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世界屋脊

袁　　光　　厚　　著

新　　华　　出　　版　　社

责任编辑：陶秀文

漫 游 世 界 屋 脊

袁 光 厚 著

新　　　　华　　　　出　　　　版　　　　社　　　　出　　版

四 川 省 新华 书 店 重 庆 发行 所 发 行

重　　庆　　新　　华　　印　　刷　　厂　　印　　刷

７８７× １０９２毫 米 ３２开 本 ７２５印 张 １４０，０． ００字

１９８３年 １２月 第 一 版 １９８３年 １２月 重 庆 第 一 次 印 刷

印数：１—７，８７０册

统 一 书 号 ： ７２０３．０５７定 价 ： ０．６０元

献 上 一 条 哈 达

代前言

飞机从蓉城起飞。机舱外湛蓝湛蓝的晴空，点缀着变幻

多端的浮云：在阳光映照下，时而如棉桃怒放，时而象轻纱

飘舞，忽而如绵延的雪山，忽而又好似烽烟滚滚，⋯⋯

飞行一个多小时以后，鸟瞰大地，有时是南北横断，有

时又是东西延伸的一脉脉雪岭，在云雾中隐现，气势磅礴；

那遥远的天际，银峰高耸，有的卧如雄狮，有的峭似利剑，

十分壮观！

银鹰盘旋下降。一条大江闪耀着翠绿的波光。岸边山间

是一谷又一谷绿绿黄黄的庄稼，好似飘拂在美女身上的一条

条镶金绣花的彩带。

人们说，这已是世界屋脊上著名的雅鲁藏布江了。

这一切都是那样地新颖。我只不过才刚刚跨进西藏的门

槛，高原独特的风光就把我迷住了！从此，我似乎便和祖国

的这一边陲结下了亲缘。她象有无穷的魅力吸引着我，不知

不觉已过了十个春秋。我踏遍了大半个西藏的土地，走访了

不少有特色的地方和人物，也翻阅了许多前人和友辈的书籍

资料。因此，对西藏有了一个较概括的了解。

历来人们把西藏视为神秘的禁区。更有甚者，竟以为西

藏是荒瘠之地，蛮野之乡，谈之心悸。自然这和过去高原交

通闭塞有关。自从修起川藏、青藏、新藏、滇藏公路以后，

特别是开辟了成都、兰州、格尔木、西安至拉萨的民用航空

线以后，西藏和祖国内地的距离是惊人地缩短了。人们对她

也熟悉多了。

然而，即使是在今天，也还有不少人对西藏不甚了解。

在国外更是谬语广传。

一九八○年五月，党中央提出：要以藏胞为主体，加强

各族相互支援，加紧建设一个团结、富裕、文明的新西藏。

这就需要各族人民更多的了解西藏。同时，西藏已成为外国

友人注目的重要旅游区。因此，目前非常有必要对西藏作一

较全面的介绍。

于是，我回顾了旅藏十年的印象与感受，整理了旧作和

新篇，选出二十几篇短文，汇集成册。用意不过是想献出部

分真实记录，向到藏初游者，也向无机会旅藏者介绍一点高

当然，也要顺便掀起她那神秘的面原风情、历史掌故， 纱，

看看这个特殊社会某些角落的昨天和今天。

但是，由于水平和客观条件所限，难免有挂一漏万和欠

妥之处，希望同志们不吝指正。

捧献哈达是藏胞待人最真诚的礼节。我循此意，以本书

敬献读者。

一九八三年春记于山城重庆

世界屋脊上的名城

拉萨古城�

女儿国的放牧地�

旧时的“人间地狱”

古城中的古城�

老艺人的琴声�

喇嘛和乞丐的今昔

归林的老鸟�

土羊年节访藏俗

占堆女儿的婚礼

达玛箭歌�

丹增洛布欢度望果节�

一座民族团结的丰碑

美妙的神话传说

蕃唐为何称“甥舅”？�

30

39

44

50

55�

1

目 录

闪耀彩光的公主像�

“觉阿”和西藏的佛教文化

历史的评说�

为和平解放西藏作贡献的人们

艺术的宝库 历史的见证�

璀璨的壁画�

喇嘛教的文化宝库

珍贵的历史文物�

罗布林卡花争妍

藏戏艺人谈藏戏

夜观天葬场�

生吃“神鱼”的藏

“神”的忏悔�

世界屋脊上的大江

高原上奇妙的湖�

第三神女的秘密

英雄的宗山城堡

阳光最多的古城�

有划时代意义的王都

友谊桥上的彩虹�

“雪山之虎”�

�

97�

74�

85

8�

110

116

121

1 2�

133

144

151

157

163

173

179�

103

察隅醉秋�

趴山柏的品格�

川藏公路纪行

旅客之家

尼洋初夏

林海莽苍

野猴迎宾

昌都今昔

卡若考古

三江藏宝

德格古迹

雀儿山下

康定话茶

二郎撒娇�

�

186

194

200�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

世界屋脊上的名城

民航局的客车离开贡嘎机场，沿着雅鲁藏布江畔依山傍

水的公路疾驰。通过江上的曲水大桥，绕过拉萨河畔一座雕

刻着佛像的石壁，河谷平原上展现出一幅绝妙的景色：

蓝天白云下，黛色的山峦环抱着原野：轻风荡漾着的

青稞麦浪，镶嵌着一片片金色的菜花，一丛丛葱绿的旋

柳，一幢幢碉式的藏房，犹如巧手织绣的一幅条形的彩花绒

毯。

路旁田间几位背着柳条筐的藏胞，笑盈盈地迎着我们

挥手。老阿妈穿着青氆氇藏袍，里边是显眼的大红衬衣；姑

娘们头上的发辫扎着彩色丝线。她们给田野更增添了颜

色。

客车越过她们，驶向布达拉和药王山。早在一千三百多

年前，就是这些藏胞的祖先，用他们的勤劳和智慧，从这两

座山峰开始装点河山，终于在这海拔三千六百五十多米的河

谷平原上，建设了一座举世闻名的古城。

这就是而今的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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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 萨 古 城

六月游拉萨，正逢古城进入黄金的季节。这时她已拂去

了风沙弥漫的面幕，显露出青春焕发的美容。

一夜雨声淅沥，早晨空气格外清新。这里冬旱夏雨。五

至九月降雨占全年总降雨量的百分之九十七，尤以六、七、

八三个月更为集中。这里又是我国著名“的 日光城”。全年日

照总数长达三千零五小时，较同纬度的重庆将多近两倍。所

以，夏秋的拉萨经常是夜雨昼晴，真个是一夜雨潇潇，晨起

日融融。使人既不会感到象内地许多地方的那种难忍的闷热。

又可欣赏高原古城那格外明朗的奇丽丰姿。

清晨，我爬上一座古庙的屋顶平台眺望，一幅掩映在万

绿丛中，富于神秘色彩的市容，便尽收眼底。

四周嵯峨的山峰白雪为顶，山腰萦绕着奇妙的等高的云

环。我忽然想起了当年文成公主对拉萨山山水水的描绘。她

说：东方层峦起伏，那是猛虎待跃；南边河流弯弯，却象青

龙盘旋；西山高峰嶙峋，更似雄鹰展翅；北面山脉缓走，又

如金龟爬行。

仔细玩味文成公主富于文采的比喻，真可谓维妙维肖。

就在这雪峰云环、雄山碧水的怀抱里，方圆数十里范围

的平原上，解放后建起的一片片新房簇拥着一处处金顶、红

墙的古建筑，相当好看。两种建筑形式迥异，却又那么谐调。

古寺的金顶、金幢，是以金辉夺目；新楼的铁皮房盖，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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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光媲美；布达拉宫的赭红宫墙，巍巍耸立，肃穆庄重；文

化公园的亭阁曲桥，玲珑剔透；纵横交错的街道两旁，杨柳

竞绿；鳞次栉比的楼房窗台上，盆花争妍；⋯⋯

然而，古城这样的美容并不是从来就有的。

女儿国的放牧地

研究拉萨历史，可了解到许多趣事。

读《 镜花缘》，看到才女阴若花所在的女儿国时，觉得新

鲜，但又不大相信。看了范文澜编的《 中国通史》，我才明白，

当年确实有女儿国。而一千三百多年前的拉萨，就是一个女

儿国的辖地。

这个女国名苏毗，原来是羌族的部落，最先居住在河源

地区，就是黄河发源地一带。迁徙到西藏后，以逻些（ 拉萨）

一带为中心，逐步扩大领地，成为一个大国。公元五八六年

遣使向隋文帝朝贡《， 隋书》称“为 女国”。因为苏毗的习俗是

重女轻男，国政由王族选出的女王和小女王各一人共同执掌，

男人只管打仗。女王的丈夫号金聚，也不参与政事。

实际上，这就是母系氏族社会的残余。

看来，当时的女王颇为能干。她们的疆域恐怕比今天半

个西藏还大。北接于（阗 新疆西南的于田），南靠吐（蕃 西藏

山南一带），西境天（竺 印度），东北与多（弥 青海通天河一带）

为邻。在当时许多小国和部落割据的时代，这样大的国土是

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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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毗有两个都城。女王达甲瓦驻年卡宁波，今日喀则一

带；小女王弃邦孙驻儒那堡寨，在拉萨河的河源地区，离今

拉萨城区还有百多里。今天的拉萨城区当时名卧马塘，只是

女王属民的放牧地。

那时这里还是一片荒滩草地。布达拉和药王山只是柳

林草滩和沼泽环绕着的两个山头；八角街一带还是一个大湖

泊。

卧马塘为什么能够成为统一的西藏的第一个王都，而且

发展成为世界闻名的高原古城的呢？

随着游览的深入我逐步了解到，拉萨不同时期的兴衰荣

辱都是有历史渊源的。古城的兴起，反映了西藏进入到一个

划时代的新时期。

公元七世纪初，苏毗小女王吞并了女王的领地，一些贵

族不服。他们暗通南邻的吐蕃赞普密谋叛乱。这就为较先进

的吐蕃灭掉苏毗提供了机会。

吐蕃过去也是羌族的部落，迁徙到西藏较早，居住在自

然条件较好的、今天山南琼结一带。传说，从约在五世纪末

吐蕃第八世赞普（ 赞普是当时吐蕃对首领的尊称，意为有权

威、勇猛）起，冶炼矿石取得银、铜、铁；又制造木犁，用

牛力开垦河谷平原作田，引湖水灌溉，开始有了农业。到第

二十八世赞普时，改进农业，兴修水利，牧地与农田相接，

国力日渐兴盛。到第三十世赞普时，杂养犏牛与骡，定物价，

蓄积干草，牧业开始发达。

就在这时，苏毗发生了内乱。吐蕃第三十一世赞普论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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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襄与苏毗谋叛的贵族盟誓，亲提精兵一万渡雅鲁藏布江，

攻破儒那堡寨，从此苏毗领土被吐蕃占有。因为这一胜利，

他受尊号为朗日论 ”。赞。意思是“ 政与天比高，盔与山比坚

苏毗的一些叛臣因有功，都得到朗日论赞赏赐的大批奴隶和

土地，成了吐蕃的重要大臣。

朗日论赞重用这些新臣，又引起吐蕃旧臣的不满。到他

晚年时，内有旧臣离叛，外有羊同（ 又称香雄，在今阿里一

带）、达布、工布、娘波等国和苏毗的残部孙波从四面起兵攻

击，朗日论赞也被叛臣毒死。就在这决定吐蕃兴亡的关头，

出现了西藏历史上的一位伟大人物 弃宗弄赞。

弃宗弄赞生于公元六一七年。六二九年继父王位，成为

吐蕃的第三十二代赞普。这时他还不到十三岁。史书称赞他

“ 骁勇多英略”，人们尊称他为松赞干布，意思是才智渊深。

他继位后的第四年就迁都卧马塘。这是因为，一方面吐蕃旧

都琼结一带旧臣势力雄厚，他要摆脱这种束缚和威胁；另一

方面，将统治中心迁到卧马塘，更便于灵活指挥北讨西征。

迁都卧马塘后，松赞干布用新臣镇压旧臣的叛乱，征服

孙波；又用王族中的进步势力镇压了新臣中的谋叛者，并采

取与群臣每年举行一次小盟、三年一次大盟和重用能干的禄

东赞为大相等措施，稳定了内部，巩固了王权。同时，规定

官制，制定法律，扩充兵力，发展以畜牧业为主的经济。吐

蕃度过了危机，走上了强盛道路。

羌族最早有一百五十余个聚散无常的原始部落，后来组

成吐谷浑、苏毗、吐蕃等不少大大小小的国家。松赞干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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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马塘建都后，进行西征北战，逐步征服了周围的小国。公

元六四四年征服羊同，完成了西藏高原的统一，这是一个具

有划时代意义的发展。从此，吐蕃进入强盛时期。就在这样

的基础上，绝大多数羌族人逐步产生以吐蕃文化为中心的共

同心理状态，形成为藏族。

拉萨古城对于完成这样的统一，处于重要的历史地位。

同样，也只有这样的历史需要，拉萨才能兴起和发展。

这个王都最先很简陋。直到公元六四一年文成公主离开

长安，到达卧马塘时，她所带的佛像还没有殿室可以供奉，

只得用白布围成帷幔，把佛像供放在林子里。

《 旧唐书》吐蕃列传记载了这样一段故事：松赞干布去河

源迎接文成公主，不禁赞叹大国服饰礼仪之美，对唐公主更

是敬佩。到了卧马塘后，他便说：“ 我父祖未有通婚上国者，

今我得尚大唐公主，实为幸事！当为公主筑一城以夸示后

代。”于是，才加紧筑城邑，立栋宇“，以居处焉。”

大昭寺在公元六四七年建成，是拉萨建设史上的一个大

工程。紧接着，又在大昭寺附近建了小昭寺。大小昭寺吸引

了西藏及外地大批善男信女前来朝佛，尤其特来朝拜文成公

主从长安带来的释迦牟尼佛像。为了解决各地朝佛的人的食

宿，便在寺周围开始兴建旅舍。到七世纪末，这里已建有旅

舍十八处，形成了古城八角街的雏型。建设的发展，更加吸

引了各地朝佛和经商的人，反过来又促进了这里的建设。到

了九世纪，因为这里日益繁荣，便出现了“ 拉萨”的名称。藏

语“ 拉萨”，就是神地、圣地的意思。可见，当时人们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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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就已相当崇敬了。

不过，古城也是经历了几度兴衰的。公元六三三年松赞

干布迁都这里后，国事日强。但到八四六年吐蕃王朝就崩溃

了。这里只是九代吐蕃藏王的都城。以后西藏又形成分裂割

据局面，各自为王。直到公元一六四二年五世达赖喇嘛罗桑

嘉错掌握全藏政教大权，这里才又成为西藏的政治、经济、

文化的中心。衰败数百年的拉萨才又发展，有了较大繁荣。

用一千三百多年的漫长岁月衡量，拉萨古城建设的步伐

毕竟还是缓慢的。到一九五一年西藏和平解放时，拉萨城区

虽说以灵廓路为范围，方圆约二十华里，但建筑基本上只分

布在分别以八角街和以布达拉宫为中心的东西两个较小的区

域。而且绝大部分是寺庙、官衙，贵族府第和商栈。没有什

么公共福利设施，连一寸公路也没有。灵廓路内圈也是许多

零星沼泊地带，垃圾成堆，臭水横溢，屎尿遍布，路有饿

殍。灵廓路圈外就更荒凉了。

我手头有这样两张平叛改革前的照片：

一张是大领主索康·旺清格勒的大楼的厕所旁边，靠着

粪堆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嶙的老阿妈。这位阿妈名叫

次仁卓玛，是索康的奴隶。厕所就是她的“ 住房”。另一张照

片，是在闹市八角街的高楼墙侧，零乱地搭满了用牛角、草

坯、鹅卵石垒墙的破烂帐篷。照片的背景恰巧是金碧辉煌的

古建筑。这是何等鲜明的对照！

这就是封建农奴制度下的拉萨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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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中的古城

八角街是拉萨这座古城中的古城。

这是一条大约有三华里长的环形街道。宽敞平坦的柏油

马路两旁，耸立着一幢紧挨一幢的藏式楼房。这些藏楼两三

层不等，都用坚硬的白石垒墙，碉式平顶，独具一格。整齐

一律的窗框涂着黑色，挂满窗帘、铁丝网。可惜原有的楼房

底层门很矮，差不多都要低头才能进去，室内也较暗。这几

年新建的地方民族产品商店、副食品商场、友谊商店、少年

宫和其他许多新建筑，既富于民族色彩而又新颖适用。

整个街道的新旧建筑环绕着金碧辉煌的大昭寺，形成这

座古城独特的风格。 史“称 ，便是围绕贝噶藏语“的 八角（” ”）

寺庙的意思。

两三年前还冷冷清清的沿街两旁，而今商店和摊贩挂着、

摆着的货物琳琅满目，一派繁荣景象。来自各地的藏族同胞

在这些货物的簇拥中间，形成了一条色彩绚丽的人流。

来自青海的藏族老人，穿的是镶有豹皮的羔羊皮袄；从

西藏林芝一带来的姑娘，却身着猴皮镶边的氆氇长褂；四川

藏区的妇女披着数十条细辫的头上，戴满了珊瑚、玛瑙的首

饰；藏北小伙子身穿羊皮袍，腰间总要佩带柄上嵌了珠宝的

藏刀。⋯⋯

八角街上这种人如潮涌、热闹繁荣的景象，是在党的十

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特别是一九八○年五月胡耀邦、万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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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到拉萨视察，进一步研究出西藏治穷致富、放宽政策的各

项措施得以贯彻以后，才出现的。

这些年西藏各地农牧业和民族手工业得到较快的发展，

城乡物资交流日趋繁荣。作为西藏商业中心之一的八角街，

“在 文化革命”中一度冷落之后，又复苏起来。国营及合作商

业有了发展，过去基本上被取缔了的个体商户更是蓬勃兴起。

现在，经营各种百货、衣料、饰品的商贩和甜茶馆、青稞酒

店、牛羊肉食店及各种各样的个体商户，已有一千多家。从

农牧区来出售酥油、牛羊肉、氆氇、围裙、卡垫和陶器等家

庭副业及民族手工业产品的农牧民也很多。在冲赛康自由贸

易市场，只见人头攒动，叫卖声此伏彼起。

从西藏各地和外省来朝佛的藏胞也不少。他们手捻佛珠，

口念六字真言，顺时针方向，围绕大昭寺转经或磕着长头。

久居西藏的同志告诉我，藏胞的这种朝佛的习俗已沿袭了上

千年。

近几百年里，八角街不只是西藏宗教和政治活动的重要

基地，也是西藏商业、民族手工业的主要中心。

西藏和平解放时，拉萨约有商店五百家，绝大部分集中

在八角街。来自国内外的商人，从四面八方麇集这里。整日

，沙石地上尘土飞里骡马铃声叮 扬。市场上可以发现世界

许多国家的商品。

每年藏历一月传（召 一种宗教活动）时，来自各地的喇嘛

和乞丐有两三万人，也大多集中在大昭寺内外活动。八角街

更增加了各种各样的色彩和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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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西藏的八角街的繁荣是畸形的。它是僧侣贵族专政的

封建农奴制和帝国主义殖民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大杂烩。旧

西藏的贸易是大量入超的。解放前几年，出口货物平均年值

约三百五十万美元，进口货则达五百万美元以上。所以有人

说，旧西藏是中国经济上的一个大漏洞，而这个漏洞的一个

大缺口便在拉萨八角街。从这里将国家大批银元和资源流入

了外国商人的口袋。

八角街的这种畸形的、虚假的繁荣，正是旧西藏民族经

济日益凋零和百万农奴更加贫穷的一种返照。西藏虽然有着

丰富的资源，但不能得到开发利用。即使产量丰富的羊毛、

皮张、牦牛尾、药材，也大部分作为原料低价出口，而后又

从外国人手中高价买回制成品，供三大领主生活享用。那时，

拉萨除了主要是为三大领主和宗教服务的民族手工业外，近

代工业几乎等于零。解放前整个西藏只有一个发电厂和一个

兵工厂。

所谓发电厂，最高设计发电量只有一百二十瓩，平时发

电不到六十瓩。拉萨除兵工厂用电外，只有布达拉宫、噶厦

政府和几家大贵族府第装有几盏电灯，而亮度比一支蜡烛好

不了多少，还经常停电。八角街的夜晚只有蜡烛和酥油灯光

点缀。即使是领主寻欢作乐的场所，也不过只是煤气灯伴着

歌舞。一般居民的夜可见何等昏暗了。

象那样的电厂还不如现在许多公社生产队办的小水电

站。这种小电站而今在西藏农村已建立了八百多座，可说是星

罗棋布了。拉萨的发电量比那时更是成千倍的增长。最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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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国目前最大的地热发电站 附近羊八井地热发电站，

也通过近两百公里的高压线路，输电到了拉萨城区。夏秋季

节，拉萨不仅民用照明有余，而且职工都能使用电炉。这时

八角街的夜，真个灯如繁星，景似画中。不过，冬春因为水

流冰冻，电力还是不足的。

当年所谓的兵工厂，也不过是满清政府驻军留下的修械

所。只有三十名工人，大部分是汉族。一个月开工约十天。

最高产量每月可以出枪三十枝，子弹两千发。而实际每月只

产步枪四枝，后来干脆只铸造铜元和印刷纸币了。

现在，以拉萨为重点，在全西藏已有中小型工矿企业二

百六十多个，职工上万人，大部分是藏族。这些工矿企业包

括了电力、机械、建材、毛纺、皮革、采矿等数十个行业。

大量近代工业就密布在八角街周围的拉萨城区和远近郊区。

这种经济事业是在国家大力扶助下发展起来的。国家除

了派大批工程技术人员和工人进藏帮助建设外，在财力和物

力上也给了极大支援。我从西藏自治区财政部门了解到，西

藏平叛改革后的二十多年中，西藏全区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

财政支出都是国家拨的款。国家对进藏的商品也给予运输补

贴和价格照顾。藏族人民生活必需的砖茶，仅一九七八年一

年国家补贴就达三百五十万元。国家对西藏的税收很少，而

且全用在西藏的经济文化建设事业上。一九七八年国家用于

西藏农牧业的拨款就相当于国家农牧业税收的十八点五倍。

一九八○年以来，中央为帮助西藏人民休养生息，又连续几

年实行免税和不搞派购的政策。这些政策对于西藏农牧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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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工业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农牧业连续两年获得丰收。

一九八一年全自治区青稞比一九七九年增产百分之三十四点

六，牲畜的总增率和出栏率均达到百分之十五以上。民族手

工业和家庭副业发展更快。全区农牧民每人平均收入首次达

到了两百元，比一九七九年增加七十三元。今天八角街市场

的繁荣景象也反映了这种大好的形势。

从上面一些简要的数据中，我们对八角街今昔的繁荣，

就不难理解它那截然不同的性质了。

旧时的“ 人间地狱”

循着八角街环形街道，在大昭寺后一块大坝子旁边，有

一座石砌碉式藏楼。

这座藏楼是旧西藏的拉萨市政府 郎子厦。

当年，这里名为拉萨市政府，实际只担当司法和监狱的

职能。我访问过曾在这里被关押过的农奴，也访问过曾主管

这座监狱的官员，现在又来实地观察，虽然当年许多场景已

成过去，但是目前所见所闻仍然令人毛骨悚然。

登上一面石阶进入大门，实际是到了一楼。室内陈列着

实物、图片、绘画和文字的介绍。从这里上楼是刑讯的地方，

下楼是设在底层的五间牢房。

工作人员揭开一块平常锁着的厚木板，踏石级而下，开

初还有一个深井般的透光出气的小地方，而进入牢房后就象

进入地下洞窟，里面一片黑暗阴森。加上置放着原有的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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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破烂的零碎刑具，还有“ 犯人”遗留的破碗、陶片、烂衣，

更加上双脚被夹在长木枷躺在地上的“ 犯人”塑像，确实可

怖。

返回楼上再登木梯，到了过去行刑的地方。从复制的塑

像、大量的刑具与现场，仿佛再现了当年的惨景：

受刑“的 犯人”被扒光破烂的裤子伏卧在地，双手被牛毛

绳绑着拴在铁钉上。法官头戴披散着红缨“的 锅盖”帽、身穿

黄袍红马褂，坐在彩垫上一面吸鼻烟，一面审讯“着 犯人”。戴

着烧饼似的小黄帽的狱吏，挥动一条蛇一样的皮鞭、已“将 犯

人”打“得 血肉模糊”了。

旧西藏不管对男的或女的所“谓 犯人”，都是这样扒光裤

子打屁股。常常在大昭寺前将女人也这样用柳条鞭打，还要

群众来看，以杀鸡吓猴。郎子厦常用的刑具有五十多种，这

种鞭笞只不过是最平常的轻刑。

我也曾几次参“观 重庆中美合作所”展览。那个魔窟对革

命者的残无人道已是骇人听闻的。但是郎子厦对农奴的手段，

甚至比那里更原始更野蛮。

戴石帽用尖刀挖去眼珠；装入木笼晒太阳折磨半死；手

里捏着盐和石头包上湿牛皮在太阳底下曝晒，让石头和盐吸

出手和臂的血液，使之枯萎、残废；投入蝎子洞里让蝎子将

人螫死，将肉吃光，以及剁手足、剥人皮、把人装入牛皮口

袋扔到河里，如此等等。在拉萨我不仅见过这类刑具，听过

这样的控诉，也见过被剥的人皮、被剁下的人手和被折磨致

残的真人或照片，总觉得这些已是不可想象的残酷了。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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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子厦还有更加野蛮的折磨农奴的手段。

“ 骑铜马”便是一种。

这种酷刑就是将一个特制的铜马烧红，强“迫 犯人”骑在

上面。狱卒们吹着牛角号，推着铜马游八角街一圈后，才将

被烧烤得奄奄一息的犯人杀死。更残忍的，还有先把“ 犯人”

胸廓剖开，露出五脏六腑骑在铜马上。

过去，八角街的居民每听到郎子厦吹起牛角号时，就知

道要用酷刑处死农奴了。

更不可想象的，郎子厦的残忍却是和宗教“的 仁慈”紧密

地连接在一起的。

拉萨的大寺庙和达赖私人经堂，经常要念咒经（ 西藏喇

嘛教密宗的一种诵经祈祷仪式）。每次念咒经都要用人心、

人肉、人肠、人手、人油、人脊椎骨、生殖器、被杀者的头

发、杀人地点的土、被用来打死过人的石头、杀过人的刀子

等等“作 祭品”。念经作法还要使用少女大腿骨作的号子、人皮

人头壳做的手鼓“等 法器”。

这些人心、人肉之类“的 祭品”很大一部分就由郎子厦提

供。达赖或大寺什么时候要念咒经，郎子厦就什么时候要抓

人、杀人。不知多少农奴冤死在“ 神”恩赐的“ 仁慈”下啊！

一九四八年，为了诅咒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革命的胜利

进军，郎子厦奉命连续三次共抓了六十七人，从中杀害了二

十一人。最后一次抓三十六个少年，杀了十一个。其中一些

便作了念咒经“的 祭品”。

我在西藏革命展览馆，就见过玻璃橱柜内陈列有这些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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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少年的部分残骸。还见到达赖经堂念咒经时用的人心、人

肝、人肉等实物和达赖下令叫郎子厦送这“些 祭品”的文件。也

看见了刽子手热杰巴的交待材料。一个热杰巴交待说：噶厦

政府一年要郎子厦上交人头三十个左右，人肉、人血等约八

十次。

我访问了受害少年普布的母亲次仁央宗。老阿妈讲，她

儿子被抓时只十四岁，是在郎子厦被鞭打死的。她指着展览

馆橱柜里的被害少年的骨骸嚎啕大哭，她说“：那些大活佛口

口声声说踏死一个蚂蚁也是罪过。他们却又把人心、人肉当

祭品。捻着佛珠杀人，真是披着袈裟的狼啊！”

西藏有首民歌：

地狱，

地狱，

有谁亲眼见过？

这就是人间地狱！

郎子厦不正是这样的人间地狱么？

资料介绍，这里一年平均关押五六百人，处死四五十人。

受害者自然会被安上一“些 罪名”。但如果我们看看西藏噶厦

地方政府的《 十三法典》，就可以明白这“种 罪”的实质。

这“些 法典”的原则规定着“：勿与贤哲贵胄相争“”、要如

期还债”之类，而细则却明确地讲：按血统贵贱、职位高低，

将人分为上中下三等，每等又分三级。对各等各级的人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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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的法律。比如，杀人赔偿命价的法律规定“（： 杀害）上等上

级的人，如贵族、大活佛等，赔偿命价，尸体与金子等重；下

等下级的人，命价是一根草绳。”领主打伤农奴只负责医（药 这

也是官样文章），“而 下级对上级反抗者，百姓反抗官长者，按

情节轻重，处以挖眼、砍腿、割舌、截手、推坠悬崖、投入

水中或杀之。”甚至还有这样的荒谬规定：领主强奸农奴妇女，

丈夫发现了“，强奸未遂者，罚女方藏银一钱；强奸已遂者，罚

女方藏银三钱。”

我访问在 （”相当于郎子厦任过两年总管的五品官“ 墨本

拉萨市长）乌金多吉。他讲这“里 断案”，除了象内地旧官府也

有的那种公开收受贿赂，任意颠倒是非，有钱就有理之类的

通病以外，还有一种颇为滑稽“的 神断”判案法。

例如，说你犯了偷盗罪，假若拷打也无结果，便要你在

神前掷骰（子 卜卦），输了就断为有罪。如果双方打官司，双

方都向法官贿赂，可是贿金相等，不能公然偏袒一方。于是

法官也采取要原告被告都在神前掷骰子的办法，得点子多的

就断为胜讼。

乌金多吉说，解放前他在郎子厦才真正犯了罪，以后又

参加叛乱。人民政府将他逮捕判了刑。后来人民政府见他认

罪和改造得好，一九七九年提前释放了他并安排就业了。他

对人民的宽大和把他改造成为新人，一谈起就感动得热泪盈

眶。当他谈到过去西藏那种佛珠加刀子对农奴的残酷专政时，

也悔恨得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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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艺人的琴声

晚霞映照着八角街后的几座崭新的藏式平顶大楼。这几

座大楼是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由国家统一新建的。

这些大楼全部是用整齐方正的坚硬的白石砌墙，既保持

着古城藏楼特有的风格，又较当年许多贵族的府第更加漂亮、

明朗和适用。不过，它的主人绝大多数都是翻身农奴了。

一座座楼房临街的屋檐和宽敞的窗框都按照藏族风俗描

绘了鲜艳的彩花。窗楣挂着用红黄白几色新布镶制的狭帘

香波，随风飘动。明净的玻璃窗都挂着鲜丽的窗帘。窗

台上摆着盆花。

一位名叫次仁甘丹的藏胞搬进新居了。我也随祝贺的客

人走进新房，只见室内呈现一派过节的欢乐气氛。

新屋的中柱上挂着一条条洁白的哈达。桌上放着“ 竹素

切玛”。这是一种约一尺长的双格彩斗。斗内盛满青稞、糌

粑，插上酥油花彩牌和染了色的麦穗。藏胞认为它象征着吉

祥如意。屋内墙上贴着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的画图。墙边

铺着彩花卡垫。满屋的客人在六弦琴声中，饮一会儿青稞酒

又起步跳起欢快的踢踏舞，唱着即兴编的歌。

年过花甲的次仁甘丹乐滋滋地弹了一曲六弦琴后，对我

说“：在旧社会我是一个民间艺人。当年只要能有一个睡觉的

窝就心满意足了。民主改革后，我分了房，成了家。现在国

家扩建街道又为我们修建起这样漂亮的新楼，日子真是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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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甜哩！”

党的三中全会以后，仅在这条街就新建了五幢居民大楼，

先后有二百多户藏胞迁入了新房。每户藏胞搬家都要这么热

热闹闹的庆贺两三天，表达内心的喜悦。他们叫这种迁房庆

典“为 康绥”。

这是拉萨的一条最古老然而又最年轻的街道。

如果说布达拉宫是一位庄严的千岁老人，那么，这条街

却是他眼帘下一位沉睡千年后，才醒来接受人们梳妆打扮的

妙龄少女。直到今天，人们仍在精心地装点着她。

她被命名“为 德吉路”。藏“语 德吉”就是幸福、好时光的

意思。

这条路长约五公里。解放前它的西段在布达拉与药王山

连接处为了接“起 龙脉”，建有三座佛塔。每年春末，居住在

布达拉宫的达赖喇嘛便乘着黄缎大轿，在侍卫和官员簇拥下，

经过这里去罗布林卡过夏；入冬，他又经这里返回布达拉宫。

可见，这是一段很重要的古道。

然而，当年它只是一条土路。雨季泥泞不堪，旱季风沙

飞扬。街旁倒卧着骨瘦如柴的乞丐。到处是乱七八糟的粪便

垃圾。这样的景象在纪录影片里还可以见到。

一九五五年三月九日，周恩来总理亲自主持召开国务院

全体会议，决定由建筑工程部和交通部组织设计、施工力量

前往西藏，并由国家拨款，将布达拉宫至罗布林卡的这段土

路加宽改直，改造成为碎石路面，使它和青藏、川藏公路紧

密相连。拉萨机关许多汉藏干部和居民参加了它的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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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叛改革后，这段路又铺设成为柏油路。它成了新城区

的一条要道。可是，它刚刚跨入幸福的门槛，十年浩劫的风

暴便中断了它的前进。它的东段又狭又烂，弯弯曲曲。下雨

天形成一段段的泥潭水泊。是拉萨主要街道中最糟的一条路。

人们称它“为 忆苦路”。

粉“碎 四人帮”后，特别是党的三中全会以后，这条路又

以飞奔的速度向前迅跑了。仅仅三四个年头，它的东段就成

为目前拉萨最宽敞最美观的柏油路了。现在，推土机、大吊

车还在轰鸣，迎接着更新更美的大楼拔地而起。

周恩来总理曾经说过：要帮助西藏人民将人间地狱般的

旧西藏，建设成为人间花园。

周总理为了实现这样的宏愿，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啊！

当第一面祖国的五星红旗在拉萨升起以后，周总理遵照

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就明确要求国“家 要帮助西藏改变贫

困面貌，使西藏民族繁荣起来。”党中央和国务院先后派了数

以万计的汉族和其他民族的科学技术人员、工人、医生、教

师和人民解放军进藏，和西藏人民一起建设新拉萨。和拉萨

直接有关的建设中，大至川藏、青藏公路和民用航空；小至

拉萨流沙河堤、乞丐住房，日理万机的周总理都亲自过问。古

城开始换新颜。

一九五九年埋葬了封建农奴制度以后，拉萨面貌更是日

新月异了。昔日许多卵石荒滩、臭水沼泽地上，出现了沿河

路、人民路、幸福路、团结路，以及北郊、西郊、东郊等新

达 。绿杨翠柳掩映街道和聚居区。宽敞的柏油马路四通八 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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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商店、银行、民航站、运输站、邮电大楼、大中小学、

医院、公园、文化宫、体育场、科研机构、居民住宅和党政

机关。就在这二、三十年里，拉萨城区建筑面积就相当于解

放前建设总面积的六、七倍。城市范围已扩大为方圆五、六

十里。

拉萨最 长达十三点七公里的沿河路，民长的一条街

主改革前就是一片污水漫流、垃圾成堆的荒沙滩。而今，这

里已成为一幅崭新的美丽长轴画卷：宽敞笔直的柏油路上，奔

驰着各色车辆；路旁是一幢幢高大的建筑和整齐的平房。沿

街建立了拉萨七一农机厂、拉萨地毯厂等一批国营或合作工

厂，还有西藏师范学院、西藏自治区和拉萨市的许多党政军

机关，以及百货商店、国营食堂、大礼堂、体育场。当夜幕

降临，大街便亮起一长溜的荧光灯。

被人们视“为 魔神”的流沙河，千百年来，每当夏秋洪水

季节浊流咆哮，常要冲毁古城建筑。经过解放后藏汉军民多

年的治理，终于使这条害河顺从了人民的意志。而在原来的

河滩和受害区新建和扩建了三十多个工厂、学校、机关、商

店等单位。河道旁的龙王潭，过去只是贵族的乐园，解放后

成了各族人民游玩的解放公园。而且修饰得更加美丽，夏秋，

彩船泛游潭间，歌声飞升蓝空。人们再也不为流沙河的威胁

而胆颤心惊了。

党的三中全会以后，象德吉路那样的建设也在拉萨普遍

进行。几年里国家为居民新建的藏楼就将近二十幢，让上千

住上了新居。大昭寺、龙王庙、布达拉宫、罗布林卡，以藏胞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1

及哲蚌寺、色拉寺等古建筑，经过修整，昔日那种藏式宫殿、

庙堂金碧辉煌的色彩也更耀眼夺目了。

假若你有机会来拉萨，就将亲身感受到，解放后的新建

筑犹如一片大湖，而古建筑却是湖中一处处岛屿上的一座座

仙人琼阁。

喇嘛和乞丐的今昔

从纪录片电影和历史照片上可以见到，过去每逢藏历年

举行宗教的传召仪式时，喇嘛和乞丐布满了八角街内外。一

些老进藏的同志说，那时各地的喇嘛和乞丐麇集拉萨城区，喇

嘛多达两三万，乞丐多达六七千。就是平时，这个不过四、五

万人口的古城，喇嘛和乞丐也要占一半，仅哲蚌、色拉、廿

丹三大黄教寺院的喇嘛就有近两万。

这是僧侣贵族专政的封建农奴制度中，一个极为独特的

社会现象。所以，如果不了解喇嘛和乞丐的今天和昨天，也

就不能全面知道拉萨的今昔。

一个晴朗的日子，我们陪同两位外宾来到了哲蚌寺。丰

田小车沿着林荫公路蜿蜒而上，只见路旁一台又一台梯地上

苹果树挂满了鲜果。寺前停车场侧开满一丛丛艳丽的鲜花。这

些都给庄严的古刹增添了几分活泼的气息。

穿越高墙狭巷，登一长串颇陡的石阶，一座又一座的大

殿，到处都能见到充满宗教色彩的精雕彩绘，形态万千的佛

雕佛塑。而人们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喇嘛。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2

他们大多穿着紫红袈裟，有的穿了黄色衬衫。向导说，

能穿黄缎衬衫的过去都考上“了 格西”，在宗教学术上有较高

的成就。

负责接待工作的喇嘛迎我们到了措勤大殿楼上的客堂。

这里铺着地毯，摆满佛像、旌幡，富丽堂皇。刚坐下，几位

喇嘛就端上了苹果、蜜桃，倒上了浓浓的酥油茶和甜茶。

寺庙民主管理委员会主任晋巴平措介绍说，过去寺庙只

不过是一个集团的封建农奴主的庞大堡垒。绝大部分贫苦喇

嘛也就是披了袈裟的奴隶。藏政府规定，每家有两三个男孩

就必须派一人当喇嘛，叫“支 扎巴差”。大多在几岁、十来岁就

进了寺院。晋巴平措是八岁就给派来“支 扎巴差”的。这些贫

苦喇嘛要承担寺里一切劳役，还得在农忙时下乡给人家干活，

才能维持最低生活。除一般的宗教活动外，根本说不上学习什

么经典，也没有很深的宗教信仰。

“ 寺庙内照样设有监狱和备有各种刑具。”晋巴平措继续

介绍说“：下层喇嘛触怒了上层就会被拉到佛殿前的三角形的

石块上，用柳条鞭打得皮开肉绽。可是上层喇嘛什么肮脏的

事都可以任意干。”

晋巴平措讲，清朝廷规定，哲蚌寺应有喇嘛七千七百，

而实际数字大大超过。一九五九年平叛改革后，绝大多数喇

嘛都还俗了。现在寺内还留有二百九十多人，由他们选出的

民主管理委员会来管理生产、生活和宗教活动。现在，喇嘛

们在自己的住室设了小经堂，能够自由从事拜佛念经的活

动。寺庙也对外开放了，一些喇嘛负责接待来参观游览的客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3

人和照料来朝佛的藏胞。

有六十多名老弱病残喇嘛的生活费用完全由国家供给。

一批有劳动能力的，除早晚进行宗教活动外，都参加了力所

能及的生产劳动。他们种地一百多亩，管理一百万棵桃、梨、

苹果树，饲养了一百多头牛马和一千多只羊，还组织了缝纫

等手工劳动。空暇时就在自己的小院种些花草。生产的水果

多半销往拉萨市场。每个喇嘛按自己劳动情况，多的一年可

分得五六百元现金和大量粮食、酥油、牛羊肉和水果。

晋巴平措指着茶几上的苹果，酥油茶、甜茶说，这些都

是他们自己的劳动成果。

据了解，现在拉萨大约还有四五百喇嘛。他们的生活状

况和这里差不多。不久前我去色拉寺参观，还见到一些喇嘛

在柳林子里击掌辩经。这是一种学习和考核学经的形式，非

常有趣。那几位对佛学有较深造诣的格西喇嘛，现在也受到

政府的尊重，经常被邀参加统战人士的活动。

我们从拉萨西部又驰车转到东郊。经过川藏公路上著名

的拉萨大桥，不久小车在一座茂密的林卡前停了下来。穿过

幽深的林子，进入一座四合院式的建筑。这里到处鲜花盛开。

几位七、八十岁的老人穿着半新的藏装，拄着拐杖在林卡散

步或在檐下晒太阳。这就是拉萨市郊的社会福利院。

一九五六年国务院拨款为拉萨的乞丐修了第一批住房。

平叛改革时，国家将流落拉萨街头的有劳动能力的乞丐吸收

当了工人、解放军或送到内地民族学院学习。不少人后来成

为国家干部。国家为老弱残废和儿童办了这所社会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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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这批老弱乞丐进福利院时都穿上了国家发给的新

衣，披了群众献的哈达，坐在胶轮马车上一个个喜得合不拢

嘴。

在福利院里，老人们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是一家人，各

自住着一二间房屋。每间住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些人在

自家的窗台还养着盆花。可是过去他们想在领主的房檐下过

夜也要被撵走。

福利院负责人向我们介绍说，这里收容着三十一位老人

和残废人，由国家派了专职干部和工作人员照看。每月每人

供给一斤半酥油、三斤肉和足够的口粮。还经常发给肥皂、

白糖、鼻烟和零用钱。残废的人经过医疗，健康状况有了改

善。福利院为集体栽了苹果树、桃树，放养一百八十多头牛

羊，喂了肥猪和来亨鸡，还种了菜，经常都有鲜菜吃。节日

里，院里要杀猪宰羊，做青稞酒庆祝。对体弱的还给增加牛

奶、鲜蛋。他们每两周看一次电影。夏秋也坐着胶轮马车，

带着酒菜，到拉萨公园“ 玩林卡”。

这些老人到福利院已二十多年了，大多健在，有的已八、

九十岁，还出现过四位百岁老人。我和好几位老人攀谈，他

们心情都很愉快。

“ 我和我丈夫、儿子，也上过照（片 电影）哩！”

