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鴻瑜 - mjib.gov.tw ·...

月刊第14卷　第8期

目錄

時　評

評析聯合國仲裁庭對菲國控「中國」之南海案之裁決..................陳鴻瑜 ...........1

「南海仲裁案」各方反應與可能影響..............................................宋燕輝 .........10

從戴立忍事件談兩岸社會氛圍......................................................歐陽新宜 .........18

美韓部署薩德飛彈影響評析..............................................................劉德海 .........25

「中國與歐盟高峰會」及其雙邊關係解析......................................湯紹成 .........32

英國脫歐後的歐盟政經情勢..............................................................張台麟 .........40

大陸臺青創業園之效應及其侷限......................................................李孟洲 .........47

專題研究

習近平弭平大陸自由派之研究..........................................................葉明德 .........54

中國大陸城鄉統籌的成都模式分析：

以新公共服務理論視角 ..............................張淳翔、賴榮偉、徐貴蓮 .........77

論　壇

大陸推行「供給側改革」評析..........................................................石雅茹 .......102

※「發展與挑戰：面對中共十九大」學術研討會

PROSPECT & EXPLORATION Vol. 14 No. 8

Contents

News Commentary

A Review of the Award of the South China Sea Arbitration Issued by UN Arbitral Tribunal ............................................ Chen, Hurng-Yu ........... 1

The Reactions and Possible Influences of the South China Sea Arbitration ...................................................................... Song, Yann-Huei ........ 10

The Cross-Strait Social Atmosphere after Leon Dai Incident .. Ou-Yang, Hsin-Yi ....... 18

An Analysis of the Impact of THAAD Deployment by US and South Korea .................................................................... Liou, To-Hai ............... 25

An Analysis of Sino-European Summit & Their Bilateral Relations ................................................................................ Tang, Shao-Cheng ...... 32

EU’s Political and Economic Situations after Brexit ................ Chang, Tai-Lin ........... 40

The Impacts and Limitations of China’s Taiwan Youth Entrepreneurship Parks ......................................................... Lee, Mon-Chou ........... 47

Monograph

A Study of Xi Jinping’s Suppressing China’s Liberals ............ Yeh, Ming-Deh ........... 54

The Chengdu Model of China’s Coordinated Urban-Rural ...... Chang, Chun-HsiangDevelopmen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ew Public ............. Lai, Jung-WeiService ................................................................................... Hsu, Kwei-Lien ........... 77

Forum

An Assessment of China’s Supply-Side Economic Reform ..........Shih, Ya-Ju .................. 102

1

評析聯合國仲裁庭對菲國控「中國」之南海案之裁決時　　評

A Review of the Award of the South China Sea Arbitration Issued by UN Arbitral Tribunal

陳鴻瑜（Chen, Hurng-Yu）淡江大學外交與國際關係學系教授

評析聯合國仲裁庭對菲國控

「中國」之南海案之裁決

聯合國仲裁庭對於菲律賓控告「中國」之南海案終於在今（2016）年7 月 12 日做出裁決，引發兩極反應，中國大陸和臺灣強烈反對，美國、日本、菲律賓和越南則表示贊同。該項判決不僅影響南海島礁之權利，而

且將影響已按照《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訂定領海基點基線的國家的海洋權

利。茲就該判決所涉及的各項問題評析如下。

壹、關於南海諸島範圍線之法律地位

第一部分是關於中國大陸所主張的「九段線」（或中華民國所主張的

「十一段線」），仲裁庭認為「中國對『九段線』內海洋區域的資源主張歷

史性權利沒有法律依據。」該一判決是根據菲律賓的指控而做出的裁決，

並非根據大陸官方對於「九段線」內擁有歷史性權利之主張而做出的判

決。事實上，菲國該項指控並非事實，大陸官方至今未曾對「九段線」內

水域之性質發表官方文件聲明，主張「九段線」內擁有歷史性權利者是中

國大陸的學者，法庭可以根據學者的主張做出判決嗎？法庭對於菲國之未

經證實、不代表官方的學者的主張做出判決，顯示法官之草率，法官在處

第14卷　第8期　中華民國105年8月

2

PROSPECT & EXPLORATION

理菲國控告內容上出現辨識證據力不足的瑕疵。

值得注意的是，法官並未對「九段線」（或「十一段線」）是否違反

《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之規定做出判決，而只是表示在該線內主張歷史性

權利是違反《公約》的。換言之，無論是「九段線」或「十一段線」之劃

定基本上並不違反《聯合國海洋法公約》。

貳、南沙群島島礁之法律地位

第二部分是關於島礁的地位問題，仲裁庭提出了相當值得討論的觀

點，首先法官們主張「歷史上小規模漁民的利用南沙群島」、「日本短暫

在南沙進行漁業和肥料開採」，都是短暫的使用，不能夠構成穩定的人類

社群的定居。所以南沙群島不能產生延伸的海洋區域。這是法官要將南

沙群島歸為無法適於人類基本生活需要的岩礁，所做出的前提說明。事

實上，法官這種見解忽略歷史事實，「中國」漁民在南沙群島的活動已歷

經數百年，不是短暫的經濟活動，他們到南沙群島捕魚和其它海產，是

因為他們在這些島礁上挖掘水井，所以能長期居住。像太平島、中業島

和南威島等都有「中國」漁民挖掘的水井。法官對於南沙群島的早期歷

史顯然認識不足。

其次，法官又說：「在認定中國主張的島嶼無一能夠產生專屬經濟

區之後，仲裁庭認為它可以在不劃分邊界的情況下裁定某些海洋區域位

於菲律賓的專屬經濟區內，因為這些區域與中國任何可能的權利並不重

疊。」法官主觀的認定南沙群島任一島礁無法享有海洋區域，所以無法劃

界，它們且位在菲律賓的專屬經濟區內。法官此一說詞，有四個疑點：

第一，南沙群島分布的範圍廣袤，從菲國巴拉望島往西劃 200 百海里，中國大陸占領的美濟礁 (Mischief Reef)、赤瓜礁（Johnson South Reef），越南占領的敦謙沙洲 (Sandy Cay)、鴻庥島 (Nam-yit)、景宏島(Sin Cowe) 和畢生礁 (Pearson Reef)，都在該一範圍內。臺灣占領的太平島，菲國所占領的北子礁（North East Cay）、南鑰島（Loita Island）、中業島，中國大陸占領的永暑礁 (Fiery Cross Reef)、渚碧礁 (Subi Reef)

