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脸”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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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卧在沙发上,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看着孙子翻出已经泛黄了的信笺,我的眼中充满了柔情。“宏儿啊,这可是我给你奶奶写的第一封信……”
1982年春天,我还只是一个大学生。为了完成毕业论文,我去往了安徽黄山附近小有名气的宏村进行了一次实地考察。坐车到了离宏村还有三公里的塔川之后,就只有土路了,一路跋山涉水,我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了村口。映入眼帘的是宏村那片标志性的湖泊——在夕阳的照射下,湖面泛起了点点金光,在位于湖中的拱桥之上,一道窈窕背影正撑着一把油纸伞独自伫立着。就在那天,这个改变了我生活的身影悄悄走入了我的心房之中……
为了让我更好地进行考察,村长给我安排了一位当地的向导。第二天一早,我就前往了村长的家中和向导见面。推开房门,一道美丽而又熟悉的背影正对着我。之后,似是听到了来人的动静,她转过了头来。就是这回眸一笑,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脑海。压抑着心中的窃喜,我们开始了对宏村地图的绘制。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随着地图的逐步完善,我们渐渐熟识了。为了更好地还原古村的每一处建筑,从村中的“月沼”到村口的大槐树,到处都留下了我们挥洒的汗水。每天中午,她都会给做上一桌宏村的特色菜肴,而我也会在她的注视之下吃掉每一份菜。而每当晚风轻轻拂过杨柳岸,夕阳为旧物镀上日落的色彩,我们总是会一同走在那古老的巷陌里,看那墙角萌生的苔痕和白砖黑瓦上金色的尘埃,在地图上为一处处地方标上我们的名字……
欢声笑语逝去之后,分别的日子到了。那天早上,在我们最初遇见的那座桥上,我握着她的手写下了最后一处地名——画桥。之后,我们便分别了,走的时候,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在桥上看到那道撑着油纸伞的身影……
“之后呢?”孙子急迫的追问响了起来。“之后呀,”我拍了拍他的头又继续说道:“之后我就回到了北京,并给你的奶奶寄去了这封信。”“那信里写的是什么呢?”我笑了笑,之后缓缓打开了信封,抽出了那张信纸——等我。
“之……”孙子的话还未说完,她就端着一碗饭走了出来,“之后就该吃饭了,我今天中午做的可是宏村特色的笋衣烧肉……”
【评语】文章以爷孙共看爷爷给奶奶写的信为主体,中间插叙
爷爷和奶奶在宏村的恋爱故事,脉络清晰。插叙部分爷爷描写了四幅画面:姑娘夕阳西下拱桥上的撑伞伫立图,村长家中姑娘的回眸一笑图,古村命名中爷爷和姑娘的相亲相爱图,画桥中两人的依依不舍图。这四幅图画,清新自然,和谐有趣,充满古典之美。最后作者通过奶奶说中午吃她做的“宏村特色的笋衣烧肉”含蓄地暗示了爷爷和那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读者对此不由会心一笑。
你有几副“面孔”?
杀戮、焚烧,宿命。白皮肤、金头发的人在他们的大陆上肆意抓捕
着原住民,拼命挥舞的双手似乎是试图挽住什么东西。那些白色人戏谑着:想法不错,但是天真得可笑。被奴役、贩卖难道不是他们的宿命吗?
