仔細描述事情的發展、經過，而是只對於想陳述的觀點加以

詮釋，不似〈白雪公主〉有清楚的故事來由、發展與清楚的善有善報、惡有惡報

30

的二元故事結局。

綜觀《格林童話》的〈白雪公主〉與其顛覆作品在其主題、人物、情節三方

面，所呈現的方式皆各有不同，顛覆作品的新意是一種突破，不僅在於故事內容

上，對於基本架構上亦出現新意；不只解構了內容也解構了形式。

31

第二節幸福的鑰匙～魔鏡的力量

鏡子可以讓人看清自己，也可讓人迷失自己。對於鏡子，尤其是具有魔力的

鏡子，如何運用才能創造幸福呢？

自從鏡子發明以來，即與女人結下不解之緣。女人喜歡在鏡子前面攬鏡自

照，鏡子是女人在生活上的必需品，沒有了鏡子，女人便無法確切地知道自己的

美麗。然而鏡子對於女人而言，是幸福的種子，卻也是幸福的殺手。鏡子雖然美

好，一方面滿足女人的需求，一方面也帶給女人潛意識中沉重的心理負擔，女人

不僅時時刻刻挑剔著自己的美麗，還要時時刻刻警惕著身外的美麗，另一個美麗

的臉孔幾乎等於是敵人的代名詞。

在格林的〈白雪公主〉童話，鏡子，在新皇后的眼中是一面觀照自己的小鏡

子，在千萬讀者的眼中則是一面具有神奇魔力的大鏡子。林意雪說：「唯一在每

一種版本裡都未曾變動的，是魔鏡所扮演的角色分量，以及皇后與魔鏡之間一次

又一次的對話。」7魔鏡是牽動情節高漲的重要關鍵之一，也是最能讓後來詮釋

者發揮的部分，因為皇后對於美麗的迷思與自信來自於魔境，魔鏡促使皇后扮演

著永不放棄的毀滅者角色，藉著鏡子而獲得自我認同，白雪公主只得承受又一次

的危難。

大部分的研究者都認為鏡子所代表的是男性對美的觀點，女性主義者認為男

性的觀點牽動著女性對美貌的認定，對於美麗深具信心的皇后，透過魔鏡的審美

觀而自我認同。

孫晴峰在〈蛀牙風波〉中，魔鏡依然是魔鏡，所不同的是它破除神秘的色彩，

扮演著忠實的僕人，直言不諱：

王后回到宮中，以為除掉了白雪公主，自己現在一定是第一美人了。沒

7 林意雪，〈一個沒有聲音的女孩〉，桂文亞編，《當公主遇見王子》，民生報社，頁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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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魔鏡說：「白雪公主沒死，不過她現在也算不得最好看的。第一名是波