3


、南薰礁 (Gaven Reef)、華陽礁（Cuarteron Reef）和越南占領的南子礁 (Southwest Cay)、南威島（Spratly Island），馬來西亞占領的彈丸礁(Swallow Reef) 則不在該範圍內。換言之，有相當大部分的南沙島礁並不在菲國的專屬經濟區內。法官所認定的中國大陸主張的南沙島礁，並

不全然落在菲國專屬經濟區內。

第二，法官「裁定中國主張的島嶼的某些海洋區域位於菲律賓的專屬

經濟區內」，法官是根據菲國的那項法律來判斷其專屬經濟區可以延伸到

南沙群島？法官是否間接認定菲國在 2009 年公布的《菲律賓共和國法第9522 號》（群島基線法）所選擇的基點是符合《海洋法公約》之規範？菲律賓在 2009 年的《群島基線法》並未主張其專屬經濟區延伸到菲國所占領的南沙群島（菲國稱之為卡拉揚島群 (Kalayan Island Group)），而是在該法第 2 條將卡拉揚島群單獨視為一個「島嶼制度」（regime of islands）。菲國並未對該一「島嶼制度」做出定義，「島嶼制度」是否就是「專屬經濟海域區」？菲國並未清楚立法。如今仲裁庭越廚代庖，

說菲國從巴拉望島的專屬經濟區延伸到南沙群島。必須強調的，菲國在

1978 年由總統令第 1599 號（Presidential Decree No. 1599），公布「設立專屬經濟區及其他目的」（Establishing An Exclusive Economic Zone and For Other Purposes），表明菲國有專屬經濟區，但 2009 年又在「卡拉揚島群」設立「島嶼制度」，二者是否相一致，不得而知，何況「島嶼

制度」所包括的島礁，有些並非位在菲國的專屬經濟區範圍內。

第三，法官為何表示中國大陸「可以在不劃分邊界的情況下」可以

如何如何，中國大陸是否要劃界，不是法官可以置喙，也超過法官的職

權，法官無權認定中國大陸應不主張劃界，法官做了政治性裁決，實屬

不妥當。即使中國大陸主張劃界，需與菲國或其他相鄰國家談判，跟是

否位在菲國專屬經濟區內的問題無關。因為島礁即使位在菲國專屬經濟

區內，若其所有權不屬於菲國，仍須透過談判解決雙方的爭端。

第四，仲裁庭更認定中國大陸在菲國的專屬經濟區內的行為侵犯菲

國享有的主權權利，中國大陸之行為包括：一、妨礙菲律賓的捕魚和石

油開採；二、建設人工島嶼；三、未阻止中國大陸漁民在該區域的捕魚


4


活動。仲裁庭該項主張明顯做了「領土歸屬」的判決，只有認定位在菲

國專屬經濟區內的島礁是屬於菲國所有，中國大陸或其他國家才沒有捕

魚和石油開採、建設人工島嶼的權利。法官們似乎犯了一個嚴重的錯

誤，以為屬於一國專屬經濟區內的島礁，即屬於沿岸國所有。何況這些

島礁存在著領土歸屬糾紛，且非確定是屬於菲國所有，何能阻止他國不

得捕魚和石油開採及建設人工島嶼？

參、黃岩島之法律地位

對於黃岩島 (Scarborough) 的裁決，仲裁庭說：「菲律賓漁民（如「中國」漁民一樣）在黃岩島有傳統的漁業權利，而中國限制其進入該區域，

從而妨礙了這些權利的行使。」該一判決跟前述否定中國大陸在「九段

線」內擁有歷史性權利相矛盾。黃岩島海域位在中國大陸主張的「九段

線」內，為何中國大陸在「九段線」內不得主張歷史性權利，而黃岩島海

域不僅中國大陸漁民可以擁有傳統捕魚權，菲國漁民亦可以利益均沾擁有

歷史性的傳統捕魚權利？這一判決明顯失去客觀公正性，法官們對於「U形線」內南海水域做了自我矛盾的判決。

此外，菲國漁民是否得以在黃岩島擁有傳統捕魚權的問題，亦非仲裁

庭的管轄權所及，菲國漁民可否在它國海域內擁有傳統捕魚權，將由雙方

談判解決。仲裁庭顯無管轄權。

肆、太平島之法律地位

有關於島礁之法律地位之判決，最為臺灣關切的是將南沙群島幾個較

大的島判決為岩礁。仲裁庭表示，是根據一位水文地理專家、檔案資料和

歷史水文地理調查等資訊，這些資訊是由 3 位菲國學者和專家提供，也參考臺灣公開的文獻資料，最後得出一項結論就是：「南沙群島的所有高潮

時高於水面的島礁（例如包括太平島、中業島、西月島（West York I.）、南威島 (Spratly)、北子島、南子島）在法律上均為無法產生專屬經濟區或

5


大陸礁層的岩礁。」其理由就是這些島礁無法維持人類基本生活需要。

然而，從各種歷史文獻記載，「中國」漁民很早就在南沙群島捕魚，

1864 年，英國水陸調查船「來福曼號」(Rifleman) 至南沙群島勘測。1865 年，「來福曼號」至中礁 (Central Reef)、尹慶群礁 (London Reefs)、華陽礁 (Cuarteron Reef) 勘測。1866 年，「來福曼號」至北康暗沙 (North Luconia Shoals) 勘測。1867 年，「來福曼號」到大現礁 (Great Discovery Reef) 等島礁勘測，並繪製有此等小島之地圖。據該艦之報導說：「各島俱有海南漁民之足跡，以捕取海參、介貝為活，頗多長年留居於此地，而由

海南居民每歲遣小舟來此，供給糧食，易取參貝。」該項報導清楚地記載

了海南島漁民長期住在南沙群島上，以後有從海南島來的漁民攜帶生活必

需品和糧食到南沙群島和這些定住漁民交換魚貨。

「來福曼號」在這次航行時曾登上太平島，詢問當地的海南島漁民此島之名稱為何，該海南漁民以海南語答覆以「伊都亞巴」，以後該船在航

海日記上，即記載曾登陸 Itu Aba島。1867 年，法國水路調查船「萊芙爾滿號」(Rifleman) 曾赴南沙測量

製圖，據其報告謂常見「中國」漁民在島上居住。1923 年，英國出版之《中國海航行》（China Sea Pilot）一書，第 1 卷第 124 頁有「中國」漁民在南沙群島居留之記載，其記載為：「堤閘灘（即鄭和群礁）：來自海

