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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32020年1月5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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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在那里,不是非得去爬——如何回避《尤利西斯》引发的阅读障碍症

《尤利西斯》,一段独白□荣格

《尤利西斯》?哦,没读过,看不懂——没有比这更痛快、更坦率、更无伤大雅,甚至更能彰显勇气与自信的回复了。

我承认你是珠穆朗玛峰,但对于最多在周末去市郊爬爬大蜀山或是紫蓬山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死活读不下去”的书单中应该有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望之俨然,实则雅俗共赏——他的受众本就是环球剧院里占绝大多数的引车卖浆者流,和爱说下流话的普罗大众。

莎士比亚使出百般才华智慧和伎俩,只因票房诱惑;乔伊斯不同,他对传统阅读审美了如指掌而嗤之以鼻,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背后都支棱着颠覆与背叛的反骨。

毕加索十来岁就掌握了娴熟的拉斐尔前派的技法和风格,却以鬼画符一样的《亚维农少女》颠覆了逼真温馨的人物肖像;乔伊斯的《都柏林人》、《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肖像》无疑是杰出作品,如果他安分守己,缓释才华,文学万神殿里少不了他的位置,他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尤利西斯》显然是一次对传统阅读与审美习惯的处心积虑的背叛。

欲擒故纵,欲迎还拒,乔伊斯的冒险居然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获得了空前绝后的声誉。

爱尔兰这个比一颗绿宝石大不了多少的岛屿,有种令人瞠目的“文学大师出生率”。

斯威夫特、叶芝、贝克特、王尔德、萧伯纳、希尼等等,这些大作家大剧作家大诗人几乎都出生在都柏林,虽然他们的文学活动更多是在伦敦或是其他地方而不是都柏林,而其中在现代文学史上分量最重的还是乔伊斯——如果说伦敦有莎士比亚,那么都柏林有乔伊斯;如果说法国有普鲁斯特,那么爱尔兰有乔伊斯。乔伊斯本人早已在文学的奥林匹斯山巅占据了头排位置。

这部小说问世后不久,美国批评家艾德门·威尔逊就在《新共和》杂志上评论《尤利西斯》说:“乔伊斯这部书在写作方法上之新奇,对未来小说家的影响将是难以估计的。我简直无法想象他们如何能不受此书的影响。它创造了当代生活的形象,每一章都显示出文字的力量和光荣,是文学在描绘现代生活上的一重大胜利。”

心理学家容格给出了无以复加的赞美——它或许触及了事物的本质,但更为确切的是,它反映了生活的一万个侧面,以及这一万个侧面的十万层色彩。

每每受到虚荣心的驱策,硬着头皮想翻一翻的时候,我喜欢参考别人的读书笔记来指点迷津。

在小说开始不久,当送牛奶的老太婆来到碉楼时,斯蒂芬立刻想到:“一个四处奔波的老太婆,侍候着征服他的人。”——这是大有深意的!——穷老太婆是神话中爱尔兰的形象,“征服他的人”指海因斯所代表的英国人。斯蒂芬刚一出场,就在流动的意识里不断地控诉英帝国对爱尔兰的奴役。

这种解读不无道理,总有牵强僵硬之嫌,不像斯威夫特的《格列夫游记》那样机敏而一目了然。在小人国里,“大头派”和“小头派”(按照敲鸡蛋的时候从大头还是从小头开始来区分)之争,只要对当时的历史稍有理解,就不难明白这两个派别暗指天主教徒和新教徒,或者托利党与辉格党。

在聪明人的指点下,乔伊斯笔下的象征、暗示无处不在——这些拾人牙慧的东西营养不高但也不无裨益,当你再一次尝试原文时,似有所悟,但终究似是而非,不得要领。

这次看的是江苏文艺出版社2018年11月出

版图书的电子版,中文译者文洁若和萧乾的导读,还有心理学家荣格的评述,给出了两条探险路径——人物刻画与文本结构——虽然依旧宽泛,但我想这比猜字谜更靠谱一些。

首先是人物的深度刻画。萧乾说,小说,首先就是写人物。在乔伊斯之

前,小说史上还没有过一个像布卢姆这样从里到外塑造得如此深而且厚的人物。他决不像皮影戏中的人物那样扁平,我们不但看到他的五官四肢,还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和脉搏。