七十多岁的拉姆向我说。

我也清楚地记得，《 百万翻身农奴站起来》的影片里，在

拉萨乞丐聚居的“ 帮仓”，一顶帐篷前有个双目失明的老乞丐

正举着卵石捶打一根干骨头。后面有个蓬头垢面的女乞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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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赤身的孩子。他们到处去拾人家啃尽了肉丢弃的骨头，砸

碎了熬汤充饥。这就是拉姆一家。

从老人们谈的身世就可以看出，旧拉萨这样大量的乞丐，

完全是旧制度造成的。这些乞丐的主要来源：一是农牧区大

量农奴忍受不了领主压迫而逃到拉萨寻求生路，结果还是流

落街头；二是远地藏胞以为拉萨是圣地、福地，不惜千辛万

苦地前来朝拜，结果无法回家；三是遭受各种迫害而致残的

人，只得求乞为生。

拉姆和她丈夫都是经受不了领主压迫而逃来拉萨的。

今天，老阿妈拉姆披着绿花头巾，青色氆氇藏袍衬着大

红内衣，外系彩色帮垫（ 围裙），脚上穿的是八成新的棉鞋。

耳上悬着珍珠耳环。她声音细小但充满感激地说：

“ 福利院把我的孩子养大后送到拉萨大修机械厂当了工

人，每月工资八十一元。他结了婚，有了孩子。”老阿妈指着

墙上的照片说：“ 孩子和媳妇常来看我，给钱，买酥油、白

糖。”

老人室内有三个五磅和一个八磅的热水瓶，还有一部

牡丹牌半导体收音机。床上铺着垫子。她边吸着鼻烟边

说：

“ 福利院就是我的家。在旧社会哪能想到会有这样好的

晚年。那时只想今生苦，希望来世甜，盼望早死；今天是越

活越想活啊！”

“ 越 心声吧！活越想活啊 这大概也是百万翻身！” 农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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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 林 的 老 鸟

初冬，曲波河水仍然倒映着喜马拉雅山麓苍茏的绿色。

一位头发斑白的藏族老人怀着归心似箭的激情，兴致勃勃地

跨过河上的中尼友谊桥，踏上了久别的祖国乡土。

特地从几百里外赶来的：回归藏胞接待委员会的代表和

亲人，迎上前去亲切地握手致意道：

苏旭（！苏旭！“ 阿妈啦， ”欢迎！欢迎！）

一股暖流传遍老人全身，她的眼眶湿润了。

在八角街南侧一条街巷的旧式藏楼里，我特地访问了这

位回国到拉萨定居的藏胞。

她名叫吉普·班典曲吉，是原西藏地方政府高级官员噶

伦宇妥·扎西顿珠的姐姐。流落国外二十多年，晚年终于回

到了家园。

在国外她生活无着，不得不进入一个英国人办的养老院，

过着寄人篱下孤苦伶仃的岁月。

“ 成天我心上总象压着一块石头。”老人解开缠着彩色丝

线的斑白发辫，一面梳理一面回顾说“：一到夜深人静，我就

想起家乡，想起儿女。在生病的时候，更要想起我这个有五

个孩子的母亲，落得身边却无一个亲人，心里就格外难过！”

一九五九年西藏上层反动分子发动武装叛乱失败后，裹

胁了约十万藏胞逃出国外，流落异乡。由于一些人造谣，加

上文化革命中的破坏，国外对西藏情况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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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把拉萨说成“是 红汉人统治下的人间地狱”。

“ 我就象被狂风吹断线的风筝，越来越觉得没有盼头了。

夜里，我只能凭窗遥望明月，把自己的凄楚心情，寄托明月

带给家乡的亲人！”

然而，藏族有句俗话“：鸟老望林，人老思乡。”就是这种

怀念祖国，盼望亲人的愿望，既象烈火，也象清泉，时而烧

灼，时而又滋润着老人的心。她总在盼啦，盼！

长时期里，拉萨都是西藏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因而也是贵族麇集的地方。因为西藏情况很特殊，在和平解

放后的八年中，一直对封建农奴制度没有进行改革，党对西

藏的贵族也实行了特殊的政策。这些年里，贵族中几乎所有

知名人士都先后被邀到北京和祖国各地参观，有的人去过多

次。毛主席、刘少奇、朱德、周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多次

接见他们，讲党的民族政策，谆谆教育他们要为民族团结和

祖国统一作贡献。

因此，在一九五九年西藏噶厦上层反动分子发动叛乱时，

拉萨也有大批领主没有参加叛乱。民主改革时党对这些贵族

又实行了赎买政策，经济生活中给予照顾，政治上也作了妥

善安排，不少人还担任了国家、自治区或拉萨市人大、政府

或政协机关的领导职务。对参加了叛乱的领主没收了他们财

产，逮捕了罪恶大的分子。经过劳动改造，到一九七九年也

先后提前释放，并作了安排。

党的三中全会以后，又加强了争取流落国外的藏胞的工

作，实“行 爱国不分先后”“和 不咎既往“”、来去自由”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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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胞回国定居或者探亲访友欢迎国外 、参观游览。党中央负

责同志多次接见回国访问的有关人士，给他们讲党的政策，

讲国内和西藏的变化及存在的问题，欢迎包括达赖喇嘛在内

的流落国外的藏胞回归。

就是在党的一系列政策的感召下，由于各种原因而先后

流落国外的藏胞，越来越多的回国定居或参观访问。三中全会

以来的三年中，流落国外的藏胞回西藏探亲参观的就有七百

多人。他们亲眼见到拉萨发生了巨大变化，感受到共产党民

族政策的光辉，无不惊叹、感动！有一百七十多人参观访问

后便决定留下定居了，大多数人就在拉萨。其中不少是原来

的贵族、官员。没有住所的也分得了漂亮的新房。

班典曲吉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终于实现了多年的愿望。

她谈了自己的经历后，深有感触地说：

“ 我回国时，身边只有几件旧衣裳，一些经书。国外有

的亲友担心我回国后要过苦日子，谁知回来一看，比我希望

的好得多。”

她住在经过修饰的藏楼上。室内有象一整堵墙那样宽大

的落地玻璃窗，挂着新的花布窗帘。明亮的住室，铺设着织

土地有各种花纹的卡垫，平滑的阿 面还铺了一方地毯。高

高的彩漆立柜和墙壁，嵌着或贴着各种图画。

这是她的大儿子吉普 平措次登给她准备的。· 平措次登

现在是西藏自治区政协副主席。她的二儿媳是日喀则地区政

协副主席。其余的儿子、儿媳，有的在政协机关工作，有的

在政府机关任职，也有的在中央民族学院当教师。现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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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孙满堂。三十个孙儿女，许多人正在学习，有的已参加工

作，有的还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共青团。

班典曲吉回到拉萨的第二天就被邀参加了罗布林卡游园

活动，自治区党政领导人接见了她，接着又专门设宴招待她，

欢迎她回归祖国，还嘱咐她快快乐乐地度过晚年。

她说，罗布林卡过去只能让噶厦政府少数官员和贵族游

玩，现在各族各阶层人民在这里唱歌跳舞，饮酒野餐，欢度

节日。人们这种平等、欢乐的气氛，她在国外根本想象不到。

“ 我真是进入了人间的乐园！我几次问孩子：我是不是在

做梦？”

孙女给她倒了一碗热热的酥油茶，她喝了一口后，正要

接着说时，我们见到两个藏族妇女进屋来。她们带着孩子，提

了礼物，一见老人就上前额头挨着额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些天好多儿孙、亲戚不断来看望她，有的特地

从外地赶来。常常一见面彼此就高兴得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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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羊年节访藏俗

晨星还没有退尽，劈劈啪啪的爆竹声就催醒了已经换上

年节盛装的拉萨古城。

当我来到八角街时，只见各家各户门楣、窗檐都挂上了

香波。大街小巷房院门前用白灰撒绘了莲花、牡丹、酒壶、切

玛等等多种多样的吉祥图案。

我们随便停留在一家门上挂着“ 军属光荣”牌子的门前，

按着藏胞的风俗与主人互道了扎西德勒后，好客的主人热情

地欢迎我们进入了住室。

满面堆笑的女主人大约四十来岁。她，盘在头上的辫子

缠着鲜艳的彩线，脚上穿着黑亮亮的皮靴，身穿青色无袖藏

袍，内是红绸暗花长袖衬衫，腰上系着彩色的围裙。丈夫和

孩子自然也是周身的节日打扮。

进屋后，女主人便捧上一个双格彩斗。彩斗约一尺长、四

五寸宽。里面装有麦粒、措粑、酥油、红糖、人参果；插着

两 “ 八支用各色酥油塑制的 宝”彩牌和几束染了红红绿绿颜色

的青稞穗。藏胞叫“它 竹素切玛”。

照翻译同志的指点，我用手指从彩斗内拈了少许糌粑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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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挥撒三下，又嚼吃几颗麦粒，主人便更加高兴地将它放回

一张金色的柜桌上。紧接着，男、女主人就忙着给我们敬青

稞酒，倒酥油茶和接二连三地轮换递来彩竹钵装的各式油炸

果品。

女主人名札拥，丈夫叫贡觉。夫妇俩过去都是奴隶，过年

时也仍然是一身褴褛。现在是街道企业的职工。住室虽不宽

绰，但却张灯扎花，充满着民族色彩浓郁的过节气氛。在玻

璃柜上，两个小盆里分别放着用彩色酥油和糌粑做的羊（头 藏

“名 龙果”）和葱绿绿 。柜台当中放的青稞（苗 藏“名 洛玻”） 着一

座被称“为 德嘎”的食品塔。这塔是用油炸的各种形状的食品

和奶渣、桃干、红枣、红糖、人参果等等堆砌的。上面还插

了几朵塑料花，很好看。

主人通过翻译同志告诉我：竹素切玛、龙果、洛玻和德

嘎，是象征新的一年里吉祥如意和预祝农牧业获得丰收的。按

藏族传统风俗，每家每户在年节里都需要有这些摆设。

“ 不过嘛，前些年谁也不敢搞这些。”札拥给我又倒满一杯

酥油茶，带着不甚愉快的口吻说“：有人说这些是四旧。过年

街道也要派民兵巡查，要是谁家搞了竹素切玛这些，就该当

典型挨批啦，心里真不是滋味。今年好了，上头说要尊重民

族风俗，街道还专门派木匠给每家做了彩斗哩。我们心里舒

畅，昨天夜里就把这些布置好啦。”

她还说，十多天前就在小盆里浸种培育青稞苗。过去这

种青苗是要放在神龛前的供桌或茶几上面，祈祷有个好收成。

前些天就忙着用酥油“炸 卡赛”。我见到这位灵巧的主妇将卡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32

赛做成各式各样的形状：耳朵形的、长条的、莲花形的、牛

皮船形的，还有圆盘形的、勺子形的，就象一件件手工艺品。

我们一一尝了这些别具风味的食品，向主人再次祝了年

节快乐、吉祥如意后，便道谢离别了。

转了几个弯，在八角正街我们又进了名叫旦巴仁桑的家。

他们一家人正欢欢喜喜地在团聚。见我们去作客拜年，一

家人更高兴了，连忙热情招待。我们一边喝着茶、酒，嚼着

糖果、蚕豆，一边请他们介绍年节的一些其它风俗。

照他们说来，也象汉族扫尘、吃团年饭似的，除夕前家

家户户都要大扫除。室内铺设新卡垫，贴上新年画，门前、巷

道绘上吉祥图案。除夕前一天晚上，全家人要围坐欢聚，热热

闹闹的吃面团土粑。因为是在藏历十二月廿九日吃的土粑，

所以“叫 古吐（”藏“语 古”是九“，吐”是土粑）。

吃古吐是挺有趣味的一种年俗。古吐里包着石子、盐巴、

辣椒、木炭、羊毛，有的还把面团做成佛像。吃到包有石子

的面团，预示即将来到的一年里他的心肠硬；吃着盐巴，意

味着（懒 屁股象盐一样沉重，坐下去就不愿起来）；吃着辣椒，

表明嘴很厉害不饶人；吃到羊毛说明心肠（软 善良）。吃着包

有这类东西的要立即吐出，引起阖家品评，相互取笑，欢声

阵阵。不过也有引起不愉快的，就是吃着木炭是表示心黑、吃

了刺果是爱刺人，名声不光彩，夜里要饮酒解气才作罢。

过去的风俗，吃完古吐后要用一个破筐放一些土粑面团、

萝卜片、蚕豆、青稞等物，并拿一把麦秸，将这些拿到街巷

十字路口，边走边喊着“：屯肖、屯肖（！”藏语：快出来，快出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33

！）然后将麦秸烧掉。这是意来 味着将一切灾难抛到世外去。不

过，现在这样搞的人已很少了。

？”我问。“ 大年初一怎么过呢

“ 家里年纪最大的老人第一个起床到井里提回新年里的

第一桶水。”旦巴仁桑说“：过去还要到拉萨河打一桶水回家，

并认为越早越好。提水回家后再叫醒全家人。等都穿上新衣

了，就开始举行拜年仪式了。”

仪式是这样的：

一家人按辈序老幼坐在卡垫上，由最年长的阿妈阿爸将

竹素切玛依次端到每个人面前，祝福道：

”（ 意思是祝你“ 扎西德勒平措松！ 今年各方面都吉祥如

意）

被祝福的人便回敬道：

“ 阿妈巴珠贡康桑（！”祝阿妈身体健康）

“ 旦都德 （”祝您永远幸福）娃托巴秀！

（”愿明年“ 退桑塔胞查，若若总久勇巴秀！ 新年我们仍然

健康地在一起）

答完这些祝愿后，从彩斗里拈点糌粑或青稞粒向空撒三

下又吃一点。

接着便一家吃麦片 （”米粑、酥油煮的人参果“、措玛哲斯

饭、人参果和红糖拌成的食品）。一家人弹起六弦琴，跳起敬

酒舞，又吃又笑，欢欢乐乐。

饭后，老人到大昭寺朝佛；年轻人去街道看歌舞、藏戏；

小孩喜欢结伴放鞭炮。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34

从初二开始亲戚朋友才互相串门拜年。此后三五天内，人

们彼此欢聚，常常醉饮到深夜。

从旦巴仁桑家出来后，见到街上已热闹起来。蔡公堂街

道组织的藏戏队也来冲赛康广场演出传统著名藏戏《 朗莎姑

娘》。演员们戴花冠、穿彩袍，有的还戴着一种奇特的彩绘面

具，边舞边唱。这样的藏戏好几年没演出了，今天看戏的人

特别多，不只大广场上水泄不通，连房顶上、树丫上、窗口

内，也都是看戏的人，真是人山人海。在文化宫广场、大昭

寺广场，也有专业和业余的演出，加上爆竹声此伏彼起，古

城真的欢腾起来了！

这几天，我又访问了几位上层爱国人士，也访问了刚从

狱中提前释放的一九五九年参叛的重要人物。他们也都同样

按着民族风俗快快乐乐地庆祝新年。

经他们介绍，我才知道旧西藏时的年节，阶级界限是十

分鲜明的：领主们十分奢华，而许多奴仆却比平时更加受罪。

从藏历十二月初起，奴仆们就得忙着做过年的准备，尤

其到了除夕要完成各种布置，忙得通宵无法休息。初一天还

不亮，就得早早地将用人参果、红糖、酥油等熬煮的“ 贡曲”

端到老爷的床前，侍候他坐在床上喝完。紧接着，奴仆们有

的备马侍候老爷去布达拉宫给达赖喇嘛拜年；有的侍候太太、

少爷们去大昭寺朝佛。搞完这些，主人回家就打麻将，吃喝

玩乐，叫艺人到家里来唱藏戏，说折嘎，跳舞唱歌。这样搞

到初三的夜里，奴仆们忙得简直喘不过气。最下等的人几乎

整天整夜被关在厨房里。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35

从初四开始，拉萨三大寺的全体喇嘛便来到八角街，开始

了传召活动。加上外地来的，一下要增加二三万人，等于平

常拉萨人口增长了近一倍。传召是西藏最盛大的宗教活动。喇

嘛们要在大昭寺念二十一天经，还要举行“考 格西”学位的辩

经，进行到正月廿三。这期间，拉萨市的市政大权完全交给

了哲蚌寺的铁棒喇嘛管理。这是最神圣的宗教节日，可也是

最渎神的灾难节日。铁棒喇嘛借维持秩序为名，可以对老百

姓任意罚款、打骂，甚至借机杀害仇人。有些喇嘛则换了衣

服和藏兵串通抓女人强奸，无法无天。

这期间也有群众能够欢乐的日子，就是欣赏正月十五夜

里的酥油花灯会。这是极有特色的一次盛会。和内地的元宵

节相似，不过内地是玩龙灯，舞狮子，踩高跷，放花炮，而

花灯会却是在八角街的两旁搭上象楼房高的木架，上面绷上

牛皮，巧匠们用染了各种颜色的酥油在牛皮上镶塑着花样繁

多的神仙、龙凤、大象、骏马、花卉、云彩，以及莲花、金

鱼、海螺、宝伞等等。有的塑像还可以活动，有的还是一段

戏文。这种酥油花我在一些寺庙见过，不过是小型的，极为

精美，简直是一件件的手工艺品。

花灯会夜里，八角街灯火辉煌，非常绚丽壮观。首先由

达赖喇嘛观灯。达赖走后，群众就涌入街道，观灯玩耍，赛

歌跳舞。铁棒喇嘛这天也无权来管束，群众可以尽兴玩乐通

宵。不过，天亮后铁棒喇嘛又收回大权，人们又得提心吊胆

了。

这种酥油灯会由各个领主出资制作，彼此竞赛，花费很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36

便 了废大。一次就得用数万斤酥油，太阳一晒不久 掉 。　

从十八到廿三日，噶厦还要举行阅兵典礼，驻藏大臣要

参加检阅。二十三日传召结束，又要在二十四至二十六日举

行送“ 大鬼”和赛马。这些都带着宗教色彩。送大鬼时，喇嘛

们要举行各种跳神打鬼的仪式。拉萨仍然人山人海，十分热

闹。被选“为 鬼”的人可就倒霉了，要被送到郊外的彭波和山

南的桑鸢寺，关进洞子里。

藏历年节和内地的春节相差不几天，活动形式也同内地

过年很相似，为什么呢？翻了许多资料才明白这是和汉藏文

化交流有关的。

很早以前，藏历和夏历以及过年节汉藏是不一致的。有

一部名叫《 纺织老人月算》的古老历书讲，在公元前一世纪，

山南雅隆地区有一位纺织老人，她在黑色方石上画三十个杠

杠，通过月影移动亏盈来计算年月，开始有了古老的历算。

但不太准确。公元六四一年，唐文成公主进藏后，带来了大量

的天文星算经典，如《 博唐八十数理》《、五行珍宝包罗》《、干

支综述》和皇历推算法等等，使较为准确的历算方法传到了

西藏。公元七一○年，金城公主进藏后又组织专人把《 算学必

读圣典》《、 八支》、五曜、七曜和二十八宿等许多历算方法译

成藏文。经过藏族的天文历算学家桑杰益西、坚参白桑等人

先后总结群众经验，把汉族学说结合西藏实际，又参考了印

度的历算，发展了西藏历算并编出了西藏的历书。从宋仁宗

天圣五（年 公元一○二七年）开始，藏历与皇（历 夏历）便逐步

接近了。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37

汉族夏历采取十天干（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壬、癸）和十二地支（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

酉、戌、亥）依次相配，来计算纪（年 六十花甲子）。同时，用

十二种常见的动物来配十二地支，就是子鼠，丑牛，寅虎，

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

这称“为 十二属相”。藏历的纪年也学的这方法，略不同的是

用金木水火土五行代替十天干。从公元一○二七年开始计为

金鼠年起，每六十年为“一 饶琼”。一九七九年便是藏历第十

六“个 饶琼”的土羊年。

唐以后西藏人民开始形成类似内地过春节的习惯。不过

当时西藏过年节是在藏历十一月份，因为那时的历算逢着内

地夏历正月初一是在藏历的十一月。十三世纪中叶，元世祖

忽必烈帮助重新统一西藏后，统治西藏的萨迦王朝便改藏历

为蒙历，并宣布与夏历正月初一大致同时的蒙历元月一日作

七百为年节。从此， 年来在西藏大部分地区的藏历年节就和

内地春节差不多同时过了。

自然，今天我在拉萨见到的藏历年节已与过去西藏上层

那些糜费和迷信的活动，有很大不同了。

除夕的上午，我参观了自治区为西藏各界人士举行的土

羊新年庆祝会，就是按照藏族风俗，陈列着各种藏族过年节的

上，自治区领导人和藏汉及门巴、回族等各界摆设。会 人士、

从国外回归的藏胞欢聚一堂，歌舞唱戏，做诗交谈，充满了

欢乐，也充满了团结气氛。

就象爱国上层人士 ·德格 格桑旺堆在会上即兴做诗表达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38

的心情那样：

庆祝会上歌声亮

雪域各族聚一堂；

共享藏历新年乐，

幸福靠的共产党。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除继续那些有意义的、健康

的传统习俗外，年年还要举行群众性的环城赛跑以及赛马等

体育活动。文艺单位也去街头和公园演出。自治区党政领导

人要到八角街的藏胞家中拜年，同群众一起欢度佳节。

拉萨藏胞过藏历年越来越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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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堆女儿的婚礼

绚丽的晚霞似给拉萨披上美丽的艳装。

阵阵欢快激扬的六弦琴声吸引着幸福路上的行人。

我好奇地迎着琴声走去。

街后，一座过去贵族的藏式楼房门前，地上用白灰撒绘

着莲花、海螺的吉祥图案。藏历金猴年节已经过了，显然，

这吉祥图案意味着主人正逢另一喜庆事情。

我攀着木梯而上，经过走廊，来到一间宽敞的客堂。

一对藏族年轻人在举行婚礼。

新娘身着藏装，戴着一对嵌着宝石的耳环，打扮得十分漂

亮。新郎则是一身崭新的解放军军装。

客堂正中长长的卡垫上，新娘和新郎俯首并坐。客人们

依次手捧洁白的哈达，给他们献挂在脖颈上。不多一会，新

人就“给 埋”入哈达堆了！

新人面前有一张彩漆雕花矮长桌。桌上摆着的“ 竹素切

玛”前放着一花瓷碗“ 哲斯（”白糖糯米饭）和一碗“ 措玛哲

斯”。两旁放着彩釉高颈陶（壶 藏名：来莫）和高脚大银花碗

（ 藏名：煨波），陶壶系着哈达，银碗缀有酥油花瓣，装满浓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40

浓的青稞酒。

哈达献毕，客人们一一献礼物，父母和来宾致祝词。然

后，新人端碗，互向对方敬酒，这酒必须饮尽，表示婚后敬

爱终生。

互敬相爱酒后，新郎提“ 来莫”，新娘端着“ 煨波”，来到

宾客面前，向每人敬酒三大碗，感谢客人的祝贺。

这种酒饮三碗，三口一杯的酒礼，他们叫“做 松准聂塔”。

敬酒到了最后，一位老者弹着六弦琴欢唱起来。

这位边弹边唱的老者名叫次仁甘丹，是主人特意邀来的

一位民间艺人。过去，古城拉萨大街小巷里婚礼庆典，总少

不了他的琴声。自然“，横扫四旧”中，他的琴被扫“入 垃圾堆”

了。今天，他又能在喜典上重抚琴弦，心情非常愉快。

灵活的手指在弦上欢快移动，琴上系着的两支彩穗也似

乎乐得跳起舞来。

琴声中，穿着节日盛装的么（啦 老太太）和普（姆 姑娘）举

杯、提壶，在新人和客人面前也尽情起舞高歌，敬劝喜酒。

金凤驾着彩云展翅来，

蓝天欢舞高歌放异彩。

彩云拥着金凤说：

幸福的歌儿，

我俩越唱越恩爱！

仪式结束了，老主人占堆终“于 抓”住了我这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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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同胞是很好客的，何况今天又是喜庆的日子。他拉

我坐上彩垫，敬酒的么啦和普姆就提壶端碗来了。过分的推

辞是不礼貌的，我只得连饮三口，向新郎新娘道了“：扎西德

勒！”

听我以藏语祝贺，占堆更高兴了。一家老小和新娘新郎

更是忙着敬糖、敬酒、敬甜茶、酥油茶。

占堆是新娘曲吉的父亲。他，头戴狮耳金花帽，腰缠青

色 氆的 氇藏袍。他们一家是拉萨城关区团结公社社员。占堆

听说我想进一步采访他们的结婚风俗，一面热情地招待我，

一面兴高采烈地指着室内的各色摆设，向我介绍它们的名称

和意义，声明这些是藏式婚礼不可少的。

接着，新郎群佩引我参观了新房和客房。到处闪耀着彩

色，到处充满了歌声。

老阿妈卓玛，见我啧啧赞美，她又乐滋滋地上前邀我下

到底楼，让我参观了他家那堆满粮袋的仓房，参观了畜栏里

的羊和一排排横木上的风干肉，又引我参观了酒库。一进酒

库门就是醇甜的酒味扑鼻而来，数了数，共有三十个大坛子

的青稞酒啊！

据占堆介绍，旧西藏婚姻制度十分复杂。当时普遍流行

的有三种；一妻多夫，一妻一夫，一夫多妻。一妻多夫的，在

贵族世家颇流行，因为世家爵位只有本家的人才能承袭，分

家后财产分散，爵位不便继承，兄弟共娶一妻就利于维系世

家。这种家庭多是以妻子为中心，权力是大的。一夫多妻的，

多是大商人在几个城镇都有老婆，协助经商。各个妻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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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谁主谁次。也有部落头人娶几家有财势的女儿为妻，以扩

大自己的势力。在牧区，过去有不少游牧家庭，女主人没有

固定的丈夫，孩子就由母亲带养，甚至有的连父亲是谁也不

知道，但并不受社会歧视。

那时，婚前的男女社交活动也很自由，婚前生了孩子也

不受歧视。婚后妇女地位比较高。可是，一般地讲，配偶仍

要父母决定，并十分讲究门当户对。至于奴隶就根本没有婚

姻自由，未经主人允许是不能相爱的。

占堆和卓玛给我讲了他们老俩口的“ 婚礼”，是一段曲

折的故事。

占堆是拉萨一家大领主的养马家奴。一九五○年夏，主

人要去几十里外的曲桑温泉洗澡，派他随同当杂役。曲桑寺

女奴卓玛见占堆忠厚，相处两个月中彼此爱上了。

可是，这事并没有得到主人允许。幸好不久中国人民解

放军向昌都进发，一些领主惊慌极了。占堆趁机约了卓玛偷

跑到了家乡江孜。因为怕领主追究，只向亲邻讨了一些吃的，

提心吊胆地向父母敬了三碗青稞酒就算举行“了 婚礼”。从此，

新婚的夫妇便提着打狗棍，求乞度日。

不久，他俩却被主人找了回去，只得隐瞒彼此的夫妻身

份，分居各方。生了第一个男孩不敢向主人说，生了第二胎

仍然不敢承认是夫妻。但这事仍被管家发现了，就要责打占

堆。占堆急忙说生的两个都是男孩，管家才息怒。原来，按

当时噶厦政府规定，奴隶夫妻，生的男孩归丈夫的主人所有，

生的女孩归妻子的主人。两个男孩就给男奴隶的主人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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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头 会说话的牲畜”，长到十一二岁便能接奴隶的班了。主

人这才用了大约能买一只羊的藏币向曲桑寺将卓玛买来当了

家奴。不过，卓玛每年还得给曲桑寺交纳人头税。

从此，这对已经举“行 婚礼”五年后并且有了两个儿子的

奴隶，才被承认是夫妻。

半夜已过，客人们纷纷告辞。当我踏着月色随同客人涌

上街头，不禁为客人们一路醉意一路歌的情景所陶醉。

眼望着醉舞街头的人们，心想着占堆一家两代人如此悬

殊的婚礼，不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藏胞在两种社会里的两种

命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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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 玛 箭 歌

盛夏的年楚河畔是很美的。而今年的达玛节又象是锦上

添花，将它装扮得更加美丽。

升越雪峰的太阳刚刚给宗山城堡披上金色的头纱，身穿

鲜艳藏装的男女老少和汉族干部、解放军或乘坐胶轮大车，

或者骑马，涌向江孜宗山脚下的赛马广场。

“ 达玛”，藏语是万箭齐发的意思。达玛节是西藏人民喜

爱的一种跑马射箭的传统节日，已有五百多年历史了。

往昔，从藏历四月十九日开始，在为期三天的节日里，骑

手们头戴披覆红缨“的 梭夏（”过去内地朝廷官员戴的一种圆

帽），左耳挂着长长“的 梭吉（”原西藏地方政府四品以上官员

戴的条形耳坠），身穿黄缎马褂，腰系彩色箭囊，骑着各色骏

马，互相对唱着炫耀自己的箭歌：

哪怕你已披着金盔玉甲，

我这金刚神箭也能将你射穿！

哪怕你是海里的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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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玉我 质海螺也能将你降服！

哪怕你箭上浸满毒汁，

我这展屏孔雀也能将毒吸尽！

哪怕你变成无边的草原，

我这腾空骏马也能跃蹄飞过！

骑手们就这样对唱之后，开始进行跑马射箭。

五百多年前，主管西藏江孜的曲吉·热典贵桑召集能工

巧匠两千多人，在宗山旁边修建了一座白居寺和八角塔，他

向明朝皇帝汇报了建塔经过和寺塔之雄伟。皇帝为表彰其功

绩，便派了巡视员来江孜祝贺嘉奖。藏历四月十九日，在皇帝

派的巡视代表和热典贵桑主持下，在江孜宗山下举行跑马射

箭以示庆祝。骑马射箭这一形式和骑士的服饰、马具都是仿

效祖国内地办的，巡视代表的随员也与藏族群众一起参加骑

射，共度这个喜庆的日子。这些都生动地反映了西藏和祖国

亲密的关系。从此，这一节日被作为一种民族团结的象征相

传下来了。

然而，这个颇有意义的传统节日后来却被西藏三大领主

篡改了性质，成为他们争名享乐的日子。民主改革后，它又

恢复了民族团结的优良传统，并有了新的内容，成了翻身农

奴喜爱的节日。

不过“，文化革命”中，它被迫停止了。党的十一届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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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会后，民族政策的光辉又洒满年楚河畔。为了尊重民族风

俗，歌颂民族团结，对干部群众进行民族政策再教育，今年

的达玛节受到了西藏各级党委的高度重视，用了一周的时

间，让翻身农奴尽情地欢唱崭新的箭歌。

节日里，一百一十多名老少骑手身着各色绸衣、彩裤，

骑上头插羽花、全身披彩的骏马、牦牛，在英姿勃勃的江孜

民兵护卫下，浩浩荡荡地进入赛马场。

赛马场搭着一排排帐篷，林卡挂满各色各样的帷帘和彩

旗，聚集了上万观众。

轰隆隆隆⋯⋯

在响彻云天的礼炮声中，骑士们大显身手，在江孜宗山

英雄城堡之下，群马飞驰，黄沙腾空，鼓乐喧天。一匹匹骏

马如彩箭离弦，一头头牦牛象花球跳动。具有独特民族风味

的赛马、赛牛和赛箭就这样一幕幕地展开，激起赛场一浪高

一浪的欢腾。

各族人民就在这样的欢乐中，同饮一壶青稞酒，合唱长

征新箭歌。

在绿荫浓郁的林卡里，翻身农奴们热情地向我敬酒。我

因不善饮酒，正想推辞，好客的阿佳拉马上举杯起舞，唱起

了酒歌：

假如你认为我的酒是甜的，

就请伸手接过这只龙碗；

假如你认为我的心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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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请你张口喝下这碗琼浆。

阿佳拉唱个不停，阿爸、阿妈又劝个不停，我只得在一

片充满团结友爱的欢声笑语中按藏胞的规矩饮了三碗。

卡堆公社的老骑手索朗多杰，手牵骏马，正等待比赛开

始。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捋了捋浓浓的黑须向我讲述了

达玛节的今昔。

民主改革前，达玛节里，领主们也在江孜河畔搭起许多

帐篷。他们以赛马赌输赢，花天酒地地胡闹，动刀舞剑争吵。

可是，就在他们帐篷的周围却是一群群乞丐在哀号。参加比

赛的骑手虽然也唱着炫耀自己武艺的箭歌，可是心里却在颤

抖。因为骑手都是领主强行派差的，赛胜了得着的只是几条

五颜六色的布条。可是赛输了就难免挨打受骂。

“ 在旧西藏，我支过两次赛马差。”这位阿爸接着说“：第

一次为了借马具和服装，我捧着哈达、鸡蛋、青稞酒去向寺

庙求告，欠了一笔债。第二年我被派去拉萨赛马，又借了许

多的银子来准备衣服、粮食，翻越海拔五千多米高的雪山，

徒步走了十多天，忍冻挨饿，弄得筋疲力尽。赛马回来，只

得赶着两头驴子给外国商人驮运货物挣钱还债。可是旧债未

清新债又来。还是民主改革才将债券烧掉。”

他吸了吸鼻烟，压了压胸中的愤怒，又说“：平叛改革后

我们才真正享受到达玛节的欢乐。谁知不几年又被当作‘四

旧’取消了。今年我们不只又享受到达玛节的欢乐，而且过得

更加有意思。党的民族政策的阳光又照亮我们翻身农奴的

！”心，我们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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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乐啊！”

这是翻身农奴发自内心的声音，这是他们对今天形势形

象的概括。

是的，今年达玛节的内容确是反映了翻身农奴的那股

“ 乐劲”。除了赛马之外，江孜全县还有十四个业余文艺宣传

队和三十二个体育代表队在节日里进行精彩表演。江孜是著

名传统藏剧《 朗莎姑娘》的故事发源地，江孜人民特别喜爱这

一剧目。节日里，自治区藏剧团专程从几百里外的拉萨来到

赛马场为群众演出了这一节目。拉萨和江孜城镇还有二十多

个商业和生产单位带来上千种民族商品和各色货物到会场进

行物资交流。喜获丰收的农牧民在各个售货帐篷、货车、货

摊上选购自己喜爱的藏被、帮垫（ 围裙）、折秀（ 扎辫子的彩

线）、耳环、戒指，以及生产工具。

当我观看着江孜城关小学的儿童扮演文成公主进藏的场

景时，耳际仿佛响起了藏汉同胞合唱的一曲箭歌：

宗山城堡格外威武庄严，

是为检阅长征路上骏马的奔驰。

美丽的孔雀掀起斑斓衣衫，

是在喜迎藏汉姐妹张张笑脸。

年楚河畔盛开灿烂鲜花，

是为赞美格桑阿爸重射神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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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质海螺鸣响号角，

是在欢呼英雄骑手高歌凯旋 。

啊！多美多甜的新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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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增洛布欢度望果节

雄鸡刚刚开口叫，丹增洛布的家里就热闹起来：老伴忙

着给装青稞酒的高颈陶壶系上哈达，再缀几瓣酥油花；女儿

晨妆后，便急忙拾掇夜里炸好的油饼；而丹增洛布却愣怔

着双眼，东瞅瞅，西望望，因为他觉得室内一切过节的景象

都是梦幻似的⋯⋯

外面也热闹起来。穿着节日盛装的男女老少，正坐在胶

轮马车或拖 濛细拉机上，兴致勃勃地赶路。天空还下着濛

雨，但打扮得象鲜花似的姑娘、孩子们，一路笑声反而更

高。

丹增洛布一家六口也急急忙忙地提着酥油茶壶，背着青

稞酒桶，说说笑笑地奔向蔡公堂广场旁的美丽林卡。

林卡里到处是五颜六色的帷幕、帐篷，草地上铺着织有

龙凤、牡丹的地毯、卡垫。垫上放着六弦琴、收音机、录音

机。一张张烫金的矮漆桌上，摆满了酒壶，木碗，瓷碗，以

及花样繁多的糕点、炸饼、糖果。

丹增洛布一家也和其他社员一样，在林子里搭起了篷

帐，铺了卡垫，摆上了丰富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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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蔡公堂和白定公社联合在这里欢度望果节。

这是藏胞预祝农业丰收的传统节日。传说，早在五世纪

末，雅鲁藏布江中游河谷的雅隆地区，就开始有了这种“ 望

果”活动。当时这里已开始使用木犁，有了较发达的农业。吐

蕃赞普布德贡坚为了祈天保丰收，依照本教教义，组织村民

手举青稞麦穗等，绕着庄稼地转圈游行。队伍最前面由捧着

香炉和高举幡杆的人引路，教主举着绕了哈达的彩箭和羊右

腿领队。转完地头，便把青稞麦穗等插在仓房或供在神龛

上，祈神保佑当年能得好收成。喇嘛教兴起后，又在“ 望果”

队伍前举佛像、背经书，并增加了赛马，射箭、唱藏戏等活

动。

因为要绕着地头游行转圈， ”）藏“语 望”所以取名“ 望果

的意思是田地“；果”是转圈）。

西藏平叛改革后，佛像、经书换成彩旗和领袖像，转地

头也更加热闹。男女老少都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抬着用青

稞穗搭成的丰收塔。丰收塔上系着洁白的哈达。人们敲锣打

鼓。转完地头就举行各种文娱活动和野餐。农民还邀请金珠

玛米、汉族干部和城镇亲朋一起唱歌跳舞，饮酒联欢，常常

玩到深夜。

“ 望果”活动，以往是在被视为鸟王的大雁南飞季节到来

之前举行。这正是田野一片金色的时候。农村借以预祝丰

收，联络友谊，颇有意思。然而，前些年它被视为“ 四旧”给

扫除了。这儿年恢复了这种传统的民族风俗，但今年最热

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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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增洛布一家象今天这样过节，更是前些年做梦也没有

过的。他是白定公社四队的人。民主改革前是给领主支差种

地的差巴户。人勤劳，又会做木工、铁匠、打石头。日子还

过得去。平叛改革后有这么一些手艺挣钱，生活自然更好

些。没想到在十年浩劫期间他竟因此而被定“为 富农”。从此，

莫说过望果节没有他家的份，就是人家对他这个“ 专政对象”

盯一眼，他也只能赶紧弯腰、吐舌，说着：“ 洛实、洛实！”

（ 是，是！）。

前不久，社里贯彻党中央和胡耀邦同志来西藏提出的帮

助西藏人民治穷致富的指示，批判了极左的余毒，纠正了错

划富农的错误，并当着丹增洛布的面烧毁了有关材料。

丹增洛布愣愣地望着红艳艳的火苗，眼眶里泪花滚动了！

“ 我是在做梦么？我是在做梦么？”

好几天里，丹增洛布都这样自言自语或者没头没脑地问

他的老伴。然而，这并不是梦，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啊！

喜事还不只是这些哩！自治区根据中央指示，还规定了

减免征购任务、增加青稞种植面积、调整自留地、自留畜，

鼓励种自留树和发展家庭副业等新政策。大大鼓舞了农民劳

动致富的热情，象一把一把的金钥匙，解除了丹增洛布心灵

深处的枷锁。

勤劳和多艺，本来是丹增洛布的两大优点。可是，这恰

恰成为被戴上“ 走资本主义”帽子的根子。是非何等颠倒呀！

而今，被颠倒了的又重新“给 颠倒”过来。

队里干部说“：丹增洛布啦，前些年委屈你了。今后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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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手，把手艺拿出来为人民服务吧。”

好多年没听过这样亲切的话语，他怎能不感动呢？

前些年，他家没有一只羊，按新政策队里借给了他家八

只羊作自留畜，产羔后再还母畜；前些年，一家人抬不起头，

最近他弟弟索朗贡布却被选为拉萨市城关区的人民代表；前

些年，即使有多余时间也不“敢 乱说乱动”，现在一家人积极

完成队里农活后抽空上山拾牛粪卖给城里作燃料，没多久就

挣了八十元；前些年，⋯⋯

总之，党中央的指示真是一阵阵暖融融的风，吹暖了丹

增洛布一家人的心，拂去了他一家人的愁烦，人人脸上绽露

了笑容。

丹增洛布热心为集体为群众大显身手了：白天，给队里

打石头，修农具，总是超额完成任务，还不愿要超额补贴；

夜里，帮助社员修房屋做木匠活，哪家有求就热心上哪家

门。

他向老伴说“：现在我一身轻轻松松，象长了翅膀，劲大

”哩！

中午，二十六匹骏马在田间奔驰。骑手们头系红绸，腰

系彩裙，足登长统马靴，一个个英姿飒爽地骑在马上。他们

人人手上举着一束系了红绸的青稞穗、蚕豆角一类象征丰收

的实物，围绕田地举行了“ 望果”仪式。

丹增洛布和妻子、孩子随同成千的观众来到公堂广场，

观看骑手们跑马射箭、拾哈达的表演。然后又兴高采烈地回

到林卡，开始进行野餐。这时，林卡里充满了歌声、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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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的欢乐似乎把林卡的花儿、舞步声、藏戏声。 鸟儿、虫儿

也逗引得起舞高歌了。

老伴和女儿也举杯、提壶，在丹增洛布面前唱起了酒歌，

给他敬了三口一杯的藏礼酒。一时全家人都投入了又饮又唱

又舞的欢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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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民族团结的丰碑

朝阳刚刚升越大昭寺背面的山脊，虔诚的信徒们就在围

着这座古寺转经、磕长头了。我随着朝佛的藏胞来到寺前，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座碑台。

这座石砌碑台有一人多高。前立高碑，后嵌佛龛，台上

长有一棵新柳。新柳旁有一棵枯秃的古树。传说那是唐文成

公主亲手栽的柳树，称为“ 唐柳”。唐柳旁有一古碑。

这古老的碑便是藏汉史上著名“的 甥舅会盟碑”，也“称 长

庆会盟碑”。碑的上端有一方形亭顶式的帽盖。碑身高三百四

十二公分，宽八十二公分，厚三十五公分。它立于唐长庆三年

（ 大蕃彝泰九年，公元八二三年），历经了一千一百多年的雨

淋日晒，虽显老残，但却巍然。碑上刻的汉藏文字仍可辨认。

碑文歌颂了唐蕃通婚友好的情谊，回溯了汉藏关系发展

的历史和彼此的功业，划定了唐蕃境界及相互义务，记述了

会盟的经过，以图“ 甥舅和协，扫彼旧怨，泯其嫌隙，喜兵

崇甥舅之好矣。”双方革之不作，惟亲好之是崇”，愿“ 永 表示

“ 结立大和盟约，永无渝替！神人俱以证知，世世代代使其

“”倘不依此誓，蕃汉称赞。 背约破盟，先之者来其灾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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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座充满了民族之间深情厚谊的古碑，流传着一个又