南島的漁民經常每年 12 月和隔年 1 月到該地，到吹起西南季風時即返回中國。」（Tizard Bank-⋯⋯ Fisherman from Hainan usually visit the island annually in December and January and leave again at the commencement of the South-West Monsoon.）

1933 年 9 月，法國出版之「彩繪殖民地世界」（Le Monde Colonial Illustré）雜誌記載：「南沙群島 9 島之中，惟有華人（海南人）居住，華人之外並無他國人。當時西南島（南子島）(Southwest Cay) 上計有居民 7人，中有孩童 2 人；帝都島（中業島）(Thitu) 上計有居民 5 人；斯帕拉島（南威島）(Spratly) 計有居民 4 人，較 1930 年且增加 1 人；羅灣島（南鑰島）(Loaita) 上，有華人所留之神座、茅屋、水井；伊都阿巴島（太平島），雖不見人跡，而發現中國字碑，大意謂運糧至此，覓不見人，因留


6


藏於石頭之下；其他各島，亦到處可見漁人居住之蹤跡。⋯⋯太平島、中

業島、南威島等島嶼上植被茂盛，有水井可飲用，種有椰子樹、香蕉樹、

木瓜樹、鳳梨、青菜、土豆等，蓄養有家禽，適合人類居住。」

1940 年，日本人小倉卯之助的遺著《暴風之島：新南群島發現記》出版，關於 1918 年他初抵南沙群島遇見 3 位「中國」漁民時的談話，有值得注意之處，因為這些談話證明「中國」漁民經常在南沙群島活動。他問

這些漁民從何處來，漁民們答以每年陰曆 12 月至隔年 1 月，從海南島開大船來，約 3 月或 4 月間，有其他的漁民來此接替他們。小倉又問他們什麼時候來的，他們答以來此兩年了。漁民們還向小倉繪了一張南沙附近諸

島的地圖，在《暴風之島》一書中，就有一張「中國」漁民的地圖，在小

倉所探查的 13個小島中，有 11個附有當時漁民告訴他的中文名稱。從以上各種東西方書籍的記載可知，「中國」漁民長期以來就在南沙

群島捕魚及居住。這類捕魚活動並非短暫的經濟活動。

菲國代表表示太平島、中業島和西月島雖然比其他的島礁為大，但

「這些地物與其他小地物差異並不大，仍不足以使這種微小的、不重要的

和遙遠的地物變成具有島嶼的地位。」（submits that these differences are “too minor to elevate such small, insignificant and remote features” to the status of fully entitled islands.）菲國代表認為南沙群島沒有一個地物可基於其本身的自然要素來維持人類居住和本身經濟生活。

基於上述的觀點，菲國特別對太平島的地理狀況表示，它不能稱之為

島嶼，其理由如下：

一、缺乏飲用的新鮮水或者無法維持人類居住。

二、地物缺乏天然的營養資源，不能維持人類居住。

三、沒有土壤足以從事農業生產，以維持人類居住。

四、地物上沒有土著人口。

五、除了軍人外，沒有其他人住在島上。

六、在二戰前沒有軍事占領。

七、島上駐軍完全要仰賴臺灣之供應，除了陽光和空氣外，他們未從該地物取得其所需。

7


八、島上過去或現在沒有經濟活動。

前述第四、五和六點跟島嶼或岩礁之定義無關，至於其他各點，可先

查考《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 121 條第 3 款之規定，其在文字上只說不適合人類居住及無法維持人類基本生活，並沒有規定人類的人數，如果太

平島只有漁民數十人，他們從該島取得天然雨水、井水、魚貨、蔬菜（島

上有各種植物，也可以種菜），他們還將捕獲的魚、海參、貝類賣至海南

島，自然可以維持這少數人的居住和生存。按仲裁庭法官的意見，這就足

以稱為「島」。若人數增加到 100 人，以該島的自然的雨水、井水、蔬菜等，就無法滿足人口增加的需要，那麼，接之而來的問題是，可將之降格

為「岩礁」嗎？

試舉新加坡為例，當英國在 1819 年登陸新加坡島時，當時人口只有210 人，當時這些少數人可以仰賴島上的水和動植物為生，所以當時新加坡可稱之為「島」。至 1821 年，人口數增加到 5,000 人；1921 年，新加坡人口更增加到 326 萬人，新加坡能憑其自然地理條件而生存下去嗎？它非得從外面輸入飲用水和食物不可，甚至要填土擴大島的面積，而這些引用

外來資源生活的情況，根據仲裁庭之判決意見，新加坡根本不符合「島」

的條件，應稱之為「岩礁」。其他像香港、澳門等都是同樣的情況。

菲律賓代表又說，根據 1868 年出版的《中國海指南》（China Sea Directory）之記載，太平島缺乏天然資源，經常到訪的漁民是長期住在海南島，不是在太平島。這一論點無法辯駁一項事實，即就是因為太平島足

以讓這些漁民能維持生存，他們才能經常前往該島捕魚及居住。

菲國代表又說，日本人在島上的開礦是不成功的，不然就是軍事占領

性質，該地物仍是無人居住。這一論述不符合史實，日本人從 1918 年就在南沙群島開採鳥糞，一直到 1929 年受到世界經濟不景氣影響才暫停開採。1938 年以後再度恢復開採。我們要問的問題是，經濟開發不成功以及有軍人駐紮，就不能稱之為「島」嗎？「經濟開發不成功」跟「不能維持

人類基本經濟生活」不是同義詞，為何法官會採用菲國此一證詞？

至於日本於 1939 年占領南沙群島是否純然是軍事占領性質？菲律賓代表的說詞不符合史實，日本在該年將南沙群島（日本稱之為新南群島）


8


納入臺灣高雄管轄，並在太平島上派駐行政區長、警察、氣象工作人員，

還有民間的採礦工人和漁民，人數有一百多人。日本之所以派駐警察在南

沙群島，就是採取民事管理，並非軍事管理。於此相關的問題是，是否為

島礁，跟是否為軍事占領有何關連？有軍事占領就不能稱之為「島」嗎？

法官必須釐清相關的邏輯關係。

菲國代表又說，臺灣是在 2016 年為了「誇大」（aggrandize）太平島之地物，而登記了第一位居民。此一論述也不符合史實，在 1980 年，太平島上有 8 位設籍居民，1990 年太平島納入高雄市政府代管，以前是由海軍管轄。

