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思 一菜一蔬 装着汪曾祺心中故乡的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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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逸思 一菜一蔬 装着汪曾祺心中故乡的云 · 门。父亲的目光和这几枚奖章,都闪烁着一种光芒,我知 道这是劳动者倾力奉献的荣光。 父亲瘫痪多年,遽然离世。一时我竟找不着一张比

7朝花·连载·广告2020年 5月 10日 星期日www.jfdaily.com

编辑:徐芳 执行编辑:张克伟

人世间

拱手为敬 江曾培

20世纪 60年代,邓拓在《北京晚报》

“燕山夜话”专栏写了一篇题为“握手与作揖”的杂文,认为以握手为礼究竟好不好,

值得研究。他说,人手是最不干净的。因为人的一切活动,差不多都离不开手。手既然要接触一切东西,就不可避免地会沾染各种细菌。即便经常洗手,也不容易使细菌完全消灭;而且刚洗了手,又可能重复受到沾染。出于卫生健康的考虑,邓拓认为,一般朋友见面还是不握手为好,可由古礼中的“作揖”来代替。

“作揖”,按辞书解释,就是“拱手行礼”。林放随即在《新民晚报》“未晚谭”栏

目著文响应,主张“拱手为敬”。

古之“作揖”虽有多种形式,然而,不论是拱手前伸而稍向下的土揖,还是拱手向前平伸的时揖,抑或是拱手前伸而稍上举的天揖,其共同点是都要举手。因此,清代的阎若璩在《论语·述而》的注释中明确指出:“古之揖,今之拱手。”林放主张的“拱手为敬”,就是赞成以“拱手”代替握手,作为人们之间的相见礼。

“拱手为敬”的“揖礼”,据考证大约起源于周初。周武王死后,其子周成王年幼即位,

由叔叔周公旦摄政, 采取许多措施来巩固政权, 其中包括建立周朝的各项典章制和礼乐

制度。自此,揖礼开始大行于天下。《周礼》写道:“孤卿,特揖;大夫以其等,旅揖;士,旁三揖。” 表明针对不同对象还有着不同的揖法。

此后,“揖”更多地为“拱”所代替。《论语·微子》:“子路拱而立。”汉董仲舒《春秋繁露·五行相生》:“立而馨析, 拱则抱鼓。” 清孔尚任《桃花扇》:“(副净拱介)得罪得罪!”如此等等。

近代以来,西风东渐,我国传统的揖礼、

拱手礼,渐渐为西方的握手礼所代替。握手,

象征友谊,也象征和平,吸收这样的外来文明也自有它积极的意义。然而,以握手乃至拥抱、吻面、吻额等动作,显示见面的礼节,

由于身体的直接接触,可能带来卫生健康方

面的问题。相比较而言,重拾我们传统的揖礼,拱手为敬,不能不说是个有见地的主张。

拱手为敬,除了可以避免身体接触可能带来的细菌病毒的传播,也比较从容方便。

当代人的交际繁多, 假如一个人同时会见多位客人,握手就要排队进行。而且,谁先谁后还要斟酌一番。如果实行揖礼,对着大家拱拱手,就能干净利落地把心意表达了。

当然,“拱手为礼”, 并不是要照古礼那样亦步亦趋,原封不动地搬来,而是要“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改造成适合现代社会的见面礼。比如说,古代中国揖礼与拱手有吉凶之分,吉事为阳,凶丧之事为阴;男为阳,尚左手,女为阴,尚右手;行吉礼时,男子左手在外,女子右手在外;行凶丧之礼时,男子右手在外,女子则左手在外。这中间反映着古代的男尊女卑意识,当弃之。当今的“拱手为礼”,需要根据现代社会的需求,在继承批判古礼的基础上,制定出吻合现代社会的简而明的礼规礼仪。

劳模父亲的老照片

父亲留下的照片有一些,但不算多。我曾和父亲几次搜罗查看家里的照相簿,没找到他幼年的相片。最年轻的那张,纸面有折皱裂纹,局部模糊或见白了,应该他是到上海后才拍的。大约 10来岁的模样,有一头茂密乌黑的头发。 脸上不现一丝笑容,对着镜头的目光有点拘谨,也有一点好奇和茫然。 从农村乡下到繁华都市,

