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漢賦，主要是散體的長賦，是一種非詩非文的的體制。它不同於詩歌的抒

情，又不同於散文的說理和敘事；賦意不在寓言寫志，主要是用以「體物」，且不是平鋪直敘地「體物」，而是「鋪采摛文」。漢賦重文字鋪陳，賭物興情的成份則較少；以誇張的手法和板滯的形式，來描寫宮苑的富麗，都城的繁華，物產的豐饒，神仙、田獵的樂事，以及封建統治者的奢侈生活；大體上分為五類：京殿賦、苑獵賦、述行賦、序志賦和庶品雜類；這些作品雖辭藻華麗，但缺少感情，缺少現實社會生活的反映，愛用艱澀生僻辭句文字，賦末雖有規勸諷諫之意，但本末倒置，輕重懸殊，作用也就不大了。

二、漢賦發展過程略述： 漢賦發展趨勢主要分為四期：萌芽期、全盛期、模擬期和轉變期。每一個時期的賦和賦家都有其特色和代表作品：

1、萌芽期：是政治初平、經濟建設的休養生息時期，學術未統一，各

方面呈現較放任自由之氣。賦風格主要是追隨楚辭，延用戰國時代，封建養士風，成就較高的是賈誼（鵩鳥賦、弔屈原賦）和枚乘（七發、柳賦、菟園賦）。

2、全盛期：文風大盛，作品也就激增，此時之賦以多人對話，彼此誇

張形式，言淫樂侈靡之事，最終則以荒樂亡國，仁義可興邦的意義作結，此時期的賦家最有名氣的非司馬相如（子虛、上林、長門……）莫屬了，建立了定形的漢賦體。另外，同時期的有東方朔（七諫、非有先生論、答客難）、司馬遷（悲士不遇賦）和王褒（九懷、洞蕭賦……）。

3、模擬期：前面提到漢賦的形式格調，因司馬相如已成了定型，而這

時期的賦家無法超越他們的創作，所以模擬之風也就大盛了。揚雄、馮衍、杜篤、班固、崔駰、李尤、傅毅等人，都是這時期著名的賦家，揚雄（甘泉、羽獵、長楊、河東、廣騷、畔牢愁）和班固（兩都賦、幽通賦）是這一時期的代表人物。

4、轉變期：雖然模擬之風並未停止，但動蕩的政局、宦官外戚之爭、

王宮貴族奢侈暴斂，造成國勢日衰，民不寮生；在這種局勢下，鋪采摛文的賦體也漸漸地轉變了。張衡開起轉變之端，到了蔡邕、趙壹、彌衡等人，賦才有更積極的現實內容和短小宜適的形式。這時期的代表人物為張衡（二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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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歸田、思玄賦）和趙壹（刺世疾邪賦）。以上為漢賦由興起，到達顛峰，而後轉變，這一連串過程的略述。總而

言之，這種現象並非偶然，是有其社會背景和文學發展的淵源的。為什麼散體賦會逐漸取代離騷賦呢？這就是取決於當時的社會背景了！而君主貴族們的提倡，對於漢賦的興盛，更是有著推波助瀾的作用。

三、本文：（一）、為何選擇司馬相如為報告對象： 漢賦從萌芽期，經全盛期和模擬期，最後到轉變期，這之中的流變和作品價值是很值得我們去探討的。在此，我選擇了全盛期著名的賦家──司馬相如，來作分析和討論。

司馬相如原名司馬長卿，因為仰慕戰國時代的名相藺相如才改名；在漢賦的流變中，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是偉大的辭賦作家，之後的賦家多半是仿傚他的作品而成賦，雖不可全盤否決其後世之作，但不可否認的是較沒有革新求變，當然價值也相對不及司馬相如了。揚雄稱之「神化之筆」，王世貞讚其作「材極富，辭極麗」；是他帶領漢初期之賦走出深受《楚辭》風格影響的影子，從「騷賦」進入了真正屬於漢賦形式的新風貌，風格獨立，故我選擇司馬相如作為報告對象。而在司馬相如眾多賦篇中，最膾炙古今人口，無疑是＜子虛賦＞和＜上林賦＞了！

（二）、論司馬相如之＜上林、子虛賦＞： 此兩篇賦評價極高，王世貞《藝苑巵言》云：「＜子虛＞、＜上林＞才及高，辭極麗，而運筆古雅，精神極流動，意極高。」何義門評之曰：「其局開張，其詞瑰麗，賦家之極軌也。」這兩篇（亦可合為一篇）辭賦，可謂「控引天地，錯縱古今，含纂組足以成文，列錦繡以為質。」無怪揚雄力效而不可及，稱之以為不從人間來！

1、＜子虛賦＞和＜上林賦＞的分合說： 這兩篇賦的分合說，一直以來都是學者們爭論不休的話題，蕭統認為其應分為二，而王觀國、王若虛和焦竑皆認為這兩篇賦，其實為一也。在《史記》、《漢書》傳中，＜子虛＞、＜上林＞皆做一篇，至《昭明文選》始分為兩篇；而現讀＜上林、子虛賦＞，首尾貫通一意，合為一篇，確有道理。不過分為兩篇亦無錯誤啊！我們不妨以＜天子游獵賦＞為＜子虛＞和＜上林＞的總名，合則為一，分則為二，如此一來，便可折衷各學者門派的爭辨了。