菲國代表還對法官說：「要避免對和平的威脅，有兩種途徑，一是將

太平島判為岩礁，或者責成雙方，在簽署疆界協議之前，在南沙群島的

任何地物不行使超過 12 海里的權利。」（440. The Philippines submits that there are two ways for the Tribunal to avoid these threats to peace: either find Itu Aba to be a rock, or “enjoin both Parties, pending agreement on delimitation, from exercising any rights in respect of any feature in the Spratly Islands beyond 12 [miles].）

菲國代表的上述說法猶如挾持和威脅了法官，因為菲國代表主張若不

判太平島為岩礁就會帶來和平的威脅，法官接受其證詞，顯有不妥。按理

仲裁庭僅能針對海洋法公約條文不清楚之處做出解釋，不能對於劃界問題

表示意見。無論當事國是否達成劃界協議，都跟判決南沙群島為島嶼或岩

礁沒有關係。法官在判斷是否為「島」或「岩礁」時，應秉持客觀立場衡

量海洋法公約之規定，是無須考慮雙方是否要簽署劃界協議，也無須考慮

若不判為岩礁可能會造成和平的威脅。

論及太平島，跟臺灣有關，仲裁庭法官知道臺灣公開歡迎仲裁法官前

往太平島訪視，俾有助於判決。但由於中國大陸大使在 2015 年 2 月 6 日有一封信給仲裁法官，反對他們前往南海諸島，所以法官沒有前往太平

島。

法官既然不能到太平島實地探訪瞭解，也可以使用信函方式請臺灣表

示意見，結果法官片面聽信菲國代表提供錯誤的資訊，菲國代表提供的

9


有關太平島的資訊，是對臺灣不利的資訊，而臺灣不能表示意見，以致於

法官做出錯誤的判決，尤可見說該仲裁庭過於草率、不夠慎重、偏執不公

平，有損其威信。

仲裁庭將 0.48 平方公里面積的太平島判定為岩礁而非島嶼，其將影響南海周邊國家已公布的基點和基線，像菲律賓的《群島基線法》、越南

1982 年關於越南之領海基線之聲明等，許多基點都是選擇仲裁庭法官所說的「岩礁」，因此他們就無法據此劃定其專屬經濟區的界線。

伍、結語

這次仲裁庭之判決充滿歪曲、偏執、不公平、草率、疏於查證等缺

失，完全聽從於菲律賓片面的說詞，而未能客觀中立的評斷各方之爭執。

最為嚴重的是，判決本身出現自我矛盾、介入政治立場、涉及領土歸屬以

及菲國代表威脅法官之判決等問題，其實難以成為國際共守之司法準則。


10


The Reactions and Possible Influences of the South China Sea Arbitration

宋燕輝（Song, Yann-Huei）中央研究院歐美所研究員

「南海仲裁案」各方反應

與可能影響

被西方媒體稱之為「世紀之審」，但被中國大陸評為是一場披著法律

外衣的「政治仲裁」、是一場「政治鬧劇」、以及仲裁庭所做出之裁決只不

過是一張「廢紙」的「南海仲裁案」，在擔任本案書記官處、院址設於荷

蘭海牙和平宮的「常設仲裁法院」(Permanent Court of Arbitration, PCA) 於 2016 年 7 月 12 日公布裁決書 (award) 之後，終於劃下句點，因為本案裁決有確定性，不得上訴。

表面上「南海仲裁案」是結束了，但後續衍生有關能否執行、如何執

行裁決的各種政治、外交、戰略安全、以及法律等問題，此不但將延續

南海未決島嶼主權與海洋權益爭端，也有可能導致區域緊張情勢升高。但

究竟會如何發展？此端賴「南海仲裁案」的兩個當事方—中國大陸與菲律

賓，以及被認為在幕後扮演關鍵角色的美國會採取何種後續因應措施。

「南海仲裁案」裁決公布前，國際社會，尤其以美國為主導的「反

中」勢力同盟，紛紛表態要求本案當事方遵守、執行仲裁結果。華府也呼

籲，裁決出爐後，各方應保持冷靜、克制、避免採取挑釁動作。國際媒體

報導，由於仲裁庭有可能做出對菲律賓有利裁決，因此中國大陸會採取包

括在黃岩島進行吹沙填海造陸工程、在南沙群島宣布領海基點基線、或在

11

「南海仲裁案」各方反應與可能影響時　　評

南海宣布防空識別區等因應作為。但仲裁結果公布至今，中國大陸並沒有

採取這些敏感、強硬對抗措施，反而呈現試圖將南海爭端予以降溫的姿

態。

早在 2013 年 2 月，中國大陸對菲律賓提出強制仲裁之請求，就表明不接受、不參加的立場。「中」方認為仲裁庭對本案無管轄權，因為「南

海仲裁案」本質涉及南海島嶼領土主權與海域劃界問題，而中國大陸於

2006 年 8 月依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 以下簡稱《公約》) 針對特定爭議，已做出排除強制爭端解決機制適用之聲明。此外，鑑於菲律賓與中國

大陸在 2002 年 11 月簽署《南海各方行為宣言》時，就已承諾應以雙邊友好協商解決南海爭端。再者，雙方所公布的政府聲明也一再重申此立場。

中國大陸認為菲律賓提出「南海仲裁案」違反此約定，是背信行為，也認

為仲裁庭對此存在相當多瑕疵的「政治性仲裁案」沒有管轄權。之後，中

國大陸持續堅持「不接受、不參與、不承認、不執行」的南海仲裁「四

不」立場。臺灣方面，2015 年 10 月 31 日，馬英九執政時期，政府發表聲明指出：「鑑於菲律賓從未邀請中華民國參加該國與中國大陸間之南海仲

裁案，仲裁法庭亦未就本案徵求中華民國之意見，故本案與中華民國完全

無涉，中華民國政府對其相關判斷既不承認，亦不接受。」

「南海仲裁案」仲裁結果公布前，一些美國重要智庫的研究人員，此

包括「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 和「新美國安全中心」(CNAS)，以及美國海軍戰爭學院 (US Naval War College) 的國際海洋法教授曾經預測，即使仲裁庭做出對有關「九段線」與歷史性權利爭端擁有管轄權之結