一个美妙的故事和传说。

美妙的神话传说

一天，南海观世音菩萨悟出高原雪国即将昌隆，便从体

内放射出几条光束。一束光从右眼射向泥婆罗王宫，入待哇

拉王妃胎中。经历九个月又十天，生一美丽公主；另一束光

从左眼射向唐王宫殿，入皇妃胎中，也历时九月又十日，生

一绝色公主；再一束光从菩萨的胸间射入吐蕃朗日论赞王后

之胎，仍经九月又十日，生一英俊王子。

这王子与众不同：头上有阿弥陀佛像，手足也有佛轮纹，

头发青蓝色。人们尊称他为松赞干布。

光阴似箭，不觉松赞干布长到了一十六岁。这天夜里他

作了一梦。一神向他说“：泥婆罗国王有女名尺尊，色白而红，

口吐檀香之气；唐王宗室有女名文成，美冠世间，口有绿莲

花之香。两位公主皆通一切文字典籍，又崇佛教，若迎娶为

后，可得释迦牟尼佛八岁和十二岁的身像。”

翌晨，诸臣来朝，他便告之此梦。大臣噶尔奏道“：赞普

所梦之二公主，我等大臣当为王迎娶之。”松赞干布大喜，便

派噶尔为婚使，先赴尼婆罗迎娶了尺尊公主入藏。

随后，噶尔一行又翻雪山，涉冰河，历经数千里的艰辛

到了唐都长（安 今西安），但却遇到了麻烦，接连四次求亲不

允。因为唐皇顾及千金之体的公主从内地皇宫远嫁风雪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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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苦的。但松赞干布仍不灰心，又第五次派噶尔带了金

银、珠宝、大象、骏马等大批礼物，去唐求亲。

唐太宗见其至诚，被感动了。又听说松赞干布很能干，

不到十三岁就当了赞普，吐蕃日益强盛，也就下了决心，愿

结姻好。

然而，好事多磨。因为文成公主聪明漂亮，富有政治远

见，名扬四海。许多兄弟民族和外国的王子或首领都想娶她。

噶尔这次到达长安时，已有印度法王、格萨军王、大食财王、

巴达霍尔王各派大臣百骑齐集唐王之前，求娶公主。加上噶

尔“，人种各异之使者五百骑”，分驻京城四方。

唐王虽有意和吐蕃联姻，但扫了其他国族的面子也不为

妥。后来终于想出一个妙法：对婚使进行御前考试。谁优胜

就将公主嫁给谁的王子 。或首领

唐太宗先出示一颗九曲大宝珠和一根丝线。珠内有一细

小弯曲的通孔，要婚使将线穿过。因线软孔曲，其他使者因

穿线把眼累花了，流了泪水也无法穿过。噶尔却坐在一棵树

下认真思考。忽然，他发现一群蚂蚁在树洞进进出出，得到

了启发。便捉了一只蚂蚁，将丝线系在蚂蚁腰上；又将宝珠

一边孔道口涂上蜂蜜，然后将这蚂蚁从另一边放入孔道，并

缓缓吹气。蚂蚁被气催促，又闻到孔道另一边有蜜甜，便努力

爬去，终于将线引了过去。传说，而今蚂蚁的腰很细，就是

因为当时被丝线捆的。蚂蚁对迎娶公主有功，噶尔也就将它

带到西藏，从此高原上才有了蚂蚁。

皇帝又叫牵了母马和马驹各一百匹到校场，要婚使们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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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找出每匹母马自己的马驹。使臣们忙着将黄马驹牵给黄母

马，白马驹牵给白母马，许多都弄错了。唯有噶尔不这么办。

他懂得牧场的知识，将马驹和母马分别关在不同的马栏里。

让马驹饿一天后才一匹匹地放出来。这样，所有的马驹都急

着跑向自己的妈妈找奶吃，一百匹母马很快就同自己的孩子

在一起了。

噶尔就这样连胜了四局，唐太宗很赏识他的过人的智慧，

可是其他婚使不服气，要求唐皇再出一题，以决雌雄。谁知，

这一道题真把噶尔也难住了。

唐王选了九十九名和文成公主相貌差不多的宫女，打扮

也完全一样。要婚使们去御花园从这一百位美女中认出公主

来。公主混在众宫女中，一会到池畔观鱼，一会又到亭前看

花，嬉戏玩耍，神态潇洒，把五位婚使弄得眼花缭乱，瞠目

无措。因为他们谁也没有见过文成公主，怎能认出呢？

噶尔心想“：这下可要前功尽弃了！”急得额头直冒汗。

就在他快绝望了的时候，公主的奶娘把他悄悄地叫到了

一旁，给了他一瓶绿色的蜜蜂和一支弯成钩子的彩箭，说：

“ 你将蜜蜂放出，蜂几盘旋谁的头上，你就将彩箭钩住她的后

领，她就是公主。”

噶尔依法而行，果然很快就把文成公主认了出来，并用

彩箭钩住了她。原来，公主不仅美貌如玉，脸似一朵含苞欲

放的莲花，而且全身蕴育着一股幽香，绿色的松石蜂总喜爱

围绕着她的脸颊，恋恋不愿飞去。

噶尔认出了公主，愁容顿消，便在幽美的笛声伴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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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跳边唱起来：

尊贵的公主啊，

您是绝色的仙女；

松赞干布啊，

他是智慧的王子。

西藏的臣民啊，

欢歌喜舞盼着您！

因为噶尔认出文成公主在她后领上插了一支彩箭，并唱

了祝歌，从此就形成一种西藏婚礼的风俗。藏胞结婚时，迎

婚的使者都要在新娘领间插一支彩箭。同时，有一个手提花

棍，肩披画了人头像的豹皮的民间艺人，要赶来唱词祝贺。

这样的风俗不久前在拉萨还有。

这就是西藏妇孺皆知“的 五难婚使”的民间传说。大昭寺

和布达拉宫的壁画也有这一故事的描绘。

尺尊和文成便是佛光入胎而生的两位公主。

这些虽属神话传说，说法也不尽相同，但它能在西藏广

泛流传，反映了西藏人民对这种联姻的美好意愿，认为这是

“ 神”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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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唐为何称“ 甥舅”

虽然藏胞把文成公主远嫁西藏的事神化了，但当年的联

姻史实，确是有大量史籍记载的。

我手头有这样一幅印制精细的彩色绢本画卷：九名身系

彩色长裙的宫女，簇拥着一位皇帝。皇帝体态丰满，圆圆胖

胖的脸上带着微微笑容，坐在御辇上。两宫女撑着宝扇，一

宫女持着红色华盖，缓步前行。长着络腮短须的吐蕃官员，

身穿绣有花纹的民族服装，在两位朝廷官员陪同下，伫立拱

手朝见皇帝。

这是描绘吐蕃婚使禄东赞来长安向唐太宗求娶公主的历

史名画《 步辇图》。作者阎立本是唐代著名的人物画家，官居

朝廷的主爵郎中。太宗遇有重大事件或游宴，常召他绘画。

这幅画便是当时唐蕃联姻的形象记录。

这一重大历史事件，在 藏不少史籍上都有记述《。资治汉

通鉴》讲： 唐贞观十四（年 公元六四○年）冬十月“，吐蕃赞普

遣其相禄东赞献金五千两及珍珠数百以请婚，上许以文成公

主妻之。”

学习历史就知道，汉朝以后，中原统治者多次以联姻作

为同兄弟民族搞好联盟的手段。唐蕃联姻，也缘于政治上的

高瞻远瞩。

唐太宗特派礼部尚书江夏王李道宗护送文成公主入藏；

松赞干布“又 率其部兵次柏海，亲迎于河源。” 陵湖柏海是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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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鄂陵湖的旧称。就是说松赞干布迎接公主率兵到了今天青

海省玉树以东。在当时只能靠骑马爬山涉水的条件下，送迎

二三千里，可见双方何等重视！双方对这种联姻如此重视，

都首先是从政治上考虑的。

松赞干布继位前后，正处于决定吐蕃兴亡的关键时期。

开始是内忧外患，继之又要力图统一西藏的大业。这都需要

有一种联合友者战胜敌人的政策。同时，吐蕃虽然国力日益

强大，但经济文化是落后的。文成公主进藏前，西藏地区即

使是较先进的吐蕃也还处于奴隶制时代，连文字也没有，采

用结绳刻木记事。要强盛就得吸收先进民族的经济文化。而

这一切，都得首先重视正在兴盛的唐朝。

唐朝也有和日益强大的吐蕃搞好关系的必要。我们知道，

公元六一八年唐灭隋后，唐高祖是个爱好酒色、昏庸无能的

皇帝。他起兵取得关中，建立唐朝，主要是靠了他儿子李世

民的谋略和战功。他当皇帝后，用佞人，忌功臣，立好酒色的

纨袴之徒李建成为太子，反而对李世民“ 猜嫌益甚”，总想寻

机加罪谋杀。唐朝内部进步势力和腐朽势力斗争十分激烈。

李世民在公元六二七年即位为唐太宗，较松赞干布继位

早两年。他俩处的历史地位极为相似。很自然，李世民也需

要有好的政策来处理内外关系。唐太宗在总结自己能够使唐

朝文治和武功都达到空前盛况的五条原因之一，就是“ 从古

以来，都是贵中华，贱夷狄，我独不取这种偏见，同等看待

汉族和非汉族人，因此境外部落都来亲附。”公元六三四年吐

蕃遣使向唐请婚，开始时李世民虽然没答应，但却派了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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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德遐前往吐蕃通好，恐怕也可称为作一些调查研究。几年

后就同意了。

所以，联姻后双方都很重视唐蕃政治关系的发展。

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结婚后，就向唐太宗自称为“ 臣”。

公元六四六年，唐太宗征服辽东胜利回京，他立即派了禄东

赞带着一个黄金铸成的高七尺、可盛酒三斛的金鹅，到长安

送给太宗，还奉上一份热情洋溢的祝贺表章，说“：才闻陛下

发驾，少进之间，已闻归国，雁飞迅越，不及陛下速疾。奴

忝预子婿，喜百常夷！夫鹅犹雁也，故作金鹅奉献。”

唐太宗在公元六四九年去世，高宗继位时，松赞干布致

书唐宰相长孙无忌等人，表示“：天子初即位，若臣下有不忠

之心者，当勒兵以赴国除讨。”并献金银珠宝十五种，置太宗

灵前吊唁。唐高宗嘉许他，先封他为驸马都尉、海西郡王，

后又晋封为宝王，并赐杂彩三千段。第二年，松赞干布去世，

高宗“也 遣右 书往吊祭。”武卫将军鲜于匡赍

松赞干布活了三十四岁，当赞普二十二年。这期间吐蕃

和唐朝关系总的来说是很好的。汉藏经济文化交流，友好睦

邻，都对自己的强盛创造了良好条件，特别是促进了西藏的

统一和社会的发展。

当然，唐蕃的统治者处理彼此关系免不了要从自己的阶

级利害来考虑。同时，松赞干布和唐太宗死后，新的历代统治

者贤明昏庸也不一样，处理吐蕃和唐的关系上也出现了复杂

情况，彼此发生过一些战争。为了弥合这种嫌隙，唐景龙三

（年 公元七○九年）唐中宗又许蕃求婚，第二年唐朝廷的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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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金城公主，嫁给了吐蕃第三十五代赞普赤德祖赞。

被誉为西藏的三大贤王之一的赤德祖赞娶金城公主后，

也很重视与唐关系的发展。公元七三○年他在接见唐使后，

令重臣入唐进表，说“：外甥是先皇帝舅宿亲，又蒙降金城公

主，遂合同为一家，天下百姓，普皆安乐。”唐朝廷也认为：

“ 国家与吐蕃代为舅甥，日修邻好，虽曰两国，有同一家。”

这“种 甥舅关系”得到了历代藏汉人民的称赞。后来虽然

彼此又发生过多次战争，但人民对于这种带来莫大灾难的战

争是很不满意的。因此，吐蕃第三十九代赞普弃足德赞继位

后，公元八二一年接连三次遣使向唐求和请盟；唐穆宗完全

表示同意，并命宰相及大臣十七人与吐蕃使官在长安西郊结

盟。

随后，唐穆宗又派刘元鼎为会盟使到逻（些 拉萨）。弃足

德赞用重礼招待唐使。公元八二二年又在逻些东哲堆园设坛

结盟。次年便在逻些立了这“座 甥舅会盟碑”。立碑典礼十分

隆重，唐朝还派特使太仆寺少卿杜载等臣专程参加《。 西藏王

统记》里讲，“这 甥舅会盟碑”除大昭寺前的这座外，长安皇

宫前和唐蕃交界的梅如地方，也各立了一座。

今天我在瞻仰这座古碑时，情不自禁地回顾了这段历史，

更加深刻地理解到唐蕃之间这种联姻和会盟，的确生动地反

映了汉藏人民“ 共崇旧好，永息争端“”、喜兵革之不作，惟亲

好之是崇”这一历史的主流。当年唐蕃之“间 金玉绮绣，间遣

往来，道路相望，欢好不绝”的美好情景，说明祖国各民族

的和睦友好、团结统一是历史的趋势。十三世纪西藏地方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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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正式纳入中国版图，这座会盟碑不也是这种历史必然性的

一个见证么？

闪耀彩光的公主像

甥舅会盟碑正对着大昭寺的正殿大门。

这座庞大的建筑群面积二万五千一百余平方米。全寺正

卐字形《。 辞海》解释说，方形，每方长六十步，四角是 这个字

是一种护符的宗教标志，被认为是释迦牟尼胸部所现的“ 瑞

相”，意为“ 吉祥所集”。唐武则天时定此字读“ 万”。

面对正殿西门，抬头便望见檐顶凌空竖立着一个桃形的

镏金法轮。两只金光闪烁的卧鹿仰首面向法轮，体态生动有

趣，据说是在聆听释迦牟尼讲经。殿檐两端立着巨大的镏金

胜利幢，龙头撑子上悬着小巧的铃铛。铃铛随风晃动，似觉

有声。

我随着朝佛的人流，从殿廊巷道进入由走廊围成的方形

外院。向导的喇嘛告诉我，这里过去是僧众集合诵经的“ 羌

热”，也是考“ 格西”辩经的会场。入内院，进入东正殿。千姿

万态的佛塑佛雕和佛画琳琅满目。金灯、金碗，金辉闪闪；

经幡、幛屏，五彩缤纷。酥油灯光似繁星密布，朝佛的人熙

熙攘攘，香烟袅袅。

在大殿西厢的一座不太大的偏殿里，供奉着松赞干布、

文成公主和尼泊尔尺尊公主的彩色塑像。年轻英俊的松赞干

布，身着黄缎大红花袍，胸佩宝珠彩巾，肩披一条长长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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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塔形的帽顶上有一释迦牟尼小头像。他盘坐宝座上，双

手扶着膝盖。右手中指上有一只小小的聪玉戒指。传说这是

他和文成公主结婚时的纪念品，也是藏汉人民友好的象征。

汉族往往用戒指作为婚约的证记，说不定这戒指正是禄东赞

去长安为赞普求婚时，唐皇赠送的哩！

两边的文成和尺尊二公主塑像华丽秀美。她俩手捧哈达，

身穿彩袍。文成右手端着银杯，尺尊左手执着佛轮。两位公

主的头上都戴满艳丽的大朵彩花，只是尺尊头披彩巾，而文成

却挽有彩髻；尺尊面孔略显清瘦，而文成容貌却很丰满。

三尊塑像的衣著佩饰全是实物，面容又如此秀雅，具有

现实人物那“种 浓丽丰姿，绰约馨润”的特征。如果将他们安

置在戏曲舞台上，远远望去真会被视为真人。专家考证，这

些是十三至十四世纪的作品。

史料上说，松赞干布娶妃五位。但我在一些寺院殿堂见

到，凡有松赞干布和王妃在一起的塑像或壁画，都只有文成

和尺尊。这说明文成和尺尊在西藏人民心目中占有特殊的地

位，特别是文成公主受到了藏族人民极大的尊敬。无论是

史籍、诗歌、藏戏或民间传说，赞颂文成的内容都相当丰

富 。

有一首流传高原的民歌唱道：

文成公主啊，

您来自汉族的家乡，

带来三千八百类良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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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粮仓从此象山一样。

文成公主啊，

您来自汉族的家乡，

带来五千五百名工匠，

西藏工艺从此走向兴旺。

文成公主啊，

您来自汉族的家乡，

带来五千五百只牛羊，

西藏草原年年酥油飘香。

这一颂歌虽然采用的是浪漫手法，但却是有生活依据的。

《 吐蕃王朝世系明鉴》讲，文成公主入藏时“，唐王以释迦

佛像，珍宝，金玉书橱，三百六十卷经典，各种金玉饰物作

为公主的嫁奁。又给与多种烹饪的食物，各种饮料，金鞍玉

辔，绣有狮子、凤凰、树木、宝器等花纹的锦缎垫帔，卜筮

经典三百种，识别善恶的明鉴，营造与工技著作六十种，治

四百零四种病的医方百种，诊断法五种，医疗器械六种（，医

学）论著四种。”

我们在地图上可以看到，在青海省西宁市西边不远有一

座著名的日月山。传说，它就因文成公主的故事而得名。婚

使禄东赞五试获胜之后，公主虽说认识到远嫁西藏的意义深

重，但从富丽的中原皇宫去到艰苦的风雪高原，又是远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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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自然要思恋亲人故地。皇后便给了她一面日月宝镜，说：

“ 儿啦，我们也舍不得你哟！但是皇上的决定是对的。我给你

这面日月宝镜，你随时带在身上。你今后想念我们就举镜照

照，便可以见到家乡和亲人的情景，我们也能同你见面。”

文成公主上路后，沿途常常举镜照视，愈远愈照就愈勾

起思乡之情，更加忧愁。到了日月山她坐在骏马上又将宝镜

从怀中取出，举镜照视，不觉泪水长淌，神志昏昏，不小心

宝镜掉下了山崖，成了两瓣。从此再也不能见到家乡亲人故

地了。她不免悲痛许久。但一想到和亲的意义重大，又得到

松赞干布热情的欢迎，也就横下一条心：不再犹豫，勇往直前。

沿途便给藏族同胞传播内地的先进技艺，“ 垦田种植，安置水

磨。使乳变奶酪，从乳取酥油；制成甜食品。以丝织绸缎，以

草制绳索，以土作陶器”等等。

虽说这是民间故事，而且垦植，安磨，丝织，制陶之类，

也不会是公主亲自操作，但说明她确实带了许多工匠和先进

技艺入藏。

金城公主入藏也同是这样，唐中宗给以“ 无量数妆奁”，

仅绣花锦缎就有数万匹，还有“ 各种工技书籍“”，杂伎诸工悉

从”。金城年少，又喜爱文艺，除带了龟兹乐等进藏以外，到

藏后还派使节去长安“ 请毛诗、礼记、左传、文选”。在新、旧

唐书等史籍里就有这样的记载。

可以说两位公主远嫁高原，充当了沟通汉藏民族经济文

化的桥梁，影响所及达到各个领域。尤其是文成公主在藏

生活四十年，贡献更大。她们入藏后，汉族的农具制造、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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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缫丝、建筑、造纸、酿酒、制陶、碾碨、冶金等较先进

的生产技术，和医学、历算等科学知识，源源传到高原。汉

族也吸收了不少藏族文化，如吐蕃的马毬戏盛行于唐朝，对

吐蕃女子的装束，唐朝的妇女也竞相模仿。

松赞干布也尽量利用唐蕃联姻带来的有利条件，并且自

己带头，学习先进的东西，促进汉藏文化交流。他迎接文成

公主时，见“到 大国服饰礼仪之美”，就首先自己学习“，自褫

毡罽，袭纨绡，为华风”。以往西藏人民“ 以毡帐而居，无有

城廓屋舍”，他就尊重文成公主建议，运用汉族的建筑技艺和

工匠，筑城池，造宫室，建寺庙。他非常羡慕汉族人民的先

进文化，就派“遣 酋豪子弟”到长安“，入国学习诗书”，并请

汉族的文人学士到拉“萨 典其表疏”。有些吐蕃贵族子弟到长

安学习后，对汉族古典文学有很深的造诣。他还亲自派人到

内地请蚕种及造酒、碾碨、纸、墨之匠，发展西藏民族经

济。

唐朝诗人陈陶有首诗吟道“：自从贵主和亲后，一半胡风

似汉家”。可见文成公主进藏对民族间的文化交流起了多么巨

大的影响！

“ 觉阿”和西藏佛教文化

许多藏胞认为，西藏是观音菩萨施行教化的地方，对观

”这“ 六音特别崇敬。传说，“ 吗嘛呢吧哞 字真言”就是观音

的化身，人们朝佛转经时总是不停地念着。好象内地佛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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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总不离口“的 阿弥陀佛”一样。大昭寺东大殿北厢殿堂那座

有十一张面孔的大悲观音，传说是松赞干布亲自监造的，尤

为藏胞所珍视。

然而，我在这里发现藏胞最为敬崇的，还“是 觉阿”古佛。

这就是文成公主从长安进藏带来的那座释迦牟尼的十二岁时

身像。

我来到大殿东厢正中的觉阿佛殿门前，见到门上挂了一

幅铁链交织的帘子。因为今天是大昭寺开放的日子，帘子是

敞开的。数十盏大大小小盛满酥油的金灯，照得这座千年古

佛闪闪发亮。

这座金身的觉阿，面容慈祥，盘膝宝座。身着彩缎花袍，

头戴嵌宝彩冠，披了数条黄绿色的哈达、飘带。佛龛象一座

小小的宫殿。前框两侧有两条精巧的腾空长龙护卫。佛座后

壁又有二龙拥一金凤，彩雕极为巧丽。佛前悬一巨大的珠形

饰物。两旁立着的四尊唐代汉装的塑像，据说就是跟随文成

公主从长安护“送 觉阿”入藏的四个汉族大力士。

络绎不绝的藏胞端着酥油灯或手提香火，一一到佛前合

十祈祷，布施财物，用额头碰碰佛座。许多人为了这些，竟

不远数千里而来，以求来生得福，死后升天。不过我被古佛

吸引的，却因它不愧为一件精妙的艺术品，而且又是极有价

值的文物。

这座“ 觉阿”佛原造于从史料中了解到， 印度，南北朝时

传入中国。文成公主进藏途中，各种物品都用骡马驮载，惟

对这尊释迦牟尼佛像却专门造舆装载，并派大力士挽之，直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70

送逻些。可见是何等的珍视。到达逻些时，这座佛像还没有

宫室安放，只得供在林卡内的篷帐帷幕里。

在这之前，泥婆罗尺尊公主也带了一尊释迦牟尼佛像入

藏，那是八岁时释佛像，名“叫 米决多杰”。为供放两尊释佛，

文成公主便和松赞干布、尺尊公主商议建造寺庙。

传说松赞干布为了支持建造大昭寺，还亲自上梁，神化

分身挥斧劳作。尺尊公主的侍女送茶到工地，见上下左右都

是松赞干布，感到惊骇。她急忙告诉尺尊公主，尺尊不信，

！”松赞干布回赶来果见如此，喊了一声“ 赞普 头下望，不小心

就把梁上狮身像的鼻子削去。所以，而今参观大昭寺时都能

见到全寺一百零八个狮身像的鼻子都是扁平的。

还有一个传说，因为湖水涌流，工地日填土，夜荡水。一

只神羊便下凡背土，很快将湖填平。而今大昭寺殿里有只山

羊石雕，有人说就是纪念这神羊的。因此，人们曾把大昭寺

“叫 热萨”。藏“语 热萨”便是山羊背土的意思。以后就把整个

卧马塘称为“ 热萨 ”），”）史书变音“为 逻些 最后才衍变“为 拉

萨”。

总之，西藏人民把大昭寺的建造赋予了神的光环，认为

文成公主的主张得到了神灵和赞普的巨大支持。而事实上，大

昭寺也确实是各民族文化交流的结晶。文成公主从长安带来

大批工匠“和 营造与工技著作六十种”，为建寺提供了比较先

进的技术力量。尼泊尔也有工匠参加。至今仍可看出，大昭

寺综合了藏、汉和印、尼佛教建筑的高超技艺。庙宇形式是

模仿恒河岸上的昆札麻喜拉寺图样，具有印、尼古代宗教建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71

筑特色。它的结构、细部却又大量吸取了汉族的建筑技艺。最

早建筑的殿室，梁、柱、枋、门框，满饰飞天人物，飞禽走

兽和花卉果草等浮雕、彩画，风格浑厚，刀法模仿石雕，简练

有力。这些都和唐代佛窟寺庙的建筑技艺相近。最初建筑的

二楼的东、北壁上，至今还保留着当时壁画的残迹。经过一

千三百多年，虽已模糊，但还能辨出绘有释迦、药师、文殊、

观音等佛像。这些壁画造型丰富、秀丽；色彩单纯、概括；

风格厚重、朴实，也很接近敦煌莫高窟中北魏和初唐的壁

画。

公元六四四年大昭寺建成，不久又在附近建了小昭寺，

将“ 米决多杰”和“ 觉阿”分别供放两庙。大小昭寺便是西藏最

早的佛教寺庙。两尊释佛像也被视为“ 觉夏囊秋”，意思是西

藏的释迦牟尼。

吐蕃第三十六代赞普弃松德赞所立“ 兴佛证盟碑”说“：先

祖弃松赞在位，于逻些的贝噶（ 八角街）建佛寺，是为吐蕃有

佛教之始。”文成公主还带来“ 三百六十卷经典”，佛教从此开

始传播。经过反复的政教斗争，佛教终于形成具有西藏特色

遇，的佛教 喇嘛教。这一过程中，两尊释佛也有不同遭

最后才在西藏“ 站住了脚”，并互换庙宇，觉阿由小昭换到了

大昭，所以大昭寺又称“ 觉阿康”。

佛教的传入，促进了西藏文化的发展。松赞干布和历代

赞普派了大批青年到印度、尼泊尔、迦湿弥罗、于阗、汉地

去学习，带回大量梵文、于阗文和汉文的佛经；国外高僧也

陆续到西藏传教。为了传播佛教，西藏出现了许多佛经翻译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72

家、佛学著作家。西藏翻译的佛教经典较为丰富。今天有些

佛经在印度失传了，可是在西藏却保存着。佛教渗透到各个领

域。藏族的文学、歌舞、戏剧、雕塑、绘画乃至历史著作，

无不具有十分浓厚的佛教色彩，许多就是以佛教为中心。甚

至连医学、历算等自然科学和日常的生产、生活活动，也无

不打上佛教的烙印。

历 史 的 评 说

大昭寺门前，有几个袍子的襟、袖用豹皮镶边的藏胞，从

服装上知道他们来自青海。我问他们：听说百南巴沟里的公

主祠在文化革命中也遭受过破坏，现在怎样了？他们说：象

大昭寺一样，政府也将它修饰一新了，每天都有藏胞去朝

拜。

文成和金城两位公主对民族团结、文化交流作出了重大

贡献，人民没有忘记她们。尤其是文成公主在松赞干布死后，

蕃唐虽然发生过战争，但她仍坚持留在西藏，继续为汉藏民

族乃至中印之间的团结，奋斗了三十年，最后把白骨留在了

风雪高原上。藏族人民对公主如此崇敬是自然的。不仅在西

藏，就是在青海、四川、甘肃、云南的藏族地区至今都流传

着许多颂扬公主功绩的故事。一些地方还建立了庙宇纪念她。

百南巴沟在青海玉树的巴塘河畔，风景优美。传说松赞干布

迎娶文成在柏海成亲之后，曾在那里住过几天。后来藏胞便

在那里建了著名的公主祠，祠内石壁上刻凿了有十余米高的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73

公主巨幅浮雕石像，千百年来一直受到藏胞的谒拜。

今天，有了党的民族政策的光辉照耀，民族间的互助更

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解放后至少有几十万的各族兄弟姊妹为

西藏建设，贡献过力量，他们帮助一个连螺丝钉也不能制造、

连火柴也靠进口的旧西藏，向着团结、富裕、文明的新西藏

迈步前进。不少人为了这样的事业，总是用周总理那“种 埋骨

岂须桑梓地，人生处处有青山”的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崇

高风格来勉励自己，许多人在高原安了家，许多人的尸骨也

留在了高原，这不也可以说是当年公主精神的发扬光大么？

历史总是铁面无私的。千秋功过，自有人民评说啊！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74

为和平解放西藏作贡献的人们

一九八一年五月二十三日是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签

订三十周年。三十年前，英雄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为了统一祖

国，保卫国防，使西藏民族和西藏人民获得解放，从四川、云

南、青海、新疆，分路向西藏进军。他们在胜利完成昌都战役

以后，遵照和平解放西藏的协议，战胜了一切艰难险阻，先后

到达拉萨、日喀则、亚东、察隅、江孜、阿里等地，将祖国

的五星红旗插到了喜马拉雅山上。

这批最早进藏的汉族、藏族和其他兄弟民族的人民解放

军指战员和地方工作人员一起，在行军作战、筑路运输、开

荒生产、进行上层统一战线工作和群众工作中，极大地发扬

了我党我军的光荣传统，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宝库留下了一

笔极为难得的珍贵财富。

“ 五·二三”前夕，我访问了一些至今仍坚持在拉萨工作

早进藏的老同志。他们的最 回忆起当年数千里进军的情景，给

我最深的印象之一，就是那种为了人民利益，响应党中央、毛

主席的号召，三十年来自觉地吃大苦耐大劳，以苦为荣，以

苦为乐，无所畏惧的革命精神和实干精神。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75

一

原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八军的许多同志回忆从四川进军

的战斗生活时说，当年有句口头禅：“ 是兵不是兵，身背七十

斤”。指战员们就是这样负重徒步，跨越了红军曾经战胜过的

大渡河，爬过了二郎山、折多山。到达甘孜后，因为公路尚

未修通，又由于历代反动政府和反动军阀部队留给藏族人民

的恶劣影响，少数上层反动分子利用这种民族隔阂和宗教信

仰大搞各种破坏活动，给部队造成了更大困难。在这种情况

下，部队不仅严格地遵守《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认真执行民

族政策，还坚决执行了毛主席“ 进军西藏，不吃地方”的指示。

在甘孜，有一段时间补给供应不上，几乎到了断粮的程度，部

队宁肯想尽办法捕捉麻雀和地老鼠充饥，也不给藏族群众增

加负担，可是，一些反动喇嘛又借口麻雀、老鼠是“ 神”，向解

放军抗议。老鼠、麻雀也不能吃了，部队就挖茴茴菜、野油

菜、人参果度日，以实际行动给藏族人民留下了良好影响。

就是这样的生活条件，也丝毫没有动摇部队进军西藏、统

一祖国的决心，人人情绪仍然十分高涨。当年还是十六、七岁

的女战士石继蓉、童锦华在回忆这段生活时，两人豪情荡漾，

争相述说“：虽然我们吃野菜、吃老鼠、住帐篷、住地洞，但在

十分紧张的抢修机场和公路的战斗中，哪怕成天站在泥水里，

常常饿得心慌眼黑，但从没有人说怪话，闹情绪，只顾一股

子劲地干“。”在工地上，帐篷里，总是热气腾腾，歌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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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着谈着，这两位而今已是年近半百的医生，竟情不自

禁地唱起当年的歌子来：

不能忘呵，那个不能忘，

甘孜一月永远记心上。

我军一来到，

仓库空空没有粮，

千山万水补给难，

飞机空投接不上。

藏民生活苦，

我们遇灾荒，

挖野菜，打柴禾，

捉田鼠，捕麻雀，

满山遍野忙，

大家喜洋洋。

田鼠麻雀保健康，

吃不完的野菜晒干当存粮，

为了早日进西藏，

修公路来修机场，

不顾腿软眼发黑，

又造车来又编筐。

藏民齐欢唱：

解放军来了拨开云层见大阳！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77

在这前后，中央人民政府多次通知西藏地方政府派代表

到北京谈判和平解放西藏的问题。但由于帝国主义分子一再

阻挠破坏，并唆使西藏地方政府在金沙江西岸加紧增兵设防，

不断挑衅，致使中国人民解放军不得不在一九五○年十月七

日，从邓柯、岗托、巴塘强渡天险金沙江，迎着更大的困难，

分路向昌都挺进。即使爬雪山，涉冰河，仍要每天行军七、

八十里。担任战役迂回的部队，甚至以连续三十六小时的急

行军，向昌都挺进。许多战士忍饥受饿，走路时也打瞌睡，

但仍顽强地紧跟不掉队。终于将西逃敌人压缩在锅底形的竹

角寺山沟里，保证了昌都战役的全部胜利。

在回顾这段历程时，几位年过六十的同志，都感慨地

说“：如果没有我军指战员的这种日夜兼程，艰苦顽强的战斗

作风，昌都守敌虽然溃败了，但大量藏军仍会西逃，我们和

平解放西藏的愿望就将继续遭到阻挠和破坏。”

昌都战役的胜利，粉碎了帝国主义者的一切破坏阴谋。

一九五一年五月二十三日，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在中

央人民政府代表和西藏地方政府代表共同协商的基础上，在

北京签订了。

二

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签订后，为了早日进军西藏，

我军又开始了与大自然的顽强斗争，无论是从正东或是从西

北向拉萨进军，以及从新疆南部向阿里进军，部队都经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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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大的艰苦考验。

当时西藏没有一寸公路，从昌都到拉萨两千多里的途中

雪山连绵、冰河纵横，特别是要翻越十几座高峻的大雪山，

这些大山一般都是海拔四、五千米以上。西北部队的四千余

里行军，也要徒步越过海拔四、五千米以上的昆仑山、唐古拉

山等大雪山和荒凉的藏北高原。这些雪山、高原空气稀薄，

氧气密度只有沿海地区的二分之一左右。进入这样的地区，

就连藏族同志也有高原反应。头疼、气短、恶心、呕吐，空

手爬山也要气喘，但是进藏部队每人还得负重六、七十斤以

上，常常顶着怒吼的狂风暴雪前进。

当年参加沿途建立兵站的阿旺和摄影队的泽仁，用他们

亲身的体验说，那时行军之艰苦，比打仗更能考验人的意志

和战斗力。沿途虽然有藏族人民的支援，有数以万计的牦牛

运输给养，但为保证途中食用，每个战士除枪枝、被褥、皮

衣皮裤、帐篷布和帐篷杆、小铁锨等以外，还得背两筒代食

粉，颈项还要挂一袋大米。有的部队在翻越号称海拔六千三

百米的丹达山时，山上狂风怒号，积雪深陷膝盖以上，同风

雪搏斗了十二个小时才通过。许多雪山雪厚冰滑，战士们不

得不用绳子拴着鞋底走路。有的拉着马尾，有些干脆扒着雪

向山上爬；下山就坐在雪坡上向下滑。许多人冻得皮开肉裂。

夜里又只能在雪地撑着小帐篷露宿，勉强抵御狂风暴雪的袭

击；加上粮食困难，更无蔬菜，连油盐也缺乏。气压低饭也

煮不熟。许多人得了胃病。指战员们大多数脸色发青，眼圈

发黑。有的同志晕倒了就再也起不来。也有的身子一摇晃便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79

摔下了陡峭的山崖。

从西北进藏的刘少耘同志讲：他们到了通天河边，因为

突然涨大水，一百四、五十米宽的滔滔急流拦住进路。水又

急又冷，连马也不敢过江，赶下江里又跑了回来。草地荒凉，

牲口挤在一起，饿得牛吃马的尾巴，马吃鞍垫里的草。后来

划着羊皮筏子将马一批一批引过江。在那半个月里，大家天

天周身水湿，衣服都结了冰，在寒风中冷得发抖。

进军路上，连被誉为“ 高原之舟”的牦牛，也有数以千计

的经受不了长途跋涉，蹄子磨得鲜血淋漓，纷纷倒卧在雪地

里。但我们的战士硬是一步一步地挺了过来。尤其是共产党

员和干部更是争先吃苦。班排干部除与战士同样负重外，还

要帮助年幼体弱的战士。某团四连排长梁献元爬山时，总要

上下往返多次，帮助体弱有病的同志背东西，被同志称为“ 载

重汽车”。营、团以上干部虽都配有乘马，但也大都成了重

病号和女同志的坐骑。

三

西藏是一个十分特殊的民族地区，满清末期英帝国主义

入侵西藏以后，这里实际上就逐渐成为一种半分离的状态。

我军进入拉萨时，亲帝国主义分子和民族分裂主义势力还相

当雄厚。

先遣支队的他新同志回顾说：我们在一九五一年九月九

日进入拉萨后，上层反动分子对和平解放西藏的十七条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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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奉阴违，唆使藏兵、喇嘛和下级官员在八角街酒馆、甜茶

馆四处散布谣言，煽动赶“走 红汉人”，少数坏人故意碰撞我

们，寻衅闹事。他们不准领主、商人卖粮食给我们。我们用

金条，银元只能买到一些霉烂了的黑豌豆。这种豌豆生了芽，

煮出来我们称“它 蝌蚪饭”。当时从内地运输粮食到拉萨，花

费昂贵，相当“于 一碗大米就是一碗银元”。从西南和西北两

支进藏主力部队进驻拉萨后，粮食仍极困难。当时的代理藏

王鲁康娃还公然挑衅说“：饿肚子要比打胜（仗 指我军在昌都

”战役的胜利）难受！妄图把解放军饿走。

我们处在反动上层分子的这种“ 饥饿战术”的特殊环境

里，一面耐心地作上层人士工作，劝导他们认真执行和平解

放西藏的协议；一面按照党中央、毛主席指示，加紧筑路和

开荒生产自给，并打通与印度、尼泊尔的贸易关系。

当时，尽管生活非常困难，但指战员们情绪高涨，团结

友爱的气氛也极浓。大家冒着严寒，在谭冠三政委的亲自带

动下，在拉萨河畔荆棘丛生的乱石荒滩上，开展了轰轰烈烈

的生产运动。

如果说延安时代南泥湾大生产是我们军队艰苦奋斗的典

范，而当年拉萨河畔的开荒正是南泥湾精神最光辉的发扬。

它的艰苦程度远远超过了南泥湾开荒。这里不仅缺乏必要的

生产工具，而且是处在海拔三千六百多米的高原，动作剧烈

一点就气喘难耐。驻拉萨的机关部队在拉萨河畔安营扎寨，

上下齐动手，硬是顶着风沙开荒上千亩，使那些妄图撕“毁 协

议”的反动分子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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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八角街一带到处是垃圾粪便，有些堆了几百年

也没人搬动。部队开荒后，每天晨星还挂在天边，同志们便

拿着各种运肥工具，熙熙攘攘地赶到城区运肥。从军长、政

委起，军队指战员和地方工作人员，挑的挑，背的背，抬的

抬，一溜小跑，奔忙在十多二十里的拉萨河畔。

参加了这一生产运动的老摄影工作者袁克忠同志讲，因

为大家拚命干，又把内地的先进技术和优良品种带了来，特

别是施用了大量陈年老肥，粮食、蔬菜长得特别好。萝卜、

南瓜一个二、三十斤，莲花白一个三、四十斤。后来还逐步

在营地附近建立了温室，连黄瓜、甜椒、西红柿等细菜也引

进了拉萨。仅军区政治部一年就获得粮、菜八十多万斤，被

誉“为 暴发户”。为了影响群众，部队首长邀请上层人士到我

们地里参观，把好的蔬菜和温室里的西瓜送给他们。许多人

对我们的成果都无比惊讶和赞扬。有些反动分子原来嘲笑

说“：你们荒地没开出来，早就给饿跑了。”后来也不能不暗地

说“：红汉人真是了不起！”

这些最先到达西藏的同志们，就是以这种艰苦奋斗战胜

困难的精神，争取了上层分子，教育了西藏人民，获得了越

来越多的社会支持，一步一步地粉碎了反动分子的“ 饥饿战

术”，使我们在西藏逐步站稳了脚跟。特别是进藏部队发扬

“ 要高山低头，叫河水让路”的革命精神，在广大藏胞支援下，

修通了举世闻名的康藏、青藏公路，在一九五四年十二月二

十五日全线通车后，西藏的革命根基更加牢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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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数以万计的老同志在完成进军、筑路以后，又为平叛改

革，自卫反击作战，建设社会主义新西藏和保卫祖国边防作

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许多人现在已成为西藏地方和部队各

级的领导骨干，但他们仍然兢兢业业，继续在西藏艰苦奋

斗。

当年在修筑康藏公路时，踏勘与测设人员为了找一条合

理的线路，跋涉了两万多公里，爬了二百多座大山。他们白

天常常战斗在悬崖峭壁，夜里又露宿在原始森林，有时在石

崖下和山洞里过夜。这些同志至今仍有一批战斗在西藏高原。

西藏自治区交通厅公路勘察设计院院长陈庭礼一直保持着当

年艰苦奋斗的好传统，参加勘察川藏路后，又南征北战，继续

参加了西藏许多公路的勘察。现在他年近六旬，头发已经花

白，但仍经常去野外和测量队一道攀山越岭，现场解决难题，

夜里又和大家同宿帐篷里。

还有不少同志因为工作需要几次调离西藏，又重返西藏。

去年中央关于西藏工作指示下达后，又有包括自治区党委第

一书记阴法唐同志在内的一些最早进藏的老同志重返高原。

当年十八军的宣传部长夏川同志调回内地工作多年，现在虽

已六十三岁，但也主动放弃在北京工作的优越条件，最近经

组织批准又来西藏工作。他说，我们这些进藏早的同志，对

西藏情况比较熟悉，对西藏人民也有很深的感情。更应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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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设团结、富裕、文明的新西藏多起一些作用。

如果读者要理解这些老同志的心志，不防读一读夏川同

志在今年初接到重返西藏工作的命令后，怀着激荡的心情赋

的诗句吧：

人虽迟暮性如火，

满怀豪情返高原；

谨向亲朋明心志，

愿在边卡度余年。

对于这种可贵的精神，许多汉族同志表示了热情的支持。

我见到夏川同志的住室墙壁上，挂了魏传统、臧克家、姚雪

蕻垠、端木 良、李英儒等一大批著名的作家、诗人、画家、

书法家，给夏川写的诗，作的画，赞赏他重返西藏的豪情壮

志。

魏传统的诗中写道：

珠峰高耸入云端，

烟波浩瀚谁欲还。

汉藏团结书新史，

守望边疆不计年。

姚雪垠的诗勉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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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达宫前多插柳，

唐古山南尽种花；

莫惜辛勤流汗水，

老年更要壮怀赊。

端木蕻良更表示：

攀上珠峰宣四化，

揭开冰瀑助温樵。

高歌直溯河源去，

壮志随君过灞桥。

这不都是一曲曲热情洋溢的民族团结的赞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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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的宝库　　历史的见证