一切都是崭新的,也是未知的。少年的父亲,呈现的是一种农家孩子本分和质朴的神情。

有一张他年轻时候的照片,是清瘦而又不失神采的形象。那时,他 30

来岁的光景,我还是幼童,绕膝承欢。

他的眉目不够舒展,想必全家的生计和工作的负担, 都压实在他的肩膀上,但那份年轻的自信,还是可以从目光中感受到。

父亲的工作照,很少。只见几张。

有一次是在报纸上,有关于父亲的大篇幅事迹报道,题目记不全了,但记得有赞誉“铁裁缝”之词,配了一张略显模糊的图片,父亲身着工装,一粒纽扣还松着,手举电焊器,站在比人高大的铁抓斗面前。 他双手放在背后,眼睛微微眯缝着,迎着阳光,脸上带着微笑。我想这应是谁随意拉他拍的,拍得匆忙,但也拍出了他在聚光灯下的不太自然。

我想找到这张报纸。 因忙碌,至今未成。 以至于那张图片是否存在,

我都有点自我怀疑了。也许那图片中的场景, 是我幼年时在港区车间见过,从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父亲故世后, 我整理他的照片,

其中几张工作照真实反映了他的精神风貌。有一张,他戴着藤制的安全帽, 站在一个待修的庞大机械面前,

身后站着几位比他年轻的工友。也有他余暇时在港区的照片,有一张背景是堆着的煤山和几座数十米高的塔吊。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也没抻平拉直,神情随意,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码头就是他的家。

父亲的照相簿里,集体照特别引人注目。有获颁奖旗时与同事们的合影, 也有作为劳模参加北戴河疗养时的集体留念。显然,父亲珍视这些荣誉。时间段集中在 20世纪 70年代末到 80年代初, 正是百业待兴,加快“四化”建设的年代。还有一张彩色照片,是表演舞台剧《码头号子》后的集体照。他和他的队友,也都是码头工人一起,身穿演出服,红色白边的短袖套衫,黑色长裤,腰系米黄色的长布条,父亲站在后排最左侧,

笑得很自然,头发微谢,并已斑白。背景是座无虚席的大剧场的观众席。可惜,拍摄者对焦不到位,照片拍得模糊了。

父亲与家人的合影,令我触“影”生情。当年,从我们家可以一览无余眺望南浦大桥主桥地施工。父亲对此很关注,也很欣喜。大桥竣工之后,我与父母站在主桥上,

以 H型地桥塔为背景,笑容满面地留影。这座大桥建设的过程中,我曾多次去采访。桥面沥青摊铺时,正值酷夏,灼热的沥青加上高温天气,其热难挡。我与工人们一起“战天斗地”,写了好多文字见诸报端。也许,这里也有父亲为自己儿子所作的一点贡献的骄傲?

父亲退休之后, 曾主动让我找个相机为他拍照。我好生诧异,这不是父亲的性格呀。后来我明白,父亲是要佩戴着他的那些奖章拍一张半身像。 拖延了一段时间,

这天正巧手头有一台照相机,就为父亲拍了一张。没见过父亲这么认真地拍照,他从衣柜里拿出那件难得一穿的中山装,穿得周周正正,再把奖章一枚枚别在胸前。那是父亲获颁的劳动模范、先进生产者等奖章,时跨 1963

年至 1984年。父亲抬起头,凝视着前方时,我摁下了快门。父亲的目光和这几枚奖章,都闪烁着一种光芒,我知道这是劳动者倾力奉献的荣光。

父亲瘫痪多年,遽然离世。一时我竟找不着一张比较理想的标准照,匆忙翻找出一张黑白的、略带微笑的相片作为遗像,也印刻在他长眠的镇江栗子山公墓的墓碑上。

多想,再为父亲拍上一些晚年生活的照片,然而,这已成不能实现的梦想了。

一菜一蔬,装着汪曾祺心中故乡的云葛国顺

汪曾祺既是一介文人,也是大千世界里一个游童。他总是自谦“充其量是个名家”,平淡是他的压轴菜,让人从中品出人生的隽永。“平淡是个很不容易实现的境界,大部分人都是将平庸做平淡,即便经历丰富,也是庸庸碌碌了此生。汪老的关键在心态。”(姜异新 《汪曾祺这个老头挺别致》)