論，在判斷是否牴觸《公約》問題上，可能會採取一個較模糊的方式呈

現。此外，他們猜測仲裁庭應該不致於做出太平島是「岩塊」(rock) 的判斷。臺灣法界人士與政府相關部門同樣也認為仲裁庭應該不會做出太平島

是「岩塊」的見解。但裁決書公布後，許多專家學者跌破眼鏡，包括政府

部門在內，對此仲裁結果感到相當錯愕。

7 月 12 日，「南海仲裁案」裁決公布，仲裁庭判斷「九段線」與線內水域歷史性權利之主沒有法律依據；南沙群島作為一全體或任何一個個別

南沙群島之地物無權主張專屬經濟海域或大陸礁層；南沙最大島 — 太平


12


島是「岩塊」，因此不能主張專屬經濟海域與大陸礁層；中國大陸在南沙

群島所占島礁的吹沙填海造島工程對南海海洋環境造成了「無法修復的破

壞」；中國大陸侵犯了菲律賓依據《公約》對其專屬經濟海域和大陸礁層

可行使的主權權利等。

「南海仲裁案」裁決公布同日，我新政府外交部隨即發表聲明表示：

「完全無法接受，其結果對我國沒有任何法律拘束力。」同日，總統府針

對「南海仲裁案」，發表三點聲明，其中強調：「本案仲裁庭於審理過程

中，並未正式邀請中華民國參與仲裁程序，也從未徵詢我方意見。⋯⋯相

關仲裁判斷，尤其對太平島的認定，已經嚴重損及我南海諸島及其相關海

域之權利，我們在此鄭重表示，我們絕不接受，也主張此仲裁判斷對中華

民國不具法律拘束力。」 7 月 22 日，蔡英文總統在接受《華盛頓郵報》之專訪時表示：「這個

仲裁的決定有損於臺灣的利益，所以我們不能夠接受，我們也認為這個

裁判對臺灣沒有法律約束力。」她提出臺灣不能接受「南海仲裁案」結果

的幾個主要原因，包括：「第一個是因為我們是一個重要的利益相關方，

但是我們沒有被邀請參與整個仲裁的程序。第二，我們對於被稱為「The Taiwan Authority of China」不能接受。第三，在這個地區，我們擁有主權的太平島，在裁決中被認為是一個「礁」而不是「島」，這是違反我們長

期以來的主張，我們也認為它確實是一個島。」同月 26 日，前總統馬英九投書《華爾街日報》，指出，「南海仲裁案」裁決結果是有瑕疵，判斷不僅

對臺灣不公平，而且明顯不合理，不僅沒有為解決南海爭端找到答案，反

而衍生更多問題。馬英九認為此仲裁結果製造出障礙，而非導引到南海爭

端和平解決的一條路。

中國大陸外長王毅於裁決書公布同日也發表談話，批判「南海仲裁案

從頭到尾就是一場披著法律外衣的政治鬧劇」，「中國不接受、不參與仲

裁，是在依法維護國際法治和地區規則」，「中國在南海的領土主權和海洋

權益擁有堅實的歷史和法律根基，不受所謂仲裁庭裁決的影響。」中國大

陸外交部所發布的聲明也重申「該裁決是無效的，沒有拘束力，中國不接

受、不承認」的立場。7 月中旬在蒙古出席「亞歐峰會」的中國大陸國務

13


院總理李克強與外長王毅在會晤越南及歐盟高層官員時，分別重申不接受

南海仲裁結果。在此次會議上，出席會議之日本安倍首相計畫將南海問題

與仲裁案裁決內容納入「亞歐峰會」結束發表的主席聲明，但除了菲律賓

附和外，無其他與會國支持。最終，此次峰會主席聲明未提南海問題。

7 月 18 日，共軍海軍司令員吳勝利與美國海軍作戰部部長理查森在北京會晤時強調，中國大陸絕不會犧牲南海主權權益、不會在領土主權問題

上讓步、已做好準備因應任何侵權挑戰、也絕不會讓島礁建設半途而廢。

緊接著，7 月 19 日至 21 日，中國大陸在南海進行一連 3 天「克制性警告」軍演，空軍跟進宣布在南海進行常態化戰鬥巡航。南海仲裁結果也激

起中國大陸民眾反美情緒，爆發圍堵美國品牌連鎖店肯德基和禁用蘋果牌

手機事件。值得注意的是 7 月 19 日習近平在寧夏回族自治區銀川市考察時說的一段話：「中華民族積蓄的能量太久了，要爆發出來去實現偉大的

中國夢」，以及「這是我們這一代人的歷史使命」。但似乎大陸、臺灣、以

及國際媒體並沒有對此發言做延伸解讀報導。值得注意的是 9 月將登場的G-20 峰會、提議中的「中」俄南海軍演、以及聯合國大會，中國大陸就南海仲裁後續發展會有甚麼樣的動作，與美國為首的國家集團又會出現何種

攻防戰，此值得密切注意。

就菲律賓而言，雖然「南海仲裁案」的結果幾乎完全正面回應了菲

律賓的訴求，但菲國外交部在裁決公布當日，就此結果只發布 4 點簡單聲明：( 一 ) 歡迎此仲裁結果；( 二 ) 菲國法律專家正仔細研究此裁決書內容，並呼籲各方行使克制與冷靜；(三 )菲國高度確認此里程碑的決定有助當前處理南海爭端的努力。此決定支持國際法，尤其是 1982 年《公約》；(四 )菲律賓重申具約束性之承諾，努力以和平方式解決或處理爭端，俾以推動與強化區域的和平與穩定。仲裁結果出爐隔天，菲律賓近七十個政府