斯國的青青公主。」

王后氣得金星直冒：「好，我要殺了她。」就要衝出宮去。

魔鏡說：「殺了她也沒用，因為你還不是第二名咧！」

王后說：「什麼？我現在落後到第幾名了？」

魔鏡：「一百六十三名。難道你要到世界各個角落去殺那另外的一百六

十二人嗎？」

王后無力的倒在椅子上，蒙住了臉。

魔鏡說：「你站到我面前，看看你自己。」

皇后照著它的話做了。

她看見自己蓬頭散髮，穿著一建黑袍子，為了要煮毒蘋果，敖了兩夜沒

睡，臉色臘黃，又被要燻得漲了一臉青春痘，嘴唇青紫，滿佈紅絲的眼睛冒

出的狠毒，連她自己都嚇了一跳。

（《甜雨》，1999，頁 120～121）

王后為了要除去白雪公主，自己已變得猙獰不堪的面貌卻不自知，魔鏡的

提醒，將自己拉回現實世界中，看清楚現在的自己。為了要保有第一名美麗的頭

銜，毫無理智地要將比她美麗的人殺害，這是治標而不治本的做法，因為世界上

美麗的人太多，並且會隨著時間而愈來愈多，多到連自己都無法想像。

魔鏡又說話了：「在這樣下去，你就是把全部的美女都殺了，也不能讓

妳自己美麗呀？」

王后哭泣起來：「那我該怎麼辦？」

魔鏡說：「你快去洗澡，睡個好覺，心情放輕鬆一點，多微笑，就會跟

以前一樣美麗啦。」

王后聽了，擦擦眼淚就回房間去了。

33

（《甜雨》，1999，頁 121～122）

王后被美貌的假象矇蔽，忘記了如何保持內心的美貌，所謂相由心生，王后

已失去理智而不自知，魔鏡如好友般的直言，讓王后放下殺戮，可以面對真實的

自己，而非繼續想著如何害人，忌妒暫時得到紓解的空間。這像是閨中密友般的

魔鏡，瓦解了那面存在已久神秘魔鏡，讓新王后與白雪公主都因此而獲得幸福。

這是魔鏡新形象。

而更令人意想不到的是孫晴峰在〈新潮皇后與魔鏡〉中的魔鏡，原來魔鏡是

科技新世代下的產品～電腦，由人掌控，誰設計了新程式，誰就是它的主人。當

皇后在鍵盤上敲打著：「誰是世界上最漂亮的人？」螢幕上出現著：「白雪公主」，

而這時的白雪公主嚇的飛快地跑出去，以為新皇后要殺她。哪裡知道這「魔鏡」

只是皇后幽默的工具，想要討好這位前妻的女兒，當個好後母罷了。其顛覆的方

式，使得殺戮不在，充滿著和平的氣氛，幸福自然就在跟前。

這兩篇顛覆童話裡的魔鏡，一是主動（〈蛀牙風波〉）成為新皇后幸福的因子，

一是被動（〈新潮皇后與魔鏡〉）成為新皇后掌握幸福的工具，兩者都重新詮釋魔

鏡形象，顛覆長期以來魔鏡的神秘形象，將你我心中潛藏著對魔鏡的恐懼，釋放

出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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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美貌是幸福？～白雪公主與新皇后

美貌是女人渴望得到的，從古至今，常有許多女人為了得到美貌做出讓人意

想不到的事，在今日的社會裡，美貌更可經由美容手術獲得，大多數的人一定會

有這樣的認同：「美麗的女人較為吃香」，所以在美貌的追求上用盡一切辦法。

西蒙‧波娃（Simone de Beauvoir）在《第二性第一卷：形成期》言：「時

常她們不必有任何特長，只要貌美就行。……不論他們是公主或牧女，他們必須

漂亮才能得到愛情與快樂；……」（1998，頁 35）

芭芭拉‧G‧沃克（Barbara G.Walker）在《醜女與野獸》的前言中亦言：「傳

統的童話故事……經過數世紀父權文化的過濾後，除了年輕貌美的『公主』之外，

對女性少有尊重，而只是把原來女性功能當作裝飾。長得不美的女孩，自然就與

美德、幸福、幸運和愛情沾不上邊。……這樣的故事傳達給女孩的信息很明顯：

你的外貌就是你唯一的資產。你是什麼人、做什麼事都不值得考慮，女性的醜陋

是一種應判死刑的罪惡。」（1990，頁Ⅴ）

然而美貌果真是萬靈丹，遇事皆無往不利？

白雪公主與新皇后都是極為美麗的女人，卻有著不同的結局，這其中潛藏的

因素與性格有著密切的關聯。湯銳說：

「一個女孩子，只要她美麗、溫順、純樸，善於持家，那麼它所要做的一

切就是耐心的等待，一個白馬王子遲早會來到她的身邊；而且只要王子出

現，便會化險為夷，所有的煩惱都在也奈何她不得了。」8

8湯銳，〈世界上的女人誰最漂亮？〉，桂文亞編，《當公主遇見王子》，民生報社，頁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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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說來，白雪公主的幸福源自於她的性格。我們可以說「白雪公主是一個