当乔伊斯着手写《都柏林人》和《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时,他就已开始试用零星细节来塑造人物了,而不像亨利·詹姆斯那样以突兀情节为小说的骨架,却通过细节,通过内心活动来描绘人物的精神面貌。在写《尤利西斯》时,他的这种创作方法就更臻于成熟了。在这部旷世奇书中,作者写出了生活在都市的现代人的失望和寂寞,灵魂的空虚和失落。

荣格称赞全书最后那没有标点的四十页——我想只有魔鬼的祖母才会把一个女人的心理捉摸得那么透。

其次是宏大的结构。文洁若说,《尤利西斯》采用与古希腊史诗《奥

德修纪》(或译《奥德赛》)情节相平行的结构。尤利西斯就是这部史诗中的英雄奥德修斯。奥德修斯是他的希腊名字,拉丁文名字则为尤利西斯。乔伊斯把主人公布卢姆在都柏林一天的活动与尤利西斯的十年漂泊相比拟。乔伊斯感到他所生活的世界乃是荷马世界的再现。小说赋予平庸琐碎的现代城市生活以悲剧的深度,使之成为象征普

通人类经验的神话或寓言。我想,这些大家的建议是对的,但是,你得看

足够多的篇幅,才能对人物有一个大致的印象;至少要读完全书,才能评估它的结构体系。

翻了几页,再次放弃。据说每年6月16日,世界上好些城市都举办布鲁姆日活动。在都柏林,这项活动更是一场COSPLAY大联欢,他们走布鲁姆走的路,吃布鲁姆吃的饭菜,说布鲁姆说的话。要成为这种乔伊斯的钢铁粉丝,需要多么高超的文学智商啊!

读完《尤利西斯》之后,荣格曾给作者写过一封信:“我花了三年时间才读通它。我很感激你写了这么一部大书,我从中获益不少。但我大概永远不会说我喜欢它,因为它太磨损神经,而且太晦暗了,我不知你写时心情是否畅快。我不得不向世界宣告,我对它感到腻烦。读的时候,我多么抱怨,多么诅咒,又多么敬佩你啊!”

荣格尚且如此,我辈又何必去自寻腻烦、抱怨和诅咒呢!

英国著名登山家乔治·马洛里在回答记者“为何想要攀登珠穆朗玛峰”提问时,他的回答是“因为山就在那里!”马洛里是好样的,但我想说的是——山在那里,作为标杆和精神指向,已经体现了它的价值。对普通人来说,不是非得去爬,眺望一下也不错——有空我们去爬大蜀山或者紫蓬山好不好?

如何回避《尤利西斯》引发的阅读障碍症?不读就是了。把宝贵的时间和精力用到投入产出比更高的经典阅读上去。

山在那里,你不爬,我不爬,总有人会去爬。凌琪

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1882-1941),爱尔兰作家、诗人,20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后现代文学的奠基者之一,其作品及“意识流”思想对世界文坛影响巨大。

1920年起定居巴黎。其一生颠沛流离,辗转于欧洲各地,靠教授英语和写作糊口,晚年饱受眼疾之痛,几近失明。其作品结构复杂,用语奇特,极富独创性。

主要作品是短篇小说集《都柏林人》(1914)描写下层市民的日常生活,显示社会环境对人的理想和希望的毁灭。自传体小说《青年艺术家的自画像》(1916)以大量内心独白描述人物心理及其周围世界。代表作长篇小说《尤利西斯》(1922)表现现代社会中人的孤独与悲观。后期作品长篇小说《芬尼根的守灵夜》(1939)借用梦境表达对人类的存在和命运的终极思考,语言极为晦涩难懂。