與民間網站被中國大陸駭客入侵癱瘓。此外，在蒙古召開的「亞歐峰會」

期間，菲國外長亞塞重申上述 4 點聲明。但同時，他也向國際媒體爆料，在會場外他與中國大陸外長王毅會面時，王毅當時向他提出了如果「不談

仲裁」，可以恢復雙邊談判的前提條件。亞塞回答：「這不符合菲律賓的憲

法和國家利益。」


14


越南對仲裁結果是表示歡迎與支持的態度。過去，越南官方也曾經表

示，就河內與北京在南海的爭議，尤其有關西沙群島的領土主權和海洋不

同主張，有計畫向中國大陸提起仲裁要求。7 月中旬，越南總理阮春福在蒙古參加「亞歐會議」期間會晤李克強時表示，越南歡迎國際法庭的裁

決。同時，越南官方通訊社被授權發表聲明，駁斥中國大陸媒體對越南總

理阮春福與中國大陸總理李克強在「亞歐峰會」召開期間，會晤時所涉及

南海問題的失實報導。他說：該報導指出「越南總理表示尊重中國南海立

場」是不正確的。此外，越南主流媒體《青年報》報導，越南邊檢人員以

中國大陸護照印有不被承認的「九段線」為由，拒絕在陸客的護照上蓋入

境章，而是重開一張紙本簽證再蓋章。此報導與「南海仲裁案」裁決「九

段線」超越《公約》允許主張之海洋權利範圍的判斷有關。大陸媒體也報

導，廣東省廣州市鍾姓女子於 7 月 23 日前往越南。在越南胡志明市新山一機場入境時，她將護照交給越方邊檢人員，拿回護照後，鍾小姐發現自

己的護照內，兩處印有南海地圖暗紋的地方被寫上英語髒話。中國大陸

2012 年開始發放新版護照。新版護照第 8 頁、第 24 頁、第 46 頁印有包含南海「九段線」的「中國」地圖暗紋。鍾姓女子護照被寫髒話的地方，正

是在第 8頁和 24頁「中國」地圖南海「九段線」暗紋處。作為東協與中國大陸協調國的新加坡外交部在仲裁出爐當日發表聲

明，首先闡述非聲索國、不選邊站、依據一般公認國際法原則，包括《公

約》，以和平方式、不使用或威脅使用武力解決爭端、支持維持法律基礎

之秩序、及支持和保護所有國家權利之一貫立場。之後，新加坡表示重視

與所有各方長期友好關係，包括雙邊或在東協架構下。新加坡呼籲所有各

方「完全遵守法律與外交過程」、行使克制、避免進行導致區域緊張升高

的活動。新加坡也支持全面有效落實推動《南海各方行為宣言》、以及早

日通過《南海行為準則》。新加坡官方聲明沒有明確提及南海仲裁結果、

也沒指名批判中國大陸。

馬來西亞外交部對南海仲裁結果所發表的聲明比較傾向支持中國大陸

立場，因為聲明中指出，馬來西亞珍惜南海之和平與穩定，相信中國大

陸與所有相關方能夠找到建設性途徑，去發展健康的對話、協商及磋商，

15


同時擁護為區域和平與安全法治之至高性。其他有關《南海各方行為宣

言》、《南海行為準則》、《公約》、完全遵守法律與外交過程、行使克制等

立場與新加坡類似。寮國、柬埔寨、緬甸、以及汶萊也是傾向支持中國大

陸之南海立場。

2016 年 7 月 21-26 日，東協所主辦召開之年度對話會議在寮國永珍舉行。菲國外長亞塞提議將「完全遵守法律與外交過程」的原則納入第 49屆東協外長會議之公報。他也堅持公報一定要提及具指標意義的南海仲

裁結果，但因柬埔寨提出抗議後，菲律賓不再堅持，因此，第 49 屆東協外長會議後所公布之聯合公報未提南海仲裁。但此公報提及東協國家對填

海造陸與區域緊張升高的活動、強調遵循包括《公約》在內的國際法、非

軍事化、行使克制、落實推動《南海各方行為宣言》、以及早日通過《南

海行為準則》。東協外長會議避談南海仲裁結果被視為中國大陸的外交勝

利，但菲律賓外長亞塞表示，菲國曾「力促」在聯合公報納入南海仲裁結

果，但是東協決定不提仲裁，並非中國大陸的勝利。他說，東協聯合公報

的發布，是東協的一項勝利，而菲律賓也從未要求東協在仲裁案上給予支

持。此外，東亞峰會 (EAS) 外長會議和第 23 屆東協區域論壇 (ARF) 外長會議雖討論南海問題，但在會後所發布主席聲明中，並未特別提及「南海

仲裁案」結果。

就南海區域外國家對「南海仲裁案」結果發布後之反應而言，7 月21 日，加拿大外交部長戴恩（Stephane Dion）對「南海仲裁案」發表聲明指出，不論各方是否同意裁決，加拿大都認為各方應該遵守。加國

呼籲該地區各國保持克制，避免任何升高緊張局勢的威脅和行動。澳洲

也持同樣態度。7 月 15 日，歐盟針對南海仲裁所發布的聲明，採用「認知」(acknowledge) 的字眼，聲明中也提及依據國際法、《南海各方行為宣言》、《南海行為準則》，以和平方式解決南海爭端，但卻避免點名大陸，

也未表示這項裁決應予以遵守。

南海仲裁結果公布後，美國表示將繼續派遣海、空軍在南海操作。7月 19 日，除了之前所派遣雷根號航母與導彈巡洋艦切斯勞維爾號外，美國海軍增派四艘戰艦駛入南海巡航，其中 3 艘伯克級導彈驅逐艦分別為德


16


凱特號（DDG 73）、莫姆森號（DDG 92）、斯普魯恩斯號（DDG 111），以及補給艦蒂珀卡努號（T-AO 199）。美國副總統拜登（Joe Biden）訪澳洲時表示，將加強雙方軍隊訓練，做好因應太平洋挑戰的充分準備。但同

時，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萊斯（Condi Rice）於 7 月 25-27 日訪問北京。她是南海仲裁庭發布仲裁結果後，到北京訪問的最高層級美國官員。萊斯此