濛濛雾霭托着山上的宏伟殿宇。升越雪峰的朝阳和浮染

天边的彩霞，映照着它的红白宫墙和金顶金幢。

这座世界高城上庞大的建筑群，座落在拉萨八角街西北

幸福西路旁边的山上。宫殿依山而建，用坚硬的白色条石重

重叠叠地一层层修到山顶。居中的赭红色的主楼有十三层，

高达一百一十多米。它和两旁白色的宫楼融贯一体，东西长

约五百米，南北宽约一百米，巍峨耸峙，庄严辉煌。这是西藏

现存的最大最完整的宫堡建筑群。有它的独特风格和形式。

顺着宽大陡峭的石阶，上到靠东首的彭措多朗门廊，就

可看到两旁高大的壁画中的四大天神。这几位红白青绿脸

面的巨神，有的眉清目秀，有的狰狞可怖。他们在云彩萦绕

中，或怀抱琵琶，或手执宝剑，或托举金幢，或拿着仙索，

造型奇异，神彩飞扬。

通过这座门廊才进入宫的外门。门的上方横卧着七个彩

狮浮雕。进门穿过弯曲深邃的巷道，从四五米厚的宫墙窗洞

外望，便可发现这已是在半山上了。

这时可以看到前方才是宫的正门。门前一座大碑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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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布达拉宫

璀璨的壁画

进正宫门，登廊阶，就到了名为德阳厦的宽大场院。

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的同志介绍说，过去每逢喜庆节

日，要在这个有一千六百多平方米的院坝唱戏、跳神。达赖

喇嘛便在西边高高的白宫楼上观看演出。因为当时等级森严，

任何人都不能坐得比达赖更高，只有清朝廷的驻藏大臣以及

解放后中央派的代表，才能和他同坐楼上。进场院看演出的也

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演出主要是由一批穿花袍、戴神鬼面具、

手执金刚杵的演员，演唱跳神舞蹈，或者由各地来的民间艺

人唱藏戏。

据说，这里曾经有过这样的习惯，过藏历年时，要选一

个杂技艺人来作惊险表演。就是在场院边立一高杆，将一条

上百米长的皮绳从杆顶拉到下面。艺人爬上高杆后便头朝下

地直滑下去。如果没有伤亡就预示这年年成好；如发生了死

伤便意味着当年将有灾荒。

平台四周都是楼房，两厢的楼廊绘有各种图案。东楼是

一七四九年开办的僧官学校校址。凡是僧官必须先选入这里

学习一段算学、经籍之类的学科以后，才能出任宗本（ 相当

于县长）等官职，从此进入三大领主阶层。这里可以说是过去

西藏的最高学府了。每期学员不过几十人，所学内容几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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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现代的科学文化。到了平叛改革以后这种情况才发生了根

本改变。现在拉萨就有西藏师范学院等四所大专院校，中小

学校遍布西藏城乡，入学的翻身农奴子女达二十余万。

当我再上一层扇形石阶，扶着包有铜皮的楼梯，进入白

宫底层的达松格廓画廊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琳琅满目

的壁画。

壁画是西藏庙堂殿宇建筑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布达拉

宫大小殿堂没有不绘满了壁画的。而且画面生动，色彩鲜艳，

内容丰富多采。这些壁画的题材，包括宗教佛画、历史故事、

人物传记、风土人情、民间传说等多种多样。有许多是研究

西藏政教历史、社会生活和藏汉关系，以及研究西藏古建筑

艺术的珍贵资料，堪称形象的西藏社会历史的教科书。

唐蕃联姻这一汉藏民族团结史页的光辉篇章，在这里的

壁画上得到充分的描绘。有以禄东赞去长安为松赞干布求婚

的故事为题材的壁画“ 五难婚使”；还有描绘欢迎文成公主进

拉萨的热烈场景的《 欢庆图》。在东大殿措钦厦有反映金城公

主进藏的壁画。至于近代汉藏关系中的重大事件，如五世达

赖喇嘛去北京觐见清顺治皇帝的场面，在西大殿的壁画中特

别突出；还有十三世达赖拜见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的情景，

也绘得十分详细。

五世达赖觐见顺治皇帝的壁画，反映了一段极为重要的

历史。

公元一二五三年元朝宪宗蒙哥派遣军队帮助西藏重新统

一，西藏地方从此正式归入了祖国的版图。以后尽管西藏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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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者更迭多代，但西藏的政教制度都是由中国历代的中央政

府陆续规定的。因此，清兵入关统治全国不久，当时西藏的

政教领袖五世达赖喇嘛罗桑嘉错就在一六五二年亲赴北京向

顺治皇帝朝贺并请求朝廷加封。顺治接见了他。次年，清世

祖又根据蒙古人民尊称三世达赖索南嘉错“为 达赖喇嘛”的意

愿，正式册封罗桑嘉错为“ 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

通瓦赤喇怛喇达赖喇嘛”。

“ 达赖”是蒙古语大海的意思。以往达赖都不以此自称。

清朝廷对罗桑嘉错“以 达赖喇嘛”为正式封号，并且以后每代

的达赖喇嘛都要经中央政府册封，达赖在西藏 政教领袖地位

才得以巩固，直到解放后一九五九年废除这种僧侣贵族专政。

壁画里对罗桑嘉错这次赴京、觐见、受赐、游乐、观剧

等活动和受到欢迎的盛况，作了生动的描绘。画面上顺治坐

在正中的高座上。他右侧的达赖的座位稍低一些，两人似

正在亲切地交谈。藏文题记里说，达赖“ 远离圣驾之前，下

马，徒步”；皇上“ 下舆，执手问候”，这些都显示了西藏地

方与中央朝廷的臣属关系和友好气氛。

宫中壁画对西藏社会生活的反映也是相当广泛的。它对

于研究西藏的民族文化有重要价值。经过司西平措大殿再上

楼，就进入一个四周布满壁画的方形围廊。这里的壁画在充

足的日光照耀下，更显得五光十色。仅这画廊四周就有壁画

六百九十八幅。

这里有一幅极为精美的壁画，画面描绘的是正在举行的

一“个 赛宝会”。画中所画数百名僧俗人员各有特点；武士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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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的 喇赛马射箭，角力摔跤，跳舞，抱石，以及 嘛们击鼓、

念经，不仅富于西藏民族特色，生活气息很浓，而且骑射者

势如箭驰，观看者人群雀跃，栩栩如生，妙趣洋溢。眼观画

景，如临画中。

联想在罗布林卡、大昭寺、哲蚌寺和色拉寺所见，可以

毫不夸张地说，拉萨宫殿、寺院的壁画，内容之丰富，色彩

之富丽，风格之独特，绘技之精美，和敦煌石窟壁画相比也

不逊色。当然各有千秋。据考察，仅大昭寺的壁画面积就达

四千四百多平方米。假若将这个寺的壁画变成一米宽的彩带，

就可以环绕八角街五圈多。而布达拉宫里的壁画就更多了。

这些壁画构图严谨、均衡、丰满，布局活泼多变。线条

有的粗犷有力，有的圆润流畅。有些人物的衣纹、飘带也似

随肢体、动作而起伏、飞舞，主体感很强。从壁画中，可以

看出西藏人民的艺术造诣之高。

五世达赖的自传记述说，布达拉宫的壁画是从公元一六

四八年开始画的。当时集中了全西藏的六十六位画家，经过

十多年的精心制作才完成。以后历代达赖在扩建殿堂时，又

集中了很多画家继续绘制。这份优秀的文化遗产，多么值得

珍视啊！

喇嘛教的文化宝库

布达拉宫常驻喇嘛只一百多人，又多是为达赖喇嘛的生

活起居和宗教活动服务的。但是，它却是佛教徒心目中的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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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直到今天，宫内各个经堂仍香烟袅袅，朝拜者络绎不绝。

难怪很早以前，虔诚的佛教徒要将这里比作佛教胜地普陀山

（ 布达拉便是普陀罗的音译。这里原名红山）。

主楼红宫是布达拉宫建筑群中最突出、最雄伟的部分。

在一二十里远的拉萨河畔就可以见到它那高耸入云的金顶。

红宫的主体建筑就是历代达赖喇嘛的灵塔殿和各类佛堂，里

面供奉着上万尊佛像。只六世达赖仓央嘉错“的 甘丹吉”经堂，

四周的佛雕至少就有一千尊以上。许多佛像都可以称为艺术

珍品，它们雕塑精致，形态巧妙，不少还是用金银或檀香木

精雕巧铸而成。用彩色酥油塑制的菩萨更别具一格。

在一处处殿堂里，都可看到高高的橱架上整齐地摆着用

黄缎子包裹着的一册册经书。经管殿堂的喇嘛说，这都是古老

的经典，不仅有很高的学术价值，也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五

世达赖灵塔享堂的配殿和八世达赖的经堂土旺拉康经楼里，

存放着释迦牟尼佛“的 甘珠尔经”。据说，有一部是用金、银、

珊瑚、松耳石和海螺磨成的汁水写成的，何等珍贵！

宫内还存有世界上最古老的佛经“ 贝叶经”。这种经书

的制成至迟也是在四世纪以前。当时印度还不会造纸，佛教

徒便搜集一种产于热带的贝叶，经过加工裁剪成一尺长、两

寸宽，用黑漆把经文写在上面。树叶不易保存，古代的贝叶

经留传下来的不多。传说，布达拉宫的贝叶经是从印度最早

流传到西藏的。因为西藏气候干燥，也不易生虫，一直保存

到现在。真是无价之宝啊！

转过画廊，进入一间名“为 堆廓拉康”的经堂。这里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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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满精致的佛像轴“画 唐 ”。经堂中心有一座约一方丈面积

的坛场，完全是用青铜铸的。它的主体部分是一座结构奇妙

的佛城、佛殿。殿顶飞龙盘踞，殿角怪兽俯衬，殿檐上置金

幢、法轮，下悬珠宝，殿内和城垣伫立着各种姿态的铜佛。

鲜花、哈达掩映，香烟袅袅。

照管这一经堂的喇嘛说，这是佛教徒理想国中的城市。

布达拉宫里还有几座。这座时轮金刚坛场是存放研究天文和

历算的经典的。从艺术角度来看，这是一件风格奇特的珍品。

上，它在虔诚的教徒心灵 是向往的天国。在红宫里有历代达

赖的灵塔八座。这些灵塔规模不等，形状都象北京北海公园

的白塔，制作得极为讲究。塔身都是用铜镀金皮、银皮或纯

金皮包的。除有各种精美的人物、鸟兽、花卉浮雕外，还镶

嵌着各种珠宝。

公元一六九○年修建的五世达赖罗桑嘉错的灵塔最为雄

伟富丽。它的塔座、塔瓶、塔顶三个部分，高达十四点八五

米，上面还有高出宫殿的金顶华盖。

形如圆橘的塔瓶内，装存着经过了处理的达赖五世的尸

骸。塔身全系金皮包裹。史籍记载，包裹这座灵塔用了大量

黄金。方形梯级的塔座正面，底层有两个狮形神兽的浮雕。

它们用肩和前爪托着灵塔，鼓目张牙，似乎使出了全身力气，

形象十分生动。两旁的二条抱柱金龙精雕，兼有藏汉的民族

风格。塔瓶前还有一个法轮形的网屏，掩映着飞天、大象、

马，以及花卉、桃果等浮雕。塔身、塔瓶都对称地镶嵌着玛

瑙、翡翠、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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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塔前供案上陈列着各种明、清时代的瓷器、铜胎珐琅

器和各种金灯、玉器。殿堂的梁柱上高悬着由祖国内地精织

的锦锻飘带、经幡、挂幛，五彩缤纷，争相辉耀。

稍小于五世达赖灵塔的是十三世达赖的灵塔。来到这里

又是进入一个赛宝的彩宫。特别是有一座半米高的珍珠塔，

堪称无价的艺术珍宝。

这座七层的玲珑宝塔放置在灵塔右前方桌案上。塔殿里

满是菩萨坐像，塔外围廊还有四个骑着骏马的武士。宝塔和

人物一共是用了二十多万颗大小不一的各色珍珠串成的。佛

教称这种塔“为 曼扎”。

这座灵塔殿里，还有两个纯金铸的半人高、直径一米多

的酥油灯，以及许多珍贵的供物。

上到三楼白宫的最高处，是达赖常住的两套寝宫，人们

称为日光殿。殿内的陈设极为豪华。达赖用的一只金壶就重

达一百二十余两，穿的一件披风价值上万元。在达赖卧室外

的经堂的佛龛里陈列着许多金或铜铸造得十分精致的“ 欢喜

佛”。达赖床边墙上还有这种佛的壁画。达赖私人经堂宝座

前的桌案上还有用完整的人头骨做的酒器、人皮蒙的手鼓、

少女大腿骨镶金的法号，达赖用的一百零八颗佛珠也是用人

的头顶骨磨制的。据说达赖在念密宗咒经时要用人心、人肠

等“做 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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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贵的历史文物

从资 吐蕃藏王料上了解到，从松赞干布起，先后有九代

和十代达赖喇嘛把布达拉宫作为宫殿。这里是西藏吐蕃奴隶

制和西藏僧侣贵族专政的封建农奴制最重要的统治中心。

经由红宫司西平措大殿二楼的画廊，上楼进入一个幽暗

的洞式佛堂。这个红山岭上崖洞里的佛堂很小，终日点着酥

油灯，把绘有彩花的梁柱也熏黑了。里面的塑像很生动，特

别是松赞干布和文成、尺尊二公主的像。这里的文成公主塑

像，和大昭寺里的有很大区别。大昭寺的公主像十分华丽，

而这塑像却非常古朴。她抄手端坐，文静可亲。史料讲，这

是吐蕃时期留下的艺术珍品，也是西藏最精美的公主像。

这座洞式佛堂名“ 曲结竹普”，是布达拉宫的早期建筑。

因它处在红山之岭，是佛们弟子认为修炼的理想地方。传说

松赞干布曾在这里坐静修法，还说这里也是松赞干布和文成

公主成亲的洞房。

在佛堂的塑像中，有一位手捧书卷的，这就是吐蕃大臣

吞米·桑布扎。他也是西藏历史上一位重要人物。松赞干布

派他带领一批学者去克什米尔向婆罗门李敬学习声明（ 声韵

学），归国后主要依据于阗文加以简化，造成三十个字母，并

编出几种文法歌诀，用以拼写吐蕃语，创造了吐蕃文字。以

后又发展为藏文，大大加速了西藏民族文化的发展。从此，

诗歌、戏剧、寓言、小说、传记、壁画、雕塑等文学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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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现出不少有相当水平的作品。拥有至少三十六部、六百

万字的伟大史诗《 格萨尔王传》，更是举世罕见的巨著，不仅

广泛传于我国藏区人民中，而且被译成多种文字流传国外。

藏医药学也产生了《 四部医典》这样不朽的作品。它共一百五

十七章，附彩色图七十五幅。在祖国医学中占有很高的学术

地位。西藏的天文历算也有独特的贡献。由于西藏文字的创

造，给祖国文化宝库增加了灿烂的光辉。

从这座古老佛堂出来，登木梯上楼到了帕巴拉康。这也

是布达拉宫早期建筑之一。佛堂前面悬挂有清朝同治皇帝题

的“ 福田妙果”匾额。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后，表示“ 当为

公主筑一城以夸示后代”，便在红山上修建宫室一千间。约二

百年后，因雷击和兵乱，庞大的宫室建筑群被毁，最后只剩

下曲结竹普和这帕巴拉康。此外，绕道去后面山顶还能见到

古时插旗的小白塔。现在的白宫和红宫是五世达赖罗桑嘉错

掌握西藏政教大权以后，于公元一六四五年兴工开始重建并

在以后陆续扩建的。

白宫的主要建筑是历代达赖喇嘛生活起居和进行政教活

动的殿室。东大殿措钦厦是一个拥有四十八根大柱的最大殿

堂，建于公元一六四五年。这里是历代达赖举行坐床、亲政

等重大政教大典的地方。

一六五三年清世祖以金册金印封罗桑嘉错为“ 达赖喇嘛”

以后，清政府规定，达赖死后寻找到的转世灵童，必须由皇

帝派的大员主“持 坐床”典礼，正式命名为前辈达赖的继承人，

并报经皇帝批准，新的达赖才能取得合法地位。乾隆皇帝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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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止寻找灵童舞弊，又在一七九三年颁发了“ 金奔巴瓶”，规

定每辈要选三个转世灵童，择良辰吉日在大昭寺将灵童名字

写在象牙签上，放入“ 金奔巴瓶”由驻藏大臣用象牙筷子从瓶

内取出一签，被取着名字的灵童再经朝廷正式册封。

依照西藏地方政府惯例，达赖须年满十八岁并考取“ 格

西”学位后，才能亲政。在这以前，一切政教大权是掌握在

摄政手中的。达赖亲政大典就在措钦厦举行，仍由驻藏大臣

主持。这些制度虽然累遭帝国主义唆使西藏的亲帝分裂主义

分子阻挠、破坏，但直到国民党时期的中央政权，都基本上

坚持下来。

我曾采访过一些原噶厦的官员，他们还介绍在措钦厦进

行的一些有趣的活动。每年欢度藏历年期间，大殿中间要堆

放大量的油炸馓子、饼子之类食物。达赖坐在宝座上，接受

官员朝拜，并一一给他们摩顶祝福。然后官员们依品级坐定

喝酥油茶、吃馓子。接着就进行抢馓子活动。无论何等品级

的官都拚命地抢，殿内大乱，欢声阵阵。他们将抢得的食物

叫佣人送回府去供家人享受。据说能吃到这种馓子、油饼，这

一年就吉利。

英帝国主义一九○四年派兵侵入拉萨，在布达拉宫强迫

签订侵略条约，并盗走了大量文物；一九五九年西藏上层反

动分子叛乱时又盗走大批文物，但至今宫里仍珍藏着大量文

物，证明西藏是伟大祖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宫内存有从元

明以来中央政府加封西藏地方政府官员的诏诰、印鉴，以及

其他圣旨、文书。在红宫的最高殿室萨松朗杰里，供有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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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皇帝的画像和用汉藏满蒙四种文字书写的皇帝牌位。过去

达赖每年新年都要到这里朝拜皇帝的牌位，表明对皇帝的臣

属关系。司西平措大殿里悬挂的乾隆二十五年御赐匾额“ 涌

莲初地”，以及帕巴拉康门楣上悬挂的同治亲书“的 福田妙果”

匾额，也是君臣关系的一种佐证。

参观布达拉宫这一伟大建筑，可以处处发现藏汉民族团

结和文化交流的光芒。早期的布达拉宫修建时就有许多汉族

工匠参加。重建和扩建的殿室，无论是金顶、梁架、斗拱、

藻井，或者是龙头鳌角、雕刻装饰和壁画，都融合有汉族建

筑艺术的风格。仅十七世纪扩建时，清康熙皇帝为了表示关

怀，就特别派了一百一十四名汉族工匠前来参加施工，还有

内地和尚参与设计。

解放后，党和人民政府每年拨专款进行维修，一九六一

年国务院又将布达拉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并成立

布达拉宫文物管理研究小组，对宫内大量文物进行整理研究，

使这一宏大的文物宝库日益放出异彩，吸引着大量的中外游

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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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林卡花争妍

清晨，罗布林卡门前的柏油路上，车如激流奔至，人似

彩龙游来。穿戴鲜丽民族服饰的翻身农奴，三五结伴，老少

相携，背着各色包袱，提着青稞酒桶，含笑涌入林卡。

我作为一个游客，也跟随人流涌进林卡，和拉萨人民共

同欢度“被 四人帮”废止了多年“的 雪顿节”。只见林荫下，翠

竹间，搭起了无数色彩斑斓的帐帘，铺上了彩花的卡垫。这

些挂在树上的各式特制的帏帘，以及铺在草地的各种垫子、

毡子，织绣着飞龙彩凤、牡丹兰花、祥云八宝，再配以男人

头上的金花帽，女人腰前的彩虹裙，以及各色各样艳丽的服

装佩饰，真象在绿荫深处怒放出一簇簇的鲜花。

这种“ 花儿”，不是鲜花，而又胜似鲜花，它才更加展示

了生活的美啊！

“ 罗布林卡”，藏语是珍珠花园的意思。

它座落在拉萨旧城八角街以西约四公里的河畔，始建于

公元十八世纪五十年代。建园之前，这里是一片杂树林。七

世达赖修建了第一座宫殿 格桑颇章后，才叫罗布林卡。

以后渐次扩大，又建立了金色颇章和达旦明久颇章，拥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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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三十六万多平方米的规模。

林卡分为两大部分，东为罗布林卡，西称金色林卡，中

有石门为界。开始这里是七世达赖晚年沐浴治病的场所；以

后逐渐成为历代达赖喇嘛的夏宫。每年藏历三月选一吉日，

从布达拉宫迁来这里度夏；藏历十月又选一吉日，迁回布达

拉宫过冬。

西藏民主改革以后，国家每年花费数万元维修培植，增

加了果木花草，近年又建筑了猴山、鹿苑。这座昔日的宫殿，

今天成为人民喜爱的乐园。

进入园内又一层黄墙看见的达旦明久颇章，是西藏和平

解放后，人民政府帮助达赖喇嘛修建的新宫。它完美地保持

着当年建筑的艺术特色。飞檐雕柱腾龙展凤，佛轮神鹿闪耀

金辉。进入新宫后，迎着栩栩如生的狮虎名画登楼，满眼都

是瑰奇多姿的宗教壁画，神像唐 ，玲珑佛塔，精巧灯盏⋯⋯

会客室东壁挂的油画《 降生图》，描绘的是佛祖释迦牟尼的母

亲，形态逼真。西壁上挂的那面十分精致的檀香木镜框的脱

胎山水挂屏，是一九五六年西藏自治区筹委会成立时，陈

毅副总理率领中央代表团来拉萨时赠送的。宫内陈列有历代

皇帝赐给达赖的玉玺、金印、封诰、金册。这些都是重要文

物，也是珍贵的艺术品。

大经堂里有一座约一人高的嵌着珍珠玛瑙的黄金宝座，

特别引人注目。解说员介绍说，这是一九五七年西藏反动叛

乱组“织 四水六岗”的头目，以向达赖献这宝座为名，搜刮了许

多珠宝、金耳环等，这是他们筹措叛乱活动经费的历史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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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新宫，映入眼底的又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葱

茏的松、竹，掩映着六十多种盛开的鲜花。红的，紫的，黄

的，白的，争相吐艳。继续过莲花池，游湖心亭，到动物

苑，沿途远观雪峰，近赏绿水，还可以戏群猴，真是情趣盎

然。

高原上能有这样幽美的林园，怎不令人惊叹不止呢！

不过，人们也告诉我：昔日这里如花似锦的景色并非平

民和农奴所能共赏。就说唯一能向群众敞开大门的“ 雪顿节”

吧，也只是几家欢乐千家愁啊！

那时，每年藏历七月上旬，噶厦政府在这里召集各地藏

戏艺人来支差演四天藏戏，并宴请僧俗官员。每天中午招待

官员们一人一碗放上酸奶、白糖的米饭，叫做“ 雪义顿莫”

（ 意为酸奶的宴会）。因而，这一活动称为“ 雪顿节”。

这期间，领主们在黄墙外的林卡搭着帐篷，尽情游乐、胡

作非为。一般群众除了伸着拇指呼唤“ 咕几，咕几”，乞讨一

些残饼剩菜外，也只能看看藏戏。但规定不准喝酒、喧哗，

不准把发辫缠在头上，更不准进入黄墙。藏兵持枪握鞭，把

守森严，稍有不慎就挨打受罚。

昔“日 雪顿节”给贵族们演藏戏的称“为 顶卡”的地方，而

今筑了露天舞台。墨竹工卡县的业余演员们，给逛林卡的人

们演出了“被 四人帮”禁锢了多年的传统藏戏《 卓娃桑姆》。当

年贵族看戏的楼阁，今天端坐着翻身农奴了。

在金碧辉煌的新宫前，有一家人在跳热巴舞。四男四

女，有头发斑白的老阿妈，也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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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鲜艳的服装，男握铜铃，女举花鼓，边舞边歌徐徐而出，

慢步绕场。顿时，男人纵身挥铃，似蛟龙腾浪；女人飞鼓盘

旋，如彩凤翻飞。一会，男演员又轮流表演了“ 虎跳平转”、

“ 孔雀吃水”等特技，腰间佩带的一圈彩穗随身飘动，好象花

朵盛开。接着，女演员跳起优美抒情“的 弦子舞”：时而长袖

飘拂，轻歌漫舞；时而双袖腾飞，歌飞林荫。他们的精彩表

演，简直把人带入如醉如迷的境地。

“ 热巴”本来指的是一种流浪艺人演出队。传说从前人们

为了在索扎河畔建造一座九层楼的寺庙，教徒米拉热巴召集

民间五男五女，在傍晚工余时间表“演 铃鼓舞”来鼓舞大家劳

动热情。同时，每盖起一层楼就举行一次大型的舞蹈会。经

过几年庙盖好了，鼓点和舞蹈也丰富了，又经几百年不断修

改、丰富，终于形成了藏族民间舞蹈中比较高级的一种艺术

形式。因为开始形成这种演出的组织者是西藏历史上著名的

米拉热巴，人们便将这种演出形式称“为 热巴”。

“ 热巴”包括铃鼓舞、弦子舞、快板、朗诵、对话、歌唱，

以及演员戴了面具表演有戏剧情节的舞蹈和杂技、特技表演，

动作复杂，难度较大。一个热巴队最少两个人，多至一、二

十人，成员大多是漂泊卖艺的世袭人家。今天在这里表演的

洛布占堆一家就是祖辈相传的民间热巴艺人。

演出间隙，我对这家曾在西藏颇有名气的热巴艺人进行

了访问。家长洛布占堆告诉我，他从八岁起就同父母流浪，

给人演唱热巴。可是，这样精美的艺术在旧西藏只不过是沿

街行乞的技巧。他们终年流浪，爬山涉水，夜里常常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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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一处还要先给当地领主、头人登门表演，请求允许在就近

卖艺。演出时也不能进庄院。太太老爷在楼上窗内观看，不

如意时就放出恶狗来追咬他们，或者在他们正紧张舞蹈时，

突然扔下石头、木棍让他们摔倒，以此取乐。解放后他们的

艺术才得到尊重。中央和自治区的专业舞蹈工作者多批专程

去洛布占堆家学艺，西藏歌舞团还以热巴舞为素材，编演了大

型舞蹈《 丰收之夜》，受到观众欢迎。这家艺人足迹遍布于西

藏城乡，但平叛前从不敢进入罗布林卡。而今天，拉萨市人

民政府却从几百里外将他们邀来拉萨，给游园的群众演出，

为林卡又多开放了一朵艺术之花。

藏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从小孩到六、七十岁的老

阿妈，都能随时随地毫无拘束地尽情歌舞。今天来这里过节逛

林卡，他们觉得是生活中的一种享受，林荫间更是歌舞飞腾，

使我沐浴在真正的歌舞海洋里。几乎每到一处，都有三三两

两的男女藏胞并排踩在木板上，在六弦琴的伴奏下，跳着拉萨

最流行的踢踏舞。这是一种以歌和脚下的不同节奏变化为主

来表达人物内心感情的舞蹈。它产生于雅鲁藏布江上游一带

地区，几十年前人们流浪卖艺或求佛来到拉萨，沿门求乞时，

手执六弦琴在一块木板上跳着这种舞蹈，于是流传开来。有

的贵族的歌奴跳踢踏舞时，头顶上放一杯酒，热烈舞蹈而酒

一滴不洒。

我到了一处漂亮的篷帐前，见到一位头上缠着彩色丝线，

胸前佩挂嵌“宝 噶乌”的漂亮少妇在表演酒歌。她端起系有哈

达、缀有酥油花的银壶，给镶着银纹花边的木碗斟满了青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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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然后右手举杯，左手拂袖，在阿爸阿妈座前袅娜轻舞、

欢歌：

林卡鲜花色彩万千，

是阿爸阿妈堆笑的容颜；

手捧银碗敬上美酒，

祝阿爸阿妈延寿百年！

甜甜的酒歌唱得老人满脸堆笑，接碗三口饮完。阿爸饮

了这种三口干一杯“的 松准聂塔”的敬酒后，因为高兴便开怀

畅饮起来。看来，老人已有几分醉意了，他也盘腿托腮，唱

起了藏“戏 郎塔”。

夜幕降临，回家途中我继续欣赏着醉意矇胧的老阿妈互

相依扶，边走边唱边舞的情景。我的心又飞回到了罗布林卡：

啊，林卡的鲜花，望你明年开放得更加绚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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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戏艺人谈藏戏

我第一次看传统藏戏的演出，是在八角街的冲赛康广

场。

场地中间，摆着一张红漆矮桌，上面放有彩斗“ 竹素切

玛”。女主角戴着有多支彩翼的花冠，身着彩色藏装；男角

是身穿古式彩缎藏袍的头人、少爷之类。几位配角颇为特殊，

他们戴着面具。这种面具样式很象扑克牌的黑桃、红桃，上

面绘着反映不同性格的人像。

演员们边舞边唱，咚咚锵锵的鼓乐声伴着高亢的戏腔，

飞扬在广场上空。

这是一个业余藏戏队演出的传统著名藏戏《 朗莎姑娘》的

片断《：逼婚》。

这天正是群众欢度藏历土羊年节。整个广场和周围的树

上、窗上、藏屋平台上，人山人海。时而鸦雀无声，观者如

迷；时而欢呼雀跃，鼓掌喝彩。

这年盛秋的望果节期间许多农村更出现“了 藏戏热”：有

的一个县十多个公社都组织了业余演藏戏的班子。无论在罗

布林卡里，或者在宗山赛马场，每到演藏戏时，群众便从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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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二十里远来观看。在拉萨大街小巷，地头田野，也经常可

以听到藏胞男男女女哼唱藏戏。至于节假日的林卡内，高亢

宏亮的藏戏曲调声，更会经常传入耳际。

以往的藏戏，几乎都是在场院、林卡演出。演出时要在

场中桌上供着汤东杰布的像。戴着面具的艺人们就围着它演

唱。藏戏艺人认为，汤东杰布是他们的祖师。

传说，汤东杰布生于公元一三八五年，是噶举派昂仁日

吾齐寺的僧人。这里地处雅鲁藏布江上游。汤东杰布看到雅

鲁藏布江急流汹涌，来往行人乘牛皮船过渡，经常翻船丧命，

便发誓要募款在江上建造铁索桥，以济众生。

他到处募化，吃尽辛苦，感动了一位女神，托梦叫他去

山南穷结“找 七兄妹”演戏。去后果然发现有七位兄妹俊美聪

颖，便组织他们分别担任“ 甲鲁（”领班“）、拉姆（”仙女“）、翁

巴（”渔夫或猎人），戴着山羊皮做的跳神面具，成立了西藏

最早的藏戏 （”藏语：七兄妹）。班子。群众称“它 宾顿巴

（”戏师）汤东杰布自“任 更拉 。他在简单的跳神仪式中穿

插一些情节，编进流传民间或记于佛经的故事，把歌、舞、

剧结合演出。这种新的艺术形式一出现就受到藏胞的喜爱，

看后踊跃捐赠，促成修造起十三座铁索桥。桥成，藏戏也流

传开来。听说，当时演戏募捐修建的铁索桥，在雅鲁藏布江

上至今还有。

从这故事看，藏戏是在跳神艺术基础上发展的。过去群

众称藏戏“为 阿佳拉姆”，意思“是 仙女大姐”演的戏。这里除

含有亲切意味外，还可看出这种戏和西藏其它文化艺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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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都有着浓郁的宗教色彩。

跳神艺术最先起源于公元八世纪赤松德赞时期。赤松德

赞是笃信佛教的唐金城公主的儿子，很孝敬母亲，也很信佛。

他请印度高僧莲花生来藏传教，在山南建造桑鸢寺。这是西

藏第一座 （”佛像、经典和僧人）的寺庙。落成典礼具“备 三宝

上第一次表演了跳神。

这是一种将藏族土风舞和佛经故事结合，以舞蹈来表现

故事的哑剧。《 萨迦世系史》记述，在十一世纪时，庙会上，

“ 百技杂艺之中，有巫师多人，自在女二十八人，戴面具，手

持兵器，另有长辫女击鼓，随之而舞至为奇观。”可见，这时

跳神仪式已普遍了。有个哑剧叫《 巴空木》，就是描述莲花生

化为猎人与麇鹿母子相遇，降魔捉怪的故事。

汤东杰布首创藏戏后，十七世纪时五世达赖喇嘛很喜爱

这种艺术。经他提倡，组织了专业性的藏戏班子。艺术家们

先后编出了一“批 脚本”，藏戏渐渐完善，成为我国各民族中

具有独特风格的剧种。不只在西藏，也在四川、青海、甘肃、

云南的藏族聚居区普遍流传。

追溯渊源，可见藏戏是我国少数民族中历史久远的古老

民族剧种。五世达赖时重建的布达拉宫的壁画上，就出现了

描绘藏戏演出的生动场景。

“ 藏戏有哪些 ？”西藏自治区藏剧团的一位副团长特点呢

说“：过去演藏戏，没有舞台布景。演员差不多都不化装，是

戴着面具演出的。”

他说，最先的藏戏班子“，翁巴”戴的大都是山羊皮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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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面具，称为白面具派。后起的新派班子认为渔夫或猎人

（ 即“ 翁巴”）在湖边或山上劳动，脸给湖水映蓝了，被太阳晒

黑了，因而把这角色的面具改为蓝色，称为蓝面具派。其它

角色，无论演的仙人、百姓，或国王、后妃，也都戴面具。不

过依据人物特点有黄、红、绿不同颜色，面具造型能表现一

定角色的性格。比如，两面派的阴谋人物，面具是半边白半

边黄。面具绘制比较精美。

不过，多半主要角色又常常不戴面具，作一定的化装。这

样表演就能够丰富多彩。

演出程式除折子戏外，一般都分“ 顿“”、雄“”、扎西”三

个互不关连但又互为补充的程序。

“ 顿”，好象是开场白。由翁巴和领班、仙女表演一些歌

舞和诙谐滑稽的小节目，起招徕观众的作用。但他们又贯穿

三个程序始终，在演正戏时为角色伴唱伴舞。

“ 雄”，是这次要演出的正戏。正戏的故事情节，先通过

戏师或领班，用快板、数板的韵白介（绍 有点“象 报幕”），然

后角色才出场表演。演完一段又介绍下一段。也有在角色演

唱时，采取旁白形式进行。正戏演出时，常常在场边放着一

缸青稞酒，谁累了就自行下去饮一些酒又上场。一出大戏要

连台演两三天。

最后“的 扎西”，犹如尾声或者说类似谢幕，是在正戏演

完后，以歌舞向观众祝福，道“ 扎西德勒”，请观众捐赠。有

些地方，观众捐赠是很踊跃的。

这位藏戏老艺人继续介绍说；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07

“ 总起来讲，过去藏戏艺人是很苦的。戏班子只有给噶厦

政府支戏差的任务，享受不到任何权利。我们觉木隆是噶厦

直接管的唯一的一个藏戏班子，政府也不给薪金，同样过着

卖艺求乞的日子。

“ 每年藏历七月雪顿节，各地班子都被召集到拉萨演藏

戏。除罗布林卡外，还要到布达拉宫、哲蚌寺演出，有时短

戏一天要演三四场，艺人们累得要命。演后，噶厦只赏给一

些糌粑。

“ 雪顿节后，八月份在拉萨给结婚的贵族演戏，以后又下

农村牧区流浪卖艺。我们觉木隆班子六、七十人，各家大大

小小带在一起，背着包袱行李，稍富裕一点的买头骡马驮东

西。每到一个地方，先向宗本、头人献哈达、送礼。准许演

出的话，就在庄园、寺院的场边、墙角、林卡内搭帐篷住下，

借个院坝、广场演戏。演几天乞求一些施舍，得到的东西大

家分。碰上好运气，能吃用十多二十天，倒楣时就得饿肚

子，这也是常有的。一个地方演完又得走，哪怕刮大风落大

雪，也要在荒野奔走。”

有些藏戏艺人班子长期流浪农村，有的还到边境藏族聚

居区卖艺，并参加一些春播秋收。这样就使藏剧技艺广泛流

传，深深植根在藏胞心目中，成了一种具有广泛群众性的民

族戏剧。这恐怕正是藏戏受到藏胞喜爱的一个重要原因。可

惜这种优良的传统作风，现在许多专业剧团反而多多少少抛

弃了！

艺人们在艰苦的、需要竞争的卖艺生涯中，为了适应群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08

众的喜爱，不断提高技艺，培养出一些几代人都演藏戏“的 藏

戏世家”，也使自己的演出更有特色。

藏戏艺人的演唱技艺是比较丰富的。反映男女老幼、哀

乐悲欢的唱腔至少有二十种以上，每个角色根据剧情变化而

改换唱腔。为了适应广场演出特点，藏戏唱腔一般都音量宏

大粗犷，起伏跳跃很高，字音拖得很长，形成藏戏特有的拖

腔。再加上帮腔伴唱，能使人产生如临激流，如观奔马的感

觉。

藏戏也和祖国许多传统戏曲类似，是歌、舞、剧三者结

合进行的。也用一些虚拟的手法和程式动作，表现人物性格

和场景更换。如，骑马、行船、爬山、登楼，飞驰天际，深

入地下，擒魔降妖，礼佛拜祖，等等，观众一看舞蹈就可以

理解表演的内容。

传统藏戏的剧目不是很多，主要的是《 文成公主》《、诺桑

王子》《、朗莎姑娘》《、苏吉尼玛》《、顿月顿珠》《、卓娃桑姆》、

《 赤美滚登》《、白玛文巴》等八大藏戏。这些剧的题材大多取

自历史人物、民间故事和佛经故事，有浓郁的宗教色彩。但

也有歌颂藏汉团结、忠贞爱情、人民的勤劳勇敢，以及对恶

势力的反抗。这些剧目的艺术水平都比较高，生活气息很浓，

语言生动，形象优美，很有民族特色。

前不久，我看了西藏藏剧团演出的《 朗莎姑娘》。这是在

保持原有特色的基础上，经过尝试性改革后演出的舞台剧。分

了场次，有了美丽的富于民族生活气息的布景和道具，多数

演员免去了影响表演的面具，作了接近生活的化装并有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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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彩的服饰，乐器也增加了。剧本内容剔除了迷信色彩，突

出了人民的反抗精神。

朗莎是一位漂亮的农家姑娘。一次赶庙会时被头人查钦

发现；查钦强迫她作自己的儿媳。朗莎在查钦家受尽折磨，最

后被虐待至死。虽然同样是以藏语演出的，经改革后，即使

象我这样的汉族观众也能基本理解剧情的进展。

藏剧团副团长阿玛次仁说“：平叛改革后，在原来觉木隆

班子基础上成立了西藏自治区藏剧团，藏戏老艺人不再流浪

卖艺，不为生活发愁，社会地位也大大提高。扎西顿珠和我，

还先后被选为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戏剧家协会理事。藏戏作

了许多改革，年轻演员也成长了一批，还新编了一些剧目。

这些都使藏戏这古老的民族艺术花朵更加鲜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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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观天葬场

这天参观完色拉寺已是黄昏时分了。听说拉萨天葬场就

在附近，我们便驱车前往。

“ 北京”牌小车在流沙河堤岸公路上奔驰约十来分钟，向

左一转弯便见到对岸陡峭的山下有一块象舌头伸出的巨石。

曾来拍过照片的老顾说“：那就是天葬场。”

为了尊重藏胞风俗，一般参观天葬都不能接近那巨石，因

“为 神鹰”见着生人往往不下来。幸而当天的天葬早已完毕，眼

下流沙河又是干的，我们便驱车过河，直抵那巨石附近下车，

能够细细地观察一番。

微微向上翘的舌形巨石约两方丈，前方放了一块大石，中

间凿有几个象锅似的槽。槽内凝结着乌血，整个巨石也让油

血浸得黑亮亮的，沾糊着不少糌粑，以及衣襟、绳袋之类。

藏胞的丧礼和天葬过程是这样的：

人死后，趁还没有僵硬时就将尸体卷曲成胎儿状：坐势、

头放膝盖上，用绳紧绑。一般停灵三天，在尸旁点一盏酥油

灯，举行丧礼。

我参加过几家藏胞的丧礼，比较简单，只是亲友们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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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钱和一条哈达，对家属表示慰问；丧家也只打点酥油茶招

待即可。不过，过去一般都要请喇嘛念经超度。四十九天内

不举行宴会，不歌唱，以示哀悼。富裕人家还要念经七天至

四十九天。据说，念经超度得好可以引死者游魂升上天界，否

则容易坠入恶道。

（”也“叫 洛甲停尸三天后，雇来“ 诺若娃 巴”，就是专业的

天葬人），将坐尸放入白布口袋，背到天葬场去。尸体出门时

只有家属在旁，一般情况家属是不送至葬地的，只托亲友护

送。

尸体放在天葬巨石上，诺若娃用一根绳子把人头系在前

着，然后用解剖尖刀在尸背方的那块石头上，尸体匍匐 横切

一刀，又从这切口一刀直拉至右脚胫，又一刀直拉至左脚胫。

不用几分钟就把一条条肉剥了下来，存放石槽内，用白布盖

着，压上石头。然后取出内脏，用卵石砸碎骨头。最后将剩

下的人头用布包住，口念佛经，举起人头使劲往石上砸⋯⋯

天 即葬一般都在黎明时举行。每到这时“，神鹰” 从山后腾

空盘旋。见诺若娃背尸来后，几十或上百只的大小老鹰便迅

速飞落巨石上，拍翅欢叫，在诺若娃周围乃至肩上，象一群

待在亲切的主人身旁急于求食的鸡鸭。

为了要让鹰吃尽尸体，诺若娃总是先让“ 神鹰”吃去内脏，

再给骨头，最后才揭开盖石槽的布给吃槽内的肉。假若还剩

些骨渣，饱肚的“ 神鹰”已不感兴趣了，就得混上糌粑，以引

起鹰的胃口。如果实在引不起鹰的食欲了，比如久病的人或

腐烂的尸体，鹰就很难吃完，就只好放在巨石旁边的河岸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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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这就会被认为是不吉祥的。神鹰都不喜欢吃，表明这