典型，一個集中了人類社會傳統道德關係的女性典型。」9白雪公主並不將美麗

放在心上，她的美麗為她征服了獵人的心，免除了死亡；贏得了小矮人全心的照

顧；即使躺在棺材中也能讓王子為她傾倒，天生的氣質讓她魅力無限。

而新皇后的幸福僅建立在外表的美麗上，以為擁有美麗便擁有一切。外表的

美麗怎麼可能永遠持續，忌妒讓她變成邪惡的女人。白雪公主與新皇后的矛盾關

係，產生了讓新皇后難以收拾的後果，以為是最好的方式，卻歩上了絕路。

一、美麗新註解

格林版的白雪公主「皮膚潔白如雪，面頰鮮紅如雪，頭髮烏黑如檀木一般」

（《格林童話全集》四之二，2001，頁 34）。她的美麗，世界公認，連魔鏡都不

得不對皇后說：「王后，你是這裡最美麗的。但是白雪公主要比你美麗一千倍」

（《格林童話全集》四之二，2001，頁 36）。皇后已是最美麗的了，白雪公主比

她美麗一千倍，無疑地說明了白雪公主的美貌無人能及。即使美麗如白雪公主，

依然受虛榮心的誘惑，彩帶、梳子、紅蘋果這三樣能讓人美麗的物品，使她無法

抵擋，甚至差點失去性命。童話中的彩帶是當時年輕女子用來綁缚胸前束衣的緞

帶，用來凸顯胸部，讓女子看起來更誘人，白雪公主希望透過彩帶讓自己身材更

迷人，讓巧辦婦人的皇后有機會緊緊勒住白雪公主的脖子；梳子可以整理自己的

頭髮，同樣可以使人增加外表的美貌，白雪公主無法抵擋，遂產遭被下了巫術有

毒的梳子的毒害；垂涎愈滴的紅蘋果，讓白雪公主忘了小矮人的叮嚀，讓隱涵了

劇毒的紅蘋果帶來致命的殺傷力。這三樣物品讓白雪公主為了美麗，而受到虛榮

心的驅使，險遭不測。

貌美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有實質意義的，任何賞心悅目的事，自然能讓人心曠

9湯銳，〈世界上的女人誰最漂亮？〉，桂文亞編，《當公主遇見王子》，民生報社，頁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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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怡；對話之後呢？是草包？還是具有內涵？草包一個，會讓人想要親近？還是

有內涵的會想讓人親近？

台灣童話作家方素珍在〈小矮人又來啦！〉對於美麗與智慧是這樣詮釋，當

小珍珠向小矮人借了魔鏡，她所問的問題是：

「魔鏡，魔鏡，請你告訴我，誰是世界上最聰明的女生？」

「不對，不對，不是這樣問啦！你要問它，誰是世界上最漂亮的女人。」

沒鬍子的小矮人，急著要小珍珠換個詞兒。

「誰規定要這麼問？我媽媽說漂亮有什麼用，腦袋瓜兒才重要，……」

（《白雪公主在嗎？》，1994，頁 33）

漂亮或許一時有用，智慧卻才是一輩子的資產。推翻了美麗對於女人的重

要性，重新為「美麗」下了一個新的註解。

對於美麗也不再侷限於某一個定義上，美麗可以以多種面貌呈現，瘦有如

趙飛燕，是一種美；豐腴有如楊玉環，是一種美；善良，是一種美；智慧，是一

種美；每個人對於欣賞的眼光不同，沒有絕對的標準。

在方素珍〈白雪公主在嗎？〉，小珍珠說自己就是白雪公主時，小矮人大笑，

「人家白雪公主穿蓬蓬裙，像個仙女一樣，你……」

「怎麼樣？穿睡衣也很美麗呀！誰規定公主一定要穿蓬蓬裙？哼！」

（《白雪公主在嗎？》，1994，頁 33）

在這個新世代裡，什麼事都有可能會發生，大家都可以是白雪公主。在台灣

現代童話作家中對於白雪公主的詮釋也未必是外貌美麗、性格溫順、善於持家。

孫晴峰在〈蛀牙風波〉中，讓白雪公主成了個愛吃糖的小孩，美麗依舊，天

真依舊，卻是一口蛀牙，形象與以往有著天壤之別。然而也因她的天真善良、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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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滿足，讓她的日子過得很快樂，雖然王后帶來了毒蘋果，咬了一口而倒地，小