行第一個拜會的是中國大陸國務委員楊潔篪，但在會談前，面對媒體的時

候，她沒有提到南海問題。萊斯主要目的在為歐巴馬總統出席 G-20 做準備，強調美「中」兩國間之合作。

美國國務卿凱瑞（John Kerry）在出席東協區域論壇與東亞峰會外長會議期間曾表示，同意中國大陸外長王毅有關「現在是與南海緊張的局勢

拉開一定距離的時候了，應該翻過去這一頁」的言論。他說：「美國同意

這一想法，誰都不應該採取挑釁性的做法，誰都不能採取導致緊張升級的

措施。」他也表示，美國鼓勵菲律賓杜特蒂（Rodrigo Duterte）總統就南海爭端與北京展開對話。不過，凱瑞也表示中國大陸認為「南海仲裁案」

的裁決不合法，沒有效力，此將會造成問題，因為國際社會，包括美國在

內，都認為這一國際裁決具有約束力。就此表示，凱瑞說：「我們還面臨

著嚴峻的任務，一個挑戰。」

7 月 25 日參與東協外長年度系列會議的美國、日本和澳洲 3 國外長，針對中國大陸持續在南海擴張軍事行動發表聯合聲明，呼籲中國大陸遵守

南海主權仲裁結果，停止在南海開發島礁、建造軍事設施，強烈反對任何

改變南海現狀、加劇緊張情勢的單方面行動。此 3 國外長「強烈支持」法治，並呼籲中國大陸與菲律賓遵守「南海仲裁案」結果，認為仲裁是「對

兩方都有拘束力的最終裁決」。

「南海仲裁案」所觸發之第一場南海法律戰是結束了，但誰贏？誰

輸？是菲律賓大勝？是中國大陸大敗？有論者認為，菲律賓表面上是贏了

這場法律上的南海戰役 (battle)，但實質上可能輸了國家總體利益的南海戰爭 (war)。對臺灣而言，依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 296 條與此公約《附件七》第 11 條之規定，以及國際仲裁的實踐，由於臺灣不是「南海仲裁案」的當事方，因此不受本案裁決的約束。因此，「南海仲裁案」的

17


結果對臺灣沒有衍生輸贏的問題。但裁決書中有關將太平島降格為「岩

塊」的見解，以及有關「九段線」和歷史性權利對臺灣會帶來何種政治、

外交、以及國際法的挑戰？這是蔡英文政府要面對處理的國家大事。

就法律而言，「南海仲裁案」將觸發各國針對裁決書中所做各種判斷

與見解，依據自己國家利益做出解釋。譬如，美國、日本以及澳洲會如何

檢視有關《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 121 條第 3 項的解釋與適用？放棄所謂「過度的海洋主張」？這些國家勢必採信裁決書有關「九段線」和歷史