人生前有罪。家属只好再请喇嘛为死者念经超度，以求避免

恶果。

我们在河岸却也见到有几堆这种烧剩的白骨灰，不知而

今的家属是否还请喇嘛念经超度？

作为内地的人亲临其境，虽然天葬场仍是野花点点，但

薄薄夜幕中想象解剖尸体时的景象，细观巨石上的遗痕，虽

未亲睹解尸，但已觉得毛骨悚然。

传说，西藏天葬始于圣者帕·当巴桑结。此人是印度降

魔僧一类教徒，曾两次来藏传教，第二次是在公元一○二九

年。他认为人死后埋在地下腐烂生蛆很不洁净，应葬于最洁

净的地方，才能免遭来生之灾。神鹰裹腹，腾空飞去，人的

灵魂也就随之升天，可到西方极乐世界。于是，从他开始，天

葬的习俗便逐步流传下来。

还有一种说法，实行天葬是因为大乘教密宗传入西藏而

形成。大乘密宗的教条着重于教导人们虔信佛法，乐善好施，

说这样死后可以成佛。不仅肯于施舍钱财，而且将身体也施

舍他人或禽兽，是最乐施的了。我在一些寺庙的壁画里见着

有舍身喂幼虎“的 圣人”，大概就是这种乐施的典范。所以，西

藏许多人死前，遗嘱中多要将很大部分遗产布施给寺庙，最

后把身体施给“ 神鹰。

无论哪种说法，都说明藏胞心目中认为天葬是一种最洁

净、最神圣的葬制。虽然在清乾隆五十八年（ 公元一七九三

年）前后，朝廷驻藏大臣和琳等人下命令、出告示，甚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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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碑严禁天葬，但天葬依旧沿袭至今，现在仍然是西藏最普

遍的一种葬制。

丧葬习俗自然也是社会的经济政治的一种反映，总是随

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而缓慢地发生着变化。西藏几百年来流行

的葬制正是僧侣贵族专政的封建农奴制度的产物。它既带有

浓厚的宗教色彩，也有严格的等级观念。旧西藏是依着每个

人的出身、地位、职业、行当，而把人分为三等九级。西藏

沿袭的塔葬、火葬、天葬、水葬、土葬五种葬制，基本上便

是这种等级观念的反映。

参观布达拉宫的达赖灵塔殿就可以发现，象达赖、班禅

这样的政教最高统治者，他们的尸体都是经过特殊的处理，

用香料保护存放在极为华贵的灵塔的塔瓶里。五世达赖的灵

塔仅饰物和包金，就价值黄金一二十万两！

我在许多大寺庙还看到一种较小的但仍然包银嵌宝的灵

塔。这种灵塔只是规模较小，不象达赖灵塔那样华丽。寺里

的大活佛死后火化的骨灰便存放里面。也有存放尸骸的。

这些灵塔都是作为一种神灵供奉，并要永远保存下去

的。

天葬只是一般人的葬法。

水葬是将尸体背到河里喂鱼。方法挺简单，就是将尸体

反背着，到规定的水葬场所背尸人转身将尸一放，尸体就脸

朝下掉入水里。差不多一天就让鱼吃成一个骨架了。一般的

在第二天家属要来看看，如鱼吃得彻底就表明吉利，否则也

要请喇嘛多念经超度才行。实行水葬的人多属乞丐、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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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贫者、背尸人、传染病死者、疯子和小孩。我从贡嘎机场

到拉萨，车行拉萨河畔就见过浅水里有这样的尸架，大概便

是才水葬不久的。

藏胞认为最不好的便是把尸体埋在地里。只有受刑而死

的囚犯或其他被刀杀之人才实行土葬。这和内地那些老年人

“ 入土为安”的观念恰恰相反。但是，在西藏更早的吐蕃王朝

时期，实行的却是墓葬。

现在仍然保存在山南穷结县丕惹山脚的雅隆河畔的藏王

墓群，可以说明一千多年前西藏实行的是墓葬。明显保存的

九座墓，大多属于统一西藏的伟大英雄松赞干布及其以后的

八代藏王的葬地。墓形均属土石垒成的高台丘墓，原为方形

平顶，经多年雨水冲刷已成圆形微拱，有的已成椭圆形。

在雅隆河畔的松赞干布墓，墓上原有祠庙一所。庙内有

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的塑（像 可“惜 十年动乱”中此庙被毁）。

松赞干布死于公元六五○年。史籍讲“：墓内九格，中央置赞

普尸体，涂以金，墓内满装财宝“”、君死，赞普之乘马、甲

胄、珍玩之类皆入墓。”这很象历史上内地贵族的葬法，甚至

还类似地下宫殿。

金城公主的儿子赤松德（赞 公元七九七年死）的墓立有石

碑，这是仿内地唐代的葬俗。史称“ 僧格则巴（”意为狮子之

墓）的三层大墓，估计葬的是著名藏王松芒保结。墓前还立有

一点五五米高的两头石狮 四年，此。松芒保结死于公元七○

墓之形状看来也受到内地影响。

《 旧唐书》说“：其赞普死，以人殉葬”，却又类似内地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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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葬俗。这里很特殊的是，除奴隶殉葬外，还有一批王朝

大臣和藏王的亲信殉葬。大臣是在赞普死之日，日夜纵酒；

赞普下葬之日，他们就在脚下刺针，血尽而死。亲信人是在

藏王埋葬之日，用刀锯脑顶缝，或者用四尺长、粗如指的木

锥刺两肋下而死。殉死者的尸体是在王墓旁另埋入陪葬墓

里。

藏王的墓还要派大臣看守。守墓人和他的眷属在墓上立

一土屋居住，都要打扮成死者的模样，不准与王室的人见面。

每当岁祭，他们便逃躲起来，人走后才来取食供品。平时如

有牛羊到墓基附近，他们捉住涂上死者的标记便归为己有，留

以维生。

藏王墓被列为全国重点保护的文物，对于研究西藏历史、

葬制，都是很有价值的。也是一个值得游览的地方。

史料还讲，吐蕃时代，还有士兵的墓，普通老百姓的墓，

说明当时墓葬也普遍实行于民间。

吐蕃王朝统一西藏以前，分别以日喀则和拉萨为中心的

苏毗女国，也是实行埋葬《。 隋书》说“：贵人死，剥其皮、以金

屑和骨肉置于瓶内而埋之。经一年，又以其皮肉于铁器埋

之。”要埋两次。也实行人殉“，王之殉，殉死至数十人。”

看来，当年的葬制却有着很深的原始的奴隶制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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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吃 神鱼”的藏胞

反映西藏生活的文艺作品里，往往说藏胞把鱼当“作 神”。

常常有人就因为捉“了 神鱼”，便发生被 、剁手，乃至剥剜眼

皮这样的悲剧。

今天我在曲水县委听说拉萨河畔很早以来就有一个渔

村，而且它恰恰是解放前拉萨哲蚌寺的一个谿卡，不禁想到

“了 鱼”“和 神”的矛盾，决定亲自去看看。

渔村地名俊巴，在河对岸一个山洼里，是查巴朗公社的

一个生产队，离县机关大约有二三十华里。

我在河畔沙滩和卵石上吃力地走着。

河畔地里，冬麦苗早已返青，青稞苗也出土了，到处呈

现一片嫩绿。

女社员们哼着号子，在麦田里忙碌着。

渔村队长说，捕鱼每年就在这个季节开始，要到九月雨

季快完时才收船。

队长名叫贡布，是个挺壮实的汉子，黑亮亮的圆脸膛，

戴一顶毛皮帽子，说话时总带着亲切的微笑。因为他正在参

加公社检查生产，恰巧我们在江畔碰上了。

“ 去哪些地方捕鱼呢？”我问贡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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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前面不远是拉萨河口，再往下就进入雅鲁藏布

江了。”队长指着碧绿的江流说“：我们捕鱼就在这一两百里的

河道里。”

“ 今年你们安排了多少人力和船只？”

“ 三十六人，十二条牛皮船。”

我们边说边上了牛皮船。

坐牛皮船捕鱼，对我来说是件新鲜事。这牛皮船是用十

来根有弹性的木条纵横交织，绷上四五头牛的干皮，而形成

丈把长、三四尺宽的梯形的特殊船体。它非常轻便，一个人

就可以扛走。在西藏高原缺木料而多牛皮，河道又复杂、水

浅、滩多的条件下，这真是藏族劳动人民与水战斗的一种绝

妙创造啊！

到渔村已是下午两点了。有几只牛皮船正靠在院坝藏式

房墙边。社员们说，昨天已有几支船送回第一批鲜鱼了。

跨入队保管室，见到两个社员正动手为公社各队来的生

产检查组准备“ 鱼餐”。这种“ 鱼餐”的奇特，我不只没见过，

听也没听过，便蹲在一旁，边看边问。

两个社员各自手握一把尖刀，将筐里还在动弹的鲜鱼剖

腹取出肠胆后，便往木板上一放，很麻利地用尖刀在鱼鳃后

划了一圈，然后尖刀从鱼腹部伸进鱼皮下面，接着用力一绞

便将鱼皮完整地剥了下来。剥皮后去掉头尾，再连骨带刺和

肉一起并加上青葱，剁成鱼酱，再放上盐巴、辣椒、香料，

几分钟里一条鱼就弄完可以食用了。

我看着一个大汉阳锅里就象蕃茄酱的生鱼肉，奇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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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吃吗？”

“ 嘿！最美最鲜的了！”名叫强巴的社员兴致勃勃地说。

我用羹匙舀了些尝尝，果真有一种特殊的鲜味。我又问：

“ 鱼皮咋个吃呢？”

“ 卷成一卷，用火烤、水煮，都行。”另一个叫吉果的人

答道。

他俩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对弄鱼吃鱼似乎毫无对“ 神”

的顾忌，而且手艺又非常熟练。原来这里的许多人解放前就

已经是“吃 神鱼”的行家啦。

过去俊巴谿卡住着哲蚌寺的四五十个差巴。这些差巴户

有一半给哲蚌寺做喇嘛鞋、獐子毛厚坐垫；有一半给哲蚌寺

和噶厦政府支船差。常年有二三十人和十多条牛皮船在拉萨

河和雅鲁藏布江上，无偿地运送官员、喇嘛、藏兵、马匹和

盐茶、柴禾。男人常年在外支差，家里差地只能靠妇女耕种，

粮食不够吃，又加上多如牛毛的税常常交不足，这就逼着他们

‘靠水吃水”，利用支船差的机会，捕鱼充饥并卖些钱来补税。

噶厦政府每年都要公布禁猎杀生的布告，寺庙又把鱼当

作“ 神”，山山水水还是领主的，因此，他们是不敢在白天捕

鱼的，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到僻静的水面撒网、下钩。捕

到鱼后象做贼似的偷着吃或者暗地里卖给不“怕 神”的人。这

样偷偷摸摸干，加上高原缺柴，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一套吃生

鱼的特殊习惯。

即使这样，也往往带来灾难。有个差巴洛桑强培在雅鲁

藏布江夜里偷着捕鱼被藏兵发现了，烧了他的网，用枪托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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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顿后，将双手绑住拴在马尾上然后赶着马跑，差点被拖

死，折磨后终身残废。还有一家扎西顿珠父子也因为夜里捕

鱼被查获，船、网被没收，人也被捆在柱子上毒打后浑身是伤。

因为捕鱼 犯了“ 神”，连农奴也瞧不起捕鱼的人。就是

在同村里，支鞋差的人也不同支船差的人喝一个木碗的茶。

当时捕鱼的人编了许多渔歌来倾诉自己痛苦的生活和心中的

愤怒。

望不到边的天空里啊，

只有麻雀儿的叫声最凄凉；

流不尽的拉萨河水啊，

只有捕鱼人的歌声最悲伤！

“ 这样苦，你们为什么还要捕鱼呢？”

“ 不捕鱼就要饿肚子；不捕鱼就没法交差税。这路是给逼

出来的啊！”

是哇，那口口声声把鱼称作神的哲蚌寺和噶厦政府，他

们敲榨的税不正是捕鱼人身上的血和肉么？其实，一些逼税

的管家，只要能搜刮到农奴的藏银，又何尝不是手捻佛珠，

而对捕“捉 神鱼”睁只眼闭只眼，甚而至于举起勺子背地里“ 尝

尝”鱼味呢！这恐怕正是俊巴之所以能成为高原著名渔村的

奥秘之一吧。

检查组的人到齐了。我同他们一道美美地欣赏了一顿鱼

餐，他们吃得多么津津有味！边吃边谈，谈了许多有关鱼的

知识。

他们说：高原上湖泊、河流很多，鱼类资源很丰富。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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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细看，这里的鱼仿佛都是细鳞柳条形的，种类单调。其

实，这里有许多种鱼，如玛娃、恰巴、岗白、聋波、巴克咧，还

有扎、筛、等等。其中，大头鲢最好吃；大嘴巴、厚嘴鱼、

长胡子，也肉头厚，味道鲜；肉粗的要算“ 笨蛋”，但它什么

饵料都吃，最易上钩、进网，捕起来容易⋯⋯

因为高原江河鱼多，西藏平叛改革后，俊巴人挣脱“ 神”

的枷锁，干脆伸直腰来捕鱼了。他们更把捕鱼作为一项重要

的副业生产，组织了专门的渔业队，每年都要做一二十只牛

皮船，织一批渔网，用半年时间捕鱼，成为西藏高原更为有

名的渔村。

贡布引我参观了他们一处一处的保管室，见到梁上挂了

许多网。贡布说“：现在队里能用的网就有四十套。去年捕鱼

七万多斤，卖给拉萨商业部门，收入二万二千多元，占全队总

收入的四分之一。每户社员光渔业收入平均就有三百多元。”

我又参观了社员家庭，也拜访了过去因“捕 神鱼”受够罪

的洛桑强培和扎西顿珠的家。他们说，现在日子过得挺愉快。

因为搞了渔业，社员们现金收入多了，除吃穿外，都修建了

新房。社员们在住房周围植了几万株树。今年植的树已发

芽，过去的树已成荫，把这个沙滩上的高原之村装扮得挺美。

黄昏我离开渔村时，见到有二十来个男社员正在树荫下，

高高兴兴地补着渔网。孩子们在草地上嘻闹玩耍。社员们说：

“ 补好网又要出发捕鱼了。”

“ 祝你们下次更满载而归吧。”

披着那格外绚丽的晚霞，我又乘着牛皮船离开了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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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的忏悔

宗教的信徒都知道只有人向神忏悔，祈求神宽恕罪过。

然而，最近却遇着一个相反的情形，令我十分信服地理解了

“ 神”的某些秘密。

不久前，我们到自治区一座监狱访问了一批即将获得宽

大释放的犯人。监狱的负责同志引来一个身着黑色对襟棉袄，

脚踏解放胶鞋的人。他圆圆的脸，紫红色的皮肤，加上壮实

的体魄和粗大的双手，一眼就可以断定是个挺在行的劳动能

手。

“ 我叫强巴曲旺，今年五十岁，是原噶厦政府的五品降神

官。”

他的自我介绍，让我们知道了平叛改革前，他是拉萨降

神者的总头目，一些宗教的虔诚信徒视他为自己命运的先知，

把他作为活着的神。现在，他抑制不住忏悔的心情滔滔不绝

地叙述了自己由人“变 神”，又“由 神”到人的秘密。

“ 我老家在达孜县，父母是贫农，我很小就被送到色拉寺

支差当扎（巴 一般喇嘛）。贫苦扎巴的生活是很苦的。我成天

都要给上层喇嘛端水、扫地。他们稍不遂心就要用鞭子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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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安于这种苦日子，总想得到幸福吉祥，还梦想爬上高位。

可是一无金钱，二又出身贫贱，美梦就象彩色斑斓的肥皂泡，

出现了又破灭了。

“ 真是凑巧，我却得到了一个奇怪的机缘。

“ 这是藏历年过后不久的一天，我在经堂给菩萨上敬水。

色拉寺麦扎仓的活佛拉遵和杰绒夏巴慢步从我身旁经过。拉

遵忽然停步打量了我一会，轻声地对杰绒夏巴说：‘你看，这

扎巴红红的脸膛，圆溜溜的眼睛，作个跳神人倒挺合适。’杰

绒夏巴也向我端详一会，微微地点了点头。

“ 我想：降神的人可以赚很多钱。活佛的话又勾诱起我的

美梦，日思暮想。终于在一九五八年初，我听说拉萨威望最

高的跳神人老嘎玛厦曲吉已经年岁很大。灵机一动，便去到

他的家，请求在他跳神时让我敲钹打鼓。我说：‘只要你收

留，我一定象善良的猫一样地听从你老人家的话。’他见我嘴

很甜，也就笑了，便给色拉寺拉基写了信，对我说：‘你给寺

里拉基说说，他答应了就来吧。’不久，我得到允许，便成了

老嘎玛厦曲吉的助手。

“ 一个月后老嘎玛厦曲吉死了。我高兴得发狂，便穿起他

跳神的花绸衣，戴上彩旗帽，在街上疯疯癫癫地跳神降谕，

说：‘老嘎玛厦曲吉降谕，要我接替他的神职，我已是嘎玛厦

曲吉了！’

“ 观看的群众听我这么说后一传十，十传百，八角街到处

都说：‘强巴曲旺是新的嘎玛厦曲吉了！’我见到舆论造出去

了，便满心欢喜地用白布包了十五个品的藏银（ 约合五十块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23

银元），骑着高头大马来到色拉寺，给拉遵活佛送了礼，又用

蜜一样的话语恭维他，请求他向达赖上书，批准我接替老嘎

玛厦曲吉。他是达赖很器重的人，第二天就批准了他的请求，

叫我去罗布林卡，任命我为七品降神官。我象做梦一样地爬

上了神的宝座，急忙又给拉遵活佛送了比上次多一倍的藏银

作谢礼。先后一百五十块大洋买到了噶玛厦这个神的身份。

“ 从此，钱就象一股银水日日夜夜往我家里涌进。

“ 这年的藏历七月初，达赖的仲译钦莫叫我去说：‘明天

达赖喇嘛要从哲蚌寺去色拉寺。你要设法在半路拦住给他抬

轿子，对你大有好处。’第二天我全身穿戴降神的衣饰，到色

拉寺前拦住了达赖的轿子，向他敬献了最珍贵的阿西哈达，接

着又上前换下一人亲自抬着他进了措钦殿。达赖说噶玛厦神

亲自给他抬轿子，是对他无上的尊敬，非常高兴，当即给我

脖子上挂了五色绸带。我得到这样高的嘉奖，名声象鸟儿的

翅膀一下就飞遍拉萨，我真的成了‘神，了。

“ 在这前几天，达赖的副经师赤江。洛桑益西来对我说：

‘现在形势很乱。你一定要利用今年的跳神节为宗教事业作

贡献，噶厦会重赏你的。’我又高兴又紧张，想了很久，终于

想出一套巧妙的骗人把戏，找人做了一套模型，在两个经幡

的顶上装着榔头、镰刀。藏历元月三十日抬到色拉寺措钦殿

展览。跳神时说：‘寺庙顶上的经幡悬起了镰刀和榔头，如不

立即起来保卫政教事业，西藏的政教就要让镰刀、榔头代替

了。’

“ 我又作为神降了一道谕，来煽动大家仇恨共产党，迅速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24

发动武装叛乱。

“ 这道神谕说：

东方的魔鬼要吐火焰，

南方的青龙力量无限，

西方的青蛙伸舌叫唤，

北方的猫头鹰闭着双眼。

“ 这些话的意思是：东方来的共产党立即就要打我们；南

方的印度有力量支持我们；西方的美国会给我们助威；北方

的苏联会采取中立态度。

“ 我为何编出了这套鬼话呢？因为赤江·洛桑益西已给我

作了暗示，叛匪四水六岗已把山南作为叛乱根据地，拉萨就

要开始动了，要借我这个‘神’来煽动大家仇恨共产党，迅速

发动武装叛乱。

“ 我搞这套果然弄得人心惶惶，达赖自然很高兴，当即又

提我为噶厦的内五品官，并送了跳神的衣、帽，帽上是珍贵

的金质装饰，还送了黄金嵌镶的护心镜，以及不少奖金和氆

氇。就这么一次装‘神’，我果真是乘龙上了天堂，更加身价

百倍了。

“ 我得到达赖这样高的奖赏，也就更加感激达赖，更挖空

心思地借着‘神’的身份给上层反动集团发动反革命武装叛乱

大造舆 罗布林卡论。特别是在一九五九年三月，我卖劲地在

和色拉寺欺骗那些把我当作神的喇嘛和拉萨群众，煽动他们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25

参加叛乱，直到三月二十一日我见到人民解放军平叛的炮火

很厉害，才吓得偷偷地翻过色拉寺的后山溜回了家。可是，

有些被我煽动起来参加叛乱的人还在精神上指望我这早已逃

命的‘神，保护哩！

“ 其实我这个自称为无所不晓的神，连自己也无法保护，

不几天就被人民解放军抓住了，关在监狱里劳动改造。

“ 因为我刚刚爬上神的天堂就突然被抓进了人间的监狱，

头几年非常仇恨共产党。我本来明白自己是依靠装神弄鬼的

骗人术在短短的七八个月里就爬上五品官的高位的，可是有

时我又总设法欺骗自己。心想：我能得到这样的奇遇，肯定

是前世修得好才有的。我把达赖作为心中真正的神，夜里悄

悄地念经祈祷，盼望达赖早日打回来。监狱管理干部对我教

育，我总听不进，特别是我想着前几个月里天天喝着头道的

青稞酒，吃的是最香甜的食物，做的是最美妙的梦，突然给

共产党毁了，心里总有一股邪火燃烧。

“ 一天，我在地里劳动，监狱的政委发现了，说：‘你现

在搞重劳动不方便，去坐着做些轻活吧。’我一听不觉愣了。

心想：共产党干部怎么对犯了重罪的人还这样体贴呢？不久，

他又给我一本溥仪写的《 我的前半生》，给我讲这个清朝末代

皇帝是怎样在人民政府的监狱里改造成为新人的。他还很有

气魄地说：‘我们的无产阶级连皇帝都可以改造过来，你这样

的人难道还改造不过来？’我听了很震动，又很感动。我想：

共产党并不是要把我送入地狱，而是要把我从地狱救回到人

间，做一个真正的人。”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26

强巴曲旺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停了停。喝了两口茶，又

接着说了下去：

“ 我小时候脖子上就长了个瘤子，后来越长越大，很痛

苦。可是我这个自称为万能的神却对它无可奈何。监狱的政

委和医院的高医生几次劝我把瘤子割掉。开始我害怕，不相

信科学就这么灵。可是他们还是耐心教育我说：‘你要相信

科学，我们一定给你治好，。

“ 后来，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医院。医生动手术时给

我输了很多血，国家花了很多钱，很成功地把一斤半重的三

个瘤子去掉了。又让我安心休息，医生、护士还日夜守护着，

每天给我牛奶、鸡蛋等营养品吃。共产党的政策感化了我！

“ 这样的事很多，特别是在七四年秋天一个深夜发生的

一件事，对我又是一次很好的教育。

“ 那天夜里，突然下了大暴雨，监房附近的流沙河泛滥，

洪水很凶猛地冲塌了监狱的围墙，涌入监房，人人都浸没在

深水中。眼看监房很快会倒塌，我们都吓得不得了。我想，

管理人员也遭到洪水的突然袭击，不会来救犯人了，越想越

怕，但又漆黑一片，雨似倾盆，洪水声象兽吼，到处又都是

深水⋯⋯

“ 谁知，正在我们感到绝望时，全体监狱管理人员和解

放军都冒险奔来救我们了。几百犯人全都转移到了安全地方，

连六七十岁的老弱和病妇也是工作人员在洪水里背出来的，

没有一个受伤。

“ 后来才听说，他们来救犯人时，自己家里的衣物泡到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27

了洪水里，有的连自己小孩也只放在床上就先出来救我们。

有两个干部因为抢救我们还受了伤！见到人民政府政策这么

讲人道，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动啊，我们好些人都哭了！

“ 这些事总要使我想起在旧西藏拉萨朗子厦监狱残酷杀

害无辜人民的可怕情景。他们还要把害死的人掏出心、肝、

血、肉、喉头，送到布达拉宫做念咒经的祭品。那时象我们

这样的‘神’何等的残忍啊！这么一对比，我越来越觉得‘神’

多么虚伪，我装神去骗人，反对共产党，确实有 ！”罪啊

接着他讲了许多在狱中受到教育的生动事例，谈了自己

如何在共产党的政策的感召下逐渐觉悟的过程。他很激动地

说：

“ 平叛改革后的二十年，也是我在人民政府新型监狱里

受到改造，重新做人的二十年。我从心里真正明白了：噶厦

政府为什么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就把我这样的普通扎巴捧上了

五品降神官的高座？是因为他们急需要象我这样机灵的人披

着‘神’的画皮去为他们反祖国、反人民的罪行效劳。我这个

一心只想自己幸福的人也就很容易成为他们手中毒害人民的

工具。我背叛了西藏的劳动人民，但共产党的政策拯救了我

的灵魂，科学挽救了我的肉身，我才从骗人的‘神’回到了真

正的人。”

是的，三月十七日，嘎玛厦曲吉 强巴曲旺获得了宽· 大

释放。这个曾经依靠迷信手段成为罪犯“的 神”，终于觉悟过

来成了一个决心跟着共产党走，依靠辛勤的劳动去寻求幸福

的新人。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28

世界屋脊上的大江

从古城拉萨向西，经哲蚌寺继续沿拉萨河畔前进，过田

野，越沙滩，一个多小时后便到了拉萨河与雅鲁藏布江汇流

曲水。的地方

这里，两江三岸，多叉的江流极为宽阔。现在又正是雅

鲁藏布雨季水涨，黄波激流，咆哮怒吼，如万马奔驰。啊！

好一派磅礴气势！这和冬春旱季那种碧如玉带，静似甜语的

风格，又何等地相异呀！

雅鲁藏布源远流长。它从巍峨的喜马拉雅山和冈底斯山

脉之峡奔腾东流，直泻千余公里之后，在西藏米林县派区以

下，东经９５。附近急剧拐弯，横切喜马拉雅大山，转向南流，

进印度，经孟加拉国，最后注入印度洋的孟加拉湾。在西藏

境内河道约二千公里（ 原测为一千七百八十七公里。近年考

察，源头有变化），经过二十一个县市，流域面积二十四万多

平方公里。

这条世界屋脊上的大江，流域风貌瑰丽。沿途两岸到处

是雪山对峙，随季节与流段的变换，银光与碧带、黄龙交相

辉映。上游是清澈浅流，坦荡的河谷，帐篷朵朵，牛羊成群。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29

中游常切山地，流急浪高，两岸渐多陡壁悬崖，流域内有多

处名城古刹，可称藏族的摇篮。入林芝以下，则原始森林密

集，河流在青山峡谷中奔腾狂哮。许多地段，雪峰高耸入云，

冰川冰舌穿过山腰茂林，直抵江岸。河谷里云雾飘渺，瀑花

飞腾，云散雾开则又彩虹飞架。游客至此，可以见到一派幽

深雅丽而又令人惊心动魄的奇妙情景。

它不同的性格风貌引起藏胞对不同流段也取了不同的名

称。

这条大江的源头地区 扎（东 现名仲巴）。古称那段江

流为央恰布藏布。藏语的“ 藏布”是江河的意思。央恰布藏布

是说这是从最高顶峰上流下来的江水。究竟它是哪处顶峰流

来的呢？

长期以来，国内外依据一个外国探险家的说法，认为这

江有三个源头，而库比藏布是它的正源。一九七五年，青藏高

原科考队的同志以科学的态度，不辞艰辛，踏冰雪顶风沙，

沿河追源。他们在雅鲁藏布与马泉河的分水岭登高瞭望，发

现自喜马拉雅山的冰雪山岭飘出两条银色缎带，回荡在冰碛

物组成的高原面上，构成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曲流叉道。河谷

宽达数公里，水深不足一米，水流清澈平静。这两条“ 银色

缎带”便是雅鲁藏布江的两源：杰马央宗和库比藏布。通过实

地考测，又发现前者源头有四条规模较大的现代冰川补给，

流量比后者大百分之二十至三十，并较后者长五十余公里，

流域面积也比后者大数倍，沿途还有众多湖泊，水量丰富稳

定。因此发现，雅鲁藏布江的正源是杰马央宗。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30

这两源汇流于桑木桑后，藏胞称它“ 马泉河”，或者“ 马藏

藏 。也有人把拉孜以上都称布”。意思是河流的母（亲“ 母河”）

为“ 达卓喀布”，认为是“ 从马嘴流出来的水”。它继续经日喀

则而下，到了这个拉萨河来汇的地方，才正式称为“ 雅鲁藏

布”。本来，确切的藏语应叫“ 雅隆藏布”，是根据山南有一

雅隆曲而得名。但在曲水地段的方言把“ 隆”念作“ 鲁”，故念

“ 雅鲁藏布”。它的意思是说这是一条从很远的前方流经河谷

平原的大江。

其实，上游藏胞给它以“ 母河”的美名，却是更为贴切的。

从西藏区内来讲，不仅因为它是世界上最高的巨河，而且哺

育了二十多万平方公里流域的一切生灵。史学家认为，人类

文明的发展总是与大江巨河分不开的。如果说黄河流域是中

华民族的摇篮，那么雅鲁藏布就不愧为哺育高原文化的主要

乳汁。可以说西藏最繁荣的地方，基本上都在雅鲁藏布和它

的主要支流拉萨河、年楚河、尼洋河和拉喀藏布、尤普藏布

等江河流域区内。

这些地方大片的河谷平原，都是比较肥美的耕地、牧

场，是西藏主要的农牧业基地。西藏多数著名古城和新兴城

镇，都在这些地方。历史上西藏或西藏大部的统治中心：拉

萨、日喀则、乃东、萨迦等四大都城，全都分布在雅鲁藏布

流域。

《 西藏王统记》里有这样一个传说：西藏人类的起源是一

只神猴与仙女相爱而繁衍起来的。这个传说中的“ 猴子洞”就

在曲水附近的雅鲁藏布江边乃东县泽当镇旁边的贡布山上。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31

贡布山是西藏传说中的四大神山之一。“ 猴子洞”的藏名叫

“ 比乌哲古”，里面有着成千上万的泥塑小佛像和小经塔，又悬

衬着色彩斑斓的怪石，幽丽奇雅，确也使人感到象个神仙居

住的洞府。所以，它也是佛教信徒攀登朝拜的一个胜地。

藏“语 泽当”，原意便“是 猴子玩耍的坝子”。这里土地肥

沃，田舍密布，绿树成荫，庄稼葱茂。十四世纪至十七世纪

统治西藏二百六十四年的帕莫主巴王（朝 噶举王朝）就建都这

里，现在也是西藏最富饶的山南地区的领导机关所在地。

泽当一带被称为藏族文化的摇篮，我想主要客观因素正

是因为得着雅鲁藏布的灌溉和水力资源。在公元五世纪这里

就有了较为发达的农业，这以后一直是西藏的粮仓。第一个

统一全藏的吐蕃王朝就在这里，有着藏王墓、昌珠寺等反映

当年文化的古迹。

雅鲁藏布江流域，尚未开发的地带，许多地方是野生动

植物和原始森林繁茂的区域。连最为荒凉的河源地区也可以

称为高原野生动物的乐园：有着大量的野牦牛、藏羚羊、藏

盘羊、藏野驴、高原狐、旱獭、雪豹、红额原雀、褐翅雪雀

等等繁多的兽禽，以及丰富的鱼类。它们也是高原的资源。

在马泉河中一个不过几十米的沙岛上，公社生产队每年能拾

取上万个野鸭蛋，增加很大一笔收入。

观览大江，自然不能忽略它的水力资源。雅鲁藏布江上

游河源在海拔四千五百至五千米之上，向东时而在宽达一二

十公里的谷地缓流，时而又沿高山崇岭奔驰，一束一放，更加

河床落差较大，因而水力资源极为丰富。勘察资料上讲，日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32

喀则以下河段就蕴藏着六千万瓩的发电能量。它的单位面积

的水能蕴藏量，在世界同类大河中是罕见的。尤为奇特的

是在它最大拐弯的地方。这个拐弯在米林县辖区以东，喜马

拉雅山尾脉向海拔七千七百五十六米的南迦巴瓦峰和佳拉贝

里峰的峡谷间。耸入云间的两座银峰隔江相峙，好象两扇巨

大的石门。两峰和谷底相对高差达五、六千米，江面最狭处

不到八十米。河床坡降很大，在一处仅仅七公里多的河段，

水面下降竟达三百五十米，流速达每秒十六米。这段大拐弯

蕴藏的水力占全江的三分之二以上，就是说达到四、五千万

瓩。如修建一座水电站，恐怕要居世界之冠。可惜这里地处

偏隅，不知何时才有它的用武之机呀！

作为交通运输来说，就不是雅鲁藏布江的所长了。沿江

只有牛皮船过渡，现在也几乎没有真正作运输的汽轮。过去

江上有不少竹索、藤索和铁索桥，现在建立了曲水大桥和著

名的冈 大铁桥。

车过横跨江上的曲水长桥，向西拐再爬山就可以见到美

丽的羊卓雍湖了。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33

高原上奇妙的湖

飞机无论从川西平原的成都或者从青藏高原的格尔木起

飞，从舷窗俯视西藏大地，都可看见数不清的湖泊。

透过一缕缕轻纱般的薄云，在万千冰峰之间，到处是呈

扇形或者带形的银灰镜面。那是横断山脉或念青唐古拉山脉

峡谷间的冰川、冰湖。科学工作者说，仅念青唐古拉山区的

现代冰川面积就达三千平方公里。这些冰川、冰湖，是巨大

的水库群，是祖国大地的母亲。她的乳汁汇成条条江流，哺

育着众多的儿女。

在藏北草原淡黄微绿的缓坡起伏之间，大大小小的湖泊

星罗棋布。好象草原上嵌着一块块形状怪异的翡翠，又好象

大地上一只只独特的晶亮眼睛。考察资料上讲，青藏高原上

的湖泊有一千多个，面积居全国之首，占我国湖泊总面积的

五分之二以上。藏北草原更是湖泊麇集。

西藏湖泊不只是多，而且十分独特，可用“ 美妙、神奇、

富饶”几个字来赞美她。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34

一

跨过雅鲁藏布江，翻越高耸云端的岗巴拉山口，向南俯

视，我情不自禁地赞道：

“ 啊，真美！”

几年前我第一眼见到羊卓雍湖时是这样的感受。其后我

多次途经这里，每次也总是这样的感受。

车子沿着之字路滑行许久才能下到湖滨。这时，展现在

眼前的是一幅高原独有的山水画：

远远的雪山，象是身披银甲的卫士，护卫着碧湖仙女的

前门。

湖滨草滩上牦牛绵羊遍布，黑白相间，象浮游在绿茸茸

的绒毯上面。

一湖碧水，映照着雪峰、彩霞，好似绕在山腰的一条玉

带，飘渺而轻柔。

不，应该说它更象一只翡翠耳环。因为它那长约二百六

十公里、呈不规则的椭圆环带形的湖面，两头几乎相连。高

原湖泊中，唯有它的形状独奇。

车沿着湖畔疾驰，湖水在神奇地变幻着色彩：近浅处淡

蓝；远深处墨绿；更远处却是微紫了。

这时，几只野鸭在水面掠浪展翅。在高原上见着这种毛

色斑斓的美丽水禽，更添了情趣。旅客们纷纷讲起了下羊卓

雍湖拣野鸭蛋和抓鱼的趣事。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35

有人惋惜地说：“ 唉，可惜来迟了！要是早几天野鸭生蛋

季节，下车就可以拾一筐子蛋哩。”而有人却立即驳道“：没那

么松活。那些鸭子鬼得很，把蛋生在那边泥沼草圪垃里。那

回我见到有人想去拣蛋，结果陷在稀泥里爬都爬不出来。那

狼狈的 ！”样子，真把人们肚子都笑疼了

这时又有人插话说：“ 你这位四川老乡说的也不尽然。其

实野鸭、野鹅，蛋是生在那湖心岛上。你若不信，划船去看

看，拣不到满满一船，我用手板心煎鱼给你吃。”

几个人的抬杠，倒把车上的人逗乐了。据我所知，他们

说的都有根据。不过，现在湖滨公路行车多了，野鸭蛋想在

路边俯首即拾，确也不容易了。

谈到抓鱼也七嘴八舌。有个乘客讲，雨季刚到的时候，山

洪冲入湖里。在一条条入湖的小溪口，鱼群之多，只要挥棒

扑打便可得到。后来在湖滨兵站听解放军同志说，每年雨季

他们下湖总要捕获数万斤鱼的。行车途中，也有藏胞拦车售

鱼。一大串活蹦乱跳的鲜鱼只索换一包前门香烟。这里离拉

萨不太远，部队农场也下湖捕鱼上市拉萨。

羊卓雍湖盛产五六种裸鲤鱼。这些鱼无鳞，皮薄肉肥脂

肪多，味道很鲜美。有人估算，如果充分利用，仅这个湖的

鱼就可供西藏全区人民常年食用。

羊卓雍湖是喜马拉雅山脉北坡湖盆带中最大的淡水湖，

面积约八百平方公里，水深三四十米。但它还仅仅是藏南的

一个大湖，在全西藏位居中等。许多湖比这里的鱼更多。

高原上的湖都各有各的美妙之处。川藏路上弯颈大肚的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36

然乌湖，它象冰峰老人腰间的一个宝葫芦；因冰川爆发泥石

流冲断河流而形成的波密湖，却似林海姑娘彩裙上镶嵌的几

块碎玉。草原上的湖泊有的象一只只秋波盈盈的眼睛；有的

湖畔呈环梯层状，很象露天大体育场的看台。而横贯我国阿

里和印度克什米尔的班公湖，它的妙处却在于湖上的鸟岛。

泛舟班公湖上，远眺是茂密的红柳林，近看便是搏浪群

飞的各色水禽：斑头雁、棕头鸥、红头潜鸭、凤头潜鸭、赤

麻鸭、秋沙鸭等等，等等，真是禽鸟的王国。湖上鸟岛有好

几个。被誉为蛋岛的小岛，是斑头雁栖息的地盘。而海鸥岛

却是棕头鸥云集的场所。产蛋季节岛上是遍地皆蛋。雁蛋营

养丰富，雁肉味美可口；绒毛又是做羽绒衣被的上好原料。

高原湖泊的水产如能充分利用，该是祖国的一笔多么难

得的财富！

二

因为高原上湖泊美妙奇丽，藏胞几乎对所有著名的大湖

都取了美丽的名字或流传有神话故事。不少的还被视为“ 神

湖“”、圣湖”，而受到朝拜。有的更在国际上享有盛名。

被藏胞誉“为 纳木错”的，就“是 天湖”的意思。它位居藏

北草原海拔四千七百一十八米的高处，湖面达到一千九百四

十平方公里，是世界上最高的大湖。比较规则的湖面，真象

是天宫神女的一面绝妙的宝镜。

因为纳木错美妙，藏胞中流传的神话说：它的水源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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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御厨房里的琼浆玉液。成湖不久，就被一个贪心的牧主用

妖山将湖口锁住，独霸了琼浆。从此湖水干涸。一位骑白马

的白衣少年背弓挎箭，冒死夺得牧主的金钥匙，才将妖山打

开，又使玉液畅流，湖又丰满了。可是，牧主不甘心，又变

为一条黑鱼在湖内翻腾，企图冲破湖口让水流走。为了保证

湖水永不枯竭，使人民永得天湖的恩泽，白衣少年又变为一

只洁白的湖鸥，终年飞翔湖空，巡捕着那只黑鱼，才防止了

它兴妖作怪。

因此，许多藏胞常去拜湖。向湖水献哈达、投金银饰品，

表达“对 神湖”的敬意。

一九七五年，我在紧接阿里普兰的扎东，听到一个有关

“ 圣湖”的神奇故事。

冈底斯山脉的主峰冈仁波齐峰下有两座淡水湖。一座是

海拔四千五百八十八米的玛旁雍错，一座是海拔四千五百七

十三米的拉昂错。这是世界上最高的两座淡水湖。二湖一水

相连。峰顶四季覆雪，奇丽雄伟；湖水清澈，风景幽雅。

传说雪峰和大湖是天降的夫妇。峰中有豪华的佛殿、经

堂。常年聚集有数千神仙在聆听佛祖释迦牟尼讲经。因而这

“ 圣湖”里是世界上著名“的 神山”、 。经书记载，全世界著名

的“ 神山“”、圣湖”共有一百零八座，而以这里的山湖为最

盛。

每年国内外有大批善男信女从扎东或普兰等地边境去这

座雪峰和二湖朝拜，敬宝，献哈达。人们说，转了“ 神山”，如

登西天。沐浴了湖水，体外可除一切脏物，消除多病，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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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寿；心灵上可以去掉“ 五毒（”残酷、愚蠢、野心、骄傲、忌

妒），死后灵魂能够升天。因此，哪怕寒风凛冽，虔诚的佛教

徒也要绕山磕长头和下水洗澡。他们还把湖水用罐瓶装好带

回，作为珍宝分送至亲好友。有的一连磕头几天，甚至心甘

情愿地累死于途中。

到这里转山拜湖是西藏境内外的一个传统的著名宗教活

动。过去每年夏秋季节，仅从印度、尼泊尔、不丹、锡金、斯

里兰卡、日本等国到这里朝拜的僧侣和信徒就有上万人次。

佛教经史记载，这里的神山、圣湖也是宗教斗争的产物。

印度佛教和基督教经历了三次大的斗争。因为印度是佛教最

先兴盛的地方，每次斗争均获胜利，但也渗入一些基督教思

想。所以，印度人认为，本国佛教有邪说。而西藏佛教却很

纯正，被认为是正宗。教徒们对西藏的山山水水都很敬崇，许

多被视为神山、圣湖。西藏喜马拉雅山、念青唐古拉山等等

大山脉间，这种受人朝拜的神山、圣湖很多。

到过这里的人都认为，这些地方确实是良好的旅游胜地。

冈仁波齐峰周围有五座寺庙，玛旁雍错岸边有八座寺庙。寺

内有许多佛像、壁画和经典。可惜十年浩劫中被破坏不少。

现在仍有大批外国信徒和朋友要求来朝拜、游览。

最近中央提出西藏应辟为一个重要的旅游区。这样好的

旅游胜地，应该迅速修复、开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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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最初藏北给我的印象是荒凉的。然而当我更多的熟悉它

以后，才明白了自己是身居宝地不知宝。得到这种感受的根

据之一，便是这里有着大量极为富饶的盐湖。

湖泊按湖水含盐量的多少，一般分为淡水湖、咸水湖和

盐湖三类。湖水含盐量超过百分之三点五的就叫盐湖。它

是湖泊发展的最后阶段，所以也称末期湖。我国的盐湖资源

占世界第一位，主要分布在黑龙江、内蒙、甘肃、宁夏、新

疆、青海、西藏等省区，而形成世界上著名的中国盐湖带。藏

北高原就约有大小盐湖四百多个，一般小盐湖的面积也在一

百平方公里左右。在青藏公路上行车就可以见到这样的盐湖。

青藏高原是世界上位置最高、规模最大、年龄最轻的现

代陆相盐湖区。地质工作者考察，它是大约一百万年期内，由

淡水、咸水，经持续的干旱和长久的风吹日晒，历时几千、几

万年的沉积而形成的。

解放后，党和国家很重视青藏高原盐湖的科学调查。现

已发现，青藏高原的盐湖不只是含有象其它各地盐湖都有的

那种食盐、芒硝等常见物质，更重要的是含有大量稀有分散

元素，如硼、锂、铷、艳、溴、碘、铀、钍等等。尤以硼、锂

含量异常丰富，这在我国其它地方乃至世界其它盐湖带都是

极少的。硼、锂等稀散元素是国民经济建设急需物资，尤其

它在国防上有重大价值。火箭、卫星、原子反应堆等的高能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40