矮人一樣傷心痛哭，期待王子前來拯救，誰知竟是一口蛀牙害了她。

〈新潮皇后與魔鏡〉中的白雪公主，更是讓人跌破眼鏡，整天疑神疑鬼，對

於成為後母的新皇后，像個受驚的小孩，對於新皇后的幽默，覺得是妖法，是巫

婆，因為她那莊重威嚴的爸爸竟然呵呵大笑、一口氣嗆到，還猛咳不止。她決定

趁新皇后不備之時，揭發她的真面目，她想著，新皇后的房間：

「房間裡面一定升著一堆火，上面架口大鍋，裡面放了蜥蜴尾巴、青蛙

眼睛、蛇皮、猴腦、猪腦和其他一百種希奇古怪的東西；新皇后一定帶了頂

尖帽子，拿一根木棍，一邊念念有詞，一邊在鍋裡攪著……」

（《甜雨》，1999，頁 126）

對於自以為是的想法，顯然是要失望的，新皇后頂多對於她沒敲門便闖入的

行為不高興，房間裡既沒有火，也沒有鍋子；對於新皇后的科技新發明～電腦，

以為是魔鏡，新皇后幽默而討好地在電腦上輸入：「誰是世界上最漂亮的人？」

「白雪公主」，這個新科技嚇壞了白雪公主，以為新皇后要殺她了，而飛奔向國

王討救命。知道原委的國王嘆口氣：「唉！她就是這點最像她媽。我跟她娘結婚

快二十年了，從來沒聽她說過一個笑話。」（《甜雨》，1999，頁 132）這是一個

父親的真心話，同時也道出了白雪公主的個性，美麗卻疑神疑鬼，把幽默當陷阱，

也讓彼此的關系處於緊張、制式的狀態，難以維持輕鬆愉快的生活態度，如何快

樂幸福起來。

二、皇后新形象

格林版的皇后為了希望保有「永遠」美麗的頭銜，妒火中燒，唆使獵人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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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美麗的眼中釘，目的失敗，甚至連自己也親自執行一連串致命的傷害。