汪曾祺在世时很乐观,是个对人间烟火充满世俗趣味的出世者,总认为“生活,

是很好玩的”。他能写、喜书、会画,还能做一手好菜,是个少有的“四栖高手”,作家中少有的特别热爱世俗生活的人。他一辈子热爱劳动以及劳动所创造的美,包括饮食、风俗和生活中的艺术,创造美文,制作美食,奉献美。“汪曾祺的美文,以温馨、隽永、优美、崇尚自然,绵延悠长的韵味,迷倒了无数的汪迷,捧读他的美文,你会觉得连纸张的味道都变得好的。”(张晴 《像美文一样的美食》)汪曾祺的美食,更是以独特的魅力,迷醉了众多文人雅士,并因此获得作家、剧作家、散文家、书画家之外的另一个头衔———美食家。 他的关于吃、

喜欢吃、喜欢写吃,其实也是美,是艺术之道。

懂得吃。

汪曾祺的《受戒》《大淖记事》等很多小说中都有水,充分体现了他对水乡生活的迷恋。水乡的静谧温柔,养成了他爱好各种美食的习惯。在他的《所谓吃货,不过是太热爱这个世界》中,谈吃的散文就有32篇之多,荠菜、枸杞、苦瓜、葵、薤、瓜、莴苣、蒜苗、花生、韭菜花、豌豆等等,都在他笔下开花;鲥鱼、鲤鱼、鳜鱼、凤尾鱼、鳝鱼、螺蛳等等,都在他文字中游弋。

《五味》中,炒米、焦屑、端午的鸭蛋、

拌菠菜、拌萝卜丝,可写得文采缤纷。《昆明菜》一篇说到昆明的炒鸡蛋,“炒鸡蛋天下皆有。昆明的炒鸡蛋特泡。一掂翻面,两掂出锅,动锅不动铲。趁热上桌,鲜亮喷香,逗人食欲”,真的把人的食欲给“吊”了起来。

其实,汪曾祺笔下的美食,并不上“档次”。几个小小的“杨花萝卜”,也被他描述成最好吃的食材。杨花萝卜即北京的小水萝卜。“因为是杨花飞舞时上市卖的,我的

家乡名之曰:‘杨花萝卜’, 这个名称极富于季节感。” 汪曾祺笔下的高邮鸭蛋写出了人间滋味。“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汪曾祺《端午的鸭蛋》)这种笔法充满无限的家乡恋情,细细品味,让人感到高邮人骨子里对鸭蛋的那份骄傲。

在汪曾祺看来, 吃喝实乃人生一等大事。比如,他刚到美国时去逛超市,“发现商店里什么都有。蔬菜极新鲜。只是葱蒜皆缺辣味。肉类收拾得很干净,不贵。猪肉不香,

鸡蛋炒着吃也不香。 鸡据说怎么做也不好吃。我不信。我想做一次香酥鸡请留学生们尝尝。”他说,我给留学生炒了个鱼香肉丝。

美国的猪肉、鸡都便宜,但不香,蔬菜肥而味寡,大白菜煮不烂,鱼较贵。

品着吃。

汪曾祺对吃是饶有兴趣的。 在 20世纪70年代的一封信中,他教朱德熙做一种“金必度汤”,原料无非是菜花、胡萝卜、马铃薯、

鲜蘑和香肠等,可做工考究,菜花、胡萝卜、

马铃薯、鲜蘑和香肠全部要切成小丁,汤中居然还要倒上一瓶牛奶,起锅之后再撒上胡椒末,称之为西菜。有一次到菜场买牛肉,汪曾祺问卖牛肉的:牛肉怎么做?让人感觉老头奇怪:不会做,怎么还买?其实,他是为了引出话头,结果倒给人家讲解了一通牛肉的做法,从清炖、红烧、咖喱牛肉,直讲到广东的蚝油炒牛肉、四川的水煮牛肉和干煸牛肉丝。(汪曾祺《吃食与文学》)

汪曾祺生前曾编过一本《知味集》,给这本文集写稿的有 48位知名作家, 历数中国菜的渊源和历史。文人很多都爱吃、会吃,吃得很精,而且善于谈吃,把谈吃文章集中成一本,什么八大菜系、四方小吃、生猛海鲜、

新摘园蔬,暨酸豆汁、臭千张等,相当有趣。

他在 1973 年写给朱德熙的一封信中还说:

“我很想退休之后,搞一本《中国烹饪史》,因为这实在很有意思, 而我又还颇有点实践,

但这只是一时浮想耳。” 足可见汪老对吃的兴趣。

让我难忘的是,1981 年 10 月 24 日,汪老阔别 42年第一次回故里, 还到我家乡川青公社采风,时任当地文化站站长的我有幸全程陪同。在中午的餐桌上,自然少不了具有当地特色的菜肴,如雪花豆腐、川青过桥