《尤利西斯》是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创作的长篇小说,首次出版于1922年。

该小说讲述的是青年诗人斯蒂芬寻找一个精神上象征性的父亲和布卢姆寻找一个儿子的故事。斯蒂芬已经有了一个生理上的父亲西蒙·迪达勒斯,但是斯蒂芬只把他当成肉体上的父亲,他认为自己有能力变得成熟,也可以成为一名父亲,然而,由于父亲西蒙·迪达勒斯的批评和缺乏理解并没有成功。因此斯蒂芬所寻找的父亲只能是一个象征性的父亲,这个父亲可以允许斯蒂芬自己也成为一名父亲。布卢姆寻找儿子从很大程度上讲则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后代来巩固自己的身份和延续香火。由此可见,斯蒂芬和布卢姆两人都希望通过寻求为父之道来巩固他们各自的身份。

乔伊斯通过描述一天内发生的单一事件向人们展示了一幅人类社会的缩影,通过对一个人一天日常生活和精神变化的细致刻画揭示了人类社会的悲与喜,英雄与懦夫的共存以及宏伟与沉闷的同现。

《尤利西斯》作为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作,被誉为 20 世纪百大英文小说之首,并被奉为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

从来没有一座城市拥有如此多的作家,也从来没有一座城市能在所有人心中留下如此无法抹灭的地位。都柏林以文学历史而闻名世界,曾经产生过许多杰出的文学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叶芝、萧伯纳和塞缪尔·贝克特,以及其他有影响的作家和剧作家,包括奥斯卡·王尔德、乔纳森·斯威夫特和《德拉库拉》的作者布拉姆·斯托克等等。本书穿越历史现场,将地理、人文和文学错落有序交织在一起,带领读者鉴赏都柏林悠久的文学历史,感受它独有的文学气息、领略它灿烂的文学世界。

格雷戈里夫人从1896年开始和叶芝同居,以自己的名义搜集民间故事。他们是1894 年在伦敦认识的,从此以后一直都是朋友。格雷戈里出身于一个很有权势的家庭,1892年开始守寡。她承认,这样的遭遇让她有了写作的自由。跟格雷戈里夫人合作以后,叶芝的诗歌开始内敛。她从事地方自治事业,1898 年,她开始与叶芝和天主教剧作家爱德华·马丁商讨建立爱尔兰国家剧院以推进爱尔兰文化自治的计划。除了模仿伦敦的舞台之外,都柏林从来没有兴起过深厚的戏剧传统。因此,他们把建设爱尔兰剧院看作是对爱尔兰文化的重要贡献和取得国家独立的前提。

叶芝早期曾经认为会有凯尔特英雄神灵或者爱尔兰救世主出现,由此看来,文学在争取国家独立的斗争中能否起作用似乎是值得怀疑的。但是这样的想法让叶芝开始考虑爱尔兰特性的重要性,因此这场新的文学运动的重心是建立独立的爱尔兰文学。拉塞尔曾经担任过爱尔兰国家剧院的副团长,他在一篇社论中提炼了这种观点,文章写道:“一个国家要生存,关键在于对自身的设想。”(quoted in Kain,26)至19世纪末期,地方自治的政治运动已趋于停滞,爱尔兰文艺复兴肩负的建立文化的重任吸引了民族主义者们,因为他们把这看作是使爱尔兰国家合法化的途径。

1899 年,爱尔兰国家剧院租用位于皮尔斯街的都柏林古代音乐会大厅,进行了首场演出——叶 芝 的《凯 瑟 琳 女 伯 爵》(The CountessCathleen)和马丁的《石南花地》(The HeatherField)。这本将成为剧院将来发展的趋势,但是随之而来的论战却扭转了这一趋势。在《凯瑟琳女伯爵》中,爱尔兰农民饱受饥荒折磨,为了得到食物,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魔鬼。农民阶级遭受苦难时会背叛自己的信仰,这种想法伤害了一些群体,包括都柏林天主教当权者。在首场演出的那个晚上,人们在剧院外边游行示威,但不管怎样,这次演出最后还是取得了成功。

(节选自《都柏林文学地图》)

爱尔兰国家剧院

《尤利西斯》是一部长达735页的书,这735页就像一条绵延735天的时间之流,然则它却又只存在于每个人生活中的一个毫无意义的日子之内,即都柏林1904年6月16日这样一个没有发生任何重要事件的日子。这条时间之流以虚无始又以虚无终。