孔子曰：「唯小人與女子難養也。」這句話讓女性主義者，極為不滿且奮力

澄清。仔細想想許多問題的產生源於女人，皇后與白雪公主即是一個鮮明的例

子。有句話說：「女人何苦為難女人！」女人若是能好好地對待彼此，諸多事物

的爭端便可迎刃而解。

台灣童話作家孫晴峰創造出一個獨特的新皇后，〈新潮皇后與魔鏡〉的皇后：

穿件牛仔褲，帶眼鏡，長了一臉雀斑，喜歡笑。反而是白雪公主憤憤地想「這算

是什麼皇后啊？」。新皇后的幽默、平易近人，讓她與國王的互動更親密，與宮

廷的人相處更和諧，自從新皇后來到宮廷，讓皇宮的一切在輕鬆愉快的步調中進

行著，最重要的是國王每天都在開懷中度過，新皇后為自己創造了幸福、也為全

國百姓創造了幸福。童話中並未對新皇后的長相有美麗的描述，卻對皇后的智慧

著墨許多。在新皇后與宮廷中的人的相處上，幽默存在於生活：

馬伕為新皇后備馬，皇后說：「你猜，我吃飯用哪隻手？」

馬夫想，她這麼問，表示她一定根一般人不同吧？就說：「皇后千歲

您是用左手吧？」

新皇后大笑：「答錯了！我吃飯是用筷子，怎麼會用手？」

新皇后對洗廁所的女工說：「你要是罷工了，這比國王要和我離婚，日

子還更難過呢！」

（《甜雨》，1999，頁 124）

新皇后並不因為她高高在上的身分地位，而與人有遙遠的距離，反而藉著幽

默增加她的親和力，為自己創造有利的環境，使得她可以在初來乍到的環境裡，

為自己創造有利的環境，贏的人心，為自己贏得幸福。

在與國王，也就是丈夫的相處上，幽默的態度，製造了輕鬆愉快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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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飯的時候，新皇后問國王：「如果我的耳朵沒了，會怎樣？」

國王說：「你會聽不見。」

皇后說：「不，我會看不見。」

國王說：「你沒搞錯吧？我們是說你沒耳朵吧？」

皇后說：「是呀！沒有耳朵，我把眼鏡掛在哪？」

（《甜雨》，1999，頁 124～125）

國王與新妻子之間的相處幽默風趣，使得兩性之間的互動輕鬆愉快。她的幽

默感，讓身處於龐雜國事、與女兒不諒解其再娶的國王，充滿於輕鬆愉快的家居

生活，為單調枯燥的皇宮生活注入了一股新鮮的空氣。

新皇后不僅擁有生活的智慧，更有聰明的腦子，能夠設計電腦程式將圖書館

資料輸入，方便要找資料的人。而缺乏智慧的人反而是白雪公主呢！孫晴峰所呈

現出的是一個幽默、開朗、慈愛的繼母形象，在這裡美麗並不是最重要的，智慧

才能讓人擁有幸福的生活。年輕貌美不再是有年紀女人的威脅，以積極正面的態

度面對自己的人生，不須活在「魔鏡」的陰影下，讓忌妒成了殺手，傷害別人，

也傷害自己。

這兩篇顛覆童話裡的白雪公主美麗依舊，卻沒了格林童話中白雪公主善良的

性格；一是天真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愛吃糖，滿口蛀牙亦無所謂（〈蛀牙風波〉），

一是整天疑神疑鬼，將皇后的真心對待，視為虛假，視為迫害的一種手段（〈新

潮皇后與魔鏡〉），顛覆了長期以來對於白雪公主的美好印象。對於新皇后的後母

角色，一是維持了為保有美麗頭銜而對白雪公主趕盡殺絕，因魔鏡而體認「美麗」

的真正意涵（〈蛀牙風波〉）；一是運用幽默的智慧，將生活變得輕鬆有趣，贏得

人心，她並不具有實質的美麗，卻善用自己的資產，為自己贏得幸福人生。顛覆

了後母給人邪惡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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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王子是幸福的唯一？