鱼和一些野味。汪老毕竟是美食家,对特色菜肴细细品味,赞不绝口,吃得开心。

亲手做着吃。

汪曾祺的“好吃”精神促成了一道汪氏菜肴的诞生。他在《文章杂事》中详细列出回锅油条的做法:“买油条两三根,劈开,切成一寸多长一段,于窟窿内塞入拌了剁碎榨菜及葱丝肉末,入油锅炸焦,极有味。”“这是我的发明,可以申请专利。回锅油条极酥脆,嚼之真可声动十里人。”

在不少文章中他都透露出对豆腐菜系的钟情。《豆腐》一文是他对豆腐喜爱之情的大成之文,洋洋洒洒 4000余字,讲述豆腐的各种做法及风味,写出了汪曾祺的“豆腐学问”。“汪豆腐好像是我的家乡菜,豆腐切成指甲盖大的小薄片,推入虾子酱油汤中,滚几开,勾薄芡,盛大碗中,浇一勺熟猪油,即得。叫作汪豆腐,大概是因为上面泛着一层油,用勺舀了吃,吃时要小心,不能性急,因为很烫,滚开的豆腐,

上面又是滚开的油,吃急了会烫坏舌头。我的家乡人喜欢吃烫的东西, 语云:‘一烫抵三鲜’。”

1987年的《家常酒菜》中,

在拌菠菜、拌萝卜丝、干丝、扦瓜皮、炒苞谷、松花蛋拌豆腐、

芝麻酱拌腰片、 拌里脊片之后,他正式将“汪豆腐”列入,

并说 “这道菜是本人首创,为任何菜谱所不载。很多菜都是馋人瞎琢磨出来的”。 美籍华人作家聂华苓到北京访问,汪曾祺以家宴接待。 做了几道菜,其中一道煮干丝,聂华苓吃得非常惬意,最后连一点汤都喝掉了。 煮干丝是淮扬菜,

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他是用干贝吊的汤。他说“煮干丝不厌浓厚”,愈是高汤则愈妙。中国台湾作家陈怡真到北京,请汪先生给她做一回饭。汪给她做了几个菜,一个是干贝烧小萝卜。那时,正是北京小萝卜长

得最饱满也最嫩的时候。汪先生说,这个菜连自己吃了都很诧异,味道鲜甜如此!他还炒了一盘云南的干巴菌。 陈怡真不仅吃了,

剩下的一点点,还用塑料袋包起,带到宾馆去吃。(汪曾祺《自得其乐》)

汪曾祺逝世后,故乡高邮为纪念他,“汪氏菜肴”“汪氏家宴”一时鹊起,还出现了专事推介汪氏菜肴的 “汪味馆”, 生意十分红火。全国众多“汪迷”不顾路远迢迢慕名前往,品尝汪氏菜肴,饱览汪曾祺美文和书画。

谁的心里没有一片故乡的云呢? 只是,

汪曾祺把对故乡的感情融入生活的一菜一蔬,平淡朴实地叙说着心中的那片云。

逸思

杂谈

惠风 (油画) 许江

编者按:最新出版的 2020《收获》长篇专号(春卷)上,10万余字的长篇报告文学《钟南山:苍生在上》将作为头条首发。经作者授权,本报今起连载其中的部分精彩内容。

《钟南山:苍生在上》的作者熊育群为广东文学院院长, 曾获第五届鲁迅文学奖。在这部报告文学中,作者将笔触伸入到传主的精神世界,努力接近他的内心。六个独立而又相连的章节,对两场相隔 17年与疫病的生死搏斗的观察与采写, 从钟南山家庭成长环境,到他的求学之路、爱情与婚姻、医学追求……以大量翔实丰富的细节,

刻画出一个“敢医敢言”的医者形象。

为了这篇作品, 作者花了一个多月时间, 除了晚上睡五六个小时, 分秒必争, 一直与钟南山的助理苏越明先生保持着热线联系, 文中重要的内容也得到了钟南山的印证和解答。作者说:钟南山是值得书写的, 他活着就是一个历史人物了。写作者有责任记录他、写好他。他的所作所为, 将成为我们民族的精神财富。他的出现,是我们时代的幸运!他也将是一个时代的记忆!