燃料就少不了它。

西藏人民早在公元六世纪就开始利用硼砂；西藏是世界

上最早利用本地硼砂的地方。至于湖盐更是西藏家家都得以

享用的了。藏北牧民每年总有几十、上百万（头 只）牦牛、驮

羊，把湖盐运到农区交换粮食、木料，并出口到尼泊尔、印

度。

盐湖真是西藏人民的巨大财富，是祖国的一大宝藏呀！

联想到还在藏北发现了铬、铜、铁、铂金、玛瑙等几十种矿

源，以及辽阔草原上的牛羊，我不禁想起了藏北的一首牧

歌：

羌塘①

羌塘，

你是朴实的地方：

我初生在你怀抱时，

眼前只觉辽阔荒凉；

等我熟识你后，

才知你是世上最美的家乡！

可惜，因为各种原因，藏北的盐湖也象许多矿藏那样，

尚未有计划地开发利用。这样好的地方而今还有大片大片的

宝贝处于沉睡中哩！

　　羌塘是藏语北方草原的意思，即指藏北。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41

四

热 世上少见的一种奇怪的“ 湖”。湖

一九七七年十月，我国大陆上第一座湿蒸气地热试验发

电站落成的时候，我们去拉萨西北约九十公里的全国著名的

羊八井热田参观。这里两侧是海拔五六千米的高山，终年积

雪。我们去时又恰逢飞雪纷纷，大地一派银装。可是，地热

电站周围却是汽雾腾腾。阳光映照着大地喷出的高高的汽柱，

呈现一处处弯弯的虹影，景象极为绚丽。

这处面积约十平方公里的热田区域，密布着许多大大小

小的喷汽孔、温泉、热泉、沸泉、热水塘。它们有的象高压

锅的汽阀冲着汽，有的又似一口大锅的开水正翻滚冒着汽雾。

而最引人注目的，又是热田东侧的热水湖。

这个热水湖湖面七千三百多平方米，最深的地方十六米，

水温保持在摄氏四十六至五十七度之间，可以煮熟鸡蛋。平

时汽雾迷漫，湖水清澈。特别是日出前后，冉冉升起的汽雾

与晨彩朝阳辉映，蔚为大自然的奇观。

地热科学工作者介绍说：热水湖是因地下水热强烈爆炸

活动而形成。

形成热水湖首先要有两个足够的条件：一是地下热，一

是地下水。

多数地质工作者认为，地球原由一团高温物质逐渐冷却，

表面形成一般是三十至五十公里厚的地壳，地心是摄氏四五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42

千度高温的可塑性物质。因此，越向地心温度越高，一般是

每向下一百米升高摄氏三度。可是有些地质构造运动强烈、

岩浆活动多的地区，每向下几米，甚至不到一米，就可以增

加地温一度。西藏不少地方正属于这样的地区。

因为西藏高原的隆起很年轻，喜马拉雅强烈的造山运动，

造成地层的褶皱和断裂，顺着深大断裂处岩浆运移到地壳的

上部，就给热田创造了极丰富的热源。另一方面，西藏许多

高大雪山、湖泊河流，又为热田创造了源源不断的地下水。

所以，从西藏西部阿里的狮泉河畔，一直伸展到东部昌

都的横断山区，有一条绵延两千多公里的地热带，被称为我

国水热活动最强烈的喜马拉雅地热带。中国科学院科考队等

单位已经调查发现，这一带的水热活动区在六百处以上，主

要又集中在藏南河谷地区，居全国首位。地热显示类型有二

十余种，几乎世界上已发现的地热显示类型，西藏都有。很

大部分温度都超过了沸点。羊八井热田七号井的湿蒸汽温度

达到摄氏一百七十二度。

热水湖便是这种地下水热显示最强烈的水热爆炸而形成

的。这种水热爆炸现象在自然界是罕见的，目前世界上也只

有少数国家报道过。

它是由于浅层地热能量不断增长，达到水的汽化而又不

能排出地面，憋在地下的高温汽水混合物，突然掀开地表覆

盖层而产生爆炸。就好比高压锅不及时放气而形成爆炸似的。

这种奇异的现象，西藏普兰县霍尔区的区干部就在一九

七五年十一月十二日傍晚亲眼见过。当时他们突然听到一声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43

巨响，一柱灰黑色的烟雾冲上八九百米的高空，最后形成一

团黑云飘走。后来，地热工作者去调查，发现这一地区因这

次水热爆炸而形成一个直径二十五米以上的穴口。穴内水中

沸泉翻涌，汽雾腾空，便是一个小小的热水湖。

羊八井这么大的热水湖便是一次能量要大许多倍的水热

爆炸而形成的。

从热水湖想到地热，可知西藏该是祖国一个多么了不起

的廉价能源宝库呀！而且已发现的许多水热显示地方，都达

到能够发电的温度。党中央对此十分重视。

羊八井地热发电站正在不断扩大。它发的电已经输送到

拉萨了。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44

第三神女的秘密

比爷爷的爷爷还要早得多的古代，一天旭日刚刚苏醒，

瓦蓝瓦蓝的天空里出现了六位全身披素的神女。她们驾着五

彩祥云飘然徐落，降临到草绿花茂的高原。一进高原的门，

神女就向主人献上无数条洁白的哈达。

好客的高原牧民用了最香的酥油茶和最甜的酸奶，热情

地招待她们；滚动在草原上的羊群、牦牛群，用了最悦耳的

合唱和最轻快的舞蹈，给她们举行了欢迎会。

傍晚，待神女们依依惜别的时候，三妹妹留恋人间的乐

趣实在不忍离去。她一步三回头，一步三挥泪。待到了高原

的大门时，她忽然心生一计，一头埋入象云海一样的哈达丛

里。因为她全身白色和哈达一样，姊姊妹妹回头都没发现她。

直到她们都进入了南天门，她才伸直腰来。从此，她就永远

留在了快乐的人间。后来，其它五姊妹羡慕三妹在人间的乐

趣，也纷纷偷降尘世和三妹一起共享红尘之乐。

神女三妹，名叫珠穆。藏胞称她珠穆朗玛。藏语朗玛是

泛指的神女。她就是巍然挺立在祖国西南大门的世界第一高

峰。簇拥着她的万千条哈达，便是喜马拉雅山脊上一群群磅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45

礴的雪岭。围住珠穆的五座海拔八千米以上的高峰，就是三

神女的五个姊妹。也许是因为珠穆来人间早，快乐使她成长

更快，所以个子最高。

全世界有十四座海拔八千米以上的高峰，其中有十座在

喜马拉雅山上。珠峰所在的中喜马拉雅山主脊就集中了六

座。

珠穆朗玛峰确实是神奇美丽的。一九七九年四月我从吉

隆县回日喀则的途中，因为夜宿古鲁兵站，第二天天不亮就

起程，到定日大桥时恰恰太阳才爬山不久。这时，也许神女

三妹刚刚起床梳妆，还没来得及披上神秘的云纱，所以我在

大桥见到她的美容格外清晰。

许多人说，她象一座金字塔；也有人说，她象一把直刺

青天的利剑。可当时我在桥头远眺，总觉得她更象一头冰雪

雕琢的卧狮，假若将紧连珠峰的那如腰似臀的雪脊山头融贯

一体来看的话。

她，披覆着白白的绒毛，衬着浅蓝的天幕，映着闪烁金

银光泽的朝晖。这头昂首匍卧在天际云层里的巨狮，显得何

等的雄伟呀！即使离我尚有几十公里，却觉得象伸手就可以

抚摸到似的。

可是今天我们到了定日桥头，发现这位神女藏入了神秘

的白云里。她，只露出确似金字塔的头顶，面前空中飘浮一

片好象迎风招展的旗帜般的白（云 气象工作者发现，这是只有

”）珠峰才有“的 旗云 。因为她陷入云里，似乎也显得遥远了。

我们下车坐在中尼友谊公路旁遥望着她，总想让云朵离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46

去。可是，时浓时淡的云朵，越来越将她打扮得羞羞答答，

不过，也更加媚人了。这时我才想起，气象工作者早已说

过，这恰恰是盛秋午后远眺，才容易见到珠峰的又一奇景！

我痴望着这位神秘的女神，回忆的翅膀终于穿越过一层

层的云纱，脑海里映显出一幅幅登山队员、科学家、旅行家

和摄影工作者所摄下的珠峰镜头。在这无数镜头中，使我最

觉得神秘的，还是珠峰的冰川。

冰川是世界屋脊上“的 特产”，而珠峰的冰川又格外绚丽

多姿：数不清的冰塔林，有的象春笋，有的如宝塔，有的似

能歌善舞的仙女，有的又象身披盔甲的武士，有的好比展翅

举足的禽兽，有的又是一座座晶莹夺目的水晶宫，⋯⋯

看着这些奇特的景色，更觉得藏胞认为这位从天而降的

珠穆神女，似乎更象一位喜爱海底冰宫的龙王公主。

果然，经过查阅和采访了大量科考资料，才知道从六十

年代以来好多批科学家的考察愈来愈证明，这位第三神女不

是从天而降而是从海洋升起的。

今天，这似乎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了。但也还有许多趣事

却是我闻所未闻的。先从这样一件事说起吧：

一九七五年四月的一些日子里，珠峰登山科考队在珠峰

地区考察。他们在使人难以睁眼的风沙中，涉过冰冷刺骨的

扎卡曲河，艰难地攀着布满碎石的陡坡，用冻得干裂麻木的

双手在石头地面寻找。寻来找去，终于发现了几种壳饰象菊

花的软体动物化石。忽然又有人在灰色的岩石上发现了一个

乌光油亮的外形象鸡冠似的化石，旁边还有一些棒状的东西。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47

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化石从岩石上敲下，如获珍宝地用棉花和

纸包好。

大家坐在这海拔将近四千九百米的高山上，在狂风卷起

的烟尘中，用干裂的嘴唇吸吮“着 冰糕”，玩赏着令人兴奋的

收获：那种象菊花的化石，是在距今约三亿年左右的泥盆纪

到一亿年左右的白垩纪所特有“的 菊石”。

可是那种鸡冠状的化石又是什么呢？

他们把化石很快带到拉萨转到北京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

物研究所。经过检验，发现这是一列深黑色的弧形牙齿化石。

它的内部构造和现代某些鲨鱼的牙齿相似。在它的一个切面

上 鲨 死，又发现左边的鼻囊里有一个很小的菊石（ 可能是

后掉进去的），说明了它是一至三亿年前的一种古鲨化石。

在二亿多年前的晚古生代的石炭纪和二迭纪时，有一种

奇特的鲨鱼长着排列成弧形或螺旋形的牙齿。古生物学家称

它为旋齿鲨。当时这种旋齿鲨在海洋、港湾、泻湖都有它们

的踪迹。可是到二迭纪晚期就渐渐少了，延续到距今二亿年

以内的三迭纪就更少了。

鲨鱼是软骨鱼类，它们的骨骼只在极个别情况下，软骨

表层钙化一些骨骼的形状和构造才被保存下来。从一系列情

况证明，这是只有在二、三亿年前才有的旋齿鲨化石。它是

迄今发现的早三迭纪仅有的三个标本中保存得较好的一个，

又具有一些独特性质。科学工作者便给这极为珍贵的化石，

取名为“：中国旋齿鲨珠峰种”。

发现这一旋齿鲨化石说明了什么呢？说明在很早以前，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48

珠峰地区还是鲨鱼生活的海洋。同时，科学家们发现，珠峰

旋齿鲨化石和在浙江省发现的晚二迭纪长兴灰岩中的旋齿鲨

化石非常相近，又说明当年珠峰地区和浙江地区的水域相通，

同处一个海拔平面上。可是现在珠峰地区较沿海的浙江高出

数千米。

从五十年代初，我国科学工作者就开始对珠峰进行考察，

找到了大量曾经生活在浅海中的动植物化石，包括三叶石、

笔石、腹足类、腕足类、鹦鹉螺、菊石、瓣鳃类、珊瑚、苔

藓虫、海胆、海百合、介形虫、有孔虫、海藻、鱼龙等等化

石。它们分别藏在四五亿年前的早古生代奥陶纪至三四千万

年前新生代始新纪这一漫长的不同地质时期的岩层中。这些

化石就象里程碑似的指示我们：在距今三四千万年的年代，

珠峰地区还是一片几十米深的浅海。珠峰是在这以后才冒出

水面，而逐步上升为今天海拔八千八百四十八点一三米的世

界第一高峰。今天，它仍以每年约十五至五十毫米的速度，

继续上升着。

”？又是以什珠峰为什么“会 长 么方式“ 长”的呢？

这正是地学界在热烈探讨的一个重要课题。总题目便是：

“ 世界屋脊是怎样形成的？”

一九七九年冬天全国各地的地质工作者在拉萨召开了青

藏高原地质科学讨论会；一九八○年五月北京又举行了青藏

高原科学讨论会，还邀请了十六个国家的科学家参加，都重

点讨论了这个问题。会后参加会议的国内外三百多名科学家

又沿拉萨至樟木一线，作了一千多公里的地质旅行考察。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49

国内外科学家对这个问题为什么这样感兴趣？是因为世

界屋脊虽然最高，但却最年轻，地质运动又最活跃，造山运

动的资料最丰富。所以有人说，这里是打开造山带形成机制

和解决全球构造学术问题的钥匙和窗口。

科学家们对珠峰的成因还在百家争鸣。不过，从总体来

讲主要有两大学派：一是“ 地槽”学派，一是“ 板块”学派。

“ 地槽”学派认为：地球上所有山脉都是“由 地槽”发展而

来的。在距今约三千万年时，地壳因地热运动等因素发生了

一次强烈的构造运动，地质上叫喜马拉雅造山运动。这一运

动引起了喜马拉雅地区这片古海盆地层（ 地槽）褶曲、破裂、

变质，以及各种岩浆挤入而堆积、沉垫。这样，以前一直被

淹没在海底深处的岩层升出了海面。这些岩层上升为陆地后

继续因地质运动中的挤压作用，翘起抬升，翘起的头部在喜

马拉雅山，尾部折断于雅鲁藏布江。

“ 板块”学派研究的结论不一样。他们认为全球是由六大

板块拼合构成的。就是太平洋板块、亚欧板块、印度洋板块、

非洲板块、美洲板块和南极洲板块。各大板块内又有若干小

板块。板块的下层是一层很厚的炽热的软流体，在各个区域

间不断地对流，“使 浮”在上面的板块向着不同方向移动、扩

张，形成各板块互相碰撞、俯冲、翘升，引起海陆变迁。就

在这样的板块运动中，印度板块的北缘和亚欧板块的南缘缝

合、隆起，形成了喜马拉雅山脉。

一九八○年六月，科学家们的地质考察旅行中，在雅鲁藏

布江域的白朗县参观了蛇绿岩堆积地带。这是过去属于海洋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50

地壳的岩石。它形成为一条两三千公里长的地带，被许多科

学家作为两大板块相撞的一种证据。有人曾经推算，这条蛇

绿岩带以南的地块向北大约漂移了三千至五千公里。

“ 地槽”“和 板块”两种学派都有自己的论据。第三神女正

在神秘的面纱掩映中，欣赏着人间对她的品评哩。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51

英雄的宗山城堡

越过美丽的羊卓雍湖，沿年楚河而下，到了一个长长的

河谷平原。

公路两旁绿树成荫，麦浪起伏，远远望去好象又回到了

拉萨。因为在披绿着锦的平原中，也耸立着两个山峰，就象

拉萨的布达拉和药王山。有一座峰巅也有宫墙，不过不象布

达拉宫那样金辉闪耀罢了。

这座城虽然不大，它在西藏史册上却署着光荣的篇章，

在世界上也颇为出名，被誉为高原上的英雄城。

它便是古城江孜。那座峰巅上的宗山残堡，是英雄的西

藏人民不畏帝国主义强暴，奋勇抗击侵略者，而留下的永垂

青史的古迹。

我在江孜镇访问了一些老居民，有的就是当年抗帝勇士

的后代。他们讲的故事，不仅使我更真切地理解了西藏人民

的伟大的民族性格，也更深刻地理解了任何一个少数民族的

幸福，都必须要有强盛的祖国才能得以保障。

西藏盛产黄金的传说，早在中世纪便引起了欧洲冒险家

们垂涎。十七世纪末就先后有葡萄牙人、法国人、意大利人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52

以神甫身份作掩护进入拉萨，建立天主教堂，企图改造和控

制执政上层，掠夺西藏财富。但洋教和喇嘛教不相容，加上

清政府的强盛，侵略者都很快被赶走。英国殖民者在一七五

七年击败封建落后的印度孟加拉，建立殖民统治后，利用印

度作为基地，又插手西藏。

一七七二年英帝派兵攻击不丹，引起当时的八世达赖喇

嘛强白嘉错的抗议，在西藏历史上第一次与英帝进行交涉。

之后，英帝几次派人入藏想侵蚀西藏统治者，均因有强盛的

清朝廷作达赖后盾，历届驻藏大臣态度强硬，英帝都不能

如愿。

这期间，清政府实行了一系列加强西藏边防的政策。康

熙、雍正、乾隆均在政治军事上强力帮助西藏地方政府安内

乱御外敌，特别是一七九一年廓尔喀再次利用西藏内部的叛

逆，大举入侵西藏，攻入日喀则将扎什伦布寺的珍宝抢劫一

空，逼七世班禅逃到拉萨避难的事件发生后，清乾隆又立即

派大军入藏，所到之处受到藏族人民热烈欢迎，协同作战，

节节胜利，迅速赶走了入侵者，夺回了重要文物，惩罚了叛

逆，保护了达赖、班禅安全，使西藏与祖国关系更加密切。

帝国主义对西藏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是到了清末，特别是鸦片战争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一八九○年以后，英帝迫使腐败了的清廷，签订了一个又一

个丧权辱国、承认英帝蚕食西藏的条约，遭到了西藏人民的

强烈反对，西藏地方政府也根本不承认，并派兵封锁边境。

拉萨三大寺和全体僧俗官员还向朝廷上书，表示“；即使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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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男尽女绝之忧，亦不甘心以门户让人。”驻藏大臣文硕也不

赞成朝廷对外屈服政策，支持西藏地方政府和人民抗英侵略

的正义斗争。可是，朝廷反将他革职，先后派了昏庸的升泰、

有泰等人驻藏，推行了一系列错误政策。西藏和祖国关系走

向恶化。

沙俄利用这些矛盾，也借蒙古族人民多信喇嘛黄教，常

有人到西藏求经朝佛的途径，派了披着袈裟的特务蒙古人德

尔捷也（夫 也名德尔智）打入西藏，并当了十三世达赖喇嘛的

侍讲经师。此人摇唇鼓舌，挑拨西藏地方和祖国关系，煽动

上层集团背弃清廷、投靠沙皇。达赖逐渐觉得清廷衰弱无力

保护西藏，便通过德尔捷也夫和沙皇暗地往来。这事暴露后

引起清廷不满，也引起英帝恐慌与愤怒。英帝便于一九○四

年冬天借口西藏不履行条约，由侵略分子荣赫鹏、麦克唐纳

率领，再次入侵西藏。但他们遭到了西藏人民抵抗。沙俄因

要和英帝争夺西藏，对英入侵表示抗议。可是不久，日俄发

生战争。沙俄自顾不暇，向英妥协，实际密谋出卖了西藏。

英帝便派万人大军进攻西藏。英雄的西藏人民保卫江孜大血

战就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爆发了。

从西藏边境到江孜二三百公里的进军途中，入侵者几乎

每前进一步都遭到西藏军民的抵抗。英军便采取卑鄙手段，

打着“ 谈判”旗号，突袭了帕里；又用欺骗手段，在骨鲁地方

对只有土枪、大刀、火绳进行顽强抵抗的七百多藏军，几乎

全部屠杀。入侵者的暴行不但没有吓住藏胞，反而激起大批

藏民自动参军，在江孜城进行了英勇抵抗。数千手持落后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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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的西藏军民，在这不大的地方就抗击拥有大炮洋枪的上万

英军达三月之久。他们还数次袭击英军驻地，有一次夜袭差

点活捉了侵略军头目荣赫鹏。

如果清朝廷这时积极支持和援助，是可以赶走侵略者的。

可是驻藏大臣有泰昏庸怕死，不敢上前线；腐弱的清廷也一再

要“他 迅即开导藏番，毋开边衅”，阻碍西藏军民的正义抵抗。

反而对侵略者奴颜婢膝，称道他们“ 大国之威，败其徒众”、

“ 悯其愚顽，宽其既往”。简直人妖颠倒！

结果让荣赫鹏逃往亚东搬来救兵，又携带重炮攻打江孜，

逼藏军和民兵进到宗山城堡。

堆旺雄、抗英老人 奔巴泽仁讲：城堡的军民虽然遭到

英军重炮猛烈轰击，但他们仍用火药枪和石头，以及用牧羊

”（ 鞭子）抛石子，打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的 古朵 。山上

没水了，晚上就把人用绳子吊下山去冒死取用污水坑的水。污

水也喝干了，渴了就喝尿，仍然不动摇。在山上坚守了一个

月。后来因为一个藏兵装药不慎将山上火药库爆炸了。敌人

见藏军弹尽粮绝，又日夜进攻。藏军仍用石头打退敌人数次进

攻，又守了三天三夜。后来北面被突破，剩下的人又用绳子从

西南吊下一二十丈高的悬崖绝壁，突围出去进入镇头的白居

寺八角塔固守。英军又猛攻这里，藏胞一直战斗到守无可守

时，有个名叫泽仁的藏军代（本 相当于团长）又和剩下的士兵

摸出敌人防线，继续组织战斗，直到英勇牺牲。

英军夺取江孜后，到处杀人放火，奸淫妇女和破坏寺庙、

抢劫文物财宝。接着又向拉萨进攻，逼使十三世达赖逃走。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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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这时，西藏僧众还在自发反抗，商人不卖东西给英军，寺

庙不送粮食给英军，还有两个喇嘛摸入英营行刺，虽被捕绞

死而不屈。英军受到抵抗，又加大雪即将封山，担心给养断

绝，惶惶然急于早日退出。但他们还百般讹诈驻藏大臣有泰

出面压服藏政府，在布达拉宫订立丧权赔款条约。

由于下属反对，清廷也有指示，有泰没有在条约上签字。

但强横的入侵者在明确承认西藏是中国领土这一点作了让步

外，仍勒索了五十万英镑的“ 赔款”，将江孜、噶大克、亚东

作为通商之埠，任由英藏商民往来，并在这些地方驻军，反

要西藏砌掉边境至江孜的炮台。

这次入侵后，英帝更加紧挑拨离间，培植西藏上层民族

分裂主义分子。清廷、北洋军阀和国民党政府腐败无能，无

力控制西藏。以后美帝又插手西藏。西藏成了一个处于半分

裂的、封建农奴制加殖民地性质的畸形体，江孜也成为入侵

者的一个乐园了。

和平解放西藏后，驱逐了帝国主义，西藏才回到了祖国

怀抱。一九五四年四月廿九日在北京签“订 中印协定”后，江孜

才完全清除了侵略势力，洗雪了西藏人民这一段的仇恨和耻

辱。今天，在江孜所见到的是一派扬眉吐气的欣欣向荣的气

象。

我来到了有名的江孜地毯厂。一进车间就看到琳琅满目

的地毯和卡垫上，织着各色各样的图案：巍峨挺立的宗山，

翱翔宏宇的彩凤，栩栩如生的猛虎，体态丰美的熊猫，含苞

待放的荷花，展枝盛开的秋菊⋯⋯五彩缤纷，光辉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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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劳智慧的江孜人民，一百五十多年前就创造了这种独

具风格的手工艺品。可是长时间里，它只能作为入侵分子炫

“耀 功绩”“的 战利品”。今天，它却以更高的产量和更美的画

图，在广交会上受到国际友人的赞扬。

离别江孜时，汽车驰上了年楚河上一座建成不久的美丽

长桥。它是拉萨连接边境亚东和樟木友谊桥的一道彩虹。过

去就在这附近是入侵者长驻的兵营，现已换成一片崭新的房

屋。在这里我又仰望英雄的宗山城堡，深深感到“ 只有有了

强大的祖国和各民族的亲密团结，英雄的民族才能在世界民

族之林真正扬眉自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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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最多的古城

人们都把拉萨称“为 日光城”。其实，高原上阳光最多的

古城并不是拉萨，而是日喀则。

汽车从江孜出发，沿年楚河西行不到两小时，在十多公

里之外就见到了日照峰下，那高高的晒佛墙衬着的一座高耸

的赭红大殿和那闪光的金顶。那便是驰名中外的扎什伦布寺

的强巴大殿。

离扎什伦布寺还有一段路程，车子拐弯向北，我们首先

拜访了日喀则地区农科所。因为这里又一次打破了全国冬小

麦的高产纪录，试验田里亩产达到一千七百多斤。短暂的访

问，使我增添了一些很有趣的知识。

三年里，年楚河畔就两次打破冬小麦全国高产纪录。而

且，我们访问这里以后的一九八二年，日喀则农科所试验地

种的青稞，亩产也达到一千六百零三点九六斤，创造了全国

青稞的高产纪录。

通过访问这里的高产秘密，除了科学种田这一主观因素

以外，我知道了日喀则是我国阳光最多的古城。

拉萨全年日照时数是三千零五小时，而日喀则却是三千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58

二百三十三小时。在日喀则地区的小城镇里还有比这更多

的，比如我们即将要去的定日县城，全年日照数达到三千三

百七十小时以上。

藏“语 日喀则”的意思“是 高地的村落”。这里海拔四千米

左右，举目四望几乎全是光秃秃的山头或沙坡。可是一千三

（”苏毗）百多年前，这地区就建立了“ 女儿国 大女王的都城，

比今天的拉萨还兴起得更早。如果从地理自然条件，只看到

它高寒荒瘠的一面，是很难理解古人选都的依据的。然而，

假若将这里“的 阳光”与雅鲁藏布、年楚河两江结合分析，就

不难理解当年这里为什么繁荣了。

因为日照长，夜雨多，昼夜温差大，大大有利于农作物

的光合作用，促进养分的积累和千粒重的增加。这些都是高

产极为有利的自然条件。加上这里又有两江环抱，水利灌溉

充足，河谷平原就容易高产了。看吧，眼前的年楚河畔不正

是一片茂密葱茏庄稼么？

这也恰恰是西藏许多地方的特点。我国小麦产区冬麦千

粒重一般是三十多克，而西藏一般都达到四十五克，甚至五

十多克，大面积亩产七八百、千把斤的很多。西藏蚕豆、油菜

产量也高，苹果、西红柿、萝卜、大白菜等等也长得特别好。

这些多半都是沾“了 太阳”的光哩！

当然，高寒又是对农作物很不利的一面，周围那寒冷无

水的山头连树也不长！这就是西藏高原独特的地理气候。如

果真正做到科学种田，扬长避短，高原不只是发展牧业大有

可为，发展农业的前途也是广阔的。可惜，长久以来的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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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信活动大大束缚了西藏劳动人民的智慧。

旅游日喀则这座高原古城，最值得细细观瞻的当然还是

扎什伦布寺。从农科所出来，我们就急忙来到了这座拥有二

十多万平方米建筑面积的庞大寺院的门前。

在门外仰望，它也是殿堂重叠，毗连错落，红墙高耸，金

辉闪烁，颇似哲蚌寺的建筑风格。但它那共有七层、高达三

十米的强巴大殿，和它背后更高的晒佛墙，却具有独特的风

格。

进入象内“地 城门洞”似的大门，寺内两位喇嘛先后引导

我们登梯穿巷，参观了会晤室、显宗大殿、强巴大殿、渡母

佛堂，以及安放释迦牟尼像的净室等一处处殿堂。其中有几

处引起我极大的兴趣。而最令我惊赞的又要算强巴大殿的强

巴佛了。

这是一座坐式的铜佛。强巴佛也称未来佛，是佛教的主

佛之一，差不多佛教寺院里都有。可是这一尊却要称为全国

铜佛之冠。光是它的莲花座就高三点八米，佛身高二十二点

四米，总高二十六点七米。就是说将近九丈高！多大呢？佛

手长三点二米，中指粗一米，肩宽十一米半，耳长二点八

米。假若有谁藏在铜佛耳朵里，下面就连个人影也看不见

了。

因它如此高大，便修了一座高三十米，建筑面积达八百

六十二平方米的七层大殿来供奉。这座殿的金顶在二十多里

外就能看见。

当然，全国佛像比这大的还有。比如四川乐山江边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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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可那是石佛，而这是铜佛啊！不只高大，它质地之珍贵

更令人吃惊。资料记载说，仅仅佛像眉间的“ 白毫”，就嵌用

核桃大的钻石一颗，蚕豆大的钻石三十颗，珍珠三百余粒，

珊瑚、琥珀和松耳石等一千四百块。全佛共用黄金五百五十

八斤多，紫铜二十三万多斤。

参观这佛可以上楼数层。当我仰望这慈祥端庄而又富丽

飞彩的巨佛时，怎能不惊叹西藏劳动人民创造这样伟大而又

精妙的艺术品，需要多高的才能啊！

寺内藏有大量文物，也极为珍贵。清廷皇帝封赐给班禅

的金册金印、玉册玉印；悬挂“在 加纳拉康”里的清乾隆皇帝

的画像；罕见的贝叶经卷、隋唐古佛、有题款的明代铜佛，

以及宋、元、明、清时代的影青、青花、龙泉等名贵瓷器，

元、明织锦、玉石精雕，等等，这些既是罕见的艺术珍品，

更是研究西藏政教历史的宝贵文物。

扎什伦布寺是西藏黄教四大寺之一，过去拥有喇嘛四千

四百，又是班禅的驻锡地和班禅堪布会议厅所在地。黄教掌

握西藏政权以后，它的历史地位仅仅次于布达拉宫。

它的藏语全名叫“ 扎什伦布巴吉德钦却唐皆南巴杰娃

林”，直译的意思“是 吉祥宏固资丰福聚殊胜诸方洲”。通称扎

什伦布寺，简称扎寺。初建于公元一四四七年（ 明英宗正统

十二年，藏历第八绕琼火兔年），早期建筑历十二年完成。以

后又经各代班禅扩建，才达到现在的规模。

建造这个寺的起因，是黄教始祖宗喀巴的弟子根敦朱巴

在一四四六年为纪念去世的经师喜饶僧格，聘请藏、尼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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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喀则精制了一尊高二点七米的释迦牟尼镀金铜像。为了

安放这尊佛像，次年在大贵族穹吉巴·班觉桑布的资助下，

动工兴建了此寺。寺成，将这铜佛供奉在今天的净室。根敦

朱巴也在这里收徒二百余人，自任扎寺第一届池巴（ 法王）。

一六○○年，洛桑曲吉坚赞但任第十六届池巴后，这个寺就

成为历代班禅的驻锡地了。

“ 班禅”也“和 达赖”一样，是经清朝皇帝册封后才成为正

式的称号。清顺治二（年 公元一六四五年），协助达赖掌握西

藏政权的蒙古酋长固始汗， ”。赠洛桑曲吉坚赞“为 班禅博克多

班禅的意思是“ 学具五明的 （”“ 五明”是佛教学说中的大学者

内明、因明、声明、工巧明、医方明。相当于哲学、逻辑学、

语言学、建筑工程学和医学）；博克多是蒙语，意思是睿智

英武的圣者。康熙五十二（年 公元一七一三年），清朝皇帝清

圣（祖 康熙）特地派遣使臣入藏，正式敕封五世班禅洛桑益喜

“为 班禅额尔德尼（”“ 额尔德尼”是满语，意思“是 珍宝”），并

赐给金印、金册。从此“，班禅额尔德尼”也正式作为封号而

代代承袭下来。这颗金印有汉、满、藏三种文字的印文“：敕

封班禅额尔德尼之印”，重达十六点五市斤。一七九一年，班

禅的弟弟噶举派红帽活佛曲珠加措勾结廓尔喀王派兵入侵西

藏，抢劫了这颗金印及大批文物珍宝。清乾隆皇帝派福安康

率大军驱逐了入侵者，迫使廓尔喀王认罪乞降，收回了这金

印及一批重要文物。现在它是扎寺珍藏的证明西藏是祖国不

可分割的一部分的又一无价之宝。

扎什伦布寺内保存着大量反映上面这段历史的文物。向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62

导说，寺正中的会晤室，是清朝历代皇帝派员向班禅宣读圣

旨和班禅与驻藏大臣会晤的场所。在它西侧的一个内地佛堂

里供有乾隆的画像（ 北京故宫原作），和道光等皇帝的“ 万

岁牌”，这里是班禅接旨后叩谢皇恩的地方。

班禅因为和朝廷有这样密切关系，得到的各种赏赐也很

多。一七八○年六世班禅奉诏进京为乾隆皇帝祝贺七十大

寿。仅这一次，除乾隆赐予了玉册玉印和一百零八件珍珠镶

嵌的无量寿佛以及古佛像、古法器、古经集等重要文物外，

单是王公大臣、皇室贵戚馈赠的黄金就有数十万两。可惜，

现在还有许多文物流落国外。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63

有划时代意义的王都

一夜大雨将拉孜平原洗涤一新。车过萨迦大桥向南就进

入了泥泞的乡间公路，加以几经迷途，六十公里花了差不多

两个小时。正在埋怨天公时，忽见前方银峰雪岭怀抱之中，

飘渺的云雾隐隐约约拥着一座城池“，啊！萨迦终于找到了！”

最先迎接我们的，是一座城堡式的宏大殿宇。远望也是

赭红色的，临近却发现它的宫墙绘有红、蓝、白三色花纹。

这正是萨迦教派寺庙的特点。

许多人都说，这座萨迦寺堪称我国的第二敦煌，而萨迦

城更是西藏实“行 政教合一”制度的第一个古都。

给我们作向导的是年近花甲的贡嘎坚参。他是萨迦寺的

“ 然坚 （”巴 相当于黄教取“得 格西”学位的喇嘛）。他带我们从

大殿左侧一座长长的陡梯上楼，参观了一楼的环形画廊后，

继续上楼登寺顶远眺。这时才更清楚地发现，这座大庙的建

筑和其他寺院有很大的不同。

这是一座正方形的城堡包围着的宏大寺院。主要建筑是

大经殿。它的殿室不似布达拉宫那样依山建立，但主殿四周

却有高高的红蓝色的城墙。城墙正门有高大门楼，四方有八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64

个城堡。大墙又护有胸墙及护城河。不过护城河已认不大出

来了。殿檐正中金顶上，有两只铜孔雀对拥着一座金塔，而

不是黄教寺院的那种卧鹿望法轮。有许多建筑已坍塌破损，

现正在加紧修复中。

俯望四周，一大片雨后更为清新苍绿的庄稼，夹着许许

多多的新旧建筑。北面那条名叫重曲河的北岸，依山傍水是

一条长街，半山一层层台地立着一垛垛断壁残墙。贡嘎坚参

告诉我们“：那就是萨迦古城和原来的萨迦北寺。”一桥相贯，

南北融为一座规模不小的古城。过去，连寺带街曾经拥有房

舍数万间。

最早的萨迦寺就是在本波山腰的北寺群中。萨迦教派是

由后藏名叫宫曲赞普的王子所创立。他在公元一○七三年开

始建立这座寺庙。当时规模很小。宏大的南北萨迦寺，是伴

随着萨迦古都的兴起而出现在重曲河两岸的。萨迦寺也成为

萨迦王朝的宫殿。

贡嘎坚参说，这一伟大史剧的序幕，可以在楼下大经殿

里一幅唐 中见到。

我们下楼通过用铜环串连的门帘，进入殿门，经过四周

布满雕梁画柱和楼台配殿的大天井，便到了著名的萨迦南寺

的大经殿。

这座经殿高约十米、长七十多米、宽近四十米，可容七

百余喇嘛听经、念经。殿内一处处圆形石座上竖立着四十根

大柱。这些柱子只是在原树上略略加工，显得古朴粗犷，雄

浑庄重。柱上涂有红漆，一进门正中的两根大柱上挂着镀金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65

佛像，柱子上端绘有彩画。那根最大的有三人合抱那么粗，

直径一米半。贡嘎坚参说，这根大柱藏语名叫“ 甲朗斯钦噶

瓦”，意思是内地皇帝送的。他又解释说，这棵树生长在喜马

拉雅山南麓的定日县成塘地方，是元朝皇帝忽必烈出钱购买、

运送来的。还有三根大柱，分别名叫“ 重卜噶瓦“”、达卜噶

瓦“”、那卜查杂噶瓦”，意思是公野牦牛、公老虎和海神送的

柱子。自然这就属于传说了。

殿内地上有一行行长垫，是喇嘛念经听讲时坐的。殿内

。南壁是挂着织绣的锦幛、唐 释迦牟尼传记壁画，前置一

面大鼓；东、西、北壁前全放着陈列各种经典或兵器的橱架。

长长的横龛上是一座座大小佛像。佛后护壁有着金龙、彩凤、

人、鱼等精雕彩绘；佛前陈列有一对很长的象牙和精巧的磁

器及珍贵文物。

这里供奉的佛像与黄教寺院最不同的，是在释迦、弥勒、

如来三尊铜佛两侧，供有萨迦班智达和八思巴等萨迦教派的

法王。

萨迦班智达和八思巴，正是书写西藏历史新篇章的两位

先师。于是，我们也就从他们开始，请向导给讲佛前悬挂的

那幅精美唐 所绘的故事。

唐 是一种轴画。过去西藏宗教常用绘画记载历史。这

幅唐 描述的是萨迦法王贡噶坚（赞 也就是萨迦班智达）带着

侄儿八思巴和恰那，去内地拜见元太宗窝阔台的皇子阔端的

历史故事。画面有阔端和妃子在王宫和蒙古包迎接贡噶坚赞

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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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公元一二四四年，是西藏极为重要的历史事

件。西藏地方正式纳入中国版图便是从这里揭开序幕的。

九世纪中叶，吐蕃王朝赞普朗达玛被宗教徒刺杀后，全

藏大乱，吐蕃王室也随着崩溃了。四百年里西藏内部战争连

绵，互相征伐，人民遭受非常痛苦的灾难，渴望统一安定。

可是那时西藏内外都没有能够完成西藏统一的强大政治力

量。

本来，从文成公主嫁到西藏，松赞干布就向唐皇帝自称

为臣。以后历代赞普死时，多要向唐报丧；新立赞普也向皇

帝报（聘 封）。唐朝每代新帝继位，吐蕃也要奉表祝贺。吐蕃

王朝分裂后，许多王室臣属也纷纷投向唐朝。安史之乱时，

唐朝廷已趋腐败，也无力顾及西藏。唐以后，中国又一直处

于分裂混乱、南北对峙局面。

元朝的兴起才给西藏重新统一和正式纳入中国版图创造

了足够的条件。

十三世纪初，蒙古族的首领铁木真统一了蒙古各部，结

束了蒙古地区长期纷争的混乱局面。公元一二○六年，铁木

真被推戴为蒙古大（汗 蒙语：王），号称成吉思（汗 意为强有

力的众王之王）。接着，南侵西征，建立起横跨欧亚的蒙古大

汗国。

公元一二二七年，蒙古大汗灭青海甘肃一带的西夏，对

西藏地方政治宗教领袖们产生了强烈影响，纷纷推代表向蒙

纳贡。可是成吉思汗死后，他们又不纳贡了。一二三九年，

成吉思汗的孙子阔端派大将多达带兵三万攻打西藏，占领了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67

拉萨附近的澎波一带。

自成吉思汗以来，蒙古大汗对被征服的地方常常采用笼

络当地宗教领袖来统治当地人民的政策。多达攻入拉萨见到

西藏处于分裂割据，便建议阔端选用宗教首领作为他们的代

理人，协助蒙古大汗统治西藏。但是选谁最合适呢？阔端进

行了一番选择。

朗达玛毁佛运动后，西藏佛教衰落了。一百多年后，喇

嘛教逐渐复兴，但教派繁杂。蒙军攻入西藏时，西藏喇嘛教

的大派就有：宁玛派、噶举派、萨迦派。还有后来黄教的前

身噶当派。各大派下面还有支派。阔端反复比较，最后选中

了萨迦派法王作为蒙古大汗在西藏的代理人。因为他认“为 萨

迦教派的班智达学富五明。”

阔端所选的就是萨迦派第四代法王贡噶坚赞。当然，贡

噶坚赞被阔端选中也不仅仅因为他学问好，还有萨迦派在西

藏贵族中影响也较大。这一派的创始人后藏一王子宫曲赞普

得到一些贵族的支持。贡噶坚赞的前辈法王贡噶宁波又曾经

被成吉思汗邀去蒙古传教，萨迦派早在蒙古汗的心目中有了

影响。

《 萨迦世系》讲，一二四四年八月，阔端派人送信和礼物，

召贡噶坚赞赴凉（州 今甘肃兰州，阔端驻地），并称他“为 萨迦

班智达“”。班智达”是对佛教中博学多才的人的尊称。贡噶坚

赞是西藏第一个得着这种称号的人。他得信后当即带了十岁

的八思巴和六岁的恰那出发。因为他在途中要讲经说法，便

让两个侄儿由蒙古使者带领先到凉州。这两个小孩后来都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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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被元朝皇帝封为“ 帝师”，成为西藏历史上重要人物。八思

巴更是西藏纳入中国版图时的第一个法王。一二四七年，贡

噶坚赞也到达凉州。

萨迦南寺大经殿内的那幅唐 就是描绘的这段历史故

事。

贡噶坚赞到凉州后，阔端同他进一步磋商，达成了由他

带头归顺蒙古大汗的协议。贡噶坚赞在这年给西藏各部僧俗

首领写了一封长信，讲明“ 凡抗王师者，虽地险、人雄、兵

众、甲坚、矢利，终必为王师所破灭”；如果归顺蒙古汗的

话，“ 凡在职诸官吏，不论何人，皆仍留居原职不变”。并讲

明归顺的具体办法，希望西藏各部统一归顺蒙古大汗。这封

信对于结束西藏分裂割据的混乱局面起了积极作用，为西藏

归入中国版图打下了基础。

公元一二五三（年 元宪宗三年），承袭阔端权力的忽必烈

“ 征西南夷，由吐蕃入云南”，征服了西藏各部，统一了西藏

地方。在这前两年贡噶坚赞在凉州逝世时，把一个海螺和乞

钵交给八思巴，表示将宗教法王权力传给了他。一二六○年

忽必烈即帝位成为元世祖时，他对年轻的萨迦法王八思巴很

赏识，“便 以梵僧八合思（八 即八思巴）为帝师，授以玉印，统

释 《 元史》）。忽必烈又派官吏到西藏调查户口，确定贡教（”