白色人种的船是工业化的产物,看起来,所有的奴隶主都梳好自己的黄金发,优哉地观赏着海上的美景,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且安宁——当然只是看起来。船舱里面的黑人缄默地坐着,没有人说话,毕竟这里稀薄且浑浊的空气是相当珍贵的东西,没人想耗力气说话,空气是死亡一般的寂静。不时的颠簸提醒着黑人们,他们在船上,在被贩卖的路上,在死亡的途中。海浪冲击着船身,海水从缝隙里面挤上来,沾湿他们的身子,短暂的海水让他们感到清爽,但在这之后蒸发所剩下的矿物质只会带来百倍的黏腻感,以及在身体各处腐烂而带来的刺痛。这一切在甲板上的人看来,只是湛蓝的浪花冲击着船身所给予他们的浪漫情怀。
帕里斯,一位坐在下层船舱的黑种人,他本来是没有名字的,是这里的上层人取的。听他们说,之前他们的同伴被黑种人咬伤了,最后死于在奴隶之前盛行的瘟疫,帕里斯继承了之前咬人那位的姓名,所以帕里斯就是帕里斯了,因为他们一样的癫疯。帕里斯被刺上了永久的烙印,在他稚嫩的面庞上。同族人说他是祸害,躲他远远的,像是比瘟疫还可怕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船舱的大门开了,突如其来的光线有点刺眼,光辉的样子让虔诚的奴隶以为见到了神明。恰恰相反,那是死亡的预兆。通畅新鲜的空气,让所有人都精神起来,一起向光明望去。帕里斯静默地望着。毕竟,他是个疯子嘛,以前是,现在也是。
上了岸,再走上一段路,就是当地最庞大的奴隶交易市场。奴隶要做的事情没有改变,依旧是等待着。但奴隶主的样子变了,相比于穿着正装的绅士们,哪怕那位绅士只是一位老管家,奴隶主都显得低人一等,不再是黑种人面前嫌弃的嘴脸,取而代之的
是弓着腰、搓着手的虚伪笑容。终归,他们渴求的是金钱。
帕里斯像是个猎者欣赏着奴隶主卑贱的样子,奴隶主像绅士们介绍着,绅士们动动手指挑选着看上的奴隶,像是在市场挑选精美的瓷杯。
“啊!你这条黑狗!松开你的臭牙!”帕里斯等待好时机一下扑到对方身上,还好自己的牙算得上锋利,深深地刺入他的肌肤,撕开肌肉破坏掉其纹理。其他的黑种人愣愣地看着,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他们似乎已经坚信自己就是一个奴隶,天生的奴隶,反抗只会更快通向死亡,所以,沉默是他们的最优选。
其他的奴隶主在惊诧过后,回过神来,立即对帕里斯拳打脚踢,瘦弱的身子禁不起重击,他死得很快,嘴却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毕竟,他是个疯子嘛,以前是,现在也是。
帕里斯死了,在很久之前;帕里斯又死了,就在这瞬间。之后,还会有个疯子出现,他也会被赋予
“帕里斯”这个名字,身上也会有同样刺上去的烙印,心里面那份疯子的烙印也会再次出现。
帕里斯!帕里斯,帕里斯……
【评语】寓意深刻是这篇文章的显著特色。文章以白人
贩卖、奴役黑人为背景,描写一个叫“帕里斯”的黑奴
以死反抗“宿命”追求自由的故事。他的对手不仅有
奴隶主、“绅士”等“主人”,还有同族;不仅要忍受着“主人”肉体上的奴役,还要忍受着同族精神上的伤害——同伴的“沉默”、“误解”,这让我想起了鲁迅笔下的“看客”。
“帕里斯”如同鲁迅笔下的“狂人”,但比狂人想得更清楚,行动得更坚决,如同“精卫”,如同“夸父”。“帕里斯”成了追求自由的代名词,过去有,现在有,将来必然还会有。
另外,文章场面描写画面感强,刻画人物细致入微,读者有身临其境之感。
“读书向道”小议作者:九思
(明)吴从先《小窗自纪》云:“树散一庭之玉,草生千步之香。无问人物琳琅,气色已见蓊郁。”今悟:春播一望无垠,夏耘阡陌之地,秋获万千气象,冬藏几世时光。(宋)朱熹《周敦颐像赞》云:“风月无边,庭草交翠。”读书向道,心清气锐。
九 思 随 笔
歪理猫 编绘/尹戈
B4作文选 2019年5月20日 星期一
编辑/雷若彤 陈品 美编/袁国明 责校/李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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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场学校:北京一零一中学
出场教师:张华军(一零一中学高中语文教师,中学高级教师,北京市骨干教师,市师
德先进个人,出版专著《以匠心教语文》,有多篇文章在核心刊物上发表。)
编者按
﹃中学作文﹄是本报副刊曾经开办过多年的版面,一度成为我们与众多热爱写作和文学的中学生交流互动的窗口。
这次决定重开此版,则有了编者不同的出发点。在时下青少年更多习惯用社交媒体短文字、短视频的形式张扬个性的
年代,我们似乎更加期待一种﹃眼前一亮﹄,期待着信息汪洋中的那束不拘泥于应试的﹃白月光﹄。这些﹃闪光﹄青年经过