童話故事中的男主角通常是位王子，不僅長得英俊，表現更為英勇，公主必

須遇上王子，才能獲得拯救。王子成了英勇的代言人，尤其是騎上白馬前來拯救

公主的王子，時至今日，儘管時代變遷，兩性關係轉換，「白馬王子」依舊是許

多少女夢寐以求的對象。追溯至童話的歷史，〈白雪公主〉裡的王子可說是最佳

代表，不過在童話中他並沒有名字，王子成了他的代號。他對白雪公主一見鍾情，

看到躺在棺木裡的白雪公主，希望能以東西向小矮人交換白雪公主，小矮人視白

雪公主為無價之寶，王子堅稱：「那就把她送給我吧，因為見不到這位白雪公主，

我就無法活下去了。我會把她當成我最心愛的人，全新全意地愛護她。」（《格林

童話全集》四之二，2001，頁 47）。白雪公主被小矮人送給了王子，棺木因抬起

被樹墩絆了一下，毒蘋果從白雪公主的喉嚨震出來，她復活了！王子以拯救者的

姿態獲得白雪公主愛。

童話故事中的王子，總讓人有過多的期待，期待他騎著白馬拯救受難的公

主、期待他能保護白雪公主破除壞皇后的威脅、期待他能帶給白雪公主幸福。

長期以來台灣社會的傳統觀念，對於男性總是有過多的期待，期待他們能光

宗耀祖、期待他們能娶妻生子以延續香火、期待他們能保護女性、愛護女性。男

性實在背負著社會、家庭給予的過多壓力。

對於台灣男性的角色，王浩威在《台灣查甫人》提到：

進入九Ο年代以後的台灣男性，還繼續繼承著父親的強者形象，繼續被

訓練出快速度的剛硬身體，繼續罹患著成就上癮症。這一切適如此地根深蒂

固，依然是目前男人們走不出去的迷思，也是我們的社會文化不斷不合時宜

地繼續製造的男性樣板。（1998，頁 79-80）

41

女性意識抬頭之後，表現於文學之中是對男性角色的解構，不少女性主義者

站在女男平等的立場，要求社會對於男女能等同對待，因此在文學作品裡常出現

一些探討男女角色關係的文章；在童話中也對根深蒂固的男性形象產生質疑，首

先表現於童話中的是台灣童話作家孫晴峰。

孫晴峰在〈蛀牙風波〉裡顛覆了我們對於拯救公主的對象的印象，王子並非

萬能，對於蛀牙的白雪公主，應該也沒有任何辦法才對。因此孫晴峰安排了不同

的拯救者～牙醫，牙醫一樣身穿白色衣服，就在白雪公主咬過毒蘋果而倒地，就

在小矮人為了昏倒在地的白雪公主哭泣時，故事中諷刺傳統之說，最小的那個矮

人忽然抬起頭說：「不要哭了，一定會有一個王子來，親吻她。她就會活過來了。

照傳統，都是這樣的。」（《甜雨》，1999，頁 117）。在小矮人的期待中，他出現

了！不過他並非王子。經過白衣人的診斷，白雪公主是因為一口蛀牙，咬蘋果而

痛得昏過去了，白衣人幫她補完牙齒後，公主甦醒了。白衣人說：「你看，我比

王子還有用吧！」

孫晴峰粉碎了少女的夢想，帶來現實的問題，英勇拯救者的角色只能是王子

嗎？面對現實，什麼才是生活所需？誰才能真正解決問題？一口蛀牙的白雪公

主，萬一遇上的是真正的王子，有辦法解決她的問題嗎？還會過著幸福快樂的日

子嗎？不切實際的作夢行為，恐怕才是未能獲得幸福的根源吧！在這裡王子不再

扮演拯救者的角色，童話中也不再是王子與公主的故事。

而在孫晴峰的另一篇顛覆之作〈新潮皇后與魔鏡〉中，壓根沒提到王子，王

子對於白雪公主並不是必然得出現的角色，作者關心的是白雪公主與皇后之間的

關係，王子顯然並不是能帶給白雪公主幸福的角色，在顛覆作品中，解構了「王

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樂的日子」的結局。

42

第五節現代版白雪公主

自從〈白雪公主〉童話，走進台灣社會的生活，它的世界迷人而令人嚮往，

其結局「過著幸福快樂的日子」，更令過著清苦的台灣農業社會的人們，心嚮往

之。在台灣，歷經農業社會、工業社會，且正在逐漸走向科技社會的今日，「美

麗」依然重要，依然是眾多女子追求的目標，為了達到目標可以美容、整形，但

是除此之外，難道沒有別的值得追尋嗎？「幸福」真的只有美麗可以達成嗎？台

灣的童話作家，對於「白雪公主」的不同的詮釋，讓我們多了一些思考方向。

若從作家個人的顛覆意識來看，孫晴峰〈蛀牙風波〉中的白雪公主，可以不