赋，设置驿站，进行管理西藏的具体安排。

公元一二六四年，忽必烈迁都大（都 今北京），设总制院

（ 后改为宣政院）命八思巴领总制院事，为朝廷管辖全国佛教

事务和藏族地区的政教事务，并“ 以吐蕃十三万户委付于八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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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第二年，八思巴从凉州回到萨迦，受到西藏各首领的热

烈欢迎。这时西藏的十三万户的行政工作，由八思巴委任的

本（勤 大主宰的意思）主持。都城就设在萨迦。在本勤下面设

“ 万户”，分管西藏各地行政。这就是西“藏 政教合一”制度的

开端。

公元一二六七年，八思巴再度应召去京，忽必烈又谕：

“ 吐蕃三地面 “”委付于八思巴（”德格版《： 萨斯迦世作为一省

系史》）。这三地面基本上包括了卫藏、阿里、安多三大区域，

相当于今天西藏的全境。

忽必烈在公元一二七一年改国号为元。第二年，他又在

吐（蕃 西藏）等处设置宣慰司都元帅府，归元朝中央政府的宣

政院直接管理。朝廷派了宣慰使常驻西藏，协助藏王管理西

藏政（务 相当于清朝的驻藏大臣）。进一步加强了中央对西藏

地方的管理。

公元一二七九年，元朝灭宋，完成了全国的统一。西藏

也就成为统一了的中国版图中的一部分了。从此，元朝每代

皇帝都要派宣慰使常驻西藏，西藏也按章向朝廷交纳贡赋。

同时，西藏地方也和中国其它行政区域一样，由元朝作为宗

王的封地，忽必烈将它分封给七子奥鲁赤和他的后王（ 镇西

武靖王）铁木儿不花。这一史实在《 刺失德丁史集》里就记载

着。

蒙古族作为中华民族的一个重要成员，统一了分裂的中

国，在这同时又使混乱的西藏得到统一，并将西藏地方纳入

祖国版图，使西藏各族成为多民族的伟大祖国不可分割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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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给西藏广大人民带来休养生息的安定生活，对生产力有

很大促进。这在中国历史上是具有重大的积极意义的。

宏伟的萨迦寺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八思巴委托萨

迦王朝的本勤释迦桑波主持，从公元一二六八年开始兴建。释

迦桑波和他的继承者扩建了北寺，新建了南寺，萨迦寺也成

为萨迦王都的宫殿。

建寺中元朝廷给予了大力扶助，还从内地派来许多汉族

工匠。这座寺庙融合了藏、蒙、汉的建筑格调，具有元代建

筑的风貌。

寺内的大量文物，都是这段历史的证明。元朝皇帝给八

思巴的封诰、玉印、信件、宝刀、玉斧、化石蛋；萨班贡噶

坚赞的内衬红绸、翠红金丝缎面光彩夺目的袈裟，八思巴的

马鞍、法衣、鞋帽，等等，也都是元代内地产品。我见过这

样一段记载，公元一二五三年忽必烈给八思巴一道封敕说：

“ 赠给你一套袈裟、一顶帽子和一件长袍，都镶满黄金和珍

珠”，还有金座、金杯、镶有各种宝石的剑，等等。看来，上

面保存的文物中，有些就是当时赠送的。

这些文物有的保存在西藏自治区文管会，有的就保存在

南寺大经殿。

元朝委重任于萨迦王朝，也大大促进了西藏文化的继承

和发展。萨迦寺里保存着极为丰富的经书典籍的抄本、印本

和各种印版。这些包括了宗教、历史、医学、哲学、历算、地

理、戏剧、诗歌、民间故事、藏文文法、梵文文法等多种多

样著述，都是研究西藏古代文化的宝贵典籍。光讲史书，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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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萨迦历代史略》《、萨迦各教主法王传记》《、萨迦传法记》、

《 萨迦史》《、白教史》《、布顿宗教史》《、西藏南部宗教史》。

萨班贡噶坚赞著的《 萨迦格言》，用藏族人民熟悉的民歌格言

的体裁，集中了西藏人民创造的优美语言，对研究西藏社会

生活和民间文学很有价值。这部在前些年被批得一塌糊涂

的西藏古典文学，最近已重新出版，并陆续译成了汉文问世。

这里有据说是西藏最大的藏经库。共藏经数十万（册 部），

专家考证，大部分是元代和元代以前的写经。有的是用墨漆

写的，有的是用金粉烫制的。有的经版的雕刻字体和刀锋，较

在公元八六八年唐咸通九年印的《 金刚经（》现存于伦敦图书

馆）还更为粗放，可见是很古老的。最近还发现了贝叶经。

为什么这里古经籍保存这样丰富？因为萨迦地区很偏僻，

人迹罕到，朗达玛毁佛运动时免于遭到破坏。遗憾的是，许

多古文物反而“在 文化大革命”中损失破坏了！

在大经殿佛龛前，地上摆着一部名叫《 甲龙马》的大经书。

它长约两米，宽约一米，平放地面比小孩还高，翻阅时要四

个喇嘛抬。夹经的木板上刻画着龙、凤等精美花纹。这部大

经书是八思巴集中全藏艺术人才，花数年时间才书刻完成。贡

嘎坚参告诉我们“：这是全西藏最大的经卷。”他还说书写经文

还掺有金粉。为感谢他对我们参观的指导，我们请他扶着大

经书拍了照片。

萨迦寺确实是一个文化宝库。但参观了以它为核心的萨

迦古城后，我觉得这里的历史价值更本质的还是在于它是西

藏归入中国版图后最早的王都。从八思巴到益西坚赞，萨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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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共八代法王执政，统治西藏政教将近一百年。这期间萨

迦古城便是西藏政治、宗教、经济、文化的中心。

它为西藏历史开创了一个崭新时代。萨迦王朝被噶举教

派推翻以后，西藏又经历了噶举王朝二百六十四年和蒙人固

始汗及噶玛王朝的短暂统治，直到公元一六四三年五世达赖

建立噶丹颇章王朝和以后的噶厦政府，无论在元、明、清朝，

乃至民国，都是萨迦王朝开创的历史的继续和发展，西藏地

方都是置于中央政府直接管理下的。

明代时的噶举王朝历代法王即位，都要派代表去朝廷请

封，请求批准统治西藏政教。明朝给每代法王均封为“ 阐化

王”，赏给玉印，有的加封为“ 灌顶国师”，直接成为朝廷官

员、清朝时对西藏的管理更加加强了。这在前面参观的布达

拉宫和扎什伦布寺的丰富文物时，就已看得很清楚了。尽管

后期有帝国主义挑拨和民族分裂主义者的破坏，中央政府的

统治有所削弱，但是，就连帝国主义也无法否认西藏是多民

族的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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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谊桥上的彩虹

汽车在撒满紫花的宽广草甸上奔驰，沿着中尼公路驶向

中尼友谊桥。

清新的晨空，浮现了一道彩虹。她横跨在喜马拉雅南麓我

国的樟木山和对面尼泊尔的里宾山上，虚虚实实，正好形成

友谊桥上空的一弯彩练。随着彩虹渐渐隐去，又从友谊桥畔

冉冉升起一朵白云。这朵白云渐渐扩展、升腾，由南而北不

多一会就弥漫整个波曲河谷。我们面前的青山绿水以及楼房、

公路，顷刻就湮没入一片茫茫云海之中。但是，在云海的上

面，陡山峭壁却依然清晰可见，绿树苍茏，瀑流似带。

这种飘渺而神奇的境地，令人真有踏云升空之感。

口岸党委办公室的老夏同志说“：这种奇妙的景象，在夏

秋季节常常见到。它是从印度洋来的暖气流，沿河谷而上遇

着林间冷湿空气而形成的。”

我们乘车来到了著名的友谊桥头。这座钢筋水泥桥，宽

约七、八米，长四、五十米，低矮的栏杆，多孔的曲拱，横跨在

碧波飞浪的波曲河上，五星红旗和三角月牙星旗隔桥辉映。

哨亭附近那片数百平方米的草坝间，伫立着一头石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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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象，背上跪骑着一个胖娃娃。幼象淘气地汲起清泉向小娃

脸上扬洒，逗得天真的娃娃忙着举起手臂遮挡。形态非常生

动。这是一座迎宾的石雕，它象征吉祥。是从远隔万里的四

川重庆雕制运来的。

游览中，我们听到一个个友谊的故事，使我更觉友谊之

路之可贵。

从友谊桥通往加德满都的一百零四公里，名“叫 阿尼哥公

路”。阿尼哥是尼泊尔一位著名的手工艺匠，他在西藏纳入中

”八思巴的聘请国版图不久后，应总管西藏事务“的 大元帝师 ，

来我国工作的。公元一二六○年，他率领工匠八十人参加了

拉萨的一座金色佛塔的建造。塔成以后又随八思巴到了元朝

的大（都 北京）塑造佛像，参加监造北京阜城门内白塔寺的白

塔。他在我国先后工作三十多年，培养了不少藏、汉工匠艺

师，为中尼友好、文化交流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西藏地区佛塔的建造，佛像的塑造，经堂的壁画等，以

及各种精巧美丽的铜银装饰品和器皿，有很多是受到尼泊尔

文化的影响。巍峨的布达拉宫就是具有古代中、尼建筑艺术

相融合的独特风格。同样，我国的工艺雕刻对尼泊尔也有很

大影响。在尼泊尔的庙宇和住宅常见到雕刻有盘旋飞舞的龙，

就是从中国传入的。

这样的友谊就象面前的波曲河一样，源远流长。尼泊尔

史书上记载的第一个外宾，就是我国东晋时的高僧法显。他

为了寻访释迦牟尼的诞生地，在公元四○六年就到过尼泊尔

的迦毗罗卫城。接着，尼泊尔高僧觉贤又应法显邀请，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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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传授禅法。著名的唐代高僧玄奘为了研究佛学，也在公元六

三五年访问了加德满都谷地。在这以后不久，藏王松赞干布迎

娶了尼泊尔尺尊公主，为藏、尼友谊和文化交流，开辟了航道。

过去这里就是一条历史古道。从西藏运往尼泊尔的湖盐、

羊毛、铜佛、线香、红花、紫草；尼泊尔卖给西藏的大米、小麦、

烟草、铁器、布匹、食糖和干果，主要是走这条路。我国藏族僧

侣去印度学佛经，印度佛教徒来西藏朝拜，也多半走这条路。

这样的一条要道，在旧西藏时差不多都是挂在陡峭山崖

的羊肠小路和搭在湍急溪河上的简陋木桥、索桥。而今建造

友谊桥的地方，在当年却是一架名叫达来玛的破木桥。人们

在这样的路上往来，稍一不慎就会掉下深涧急流。尤其在聂

拉木附近有一段路极为狭窄，那里接近喜马拉雅山的轴部，气

候寒冷，瞬息万变，旅客通过时常常被突然暴发的山洪冲走。

人们称它是“ 地狱之路”。当年的波曲河的琴弦，弹奏的是哀

乐，流淌的是泪水啊！

西藏平叛改革后不久，中尼两国政府就签订协议，一九

六二年便勘测设计修建这条公路。接着，我国的大批工程技

术人员和施工部队，在悬崖险壁、深谷急流上施工。一九六

七年全线通车。过去从拉萨到加德满都要走几个月，而现在

只要六、七天就到了。

尼泊尔政府为纪念中尼友谊，便将这条路的尼方一段命

名为“ 阿尼哥公路”。一九六七年五月二十六日这段路举行竣

工典礼时，从加德满都至友谊桥，沿途搭起无数牌楼，挂着

中尼两国国旗。在一派“ 钦、尼泊尔帕依！帕依！（”尼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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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两国是兄弟 ）的欢呼声中，尼泊尔国王马亨德拉亲自剪

彩；巴松德拉亲王率领各大臣和各界人士通过友谊桥，来到

桥畔我国境内的友谊亭和中国朋友共叙友情，还到筑路烈士

纪念碑敬献花圈。

今天，这种友谊之花正结着友谊硕果。我们在友谊桥畔，

只见一辆辆绘着美女佛画的高篷车，满载着尼泊尔的粮食、

白糖，或者我国西藏的皮张、药材、食盐、牦牛尾等等进出

口物资，来来往往。戴着鼻环、眉间涂有一颗吉祥红豆印的

尼泊尔姑娘，上身穿着白氆氇褂子、腰前别一把尺来长宽刀

的夏尔巴边民，手提芭蕉，背着粮食等，自由地经过友谊桥

来我境内交换物品或者探望亲友。

每年阳历十月是尼泊尔的德赛（节 又名凯旋节）。西藏牧

民每年都要从藏北草原赶着成千上万只绵羊，每只羊驮着三、

四斤盐巴，跋山涉水一两千里送往尼泊尔，供给他们欢度佳

节。过去因为道路崎岖，常在途中遇着山洪雪暴，人拖瘦，

畜死亡。有了中尼友谊公路，就可以用汽车运送牲口，这种

传统贸易和友谊也更有保证了。

樟木，藏语是边沿的意思。这里虽然历史上就是我国西

藏和尼泊尔经商要道，但当年樟木只不过是个小小山村。只

有十多户藏族和夏尔巴人住着破烂的木屋或席棚，他们主要

是给商人当背夫。中尼公路建成后，国家就拨出巨款、物资，

派来工程人员，开始了口岸建设。经过十余年努力，山坡上

陆续建起口岸党政机关、海关、外贸、银行、邮电、医院，

以及中尼友谊室、友谊招待所等机构、房屋。粉碎“ 四人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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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国家对口岸建设更为重视，曾一度滞迟的建设又加快了。

一九七八年四月，一 瓩座发电三百二十 的水电站建成发电。

接着，一座比较先进的自动电话交换楼也竣工。不久前，漂

亮的旅游大楼也建成营业。

这个昔日缺少人烟、野兽猖行的荒野之地，而今成为我

国一个新兴的内陆通商口岸了。口岸外贸分局的负责同志介

绍说，粉碎“ 四人帮”后，对外贸易年年发展。现在与我做生

意的尼商已有一百多个户头，较一九六六年增加了近十倍。

两国传统的边民小额贸易也十分活跃。

樟木峡谷古树苍郁，又有许多奇峰峻岭，风景非常幽美、

独特。现已成为国外友人向往的游览胜地。

我们沿桥头盘旋公路返回，在古老的樟树、檀树和苍茂

的青冈林间，二号桥前有一座水帘洞，洞中激流飞泻，如拨琴

敲鼓。继续向上，可以瞻仰筑路烈士陵园和纪念碑。陵园背

靠雄伟的高山，面临深谷中的江流。四棵高大的翠柏分立两

侧，一壁陡峭的石阶耸峙中间。横额题“着 气壮山河”四个金

字的牌坊前，一对握宝护仔的石“狮 目不转睛”地守望着下面

的友谊之路。据说，它们也是由重庆刻制运来的。再登石台

便是烈士纪念碑。碑顶上立着一位振臂抡锤的筑路工人和一

位单跪掌钎的人民解放军雕像。他们那豪迈的气概和鱼水般

的合作，似乎定能劈开喜马拉雅大山。两侧红色的纪念亭，

鲜花绿树簇拥，后面便是筑路烈士墓。

这条公路从海拔四、五千米一泻而至一、二千米，山势陡

峻，气候多变，筑路时多半在峭壁悬崖施工，十分艰险。筑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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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和工程技术人员，宿露餐风，披星戴月，渡索桥，攀软梯，

在友谊桥的南北两段，许多人流过鲜血，不少人牺牲了生命。

烈士们来自万里之遥的四川、广西、福建等地，将壮丽的青

春献给边疆的繁荣和国际的友谊。他们墓地上的鲜花，装点

着祖国的边疆。

在烈士墓上或纪念碑前，摆着一个个花圈。口岸负责同

志说，来樟木的友人总忘不了到这里游览、瞻仰。他们常常

用尼泊尔的国花映山红做成花环，献给烈士。真如碑文写的

“ 万古险阻变通途，传统友谊增异卉”啊！

过了樟木新镇继续北上，有一座弯月似的大石拱桥，象

一道悬空的长虹横架云间。它是著名的丁仁布桥，意思是在

深渊上的桥。在桥上要脱帽才能仰首望着“的 一线天”，两壁

悬崖间飞泻出一流瀑布，如虎啸狮吼。水打着深涧巨石，浪

花顷成雾云。低首俯望桥下深谷，更令人心惊胆战，倍觉当

年筑路英雄们之可钦可佩。

丁仁布桥以上，我们又在云雾飘渺中的友谊隧道下车远

眺。可以一览喜马拉雅山南麓的尼境群山。眼前是因山势陡

峭和急剧变化的特殊气候而形成梯级林带：下部是暖湿环境

中的常绿阔叶树；海拔二千五百米以上，又由针叶阔叶混合

而渐渐成为铁杉、乔松等针叶林带了。而在这海拔三四千米

的冷湿地段，却又是喜马拉雅冷杉林称雄。它们那深绿的颜

色，高达三四十米的又圆又直的树干，象宝塔形的姿容，真

象一座座佛塔林立。翘首上望，又是冰峰雪瀑凌空称霸的世

界，连稀疏的高山灌木丛也逐步退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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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山之虎”

人们谈到首次登上世界顶峰的英雄时，只知道是新西兰

人希拉里。其实，应该同希拉里一起享受这次登顶狂欢和空

前荣誉的，还有一位英雄。

他和希拉里在一九五三年五月二十九日上午十一时半登

上珠穆朗玛峰的顶端时，两人高兴得互相握手、拥抱，兴奋

得喘不过气来。他在自己的口述著作《 珠穆朗玛峰的人》一书

里，描述当时在珠峰之岭见到的景象时，说：

“ 环顾四周，晴空万里，太阳闪耀着，微风从西藏吹拂

过来，珠穆朗玛峰顶上经常飘浮的旗云很小。它是这样一种

我从未见过的景观 广阔、奇妙和惊人。

“ 在我一生等待的这一伟大时刻，珠穆朗玛峰对于我已

经不是没有生命的岩石和冰雪，而是友好、温暖而有生命的

亲人。它象一只母鸡，其它山峰象它卵翼下的小鸡。我也一

样感到应该伸展双翅，环抱和遮掩我亲爱的山峰 我的小

雏。”

在珠峰顶上，希拉里给他照了像；他埋好福神和供品，

再一次环顾四周，才双手合十向世界顶峰告别。轻轻地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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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

“ 土祈其，珠穆朗玛峰（！”谢谢您，珠穆朗玛峰）

这位说着藏语的登山英雄名叫丹津·洛杰。他十八岁起

就给外国登山队当背夫。从一九三五年开始攀登珠峰后，到

一九五三年的十八个年头中就有十三个年头参加了登山活

动。是一位被誉“为 雪山之虎”的登山英雄。

象丹津·洛杰这样的登山英雄，在他的同族人中还不少。

二十世纪喜马拉雅登山史上，几乎每一次主要攀登中，都少

不了他们背负重荷，越过冰川冰瀑冰塔林，爬上岭脊悬崖，

冒着暴风雪和雪崩的危险，达到人类耐力的极限，为登山队

建立最高的营地。而且，他们也和登山队一起，多次登上世

界第一、第二、第三高峰和其它最艰险的高峰。有不少人被

誉“为 雪山之虎”。

他们为登山事业建立了伟大功勋，也作出了巨大牺牲。

从一九二一年登山健儿向珠峰进行挑战，到一九八○年二月

十六日止，世界上先后有十九次登顶成功，登上珠峰的有一

百零八人。可以说，许多次登顶成功都有他们的功劳。前两

年有位外国妇女甚至是借助了他们推举，才登上世界最高峰

的。为了让别人建立功勋，他们当中已经约有九十人献出了

自己宝贵的生命。有好几位完全是主动去冒险营救登山队员

才牺牲的。

然而，当登顶英雄名扬四海时，这些勤劳、勇敢、富于

自我牺牲精神的人，往往在人们眼里只不过是被雇用的“ 背

夫”，而默默无闻。他们自己也不计较人们知不知道他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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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只是年复一年地替一批又一批功勋建立者，默默地担负

最重的活，甚至象“ 梯子”一样，让人踏着自己的肩，去实现

荣誉。

谁人能不为这样的无名英雄而感动呢？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就是居住在喜马拉雅山南麓中尼

边境的夏尔巴族人。全族共约四万人。在我国境内的一千多

人，分居在西藏定结县和樟木口岸边境，大部分居住在尼泊

尔境内。

游览中尼友谊桥和樟木后，我们又驱车登山。穿过遍布

茂密的樟木、青冈等古树的原始森林，越过险峻的悬崖，进

入了山腰上端的夏尔巴村。

十分出乎意料，在这边远的原始森林包围着的山上，却

有一座如此美而别致的村落。一梯梯台地上，立着一幢幢长

方形的二层木阁楼。许多阁楼一头依山或者一边面谷，建有

木栏杆的走廊。木板墙壁开着几垛窗子，窗门镶了玻璃，挂

有花布帘子。窗台摆着鲜艳的盆花。斜坡式的房顶全是木板

盖的，上面象满天星斗似的摆着石头。阁楼旁还另建有牛羊

圈和猪栏。

一家又一家主人迎接我们进屋参观时，几乎都要经过一

间宽大底屋。他们说，平常这里堆放柴禾，冬季便圈养牲口。

从底屋登木梯，上面便是宽敞明亮的住室。室内都有一个灶

塘，旁边安放了铺有彩垫的长长的座位，柜上放着发亮的大

大小小的铜盘和瓷杯、汤匙。这是他们的餐具。两头是布置

得颇为漂亮的卧室。无论走到哪一家，室内都打扫得干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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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窗外是满目的青山绿谷，白云清流，古树繁花，还不时

传来鸟唱畜鸣，比起许许多多藏胞的住地，这里显得幽美多

了。

已有八、九十岁高龄的老人欧珠和坚赞回忆说，大约在

四、五代人以前，他们祖辈从尼泊尔的夏尔孔布一带迁来这

里。尼泊尔的夏尔巴祖辈又是从西藏以东的康巴地区流徙去

的。所以“，夏尔巴”在藏语中的意思就是“ 东方来的人”。也

许就是因为这样流动迁徙，他们既具有自己独特的风俗，又

受到藏族和尼泊尔文化的影响。

他们的语言大部分和西藏藏族相同，也信仰喇嘛教，没

有自己民族的文字，但他们有自己独特的婚姻、丧葬、节日

等习俗。他们普遍实行抢婚。无论是姑娘愿意或不愿意，抢

婚都是合法的。甚至抢婚还成为夏尔巴婚礼仪式的必要程

序。男方寻找机会将所爱的姑娘（ 包括已经说定婚姻关系

的），强行戴上嵌着宝石的金耳环和穿上新衣，蒙头背回家

里，就请客喝酒，跳舞唱歌，举行结婚仪式。

葬制也挺特别。大人死后就装入木箱，抬往高山架柴火

葬。火化后两三天再将少许骨灰撒在江河里，其余用石头垒

埋。对丧礼很重视，亲朋邻舍均要送哈达，或者参加送葬。

小孩死后却放入山崖石穴或树洞，让尸体干枯或腐烂。

夏尔巴的节日不多，除每年藏历十一月一日过年节外，

夏季只有一种象尼泊尔的牛会节。过这节时，给牧场的犏牛

角上涂上酥油，戴上花环，人们围住牛群跳舞欢歌。尼泊尔

的牛会是以歌舞、笑话和讽刺来纪念死者的节日。夏尔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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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节是否也同赋此意呢？

他们很喜欢唱歌跳舞。小学校的孩子们给我们作了表演：

集体围圈，曲手舞掌，轻扭腰身，缓步向前，显得文静轻盈，

颇有尼泊尔古典舞的风味。

使我奇怪的是，这个被誉“为 雪山之虎”的民族，差不多

男男女女都是矮矮的个头，非常清秀的面孔，似乎没有多少

“ 虎”气。妇女大都戴有金质镶着蓝色松耳石的拇指大的耳环。

姑娘们喜欢在上身穿白色短袖对襟毡褂，下装是裤脚大得就

象裙子的“ 格笼”，格笼面上套穿一条从后向前围抄的花裙。

她们过节或走亲戚时，总爱戴上佩着精致的银链银币等饰品

的金花小帽，小帽还伸着两“只 角”，比内地农村小孩戴“的 猫

猫帽”更逗人喜爱。男人就比较简单了：半长袖的对襟毡褂，

裤 较细的长、短裤，腰前别一把腿 装入皮鞘内的尺多长的宽

刀。

夏尔巴老人说，过去他们也象尼境内的同族人一样，主

要靠给尼泊尔商人和登山队当背夫为生。多数人仍在山上刀

耕火种或放牧牛羊。居住樟木边境内外的既要给藏政府支差，

又要给尼官员支差，日子很苦，也很受歧视。现在的夏尔巴

住的立新村，三十八户人中过去只有三户有阁楼，其余都住

在竹席搭的棚子或低矮潮湿的木屋里。

现在的夏尔巴新村，是在一九七七年开始修建的。除少

数几户正在建房外，绝大多数人家住上了新楼。国家和公社

给了他们资助。新楼全照民族风格并作了改进修建的。政府

还给新村修了公路，办了小学和供销社。按照夏尔巴的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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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家迁入新房时，都要煮酒待客，全村人参加祝贺、献哈达，

饮酒跳舞，即兴编歌，尽情欢乐通宵。

立新村的对面山坡就是友谊桥畔的尼泊尔里宾山。两座

青山隔水相望，两国夏尔巴族人常走亲戚。我们访问时，正

碰上从加德满都来的一位名叫丹增曲珍的夏尔巴妇女，回娘

家探望妹妹次仁卓玛。次仁卓玛住在一幢非常漂亮的新楼

里。

在十分整洁明亮的住室，挂着祖国北京的风景画和一幅

梅花画。床上是缎面被褥、漂亮的彩花卡垫。窗台放着刚买

的两个八磅暖水瓶及崭新的铝锅。室内布置得犹如新房。

次仁卓玛戴着手表和晶亮的耳环。她端来金边花磁碗，

忙着招待我们，一会儿喝甜茶、酥油茶、一会儿又喝玉米醪

糟酒。她情不自禁地含着泪花告诉我们“：要是在旧社会，象

我这样的人肯定尸骨也早没了。这几年国家为我花的钱象波

曲河的水一样多，党的民族政策真好啊！”

原来，次仁卓玛前些年也让极左思潮吓得逃到了国外。

后来因为想念家乡又只身一人回来了。政府发给她衣被用具

和各种食物，帮她安了家。谁知生活刚刚上了路，又患了严

重的骨髓炎，起床也很困难。政府立即送她到日喀则地区和

拉萨最好的医院住院免费治疗。病基本痊愈才回到村里。大

家住上新房了，国家又补助她七百元建造了这幢新楼。

她迁入新楼后，又逢上姐姐从国外来探望，心里特别高

兴，对我们这些来自一两千里远的汉族和藏族同志的访问，

显得特别热情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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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又一家访问，我们发现他们生活都相当富裕。差

不多的家庭都有高级半导体收音机，成年人几乎都戴着手表。

妇女戴着镶嵌珠宝的金耳环，老人颈上挂着珍贵的串珠胸饰。

听说，这样的胸饰一副贵的要值上千元。

夏尔巴生活比较富裕和这两年对边境少数民族的政策更

宽一些有关。生产队根据山区特点发展林、牧、副业。大多

上千元现金。各家还数家庭一年能从集体分得几百、 养着二、

三头，甚至四、五头自留的犏牛、黄牛，一年卖牛就可以收

入两三百元，多的有四、五百元。随着更好地挖掘潜力，发

挥积极性，他们今后的日子会过得更美。

给我们作翻译的次典拉姆，是夏尔巴的第一个大学生。

她说，党和政府对他们政治上也很关怀。几年里，这里的几

十户夏尔巴，就有十一人参加过少数民族参观团去祖国内地

参观，有十人在中央民院或西藏民院等大专学校毕业或正在

学习。现在夏尔巴有了自己民族的干部、医生、技术员、教

师。自治区政协有他们的代表，有的还出席了全国妇代会。

全村百分之九十的适龄儿童上了学。

这个被誉“为 雪山之虎”的民族，在共产党的民族政策光

辉照耀中，一定会以更高昂的雄姿活跃在祖国的大家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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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 隅 醉 秋

自古文人墨客对于秋色往往寄以颓废、伤感的情调。大

诗人李白这样吟着“：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欧阳修的笔

下，更是“：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意萧条，山川寂寥”。

这种凄凉阴沉的悲秋情调，更令人感到秋色的肃杀之气！

然而，峻青的《 秋色赋》却说“：秋天，比春天更富有欣欣

向荣的景象“。”秋天，比春天更富于灿烂绚丽的色彩。”他所

描绘的是我国沿海的胶东一带富饶之乡。假若亲临西藏高原，

你可相信还有比这更美的秋色么？

恰是秋色正浓的黄金时节，我来到了位于西藏东南角的

察隅河畔。

它的纬度比美如天堂的苏杭还靠南，却又在海拔一两千

米至四五千米之间。仰头可见巍峨陡峭、长年不消的雪山冰

峰。冰峰之下是原始森林。森林的下面是四季披绿的肥沃台

地。察隅河就在这样的台地之间蜿蜒流淌。因为得着印度洋

南来季风的调剂，河谷气候温湿，雨量充沛，向有“ 天漏”之

称。草木繁茂，作物丰盛。不仅满山遍野是冷杉、红松、白

桦、青冈，而且有名贵的檀树、香樟，不下百种；论花，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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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中之骄的杜鹃就有数十种，红的似火，白的如雪，高的如

树，低的似草⋯⋯

信马河畔，映入眼帘的更是一幅醉人的丰收图：

一层层梯田里，到处是打谷机的歌唱；　　一处处场院内，

到处有脱粒机的欢鸣。一幢幢阁楼附近，并立着许多竹筐，

里面装满了金灿灿的玉米；一处处场院旁边，新盖的仓楼堆

满着黄澄澄的新谷。

啊！举目放眼，饱览这不是江南而可比江南的秋色，真

令人有“ 满山稻香醉秋客，遍地织锦贺丰年”的感觉！

穿过林海，我们登上了一级绿荫覆盖的台地。依山傍水，

排列着一幢幢具有独特风格的木楼。这是一处僜人新村。

僜人是世居察隅河畔的一个人数不多的少数民族。

向导引我们来到一座阁楼前。嫩绿的爬壁藤顽强地护着

这座阁楼的木板墙。房侧的小园里，瓜藤满架，鲜菜青葱，

还有芭蕉和桃李树，一座仓楼依树而立，几群雏鸡吱吱戏闹，

生气盎然。

登木梯上到楼侧的晒台。主人章嘎的妻子和女儿正在台

上为生产队晾晒稻谷。

她们那种独具特色的装饰很引人注意。尤其是他女儿的

额头上护着刻有花纹的银“质 嘎勃”，酷似古代仕女的发髻上

别着的银钗，两耳垂吊长约三寸的喇叭形耳环，双腕佩戴一

对银镯，颈上挂着几串银元玛瑙缀连的饰品，再配着不同色

彩的条花筒裙，使这位清秀的姑娘显示出一种独特的美。母

亲和女儿最鲜明的差异，是妈妈老衔着一根长不盈尺、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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拇指的铜烟袋。

章嘎是扎巴公社自更生产队的副队长。听说我们访问，

他从繁忙的打谷场院赶了回来。这位个头不高的中年僜胞，

话不多，但总是满脸堆着笑容。他领我们进入内室，便忙着

取出猴皮垫子铺在火塘旁，请客就座，又忙着从矮木桶内舀

“来 蔓 （”穷 类似青稞酒的饮料），用竹箕盛来鲜梨，在吊锅里

熬上了生产队引种的新茶。

这时进来一位老人。刚刚见过女主人和她女儿如此多彩

的服饰，猛然见到这位老人的形象简直吓了我一跳！

他满脸黑黑的，上身披一件破麻布褂子，腰下挂一块巴

掌大的遮羞布，头上围一盘黑长帕。除此之外，全是赤裸裸

的。

老人进屋后就倒满了一大碗酒，端到我面前说“：按我们

僜家的规矩，客人赶上了丰收，首先得喝三大碗！”

章嘎马上给老人帮腔，说：“ 这是丰收的酒啊，你得喝！

翻身前，我们僜人就是在秋收时也不能填饱肚子，直到民主

改革后的一段时间，肚子饿了也只是背着竹筐去国家仓库要

救济粮，哪有余粮做酒喝呀。现在哩，丰收歌儿年年唱，僜

家的美酒年年酿。喏，你看去年分的粮食，在菜园仓楼还有

小半囤，今年秋收又开始分配新粮了。这就是新粮酿的酒，

能不同我们一起乐一乐吗？”

一席话使我怎能不领他们的盛情呢？三碗下肚，顷即脸

浮红云，真有几分醉意了。

那位名叫独瓦龙的老人高兴了，便开怀畅饮，不久也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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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矇眬，擦了擦嘴唇，便打开话匣子，象流水似地谈起来。

“ 猛然看见我这打扮，同志，你莫以为我是疯子。”这位

挺风趣的老人说，“ 我是听说你们来访问才特意这么打扮的。

翻身办社后，人家都把野麻褂子披在草人身上吓麻雀了，可

是我说留着有用哩！要不，你这位同志咋能亲眼见到二十多

年前我们僜人的模样哩！”

他又喝了半“碗 蔓穷”，指着章嘎的女儿说“：你看如今的

家姑娘打扮得象仙女一样，可是她们僜 哪里知道，旧社会里

阿妈的一身也和我现在这模样差不多，不同的只是腰前系了

一条麻布筒裙！”

是啊，当五星红旗已在天安门广场升起的时候，僜人还

处于由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过渡的历史时期。少数年轻僜人

被藏族领主抓去当娃子，多数被赶进后山的原始森林里，过

“着 野人”的生活。

热天，他们靠着大树，用木板、藤条、芭蕉叶搭个窝棚

住宿；冬天，就挖个地洞穴居，夜里蜷缩在火塘边。好多人

肚皮让柴火烤黑了，赤脚让火苗烧伤了。一家只有一口小小

的汉阳锅，不少人家还只能用陶罐、石块煮烙食物。秋收时

节，你可以见到许多人就在火塘旁蹲着烧南瓜、包谷，边烧

边抓着吃。他们只能凭着一把长刀伐树，一把火种烧荒，用

树杈刨地，在林间种一片包谷、蔓（巴 鸡爪谷），一年收的粮

能吃三五个月就算是福气了。

更可怕的，秋收季节，却是灾难的时刻。霸占着察隅河

谷台地的藏族寺庙的活佛，骑着高头大马，带领喇嘛和骡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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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抢僜巴的粮食，还要抓僜巴，捆绑、毒打，甚至剥去额头

的皮肉⋯⋯秋收，僜人又得去挖野若、摘野果和捉麻雀、地

老鼠充饥，继续过着同狗熊为邻，与猴子争食的生活。

所以，那时僜胞对于秋色绝不感到是金子般的美丽，而

是灰暗的，惨淡的。美丽的察隅河畔啊，你却是魔鬼践踏了

的一块翡翠呀！

炮在原始森林平叛胜利的礼 里开花放彩了！翡翠回到主

人的掌上，就会被琢磨成最珍贵的宝物，迸发出绚丽的异彩。

人民政府的工作组，迎接僜巴兄弟姐妹一步一步走出了深山，

使他们落脚在察隅河畔的台地上。

在党和政府领导下，依靠当地驻军和藏族翻身农奴的帮

助，敲锣打鼓，披红戴花，牵牛扛犁，僜胞在察隅河畔肥沃

的台地上开荒、修渠、建新房。一九六五年，这里的二百多

个僜巴建起了七个僜村。一九七二年，汉、藏兄弟又协助他

们造梯田，学技术，引种水稻，开辟茶园，发展瓜果蔬

菜⋯⋯

直到这个时候，察隅河畔才象美丽的僜巴姑娘一样洗净

了脸蛋，装扮上了琳琅晶翠的民族饰品，显现了青春的美

容。

秋收时节来到察隅河畔，不仅到处是稻谷飘香，蔓巴吐

红，花生和红薯堆满地头，而且翠叶绿枝到处挂满香蕉、苹

果、广柑、桔橙、蜜桃⋯⋯

粉碎“ 四人帮”的礼花把察隅秋色装点得更为斑斓美丽

了！一九七八年，这里的七个僜村的粮食总产量较办社时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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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了两倍，大多数社员分的粮食平均每人都有八、九百斤。

“ 俗话说，地里有，囤里才有；囤里有，碗里才有。”章

嘎接着说：“ 以往收成少，肚子也打着鼓，哪能顾得上穿的、

戴的、用的、住的？那时嘛，全家财物一个背筐可以装完、

背走。今天哩，十辆胶轮马车也装不了我一家的东西。比起

深山老林的日子，真个一是地狱，一是天堂啊！喏，同志，你

看看，各种各样的锅就有八口。全家五口人，人人都有四五

套衣服。就说被子、毯子，也有八床哩！”

随着他的指点，我参观了这个普通的僜家，只见凉台、

室内，竹竿上都挂着彩花筒裙、呢料短袍、灯芯绒衣。还整

整齐齐的叠放着缎子棉被，绣花枕头，提花毛毯。另一旁放

着缝纫机和红十字药箱。壁上挂着银镯、珠饰和镶嵌宝石的

（“ 嘎乌”护身符）。

女主人见我们欣“赏 嘎乌”、珠饰，骄傲地笑着说“：这些

是在去年秋收后买的，嘎乌里面的泥菩萨早已扔了，女儿用

它装饰打扮哩！”

女主人简单的一句话让我察觉到另一种绚丽的秋色：社

会主义制度不仅让僜村丰产丰收了，而且在意识形态领域里

也开放出许多灿烂之花。深山老林的原始“ 野人”生活，带给

僜巴的苦难远不止于饥饿寒冷，更有愚昧、迷信、落后习俗

等等象影子似地伴随着他们。僜巴的杀牲送鬼，吸鸦片，用

牲口、麻雀、老鼠买妻子当奴隶等等在秋季里盛行的原始落

后习俗，而今开始让科学、卫生和丰收的喜悦所代替。

这些秋花还结出了一个巨大的果实：仅仅二三十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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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僜巴人口就增长了三分之一。百分之九十的里濒临绝境的

学龄儿童上了学，永远告别了结绳记事、刻木计数的生活。

他们还有了自己的大学生和干部，其中有两人当了县委副书

记。

我怎能不为祖国大家庭里的这一少数民族的繁荣而高歌

畅饮呢？我情不自禁地端起了龙花酒碗，我真的醉了！

仰望明净的秋月，俯视电灯照亮的僜家，啊！同志，你

能想象仅仅二十多年前，他们竟“是 野人”么？

场院里松柴的篝火熊熊地燃起来了。男人们系上了雪白

的头巾，佩上了绣花的挎包；女人们戴上了珠饰、穿上了花

筒裙。男男女女涌向院坝，围着欢笑的火焰，手牵手地跳起

来了！唱起来了！

戴上闪亮的耳环，

佩上晶亮的项珠，

敲响金子般的铜锣，

击起玉石般的竹鼓。

哈啦提哟，哈啦提⋯⋯

唱起僜家的新曲，

跳起僜家的新舞，

歌舞迎着春风飞翔，

传颂僜家今日幸福。

哈啦提哟，哈啦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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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行春风，难得秋雨。”僜家兄弟姐妹，您不正是

乘着社会主义的春风，一步跨越了几千年的历史征程，享受

了社会主义第一轮黄金季节的丰收幸福么？愿您继续沿着社

会主义的道路和各族同胞携手欢舞，把祖国的西藏江南织绣

得更加壮美，让察隅秋色更加醉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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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山柏的品格

前年初春，我去加加公路养护段，采访道班工人的事迹。

开始觉得他们日出上路，日没归家，终年和泥沙、风雪打交

道，未免平凡得有点枯燥，简直没有什么可写。

夜里，我们围着白铁皮火炉漫谈。小李同志见我对采访

表现了动摇，便若有所思地举着一种好象松柏的柴往炉子里

送，一面望着熊熊炉火，一面鼓动地说：

“ 老袁，你要深切理解你的采访对象，最好先上加布拉

山去体察一下这种植物的品格。”

我拿了一枝这种柴观察，除了感到它酷似古松，七弯八

扭颇为坚实古怪外，似乎也觉不出有何奇特。因而对他的说

法不免半信半疑，主要出于好奇，我仍然接受了他的建议。

第二天清晨，我们便驱车盘旋上山。

沿途，这位热心的小李同志，常常停车让我实地观察，

而且又总是用非常热烈的情绪，遥指满山遍野一丛丛苍翠的

灌木，说：

“ 你看，这就是夜里在道班取暖的那种柴。它很能耐寒，

藏名巴玛。我们司机给了它一个美名：趴山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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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就以诗人般的激情，对巴玛作了一番赞美。

登高举目，只见雪山，沙原，几乎寻不着任何引人注目

的树木花草；然而，这种趴山柏却偏偏选择了海拔四五千米

的高寒雪山生长，更喜欢生长在陡坡、悬崖之上。她常年和

雪峰为邻，终宵伴狂风起舞，寒霜无所惧，飞雹挥臂迎。她

居高远望，因而又总是最先地笑迎朝阳，最后地喜送晚霞，

饱赏着高原最美的风光。她的这种攀高而战，寻苦而乐的气

魄，与那很少逾越一定海拔高度的普通松柏，确实显得更加

豪情奔放。

常言道：岁寒而知松柏之后凋。这是松柏与万木相比较

而得到的赞颂。然而，趴山柏处境特殊，它扎根高山，总是年

复一年地默默生长，匍匐于地，忠实地固护着雪山水土。

一棵手臂粗的趴山柏，数一数纸样薄的年轮，可以算出

它至少已同风雪鏖战了几十、上百个冬春，然而它身高仍不

过两三尺，可是根系却深扎数丈。虽然远观其貌毫无惊人之

态，近视却格外苍翠葱茏。

尽管我不能象诗人那样去讴歌趴山柏，但它却使我越看

越觉可爱，越想越觉可敬。当我循着小李对我启示的思想境

界，重新体察我的采访对象时，却发现万里高原上，确实生

长着无数比趴山柏更为可敬可爱“的 貌不惊人”的英雄，而道

班工人，可能又最具这样的典型性。

透“过 解放牌”飞驰而腾起的浓浓沙雾，我看到几位笑脸

的藏族姑娘。她们手握铁锨，扶着平车，一面揩拭额头的汗，

一面目送着离去的车队。在她们的面部，我并未发现人们爱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96

形容的那类“ 刚毅“”、豪迈”的神情，然而却从她们朴实的笑

意中，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心声：

“ 只要一个个车队能在我们平直的公路上安全快跑，我

们就放心了。”