也许这冗长得惊人、复杂得异样的一切就是一个斯特林堡式的对人类生活本质的宣言?然而这一宣言却使读者沮丧,因为它从来就没有把话说完过。它或许触及到了事物的本质,但更为确切的是,它反映了生活的一万个侧面,以及这一万个侧面的十万层色彩。

据我看来,在那735页里并没有明显的重复之处,就连那么一个可供读者稍加歇息的孤岛似的立足之地也没有。读者没有地方可以坐下来,沉醉于记忆之中,心满意足地凝想他已走过的路程。

没有这样的地方,哪怕它只占100页甚至更少。这儿有的只是无情的水流毫不停息地滚滚流去,并且在最后的40页中流得越来越快,联结得越来越紧密,直到最后把所有的标点符号都统统清扫了出去。在这里,那令人窒息的虚无变得如此紧张,到了难以忍耐的地步,几乎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这彻底无望的虚无,便是统领全书的主调。这本书不仅以虚无而始终,它的内容也是虚无。它是彻底的空虚与无用。但是,作为一件技巧性的艺术作品,它一方面是一个地狱般可怕的怪胎,另一方面却又光彩照人。

我有一个叔父,他的思维总是直截了当,一语中的。一天他在街上拦住我,问道:“你知道在地狱里魔鬼是怎样折磨灵魂的吗?”我说不知道。他回答说:“他让它们期待着。”说完他就走了。

当我第一次读《尤利西斯》的时候,我就想起了这句话。书中的每一个句子都激起一个没有得以实现的期待;等到最后,你就完全放弃了任何期待。但是,你会感到恐惧,因为你逐渐地明白了,正是由于完全放弃了期待,你

才把握住了要紧的东西。事实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一种秘密的

期待与无可奈何的心情抗争着,不断地把读者从一页拖到另一页。那735页绝不是一堆白纸,它们上面密密麻麻地印满了字。你读着,读着,一直读下去,并且装作读懂了那一页一页的纸。

有时,词语突然通过一个空隙从一句跳到另一句,但却不知道它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不过,当你无可奈何的心情达到一定程度时,你就会对一切都习惯的。我就是这样读到了735页。心里满是绝望,半途中还睡着了两次。

乔伊斯的文体难以置信的复杂多变,具有一种单调的、催眠的效果。书中没有任何迎合读者的东西,一切都离他而去,只扔下他在后面不停地打呵欠。这本书老是不断地发展下去,绝不停留,它不满于自己!它尖刻、恶毒,轻蔑一切;它悲伤、绝望、充满辛酸。它玩弄着读者对自己所遭受的毁灭的同情心。只有睡梦降临才能结束这精力的紧张状态。

当我读到735页时,我再次努力想要把握住这本书的意义,试图公正地对待它,但这一努力还是归于失败。我终于进入了沉沉酣睡之中。好一会儿后,我才醒过来。这时我的

头脑变得异常清晰了,于是我开始往回读这本书。

对于这本书来说,这种倒着读的方法与通常从头至尾的顺读同样有效,因为它无前无后,没头没尾,一切事情都能够轻易地既发生在从前,又发生在以后。每一段对话都可以倒着读而不会弄错该停顿的地方。每一个句子都是一次停顿,一旦它们凑到一起时,却又不表明任何意思了。

你甚至还可以在一句话的中间就停下来,刚读过的前半句仍然有意义而可独自成立——至少看起来是如此。这整个一部作品具有如此一种特点,它就像一条被砍成两段的蠕虫,可以根据需要重新再生出一个头或者一条尾巴。

乔伊斯头脑的这种奇异的特征表明,他的作品是属于冷血动物的,更具体地说,是属于蠕虫家族的。如果蠕虫也被赋予了文学才能的话,它们将会因为缺乏大脑而以富于同感性的神经系统来写作。我怀疑这类似的情形在乔伊斯身上发生了,因为我们面前就是这样一种直觉思维的例证。它把大脑活动加以严格的控制,将思维限制于感觉活动的范围内。

(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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