在乎美貌，盡情地吃起喜愛的糖，巧克力、薄荷糖、棉花糖、椰子糖，為了這些

想吃的糖而住進小矮人的家，幫忙做家事，也忘了自己所遭遇的危險，王后化妝

成老太太帶來了毒蘋果，很高興不加思索，便咬了起來，差點斷送了性命；自主

的快樂超越外在的美麗。王后對於美麗依然執著，為了練製最毒的藥，以除掉白

雪公主，卻差點斷送了自己最珍貴的美麗，幸好有魔鏡這位的忠實朋友的提醒，

魔鏡說：「你快去洗澡，睡個好覺，心情放輕鬆一點，多微笑，就會跟以前一向

美麗啦！」（《甜雨》，1999，頁 122），王后以為除掉白雪公主就能保有最美麗的

頭銜，原來美麗和心境是有絕對的關係的，整天想盡辦法想除掉別人，美麗怎可

能隨侍在側，沒有仇恨和忌妒，就是美麗，王后如能擁有幸福，魔鏡這位朋友可

是大功臣。

而在〈新潮皇后與魔鏡〉中的白雪公主又是不同的面貌，白雪公主不再是格

林童話中那位善良，天真無邪的美麗公主，而是個整天疑神疑鬼，毫無幽默感可

言，認為新皇后隨時會加害於她，這樣的公主雖然美麗，要擁有幸福恐怕也很難；

反觀新皇后雖然沒有一般人所認定的美麗，確有著欣賞白雪公主的雅量，做個有

智慧、幽默、自信的女人，就能擁有幸福，很顯然地在這裡美麗不是萬靈丹。

方素珍的〈白雪公主在嗎？〉，打破女性對外在衣著的迷思，自信是一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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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睡衣也很美麗」，反詰「公主一定要穿蓬蓬裙」的智慧覺醒，〈小矮人又來啦！〉

則推翻了美麗之於女人的必要性，「人人都可以是白雪公主」，智慧才是現代女性

應追求的目標。

總括來說，「白雪公主」童話雖然美麗，且擁有廣大的喜愛者，台灣童話作

家卻賦予它新的生命與意義，美麗固然重要，做自己的主人，充分擁有自我，表

現自信之美，王子並非是唯一的依靠，這才是幸福的來源。

民生報社出版的《尋找大腳丫》的新編「白雪公主」，是經過報社徵搞脫穎

而出的顛覆童話作品，並非是台灣童話作家的創作，但它也代表著屬於現代台灣

文化社會的意識所詮釋出的現代白雪公主。詳細篇章、作者及內容概要附於本論

文後的附錄一，這裡僅就內容分析角色及其顛覆的要素。

表五：《尋找大腳丫》的新編「白雪公主」之顛覆要素

篇名角色顛覆要素

蛀牙風波白雪公主,王后,七矮人,牙醫公主享受自在的快樂,小矮人滿足生

活,王后醒悟保有美麗之祕

求婚記白雪公主,後母,七矮人(王子) 小矮人真情以對,公主獲得真愛

失去魔鏡的皇后白雪公主,皇后,七矮人,國王皇后破除魔鏡,找回自己

大蒜香、大蒜好白雪公主,皇后,七矮人,王子大蒜去感冒成就公主王子戀情

白雪公主落難記白雪公主,皇后,七矮人,王子公主領悟,唯有靠雙手才能創造幸福

捨身救人白雪公主,王子,法師善良的公主寧願失明也要破除魔法救

人,成就與王子的婚姻

魔鏡白雪公主,皇后,王子公主解救王子成就婚姻,不忍讓王子

殺皇后,魔鏡破,皇后恢復善良本性,成

就友好氣氛

不幸的小矮人白雪公主,後母,七矮人,王子率真的公主不嫁王子而愛上小矮人

倒楣的皇后白雪公主,皇后,七矮人,王子勇敢冒險的公主,走出森林,回到城堡,

解救前來拜訪王子

白雪公主變黑記白雪公主,皇后,七矮人,王子七矮人將公主調教成有禮貌,溫柔的

女孩,雖皮膚變黑,美麗依舊成就與王

子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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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尋找大腳丫》新�

國立台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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