真切、严肃的思考之后而呈现出的文字,哪怕尚不足够成熟,也是尤为珍贵的。
新版﹃作文选﹄将会以北京各中学为单位,逐校呈现。借一线语文教师的视角和笔触,说一说他们眼中真正具有文
学天赋的那些孩子,是怎样与写作产生缘分的。这些语文名师,也将从文学角度为我们解读这些作品中闪耀着的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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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 的 时 候 ,我 没 有 回头,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在桥上看到那道撑着油纸伞的身影……”
◎高一(5)班 罗晓钰
◎高一(3
)班
苏子健
“请黄二前往丁类二级产房,请黄二前……”医院长廊中昏暗的灯光刚刚开启,冰冷铁椅上的黄二一下子蹦了起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稀奇古怪的仪器。看望了刚刚分娩结束的妻子后,他向一个个灰黑色的被褥走去。
其中三个是黄二的孩子。“孩子越多,希望越多。”黄二急躁又期待地想。现在,古怪的仪器对准了第一个孩子的脸,当黄二按下一个绿色按钮后,冰冷的机器声震得他手不停发抖:“丁类二级。”黄二平静地走向了下一个,没一会儿,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会抖动小了许多。
这是二十年战争后的地球,所有人对美产生了疯狂的崇拜。于是,一项来自军用且可以对脸进行分级的面部识别技术应运而生,由高到低分为甲至丁四类,每类又分一至三级。虽不同层级拥有大多数平等的权利,但层级越高,就享有越高的万事优先权——这一切只因脸。
黄二站到了第三个孩子对面,他知道三代丁类的家庭是多么渴望更高的层级。
“乙类三级。”黄二一愣,手又抖了起来,盯着这四个字——不,是一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又烧起了一把火。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孩子在十八岁复测时应该还是乙类。这个家,终于焕发了它的生机!
第二天,一个可伸缩的橡胶头套戴在了老三的头上,只是将嘴巴与眼睛周围露了出来。如今,家庭命运的改变只差时间了。
二十年战争是一段混乱的历史,任何人活下去的机会都是平等的。每一支河流,每一条山脉,每一片海域都充满了厮杀,直到
“地球国”的建立。战争中,对人的评价逐步简单化,最终化为只看脸,难看为下,好看为上。战争结束后,这个习惯被保留了下来,又逐渐形成了法律,使貌美者享有特权,以至于人们对美貌的追求,从而出现了上亿个
“黄家”……老三的十八岁生日到了,那个古怪的
仪器又被拿了出来。黄二郑重其事地将老三的头套摘下,这个改变家族命运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丁类一级。丁类一级。丁类一……”时隔十八年,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浇灭了黄二心中的那团火。生日蜡烛插在蛋糕上,诡异的烛光在黑暗中跳着诡异的舞步,没一会儿便熄灭在这一片黑暗中。由于常年与头套的挤压抗争,老三的眼与嘴十分突出;多少个日月的风吹日晒,又让黑眼圈突兀地立在脸上;肌肉过于肿大以至于脸部完全变形……
医院长廊里的灯光已经开了好一会
儿,现在完全变得惨白。在黑色的棉絮上,黄二无力地举着古怪仪器。他嘴中不停地嘟囔:“乙类三级,乙类三级……”,却实在是对不上自己的脸,只能对上胸口。冰冷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将那只半干枯的手臂再一次震得发抖。“甲类一级。甲……”
【评语】文章以黄二为了让家中能有个高等高
层的脸来改变家族命运,多生孩子,又对老三头套塑形,如此殚精竭虑十八年,失败了再生,前仆后继,这是线索,将看脸时代的背景——二十年混乱战争后建立的地球国保留了战争时对人评价标准的荒谬——穿插其中,既丰富了文章内容,更深化了文章主题:混乱的时代造就了混乱的价值观。虽为想象类文章,但笔锋却指向现实,这值得称道。
整容行业蜂起、整容投诉每年居高不下,昭示着我们看脸时代的到来,“出现了上亿个‘黄家’”。脸决定一切,将“脸”分等,这是对当代社会的映射、批判。“黄二”作为那个荒谬时代的牺牲品,用仪器测一次手臂就要“抖”一次,更是“心”抖,尤其是胸口等级最高的荒谬该“抖醒”了黄二,“黄二”再也不
“二”了吧?