请钟院士坐高铁过来

广州南站二楼站台上, 钟南山与他的助理苏越明匆匆下车。 早已等在大门口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

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的人上午给苏越明打电话时,他正在做饭,来电说,武汉疫情紧急, 请钟南山当天赶到武汉。而钟南山这时正在开会,与专家商讨新冠肺炎疫情。 新冠肺炎疑似病例已在深圳出现。这些天,钟南山关注着武汉的情况,心里十分担忧,一直在琢磨着“新冠病毒”。

昨天钟南山在深圳看了两例新冠肺炎病人,广东有关部门立即召开了会议。下午,

广东卫健委还将召开专门会议进行讨论。

苏越明放下电话看了一下手表, 正好是 11点。他马上给钟院士打电话。钟南山听了电话后停顿了一会儿, 说:“下午还有会议,当天赶到有困难,明天行不行?”

苏越明马上回复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问缓一天到行不行,对方说他们要商量一下。

苏越明感到事情不同寻常, 赶紧查当天的机票,所有航班机票都已售罄。又查高铁票,也全部卖光了,连站票都没有了。

国家卫健委的电话再次打来了, 他们已经讨论过了, 一定请钟院士今天赶到武汉。苏越明告诉对方订不到去武汉的票了。

对方说他们来联系铁路局, 请钟院士坐高铁过来。

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打电话的人还不放心,又直接打通了钟南山的电话,请他务必当天赶到。事情来得突然,不同寻常,

钟南山却并非没有预感, 冥冥中他似乎知道会有事情找他, 但他没有想到会这么急迫。国家需要他,又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对方电话一讲完,他就说:“我下午开完会,晚上肯定赶到!”

正是春运高峰时期, 国家卫健委出面

与国家铁路局沟通,请他们想办法。沟通的结果是, 由高铁站的工作人员把钟南山和他的助理带上车。没有座位,可以给他们准备两张小板凳。

钟南山吃完午饭, 来不及回家收拾行李,就直接去广东卫健委开会了。苏越明下午帮钟南山去家里收拾行李。 他赶到卫健委会场时, 广东专家正在就新冠肺炎疫情进行分析,讨论各种对策。这时,广州南站工作人员给他打来了电话, 告诉他车站工作人员可以把他们送上高铁。

下午 4点 30分,钟南山急匆匆走出会场。苏越明赶紧起身,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直奔高铁站。

赶到高铁站, 身穿蓝黑色制服的姑娘带着他们急忙往安检口赶。 入站口长长的队伍已经消失, 电子屏显示: 广州南—武汉,G1022次,17点 51分开。

这是最快离站的车, 车从深圳北站始发,经停广州南站。等他们一进站,工作人员就关了闸。车厢满座。姑娘找到列车长,

跟他说明了情况。 列车长把钟南山和助理带到了餐车,给他们安排了两个座位。

钟南山身穿咖啡色格子西装。 这是他早晨出门时穿的。衬衣和西装,在广州穿刚

好,但武汉肯定要冷得多。苏越明问要不要穿毛衣,他一边问一边去行李箱取。钟南山示意他不要找。钟南山冬天也穿得很单薄。

苏越明收拾行李时给他找了一套换洗衣服、一件毛衣和一件羽绒服。苏越明以为此行只在武汉待一天。

拿出手提电脑,钟南山开始工作了。

昨天钟南山在深圳调研, 有一家人从武汉回来, 陆续染病, 住进了港大深圳医院,患者中有一个并没有去过武汉。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已有两批专家先后去武汉了, 这次紧急召集专家第三次赶赴武汉, 看来情况不妙。他给武汉的医生打电话,了解疫情。接电话的都是他的学生。

他又赶紧在电脑上寻阅相关的材料和信息,进行整理分析。他似乎忘记了这是在高铁上,工作起来全神贯注。苏越明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他。

过了晚上 8点,钟南山想起还没有吃晚饭,他感觉饿了。苏越明马上点了两份土豆牛肉饭。吃过饭后,苏越明去补了两张车票。

晚上 9点钟,钟南山太困了,他头靠在低矮的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不久前他病过一场,低烧、咳嗽,身体虚弱又疲惫。看到眼前这一幕,苏越明心里一动,偷偷用手机拍下了他打盹的照片。时间是 9点 15分。这张照片后来迅速在网上传开。照片里可以看到红色的硬座,乘客都在低头看手机,他几乎是唯一的老年人。

大约十几分钟后, 钟南山又睁开了眼睛,他让苏越明在电脑上记录下他对疫情的研判:一是他判断新冠肺炎肯定人传人;二是要重视早发现、早隔离,提醒公众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去武汉,减少出门,避免聚集……

2020年 1月 18日这一天,网上公开的信息, 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新增确诊病例 59例。

(一) 连 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