是的，这些驰名高原的铁姑娘，正是为着这一平凡而又

崇高的目标，主动要求来到这个海拔五千多米的地段养路的。

盘蜒在日喀则西部雪岭沙原的拉普公路，有许多路段就

凭着汽车轮子在荒滩上碾压而成。而且，这里夏季水患严重，

一场大雨后到处是坑槽、断路；冬季又是风吹雪埋，一夜狂

风就出现满目沙丘和冰坡，养护条件之艰辛可想而知。

就是面对这样的难关，党支部书记多吉却带了一批翻身

农奴，满怀豪情，申请到了这里扎根养路。

开初，有些地势特高，环境特苦的路段只是季节养护，

平时可谓“是 无人区”。有位叫普赤的十八岁的姑娘，偏偏爱

上这种高海拔“的 无人区”，带着姐妹们，来到加布拉以西的

满布熊迹的荒凉沙滩安了家。

这里冬天最低气温零下四十度，一年烤火八九个月。多

半的日子，不是漫天飞雪，便是风卷狂沙；然而，普赤和三

位同伴就凭着透风的几顶帐篷，在这样的环境安营扎寨，用

自己的汗水，养护着八公里长的路段。为了省下途中往返的时

间，她们干脆把藏被、褥垫、烧茶锅随身带着，养路到哪里，

就在哪里食宿。白天，她们披着晨曦就挥锨、筛料；深夜，

便倒卧在路旁取土坑里就寝。严冬的夜，躺一阵脚还是僵得

象木头，实在睡不着，年岁大一点的普赤，就起来领着伙伴，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97

围着用趴山柏燃起的火堆，拉起手来跳一阵舞，暖和暖和再

睡。刚刚入梦，凄厉的夜风又送来一阵阵狼嚎，吓得被窝里

年幼的阿妹，死劲地抱着年长的阿姐。清晨起床，不只被头

结了冰，连藏靴也冻在地上生了根，不“用 火攻”就不能将它

扳动。更气人的是，到工地一看，一夜狂风，又将昨日辛辛

苦苦备好的泥料，吹得无影无踪。

但是，这些十七、八岁的姑娘，既没哭鼻子，也没骂菩

萨，更没高喊什么豪言壮语，只是普赤平静地唤了声：

“ 干！”

大家又不声不响地挥锨、筛料，忙得不可开交。她们就

凭着这么股“子 铁”劲，在泥坑露宿十一夜，提前完成了半月

的任务。

当我问普赤，是什么样的崇高理想，鼓舞着你们自找苦

吃时，这位胖敦敦的姑娘，只是腼腆地用手指抚弄着腰间的

围裙，一股劲地笑。

我遥望高山上一丛丛的趴山柏，回头再细细观察她那黑

里透红的脸蛋，这才悟出她心灵深处蕴藏着一种特殊的美！

这个路段上具有趴山柏品格的养路工，又何止普赤和她

的姐妹们！你看，党支部委员普穷，不就是一个具有趴山柏

品格，很令人起敬的优秀人物吗？

七十多米长的大吉林桥、横跨在一道冰河上，它是一座

简易木桥，年年冬季结冰，都会将桥桩挤松，来年解冻后，

工人们不得不抢险加固。

这当然少不了普穷。看吧，他身穿一件衬衣、衬裤，迎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98

着呼啸的寒风，带头跳下齐胸的冰河了！想想看，泡在刚解

冻的河水里，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啊？他绝不是蜻蜓点水

样的一试，而是一干就是大半天，难怪他夜里躺下来，周身

疼得睡不着觉哩。可是，我们的普穷，第二天照样一声不吭

地又跳下水去。一天一天过去了，直到带领战友将桥桩完全

加固，这才愉快地转移阵地，从未影响车辆畅通。

他当道班工人十年，就这样苦干了十年，十年里总共休假

十三天。可是，他并不以为自己很“ 忠于职守”了。有次，他

和全班同志在刺骨的雪水里抢修桥梁已经有一昼夜了，接下

来还要轮流守桥。实在太疲倦，不知不觉在桥头打了一个盹

儿。醒后吓了一跳，赶忙到桥上桥下查巡了一遍，虽然桥很

安全，他心里却很难过。第二天主动在全班会上作了检讨，

说：“ 这路是国防要道，这桥是路的咽喉。守桥打盹，就是

给事故开的绿灯，昨夜我失职了。”

加加养护段的工人，就是以这种崇高的精神，象趴山柏

年复一年地战斗在风雪线上，使全段的好路率，从百分之三

十五，提高到百分之八十五以上，保证了行车速度由平均二

十公里，增加到三十五公里，耗油量比原来降低了一半。不

仅如此，他们还主动承担起改造线路的任务，而这项任务，

通常是由公路工程队负责的呀！仅此一项，十年来他们就为

国家节约投资四十五万元，相当于全养护段职工九年没向国

家领一分钱的工资！

平凡的岗位上作出了如此不平凡的贡献，他们追求的是

什么呢？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199

对于象普赤、普穷这样担负特别艰苦路段养护任务的道

班工人，养护段领导机关曾规定，要多发一些奶粉、白糖等

营养品给他们，皮大衣可以两年换一次。但他们同所有道班

一样，从来不享受特殊照顾。段里领导心疼得不行，常常亲自

把营养品给他们送去，深情地称赞他们：“ 真是人民的牦牛，

吃的是草，产的是奶啊！”

这较之趴山柏的那种无私的品格，不是更为生动、可贵

吗？假若你沿着西藏东南西北那密如蛛网的公路继续探寻，

你必定会发现，这种趴山柏的品格，正是万里高原上无数英

雄的一个共同的特征。

那曾经为架设拉萨通往北京的金桥的数以万计的藏汉族

兄弟，那被誉为西藏高原“的 老八路”，那“为 四化”勇于献身

的广大工人农民解放军，他们不是都具有趴山柏的品格吗？

藏族同胞有句谚语说得好：

要象巴玛傲视冰霜终年翠，

莫学甲巴羞见北风黄叶飞。

甲巴的汉意是白杨树。它高大，白净，直插云天，看起

来很美，但它质地却很脆弱。

而巴玛呢？虽然平凡得很难引人注目，但品格确很崇高，

较之普通松柏更觉可贵。

我爱松柏，我更爱巴玛！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00

川藏公路纪行

老进藏的同志说，川藏公路沿途既有险情，更有美景，

风光奇丽，气象万千。旅行半万里，犹如游览一次高原的地

理历史博物馆。听到如此介绍，不禁兴味盎然，便决定一行。

旅 客 之 家

四月廿六日十一时许，客车始发。过大桥，沿拉萨河畔

东行。路旁冬麦苗青青，拖拉机隆隆。更多的田野却是一幅

别具风味的春播图：一对对肥得滚圆、肚下吊着浓浓长毛的

牦牛，合拖着一副犁铧耕着地。牛角上、牛颈上挂着鲜红的

缨穗。驾牛的横杠上还插着小红旗。加上女社员们大都穿红

衫、戴花巾，又哼着藏戏唱着歌，真好象办喜事似地。地里

是一派红红绿绿的彩色和生机勃勃的气息。

在松多运输站晚餐。这里有几幢整齐的砖房，店堂桌凳

颇为洁净。室中设一大火炉，专为旅客烧开水。一进屋，服

务员便迎上先给客人端碗倒水，紧接送上热腾腾的饭菜。墙

上挂着旅客送的锦旗、表扬喜报，称赞他们服务热情。内一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01

红榜写道：

旅客之家建雪岭，

待客热情暖如春；

山远水险亲人在，

皑皑白雪映丹心。

西藏高原上人烟稀疏，往往走几十百把里，甚至一二百

里还见不到人家，更少城镇。公路沿途每隔百里左右设一运

输（站 部队设兵站），解决旅客食、宿问题。运输站确实是旅

客们途中唯一能依托的家。站里人员在海拔四五千米的雪山

高原为旅客服务，是很艰苦的，他们服务周到，旅客怎能不

把他们视为亲人哩！

饭后已是下午八点。在内地的家乡应已夜幕沉沉，而这

里连黄昏的影子也没有。于是，继续登车前行。

四月，内地应是早已春暖花开，蜂飞蝶舞的季节，而拉

萨河谷的山岭如今还是白雪覆盖。其实，拉萨的春天是不讨

人喜欢的。每到午后就沙雾弥漫，干风刺人。不只没有花，

连杨柳也才吐芽。不过，现已入夏，真正进入高原的春天了。

车行进在逐渐降临的暮色中颇觉春寒料峭，身裹皮大衣还觉

冷风逼人哩！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02

尼 洋 初 夏

想起昨夜住宿的事颇为滑稽。

因车子赶路至深夜两点多才到站。此时只见院坝停满了

大小车辆，客房漆黑一片，鸦雀无声。司机去喊服务员登记

住宿，只听床上一位四川老乡的声音答道：

“ 你干吼个啥？哪个屋空你们就摸进去睡就是了嘛！”

车上的客人只得打着电筒到处去找搁身之处，偏偏又多

半叫不开门。大家正无可奈何间，忽然碰上几间“ 夜不闭户”

的房屋。我们也确实够累了。摸进房里寻着空床倒下便睡。

谁知刚刚入睡，司机却又叫上车赶路了。这时天边还是

一片漆黑，想去叫醒服务员算房费自然又是枉然，旅客们就

这样自来自去，无偿地住了一次旅店。

常在拉萨近郊或藏北牧区活动，以为雪山、草原便是西

藏的特色了。可是，仅仅一天的路程，还没有走出拉萨市的

辖区，便在尼洋河畔见到一番即使是在重庆也难以见到的初

夏景色：

两岸群山莽莽苍苍，茂林浓郁。更高处则是冰峰耸立，

而林间又有一溜又一溜“的 雪瀑布”。这和内地深山只能见到

一片葱茏的情景是不一样的。

尼洋河水清澈，沿途岸边一丛丛灌木和一树树将谢的桃

花，在旭日彩光中，又染上了一层粉红、淡紫。

晨光中客车到了八一镇。参观了这一被誉为“ 高原明珠”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03

的新兴工业城镇。

从这里到林芝县城一带河谷，紧靠尼洋河和雅鲁藏布江，

海拔只有二千六、七百米，气候温和，雨量充沛。这里又属

原始林区，为许多工业蕴藏着丰富的原材料和燃料。川藏公

路修起后，特别是西藏平叛改革后，国家在这里建起了毛纺、

电力、火柴、造纸、木材加工，以及印刷、建材等工业，并

建立了西藏农牧学院、西藏医学院等大专学校。产品行销全

国的西藏毛纺厂就在八一镇。这个厂主要是由上海毛纺工业

部门支援建设的，一九六五年西藏自治区成立时就投产了。

现在生产有毛线、毛毯、呢子、氆氇等近三百个品种，职工

已大部是藏族。

林 海 莽 苍

离开八一镇，经林芝县城，车越色齐拉山。

色齐拉是一座海拔五千多米的高大雪山。进山谷，沿溪

流，汽车在原始森林区里沿陡峭的之字拐路爬行。两旁是一

片又一片高达十数丈的挺直的松、杉。枝杆上挂着寄生的绿

藤、红花。这些古树似乎也受了藏族老阿妈喜爱彩丽的感染，

一株株都披绿纱，戴鲜花，显得青春焕发。

沿途还有许多用非常整齐的树和木板，垒盖成一幢幢、

一处处别具风格的房屋、窝棚。人们说，那是林场工人住的。

山坡不时传来伐树声；满载木料的大车也不时驰过。

从前天夜里驰入林芝后，跑了八九百里的公路，差不多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04

全是穿行在原始森林中。这才真正理解了西藏确是一个绿色

的宝库。象眼前这样的林海，在藏南和藏东南三千多公里的

长长地域，到处可见。西藏有森林的县占全区五分之二以上。

有人作了个形象的算法：假若把木材堆成一米宽一米高，西

藏森林仅蓄材量就可以环绕地球九个圈！所以，西藏是我国

蓄材位居第二的大林区。

青藏高原科学考察队调查发现，这里林木品种之多，在

世界上也是罕见的。仅高等种子植物就达一百九十六科、一

一千二百多属、四千四百多种。光是树木就有一千种以上，

比苏联全国的树种还要多。不少树种还只有西藏才有，如象

林芝云杉、察隅冷杉。还有许多植物的种属就源于西藏哩。

西藏林区的树还长得快、寿命长、病腐率低、经济价值

高。在尼洋河北岸有个海拔约三千一百米的阳坡上，有一株

柏树将近有十六丈高，胸径宽达一丈二，树龄已有一千多岁

了。真是世上柏树的老巨人啊！这种“ 巨柏”只在雅鲁藏布

江流域的少数地方发现有。经过通麦时，人们说这里有一种

“ 通麦栎”，它的胸径竟达两丈到两丈五！就象一幢小高楼。波

密的云杉树龄长达一百八十年左右，树高五十多米，最高的

还有八十多米的。车到这里，才发现这样好的云杉是一大片

一大片的。它们笔直地耸立在山坡、台地，云雾萦绕，绿波

浩瀚。

其实，西藏山里的宝贝多着哩。单说菌类已鉴定出的就

有二百多种，许多是名贵的食用菌。药材就更有名了：虫草、

贝母、天麻、党参、三七、黄芪、灵芝、茯苓，多种多样。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05

还有大量的野生油料植物、淀粉植物、纤维植物、单宁植物。

甚至还有一“种 糌粑树”。我曾多次听藏胞说过：这种树在池里

泡软磨成粉沉淀晒干就象面粉似的，可以食用。它的学名叫

“ 青棕 。”

西藏为什么森林这么多？因为它处在一个很特殊的地理

环境。一方面，西藏在欧亚大陆和南亚次大陆之间，使它成

为世界若干植物区系的汇合点。尤其来自印度洋的季风，为

这里林木的生长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水热条件。另方面，喜马

拉雅、冈底斯山、横断山脉等山高陡峻，短距离内山岭和谷

地海拔高度和水热条件相差悬殊，因而往往在一个地区、一

个山麓就有着从热带到寒带不同类型的植物。

遗憾的是，这些森林大多分布在藏南和藏东南，交通不

方便，长期被埋没着。现在有了川藏公路，许多有林县也通

了公路，沿途可以采伐。可是又有不少林场乱砍乱伐或只采

不育，还有许多林区火灾不少。如何让这些绿色宝藏为“ 四

化”效力，如何保护好它，这是一件大事呀！

野 猴 迎 宾

车在下半夜才赶到白玛运输站。没想到站里服务员竟准

备了热腾腾的饭菜正等着我们哩！尤为难得的，还吃到了蒜

苔炒肉。本来瞌睡虫早已闹昏了脑子，他们的热心一下就把

疲乏驱散了。

饭后，听驾驶员说因为怒江前面在放炮改路，要赶在清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06

晨施工前通过，四点钟就起程。大家说那么就干脆为国家省

一夜的宿费，到车上扯“ 乱谈”去。客人来自四面八方，但多

半是在西藏各地工作回内地休假的。反正是磨时间，大家东

拉西扯，而我却从中获得了西藏的一些趣闻。

话题是从前天在路上见到猴子引起的。

那天下午车子从色齐拉山旋道而下，一路松涛一路花。

经过鲁朗林场，车沿清溪飞驰。路旁山上，古树苍茏。一处

处浓密的枝叶伸向路心，象是大自然赐给路客的半页凉伞。

“ 看，快看啦！”

突然有人惊唤起来。

原来前方道旁树枝上有几只猴子。这些可爱的小东西望

着迎面驰来的汽车，不知“是 见惯不惊”或是觉得稀奇，竟眨

着眼迎车望着，不时地用前爪搔搔身上。直到车已过后，回

头望去，才见它们似乎怀着恋恋之情攀树上山。

从饶有趣味的野猴又扯到这些山上还有大量其它野兽。

特别是谈起狗熊的故事，大家更兴致勃勃。

有三个解放军是从日喀则喜马拉雅山麓边防前哨来的。

一位说，他们那里有个连长一日上山在树林里碰上狗熊。狭

路相逢，吓得他转身就跑。可是这熊并不饶他，随后便追，

一直把他逼到了悬崖边。此时真是千钧一发，连长猛地急中

生智，突然举手握拳风驰电闪般地一下就将拳头打入熊的嘴

里，抓住了熊的舌头，弄得这凶猛的狗熊也不知所措了。这

时，另一战士跑了来举枪将熊击毙。从此这位连长被誉为

“ 活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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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位接着说，他们那里有个战士进山发现洞里有窝熊

仔。这小鬼一时觉得有趣，便将军衣脱下将小熊兜了起来。

正当他转身要走时，母熊回来了。这下非同小可。母熊见抓

走了爱子，真“是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纵身就向战士扑来！

小战士虽然遭到突然袭击，倒挺机灵，转身就跑。谁知他忘

“了 物归原主”，母熊自然不舍。战士正在走头无路之时，猛然

发现前方有一小湖。他眼睛一亮，边跑边将小熊倒在地上，

向湖纵身一跳。母熊只得望湖怒吼几声，护着儿女离去了。

据说，西藏的狗熊是怕水的。

另一位又讲了兔子的故事。他说他们营房附近的兔子通

人性：下雪天里，常常三五成群跑进战士帐篷取暖；牧民唱

歌，还有兔子躲在四周草丛里静听欣赏。因为这样“的 友情”，

好多人都舍不得捕打它们。

这些故事究竟是否夸大、杜撰，我是将信将疑。比如说，

我听藏胞讲，治熊最简捷的法子是拳击它的鼻子。只要迎上

狠狠一拳击在鼻上，它的威风便扫地了。在西藏森林、草原，

禽兽是很多的。科考队已猎获的几千号鸟兽标本中，整理出

的就有九十多种兽、五百多种鸟。比如，珍贵的观赏动物：

毛冠鹿、小熊猫、长尾叶猴、火尾太阳鸟、大绯胸鹦鹉、红

嘴相思鸟、棕尾虹雉、藏马鸡；青藏高原的特产：野牦牛、

藏羚羊、藏雪鸡、黑颈鹤；以及名贵的毛皮动物和药用动物：

金钱豹、水獭 麝、马鹿，等等。至于狗熊。、猞猁、石貂、林

兔子就更不在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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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 都 今 昔

今天是五一，对昌都古城作了一番游览、访问。藏语的

“ 昌”是水的意思“，都”是雨水交汇的地方。这里三面环山，昂

曲和扎曲两条河流将城区分割，汇流南去而名澜沧江；东桥

和西桥两座大曲拱桥又把全镇相连起来。

昌都过去叫察木多，原属西康省的一个重镇，已有两百

多年历史。解放前它便是康、青、藏、滇的交通中心。常年

骡帮云集，商贾纷至，是个物资集散枢纽之地。西藏和平解

放后通了川藏、黑昌和滇藏公路，这里更成为川、滇、青、

藏的一个交通要地。城镇建设也迅速发展。新建房屋面积近

五十万平方米，超过了两百年来的建筑总面积。还从无到有

地发展了二十多个小型厂矿。城镇变化是很大的。

因为地处要冲，过去这里也成为帝国主义和封建农奴主

反动势力进行分裂祖国勾当的一个场所。临西藏和平解放时，

噶厦政府还在这里增兵据守。一九五○年七月，中央人民政

府派遣西康省人民政府副主席格达活佛前往拉萨进行劝说工

作，以便促进和平解放西藏。但格达活佛七月廿四日到达昌

都时就遭到英国大特务福特的重重阻挠，并在八月廿一日下

毒手毒死格达，还焚尸灭迹。格达这位爱国上层人士死后，

全身发黑，皮肤触手便脱落，惨不忍睹。

为了早日驱逐帝国主义势力出西藏，我人民解放军奉命

于一九五○年十月十九日歼灭了藏军主力五千余人，解放了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09

昌都，沉重地打击了帝国主义和一小撮上层反动分子的罪恶

阴谋，促成了西藏地方政府委派噶伦阿沛·阿旺晋美等五人

赴北京参加谈判，和平解放了西藏。紧接，昌都又首先成立

人民解放委员会，组织了大批人力、畜力支援筑路、平乱，

为西藏的解放和建设立下首功。

昌都是西藏的第三大城，也是光荣的古城啊！

卡 若 考 古

清晨四点多钟就从昌都出发，向东过大桥后车子即盘旋

上山。天边浮着点点稀疏的晨星。

一九七七年，考古工作者在昌都城东南约十二公里的水

泥厂，发掘出一个庞大的原始村庄遗址。这里是澜沧江和卡

若河汇合的一个三角形的台地，海拔三千二百米。遗址原面

积估计约一万平方米左右，现已发掘一千八百平方米的中心

区，找到三十一座房屋遗址。搜集到石器、陶器、骨器等文

物万件以上。根据鉴定，遗址的时代离现在大约四千二百年

到四千八百年左右。

卡若原始村庄，房屋布局紧凑，大致可分为三个时期建

筑，至少延续了五百年左右。除房屋外，还有石铺路、石墙

建筑、窖穴等。早期的房屋基本上是一种草拌泥墙、木结构

的半地穴式建筑。在新石器时代，类似的半地穴式房屋是我

国黄河流域最普遍的建筑形式。晚期的房屋是一种卵石墙建

筑，和现代昌都季如热普牧民的房基结构基本一致。石块垒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10

成的墙壁和屋顶，类似现代石墙平顶的藏式房屋。可见藏族

建筑技术有着悠久的传统，并受到中原的影响。

遗址出土了大量石铲、石斧、石锄、石犁、石镞、石矛

和石制碎磨器、投掷器，并发现有大量的粟粒和谷灰。这些

足以说明早在四千年前，人们就以简陋的工具开发这片富饶

的土地，并有了原始的农业。也说明即使是在远古，西藏也

不是一片荒凉。

考古工作者认为，卡若民族种植的粟很可能是从黄河流

域传来。因为考古学证明，粟产于我国北方气候较为干燥的

地区，已有七千年以上历史。当时，黄河流域的部落根据当

地半干旱性气候的特点，都首先种植了小米。在长江流域由

于雨水较多，气候比较温和，则首先种植水稻。卡若出土的

粟粒、谷灰，也和比这早两三千年的西安半坡仰韶文化遗址

中窖穴内的谷灰和炭化了的粟粒基本一致。

遗址发现的大量烧制陶器，已具备了我国其他新石器时

代遗址出土的陶器纹饰，如绳纹、刻划纹、压印纹、附加堆

纹、锥制纹、篮纹、布纹、圈点纹。尤其发现了两件彩陶罐，

在暗红色的陶壁上绘着黑色的折线三角纹。彩绘是我国黄河

流域原始文化中最常见的纹饰之一。这里的许多陶器的形状、

纹饰、风格，和黄河上游地区的马家窑文化相近。

出土的大量骨锥、骨针和陶纺轮、线坠，证明当时人们

已知道缝制衣服。并说明除兽皮外，还有利用野生纤维或兽

毛纺织成的布。出土的珠饰、佩饰等装饰品，说明人们已注

意到了自己的装饰美。饰物中还发现了几枚穿孔的海贝。这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11

里远离大海，发现海贝说明居民与外界有着联系。遗址中还

发现一件象征军事统率权的大型斧形器，可以推测卡若民族

内部已产生了等级和对外可能产生过战争。

范文澜同志的《 中国通史》讲：藏族的先辈是羌族。很早

以前的居地是以西（海 今青海省）为中心，远古传说时代就和

汉族有往来。羌是一个游牧族，后向四方伸展，包括后来繁

衍为越（巂 四川西昌县）羌，广（汉 四川广汉县）羌等。有一部

分称为发羌（ 即吐蕃）、唐旄、苏毗的羌族部落则入西藏。

这些史籍的记述在卡若遗址中得到进一步的证实。考古

工作者认为，四五千年前，我国不少地区气候发生了重大变

化，不利于人类生活。当时昌都一带气候比较稳定，利于人

类生存。这很可能就是藏族一支祖先从北向南迁徙的客观原

因。古代文化也主要是依河流发展而传播，卡若遗址就在澜

沧江畔。此江的上游便是源于青海的扎曲河和昂曲河。

卡若遗址的发现，证明了藏族祖先很早就创造了灿烂文

化并证明了藏族与祖国各民族的密切关系。这对于驳斥那些

妄图用族源制造分裂祖国的论据，是很有说服力的。

三 江 藏 宝

上夹皮拉山顶，只见巍峨的雪峰连绵。川藏公路好象一

条粉红的带子把万千重披着银装的大山连接起来，汽车驰骋

在茫茫的白云之间，一缕缕、一层层的白雾迎面拂来驰去。

这时，真“象 腾云驾雾”了。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12

经过连绵的夹皮拉、卡集拉，到了著名的达玛拉大山。

来到这座澜沧江和金沙江之间的大山脉，我们又进入西藏一

个伟大的地下宝库了。

从四天前经过的怒江起，到明晨可达的金沙江，这一带

属于藏“东 三江”流域。怒江、澜沧江和金沙江顺着横断山脉

深谷流淌。我国大山脉多是东西向，而这一山脉以十分独特

的姿态从偏西北绵延向南方。就象给西藏的东方竖起的屏

障。

是的，这里正急切盼望着各族兄弟来同藏胞一起开发惊

人的地下宝藏呀！

从西藏的地质工作者那里得知：六亿年来的地质发展史

中，先后经历加里东、华力西、印支、燕山、喜马拉雅各期

地壳运动的影响，每期运动都使这三江流域地区发生强烈的

褶（皱 隆起或沉降），一些脆弱地段产生断裂，一系列岩浆的

浸入以及火山喷溢活动，造成岩浆旋回，形成这一地区有着

多种金属矿产，成为我国矿产资源十分丰富的地区。

地质工作者近年从三江区域连续传着捷报，已发现了三

十余种矿种、三百多处矿产地。尤为令人振奋的是，在达玛

拉山上对玉龙斑岩铜矿进行勘探评价，查出一个估量为特大

型铜矿床。这是我国目前发现的最大的铜矿床，也是目前世

界上铜矿最重要的一种矿床类型。它具有规模大、矿化均匀、

伴有有益原素多、一般埋藏较浅适于露天开采等优点。除铜

外，还有钼、金、银、铁、硫等十几种矿产，其中不少矿种

已达到或超过国家大型矿床的标准。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13

前面讲过，松赞干布向唐朝廷“ 遣使献黄金器千斤以求

婚”，以及献“ 高七尺、中可盛酒三斛”的大金鹅。这些金器、

金鹅主要是西藏产的砂金铸造的。在这更早以前，传说在西

藏今山南地区的吐蕃第八代赞普布代巩甲时，就能“ 冶炼矿

石，取得银、铜、铁三物。”可见，西藏在很早以前就发现了

丰富的矿藏，并有了较高的冶炼术。

翻开帝国主义侵略西藏的历史也可以发现，富裕的中国

西藏盛产黄金的传说，早在十八世纪中叶就已使英国海盗们

馋涎欲滴。从此，欧洲便有一些所谓的探险家、测量队之类

千方百计潜入西藏进行“ 考察”。英、俄帝国更狼狈为奸，以

武装入侵或政治分裂，妄图掠去这块宝地。由于西藏的爱国

势力和清朝廷先期的原则立场，这些阴谋总算未能得逞。也

因为僧侣贵族专政，对科学的摧残，这块宝地的真正价值也

无法被人发现。喇嘛教的泛滥，甚至将西藏祖先已达到的采

矿和冶炼传统也毁掉了。直到解放时，西藏地质考察还属于

一“个 空白区”。

一九五○年，党中央、毛主席在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向

西藏进军的同时，就派出了二十多名科学工作者组成的综合

科学考察队，第一次在西藏进行了地质踏勘调查。平叛改革

后更进行了大规模的地质调查和矿产普查勘察。西藏现在已

拥有近六千名藏汉职工的庞大地质队伍。西藏这个地下宝宫

逐渐向人类开放了。

现在已发现地壳中有两千多种矿物，全世界已知的有用

矿产有一百四十多种，在西藏高原就已找到了四十多种，已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14

探明储量的就有二十多种。有些矿藏的储量在全国名列前茅。

除藏东的铜矿外，藏南的铬矿、藏北的硼砂等在全国都居首

位。铬矿是我国紧缺的重要战略矿产资源，长期靠进口。现

已在西藏发现有七百多个铬矿体，储量将近占全国铬矿石总

储量的百分之四十。而且西藏的铬矿普遍伴生贵重的铂族元

素，矿石的品位也很高，大多属于富矿。

啊，富饶的西藏！

德 格 古 迹

因为是两个驾驶员轮流开车，为了赶路今天又是起了一

个大早。到达金沙江桥头时才六点钟。这段江面不甚宽，水

流也不太急。过桥便属四川辖区了。

沿着深谷、峭壁、密林前进，一小时后便见到对岸有一

座房屋密密层层的城镇。一座赭红高墙的庞大建筑耸立其间，

好象是一座大喇嘛庙。人们说：这便是驰名中外的德格印经

院。

河上有一长桥。趁停车休息之便，往访了这座金沙江畔

的珍藏和印行藏文经书典籍的大宝库。

德格印经院初建于清雍正七（年 公元一七二九年）。两百

多年里，印行了大量藏文典籍销售国内各藏区和印度、尼泊

尔、不丹、日本、东南亚等佛教盛行的国家。它是历史上著

名的藏文印行中心，和拉萨布达拉宫雪巴康印经院、日喀则

那塘印经院并称为三大藏文印经院。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15

德格印经院建成后，黄教领袖达赖已经统治西藏政教。

黑教、白教、花教、红教受到排斥压制。他们的经书典籍很

难在拉萨和日喀则印经院印行。德格印经院居于西藏边缘，

这里黄教势力较弱，能够比较自由地印行各家教派的经典。

所以书版较其它印经院更为丰富、广泛。尤为值得庆幸的，十

年浩劫中，因为这里封存得早，保护较好，各种印版基本未

遭破坏。估计现在这里还藏有印刷藏文典籍的木刻书版约二

十余万块、四十多万面。

这些印版包括各种佛教、历史、医学、哲学、历算、辞

书、诗歌、音乐、美术、雕刻和工艺技术等藏文著作和译作

共数百部。许多著名的经典书籍，如《 甘珠经》《、丹珠经》《、萨

迦全书》《、四部医典（》《 居悉》《）、医学总集》《、西藏王统明

鉴》，等等，都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雀 儿 山 下

离开德格印经院，车行两个多小时后，到了雀儿山。

山脚沿坡是一片高大的松林。林间白雪皑皑。爬山不久，

就见到有一座围墙护住的陵园。陵园内墓碑上写着“ 张福林

烈士之墓”。

张福林是著名的筑路英雄。川藏公路长二千五百多公

里，在筑路中，国家用了大量财力、物力（ 一位参加过筑路

的同志说：把三块银元摞在一起，摆四公尺二宽，川藏路花

的银元可以从雅安摆到拉萨！），这条路更是几十万汉藏各族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16

兄弟姊妹用血和汗凝成的。

我访问过十八军筑路部队的一位团长陈景玉。他亲自在

川藏路上一部分最险要的地段，然乌沟“、老虎嘴”等等地方

战斗过，也和张福林他们一起在雀儿山战斗过。他说，修筑

这条路是十分艰巨的。特别是沿途要经过海拔三四千米以上

的十四座大雪山和许多险要的河流、冰谷、泥石流以及原始

森林。要在高耸云端的悬崖峭壁或者在狂哮怒吼的大江险谷

上凌空施工。还要经受氧气稀薄、严寒暴雪的气候折磨。施

工也很紧张，常常日夜轮番苦战；往往供给又很困难，成天

吃代食粉。吃苦受伤流点血自然不在话下，施工中被塌方滚

石砸死，摔下河里被激流冲走，在雪山冻坏手脚被截肢等等

也是常有的。

可是，当时无论是部队指战员或是藏胞民工，叫苦偷懒

说倒霉的极难见到。部队的同志们心里想的就是“：拚了自己

这百把斤，坚决响应毛主席号召：为了帮助兄弟民族，不怕

困难，努力筑路。”所以，出现的英雄模范特别多。张福林就

是一个代表。

雀儿山顶海拔五千三百米。这里终年冰峰峭立，风雪狂

舞。张福林是个班长，常常谢绝医生的劝说，带着伤和病领

着战士们拚命干。悬崖上放炮危险，他又总是走在头里。他

和班里战士一起钻研，革新爆破技术，成为著名的放炮能

手。

一九五一年十二月十四日中午，张福林在帮助战友装爆

破炸药时，突然山上石头坠落，砸伤了他的腰部。他已感到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17

自己不行了，当卫生员给他打针止痛时，他说“：为祖国节约

一针药吧！”同志们抬他上担架时，他说“：我不能再筑路了，

同志们快上工去，不要为我耽误施工。”牺牲的时候，他把几

块银元和五包菜籽交给指导员，说“：钱是我最后的党费；菜

籽是 ⋯⋯我买来，想带到西藏去的

这位只有二十六岁的共产党员，就这样和同志们永别了！

但他成了鼓舞筑路大军的一面光辉的旗帜。张福林的菜种后

来被带到拉萨，在高原开花结实了。

过去西藏交通闭塞是举世闻名的。直到和平解放时，万

里高原还没有一寸公路。走出拉萨，到处是那种“ 猴子路”、

“ 溜索 。许多险峻要道甚至还“有 走路议价”的风习。就是桥”

如果两个赶骡赶马的人，相向走到山腰路上，因为路窄无法

通过两头牲口，又无法掉头回去，便议论谁的牲口贵一些。

然后把贱的推下岩，让贵的通过。那时，从雅安到拉萨主要

靠骡帮运输，翻雪山过江河，往往需要历经半年以上的艰苦跋

涉。当年这条路上有一首流传很广的民谣，形容一年行路的

困难说“：正二三，雪封山；四五六，淋得哭；七八九，正好走；

十冬腊，学狗爬。”一九五四年十二月川藏公路通车后，小车

五六天、大车十来天就到拉萨了。坐飞机就更快，从成都到

拉萨机场，只要两个半小时。

今天，当我瞻仰筑路英雄的陵墓时，想想今昔，怎能不

对这些先辈肃然起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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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 定 话 茶

还没下完折多山，便见到高山狭谷之间，有一大片红色

瓦顶的楼房。房前屋后绿树护郁，环境清新幽美，犹如一疗

养胜地。

前行不远便见到了四川甘孜藏 康定族自治州的首府

城。

这也是一座十分美丽的小城。城中一河清幽的流水，两

旁是密集的房屋。一桥横跨，梨花掩映。车驰柏油路上，人

涌商栈街头。颇见繁华。

康定位于青藏高原的东部边缘，自唐宋以来，随着“ 茶

马互市”的发展，这里日趋繁荣，成为汉藏两族的一个贸易

中枢。过去又以茶的贸易居首位。

藏胞有一个习惯，早上可以什么都不下肚，但非喝茶不

可。每人一天饮茶数十碗并不稀奇。旅居西藏，无论踏入藏

房或走进帐篷，主人的招待首先双手捧上的便是酥油茶。饮

茶之对于藏区，犹如内地之对食盐的需要。

藏胞饮茶还有一些故事哩。

民间传说，最先吐蕃人喝的是一种树皮熬煮的汁。有一

次，唐朝一个名叫常鲁公的汉臣出使吐蕃，烹茶于帐幔之中。

吐蕃的赞普见而问道“：此乃何物？”答曰“：此物乃涤烦疗渴，

所谓茶也。”可见当时还不知什么是茶。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

带到西藏的大量物品中也有茶叶，并推广了唐朝的饮茶方法。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19

人们不仅发现茶叶味美，且能解油腻，助消化。这对于以牧

为主的西藏高原是具有特殊好处的。于是，藏胞逐步有了饮

茶的习惯。

高原需要大量的茶而又不产茶，便通过藏区与外地物物

交换、互赠礼品等途径，使茶叶输入西藏。世界上有四十多

个国家种植茶树，而我国是茶叶的原产地，已有四千多年饮

茶历史，产茶地区很广。供应康藏的主要是原川康交界处雅

安附近所产的雅茶、湖南的黑茶和老青茶、云南的紧茶和坨

茶。这就是所说的“ 边茶”。

雅安紧靠康藏，附近丘陵坡地是茶树生长的理想境地。著

名“的 蒙山茶”就产这里。雅茶香味胜于滇茶和印度茶。所以，

康藏人民千百年来特别重视雅属边茶。雅属各县农民很早便

把种茶作为一项重要副业，称茶为“ 早谷子”，极为重视。解

放前，雅属各地的茶厂和茶号有三十多家，大多历史悠久，

资本雄厚。凡有深院高楼的都是当地大茶商。一九三九年以

前，雅属边茶最高年产量达到八百三十万斤。所以，从狭义

讲，销于康藏的所谓“ 边茶”，基本上就是指的雅茶。不过，

后来国民党军阀强迫农民种鸦片和强行压低茶的收购价，临

解放时茶园荒芜不少。

过去边茶汇集雅安，用人背或牲口驮运入康藏。在茶业

旺季约有五万“个 茶背子”往来于雅安与康定之间，背茶也是

雅属农民的主要副业。边茶运抵康定后，再开始销售到广大

的康藏市场。康定的汉人茶商，过去是康定的主要商户。一

九三四年前有七八十家。一九三九年官僚资本的“ 康藏茶叶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20

”在这里成立后，不少茶商被兼并。从公司 康定买茶转卖藏区

各地的贩茶商，主要有藏族大商邦达仓 拉萨三大、桑都仓、

寺及康区大金寺、理塘寺派遣的采办商。有一种名曰“ 锅庄”

的人，专作汉商和藏商之间的经纪人。

从唐代开始就有了茶和马互换的贸易。茶的生产、运输

和销售对于川康一带人民来说是极重要的副业和贸易活动，

由此又引起康藏大批土特产品出口内地，促进藏区的经济发

展。所以，茶在藏区的推广对汉藏民族的联系和彼此经济、

文化发展，都有重要的意义。

不过，茶叶贸易也成为反动统治者推“行 以茶治边”政策

的一种手段，是加在藏胞头上的紧箍咒《。 古今治平略》一书

曾记载“：（夷 指藏胞）背中国不得茶，不得茶则病且死，以是

羁縻之，贤于数万师远矣。”宋代就“置 茶马司”，规定民茶一

律由官收买，不准私自交易。明清也严禁茶种茶苗带过二郎

山传入康藏。藏民买了没有煮熟的茶果充饮料也要杀头，并

造谣胡说“：茶树搬过二郎山，都要变成蛮楂子。”国民党时期

更以官收、官制、官运、官卖，来控制边茶贸易，以剥削藏

汉人民。帝国主义侵略西藏，也以倾销印茶为挑拨西藏与祖

国关系的卑鄙手段。

解放后，特别是川藏公路通车后，藏胞饮茶才真正自由

八至十二个茶包，日了。过去每人只能背 行三四十里。从雅

安至康定走十五至二十天。现在大车也只有两天路程，运至拉

萨也不过十二三天。车辆运茶既多又快，国家还实行运费补

贴和低价销售政策。仅一九七八年，国家售给西藏农牧民的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21

砖茶就补贴了三百五十多万元。过去一（块 二斤）砖茶、一坨

（ 半斤）坨茶，要换粮食二三（克 每克二十八斤）；现在只要一

元多。解放前农奴能享用茶叶的很少，多半是把主人煮过的

茶叶晒干又煮来喝，或者采藿麻草、青冈子等熬来饮。今天

就是最穷的人喝茶也“算 家常便饭”了。

人民政府还积极扶持在西藏推广种茶。现在产茶地区往

西已扩展到了拉萨远郊的林芝县。我喝过西藏产的茶，味道

很好。

交通条件的变化，康定作为川“藏 茶马互市”的中心已成

为历史了。

二　郎　撒　娇

红艳艳的杜鹃花在一丛丛矮而苍郁的迎客松间肆意开

放。车过二郎山顶时，稀疏的星斗刚刚让位给朝阳。

俯望山下，层层梯田如一块块的翡翠，大渡河也不过象

是一条带子。一派白茫茫的云海托着一望无涯的雪峰，上空悬

着一轮旭日，真是一幅绝妙的水彩画。一条公路弯弯曲曲地

在云雾里时隐时现。

二郎山是我从拉萨出发后，十天里越过的十四座大雪山

中最后一座。虽然每一座山都称得上峻丽峭险，然又各有自

己出奇的特色。

怒江山、雀儿山，都是以峭陡如壁称雄。曲道行车，下

望峡谷越走越觉得心惊目眩。刚刚跨过狂哮奔泻名不虚传的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222

“ 怒江”，紧接就要越过怒江山的七十二道弯，心情更难免紧

张。谁知，似乎快到最险要的山顶时，忽然山腰间出现村庄

几处，梯田层层。小院前后还开满树树梨花，使人顷刻就感

到已经化险为夷。而且在满目黄沙间突然有这么一个“ 桃源”

胜境，不能不令人赞叹大自然之奇妙。

可是在登越雀儿山时却是另一种感觉。开始爬山时，是

一片高大茂密的森林。盘旋而上，沿途苍松渐渐隐去，眼前

又是怪石嶙峋，远处的山石峰峭立，如剑，如戟，直指高空，

偶然从车窗往下看，才突然发现自己“ 悬”在了半空，心脏顿

时便咚咚急跳起来。

同样处在苍苍林海间的二郎山和色齐拉山，虽然远隔大

约二千公里，初看，几乎是一个模样，可是仔细观察，她们

又各有自己独特的丰姿。

初夏的二郎山似乎更喜欢艳丽。不只头上装饰了红艳艳

的一片杜鹃花，全身万绿丛中也缀满黄花红叶，就连在高大

的松树上攀附的藤叶也红得象朵朵花儿似的。再加沿途水帘

流瀑，亮晶晶的水花飞跳；小溪淙淙，显得活泼欢快，真是

一位撒娇的姑娘！

色齐拉山此时就显得素静得多。姿容劲峭苍绿，也不似

二郎山那样袅娜。加之松涛呼啸，寒气嗖嗖，面对着她，虽

觉俊丽，但感到她很严肃，也许她是二郎的姐姐吧！不过，

按地质年代，色齐拉山又该是妹妹。难道她起床较迟，还没

来得及抹粉梳妆，或者是因为久居高原而易于苍老？

。十日这种因海拔不同而造成景色奇异确也是真的 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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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出发，当时不是刚刚春播么？冬麦也才越冬苏醒。可是

今天下午到达雅安，沿途却已金色一片，麦已黄熟了！甚至

行车几小时之间也可以历经冬夏变幻。在折多山上我们披着

皮大衣还觉得冷。可是下完山过了康定，便是樱桃满枝，人

们穿的已是衬衫、背心，好象进入“ 热带”了。

朋友，假若你有机会，最好从川藏公路乘车入藏。十日

旅程风光，真可以说是瞬息万变。这里我只反复记述了一些

雪山峻岭的情况。更多的风光正有待广大的旅游者去欣赏、

去探索，也有待于作家们用生花之笔去描述、去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