2、＜子虛賦＞和＜上林賦＞的特色、結構和修辭： 不同於＜哀二世賦＞和＜長門賦＞的述志擄情，＜子虛賦＞和＜上林賦＞為體物騁詞。＜子虛＞和＜上林＞本著儒家思想，描寫天子自己覺悟，立即解酒罷獵，推行德政；可謂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外揚內諷，并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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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深得譎諫之旨。以問答體的形式而成賦，藉由「顯明」的虛構人物（子虛先生、烏有先生和亡是公）的對話，描述諸侯、天子的苑囿、畋獵、遊娛的華麗和壯觀；＜子虛＞和＜上林＞的開端皆非賦的正文，只是全篇的引子，起自楚國使子虛到聘齊國，齊王悉發車騎，畋霸，子虛遇著烏有先生和亡是公，他們的談話構成整篇賦文；三人皆是假設出的人物，「子虛」和「烏有」，顧名思義即是了無其事，亦無其人；司馬相如運用巧妙的形象性描寫，加強了故事、人物的真實性，這是文學創作上的成功。雜用三、四、六、七字句，全篇無一「兮」字，以＜子虛＞為例：「楚王乃駕馴駁之駟，乘彫玉之輿，靡魚鬚之橈旃，曳明月之珠旗，建干將之雄戟。左烏號之雕弓，右夏服之勁箭。陽子驂乘，孅阿為御。案節未舒，即陵狡獸。蹴蛩蛩，轔距虛，軼野馬，惠陶駼，乘遺風，射遊騏。」；利用轉折連詞扣鎖全文，讀＜子虛＞和＜上林＞時，不難發現「於是」、「若乃」、「且夫」、「於是呼」這一類的轉折連詞。再來是引點誇飾示現，賦中的典故，不是明喻，也不是暗喻，而是把歷史或神話中的人物、做作，直接呼喚到來，呈現我們眼前，使描寫便得更生動、更有深刻意義；例如：「陽子驂乘，孅阿為御」＜子虛＞、「靈圄燕於閒館，偓佺之倫暴於南榮」＜上林＞、「孫叔奉轡，衛公參乘」＜上林＞。另一個特色是臚舉許多鳥獸的名稱，像是神龜、白鹄、孔鸞、騰遠、射干、白虎、玄鶴、蛟龍、赤螭、鹄鴇、麒麟、駱駝、豺狼、熊羆、庸渠、駕鵝、翡翠、煩鶩、漸離、獏、麈、犀、牛、驢、騾和象……等等。最後是堆砌描寫狀辭（又名性質性形容詞），從＜上林＞中舉描寫「苑中水勢」為例：「東南西北，馳騖往來，出乎椒丘之闕，行乎洲淤之浦，……觸穹石，激堆埼；沸乎暴怒，洶湧澎湃，滭弗宓汨，偪側泌瀄，橫流逆折，騁騰潎洌；滂濞沆溉，穹降雲撓，宛單膠盭；踰波趨浥，涖涖下瀨，披巖衝擁 ， 奔揚滯沛；臨坻注壑，瀺灂霣墜；沈沈隱隱，砰磅訇磕，潏潏淈淈，湁潗鼎沸。」在這之中，運用不少雙聲、疊運的字，加強表現水聲的變化，又堆砌了許多以水字為部首的形容詞，如「沌沌渾渾」、「沋沋湲湲」、「滂濞沆溉」和「潏潏淈淈」等，深刻地寫出水的模樣，可說是盡得狀形繪聲之妙啊！

3、＜子虛賦＞和＜上林賦＞創作時間和比較： 若真要比較，＜上林賦＞的內容較＜子虛賦＞來得豐富，構材較精巧，氣勢較宏肆，辭藻更瑰麗，可說是司馬相如辭賦中的極品，也因此賦，武帝以他為郎，入朝為仕，出使巴蜀，可知＜上林賦＞跟司馬相如文章事業上的關係是密切的，在漢代文學史上也具有重要地位。

＜子虛賦＞作於司馬相如游梁時期，這是已可確定的事；而＜上林賦＞中所說的宮殿，是武帝建元初年所建的，故推斷並非一時之作。「亡是公」並非是司馬相如事先埋下的伏筆，而是顯示出司馬相如改寫過的痕跡。＜上林賦＞是他在成都過著富裕生活時所寫的，見武帝時，把＜子虛＞、＜上林＞改寫，合成一篇，再加上一個「亡是公」，就成了＜天子游獵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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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結語： 縱觀我國歷代帝王諸侯，幾忽每每都有著好大喜功的缺點，司馬相如在＜子虛賦＞中，表面上看似迎合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追求奇幻的心理，內心則是「以推天子諸侯之苑囿，其卒章歸之於節儉，因以諷諫。」這不禁另我聯想到現今社會上，不也是有許多掌權人士，在經濟蕭條，物價飛漲的當下，依就過著奢侈靡爛的生活。而司馬相如在＜上林賦＞中則寫天子的悔悟，斥諸侯「務在獨樂，不顧眾庶」，頗有揭露時弊的銳氣，鮮明的表現出相如的仁政理想；我也希望國家每個政權人士都可以秉持著相如的仁政理想，勤儉愛民，在不景氣的時代，帶領人民一起努力，以全國百姓為主，自身為次，拼出一個繁榮的新世紀 。

五、參考資料： 新編中國文學史（一） 中國文學史編輯小組 著 高雄 復文圖書出版 社 民國 81年 6 月再版

漢魏六朝賦論集 何沛雄 著 台北 聯經出版 民國 79年 4 月初版

昭明文選譯注第一冊 陳宏天、趙福海、陳復興 編 台北 建宏出版社 1994年 11 月初版

中國文學史 劉少杰 著 華正書局 民國 90年 4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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