我是一个演员,她也是。我们是同一台戏的搭档,在演戏的时候为了突出戏剧的效果,我们会戴面具。
很巧的是我喜欢她扮演的角色,也喜欢她在戏里的那张脸。戏里的她爱笑,是个善良的女孩。她会为每件事情感动,喜欢清晨的露珠、傍晚的云霞,而我的角色如我本身一样,阴郁,厌世。我们反反复复地表演着相同的戏码:我为了任何一种天气忧愁,而她如同阴霾中的光,照亮我,安慰我,直到我走出阴影,换上与她相同的面具。我们自然而然地熟了,我也自然而然地喜欢上她了,她本人真的很爱笑,还很温暖。我曾告诉她我喜欢她这张脸、这个角色。我还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表演结束我偷偷揭掉面具的一瞬间她走了进来,我慌忙捂住了脸,想掩藏我丑陋的、长了痦子的脸,泪水还不争气地从指缝间滑了下来。她没有被我吓跑,反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告诉我: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痦子,不想被别人看见,总之在我面前,不用担忧我嘲笑你啦。”
直到那天,一切都变了。收拾东西下班回家时,我瞥到了她箱子里的其他面具。那是多么令我讨厌的面具啊,抹着艳俗的口红,张扬上挑的眼妆,还有一颗泪痣点在那如凝脂的虚假面皮上。我躲了起来,看着她收拾好箱子离开,再悄悄跟了上去,果然如我所预料,来到了
另一个舞台。她戴上了那样的面具,和男的共演一台戏。她的语气变了,变得不像个女孩,她也不会那样开朗地笑了,只会赔笑。多么令人恶心啊,奉承阿谀,艳俗的角色!我却从来没发现过她有这样讨厌的一面,也许她摘下那层虚假的脸后还有一层呢?她不是也有痦子吗?为什么不给我看?我以我最真实的脸面对她,她呢?她究竟有多少副面孔?
第二天演完戏,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我从那摊开的箱子里抽出那美丽艳俗的面具,用力把那虚伪的东西撕成了两半,连同她演那戏的动作、语气,也在我心中,被狠狠撕碎了。我又偷偷尾随着她,来到了那个舞台。看着她慌张地翻找那个令我恶心的面具,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这时候,导演又拿出了个崭新的、一模一样的面具,面无表情地递给她:“扣你一半工资,不许再丢了。”等她演完戏,透过化妆间的门缝,我偷偷看她:那瘦弱的背影,在微弱的灯光下颤抖。我心里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很难受,便转身走了。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笑着抱住了我,开始感叹:“还是你真好啊,可以在你面前随心所欲地露出自己最真实的面孔。”我感到肩膀上湿了,她又哭了。她向我诉说生活所迫,只能戴着其他人不常戴的面具演戏。我看着爬满泪水的脸,是那么干净、那么真实,雀斑浮现在
她脸颊上。我抱紧了她。我知道,她也在用她最真实的脸面对我,但
她不排斥别的脸,那也是她的一部分。那我就要学着接受,接受与面对人生中每个人的脸。
【评语】我们要心态阳光地悦纳人生中每个人的
脸,每个人不同的让我们或喜欢或厌恶的“脸”,走出“忧郁,厌世”的心灵雾霾,这很深刻,虽有片面之处,但来之不易,罗晓钰就以
“我”第一人称的视角向我们娓娓道出了其中的曲折;曲折了,读者就愿意看。我得感受
“她”“扮演“我”厌恶的角色背后的辛酸,我得看到“她”在我面前不掩饰自己“痦子”的真诚,我才能幡然醒悟。这曲折很自然。“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痦子”,是的,相互之间当宽容,只要无害于人。“她”就是“我”的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尚不光明的内心;“她”就是我的“太阳”,让“我”心中充满阳光。 文中作为演员的
“我”与“她”,何尝不是生活中的“我”和“你”?
◎高一(3)班 汪文皓
◎高一(3)班 刘竹歆
“其他的黑种人愣愣地看着,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他们似乎已经坚信自己就是一个奴隶,天生的奴隶,反抗只会更快通向死亡,所以,沉默是他们的最优选。”
“那是多么令我讨厌的面具啊,抹着艳俗的口红,张扬上挑的眼妆,还有一颗泪痣点在那如凝脂的虚假面皮上。”
“虽不同层级拥有大多数平等的权利,但层级越高,就享有越高的万事优先权——这一切只因脸。”
﹃疯子﹄帕里斯
撑着油纸伞的小村姑娘
看“脸”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