性權利的判斷向中國大陸施壓。此外，與中國大陸在東海與南海存在有海

洋爭端的國家，是否受「南海仲裁案」的影響，也要求與中國大陸進行仲

裁？再者，國際司法機構，此包括國際法院與聯合國海洋法法庭，會如何

看待本案之裁決？最後，國際法權威學者、內國法院判例、或其他國家政

府所做相關聲明對「南海仲裁案」的結果會有甚麼樣的反應？是接受？駁

斥？畫清界線？不表態？

就政治、外交、戰略安全、以及經濟合作層面而言，「南海仲裁案」裁

決的出爐，也勢必帶動與亞太地區有關南海安全對話會議、美「中」南海

博弈、美「中」建立新型大國關係、中國大陸與東協關係、美國與東協關

係、美國「航行自由計畫」在南海繼續執行、南海防空識別區公布可能、

《南海各方行為宣言》之履行、《南海行為準則》加速磋商、「一帶一路」

與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發展、區域海洋安全戰略與海洋事務合作、以及

海峽兩岸在南海如何互動等相關議題之討論。

「南海仲裁案」結束後，各國反應和可能採取之後續作為，以及其所

帶來之影響，值得吾人進一步追蹤觀察。


18


The Cross-Strait Social Atmosphere after Leon Dai Incident

歐陽新宜（Ou-Yang, Hsin-Yi）中國文化大學中山學術與中國大陸研究所副教授

從戴立忍事件談兩岸社會氛圍

電影導演兼演員戴立忍，參演大陸藝人趙薇拍的電影《沒有別的愛》，

因為熱心參與支持「政治偏綠」的弱勢社會運動，而被懷疑有臺獨傾向。

在電影還沒上映就遭到中共共青團中央、軍方《中國國防報》與黨機關報

《人民日報》、《環球時報》的圍攻，進而被打壓，使得在電影殺青之後，

電影必須「換角」。雖然事後戴立忍發表 3,000 字的「道歉文」，聲明自己不是「臺獨分子」，仍然不能平息大陸網民追殺的浪潮。

壹、戴立忍事件的媒體評論

臺灣與海外輿論對此一事件的結果普遍表示憤慨，認為大陸是強國壓

制弱國、國家壓制人權、是政治打壓藝文，更有認為是共青團與大陸軍

方藉此傳達「媒體應該姓黨」的最高指示。譬如，《法國國際廣播電臺》

（RFI）報導戴立忍被換角事件就指出：中國大陸的愛國標準讓兩岸演藝界合作「隨時轉化為政治風波」。大陸電影「沒有別的愛」劇組宣布撤換

片中男主角戴立忍時，提到先前「未對戴立忍的政治背景做全面深入調

查」。外媒指出，這項聲明等於公然把政治審查訂為選角條件。資深媒體

19

從戴立忍事件談兩岸社會氛圍時　　評

人馮賢賢從人權與自由角度談戴立忍事件認為，大陸政府藉著挾持臺灣藝

人而對臺灣統戰，這件事緊接在南海仲裁之後，可能並非巧合，臺灣不能

隨著他們的拍子起舞。柯一正認為大陸當局可能想利用藝人的傳播力量和

大陸民間的民族情感，一步步的逼迫更多臺灣藝人「表態反臺獨」。

旅美時事評論員唐靖遠說：「戴立忍這個事件，在我看來，應該是被

共青團一手挑起來的⋯⋯。共青團的這種手法和任志強事件、周子瑜事件

等等都是一樣的，它就是通過在一個敏感時間裡，挑起敏感事件，來製造

輿論效應。」

一般「民間人士」則表現出「悲憤」的為多。譬如香港歌手何韻詩

在臉書上說：「這種屈服，是無止境的」；「看著這新聞，就連一口氣都嘆

不出來」。為了一份工作，連基本尊嚴都要放一旁，那到底這工作是為了

什麼？學者楊翠評戴立忍事件說：「所以這是臺灣人的原罪嗎？只要你是

生長、生活在臺灣，就必須不斷被檢驗『忠誠度』，更必須不斷自我檢驗

『忠誠度』嗎？在某個政治立場上站了位，真的是那麼不堪的事嗎？大聲

說出我就是我，獨立自主的我，有那麼卑屈嗎？」。

社民黨前召集人范雲對於戴立忍「千字澄清文」表示：比起涉世未深

的周子瑜，戴立忍事件更讓她難過。范雲認為，藝術的本質是重真誠，

「是什麼樣的政權，什麼樣的威脅，可以逼迫藝術工作者，放棄自己最珍

貴的信念與價值？」

相較於政治壓迫與人權悲情，學者郭正亮、鄭人豪，社會運動家林飛

帆從臺灣演藝發展的角度談戴立忍事件，毋寧是相對理性的。林飛帆表

示：「當前臺灣演藝人員，臺灣給他們的機會少之又少，所以他們才深陷

如此處境」、「釐清臺灣當前娛樂、影視與演藝產業的不足，找到撐大、

改革臺灣影視、娛樂產業的方法才是關鍵」。不管是相對於韓流全球化，

或是相對於大陸影音產業的迅速升級，臺灣演藝界都明顯走向衰微。隨著

中國大陸經濟崛起，臺灣經濟原地踏步，兩岸演藝產業的消長速度，快得

讓人難以置信！優秀的臺灣演藝人員眼看臺灣繼續固步自封、繼續每下愈

況，豈有可能不將眼光放到更加鼓勵創新、更加雄心勃勃的大陸市場？

固然有人認為臺灣近年來的電影產業極其悲觀，但是卻也有如


20


Discovery Channel 者把《賽德克、巴萊》講成是臺灣電影產業近年來復興的典範。師大研究生鄭人豪從全球化觀點認為市場與國家是彼此建構

的：「這次的事件即便是一起政治的鬥爭，也是依循資本市場邏輯在運行

的。從 90 年代至今，中國影視產業快速的市場化、商業化，與全球產業連結。市場的日益蓬勃，私營、跨國資本的進入，也使得中國政府調整了

控管媒體的方式，採取市場經濟下，對於資本矛盾進行調節的管理者的角

色，而非專制獨裁的莽動」。《人民日報》在微博上指出，藝人「要贏得市

場，就先贏得人心」；《環球時報》也刊登了一篇評論文章指出，中國大陸

娛樂市場就如同世界其他娛樂市場一樣「存在政治正確和基本價值尺度的

要求」。這明確的反映了一個事實：市場與人心是一體兩面的。這樣的情

境下，市場與國家是彼此建構的，廣大網民的影響力也不脫市場邏輯的運

作，「你可以搞臺獨，但就不要來大陸賺錢」。終歸一句，畢竟沒有人投資

電影、戲劇是希望賠錢的。

藝人陳昇對「你可以搞臺獨，但就不要來大陸賺錢」有很好的詮釋。

陳昇認定自己是「區域性歌手」，何必去人家廚房喧賓奪主，嚷嚷蚵仔麵

線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食物？如能保持這樣（本土）的態度，就可以大膽的

Never Say Sorry！

貳、戴立忍與李顯斌

戴立忍事件讓我們想起了反共義士李顯斌的故事。1965 年，28 歲的中共空軍上尉飛行員李顯斌，駕駛俄製伊留申輕轟炸機，由杭州筧橋機場

飛抵臺灣桃園空軍機場投奔自由，並因「唾棄暴政、投奔自由」獲得了

2,000 兩黃金的獎勵（總數 4,000 兩，由 3 人共享），在臺娶妻生子，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26 年。李顯斌後來在 1991 年從加拿大去了大陸，從此被大陸拘禁，12年後死在大陸。

除了時間場景不同之外，李顯斌和戴立忍有什麼不同呢？同樣是來臺

灣追求自由，同樣是攜帶重要物資從大陸叛逃（戴立忍是外省第二代，其

父執輩攜帶了故宮珍寶和南京銀行的 300 萬兩黃金攜來臺灣），同樣是在

21


臺灣住了幾十年。大陸不用在網路媒體上大聲嚷嚷，二話不說，就把李顯

斌「封殺了」！我們社會對於李顯斌因為追求自由而犧牲生命的悲慘結

果，可曾說過一句「悲憤、不堪、卑屈」的話嗎？沒有！倒是當時的參謀

總長轉任行政院長的郝伯村說了一句「李顯斌好蠢！」的話。時至今日，

我們也是可以評斷一下戴立忍的「臺灣爭自由、大陸賺票房」的行為到底

蠢不蠢？

大陸一向認為兩岸關係是國共內戰的延續，是 1921 年以來，經過五次圍剿、長征、西安事變、抗日統戰、三大戰役、登步島、古寧頭、臺海

空戰、金門砲戰以來，未完成的「統一大業」。若不是韓戰與《中美共同

防禦條約》、中美斷交、《臺灣關係法》和 1981 年葉劍英提出「有關和平統一臺灣的九條方針政策」（葉九條），1985 年鄧小平、江澤民提出「和平統一、一國兩制」之後，兩岸關係才從以戰爭手段完成統一轉變成為「爭

取以和平手段完成統一」。我們此時不必去追究臺灣民眾對於統一或是獨

立的主張為何（實際上是 80% 以上主張維持不統不獨的現狀），但是對於大陸用戰爭與和平交互運用的統一手段，卻不能不知道。在中共的立場看

起來，李顯斌是用軍事手段破壞了兩岸的統一進程，戴立忍是用文化的手

段破壞了兩岸的統一進程。你去挑戰他的統一進程，不是蠢，是什麼呢？

我們雖然不一定要同意臺灣遠望團隊成員張瑋珊所說的，「戴立忍是個

投機的『臺獨』分子」，但是戴立忍忽略了兩岸關係中的文化差異部分，

用臺灣自由貿易的商業營運思維去大陸做電影生意，那就好像臺灣地主在

臺灣倡議土地買賣自由，跑到大陸也想用同樣的思維去大陸炒地皮；在臺

灣的人權鬥士倡議性工作合法化，卻也跑到大陸去開設性交易行業。如果

有人不知道兩岸的文化有差異，那就是蠢；知道兩岸有文化差異，卻還是

要試著去佔人家便宜，這不是投機，是什麼呢？

參、社會氛圍與社會距離

兩岸不同的社會思維，遇到了戴立忍事件會不會引發兩岸社會氛圍的

緊張呢？這就好像當「911 事件」發生的時候，美國與阿拉伯的社會氛圍


22


是不是會趨於緊張一樣。1978 年中美斷交，克里斯多福（Warren Minor Christopher）奉命來臺處理斷交事宜，其座車遭臺灣憤怒民眾蛋洗。臺美之間的社會氛圍會不會緊張呢？如果當年有網路，相信當時罵美國人「叛

徒、背棄盟邦、賣友求榮、昨日越南、今日臺灣」的網友，一定不會比今

日網友更友善、更謙和。在網路上的社會輿論、社會氛圍，緊張就緊張

吧，畢竟兩國或兩岸關係的好壞，不是靠網路上的社會氛圍決定，而是靠

更深層的《臺灣關係法》，或者更深層的「社會距離」決定的。

就社會學來說，「社會距離」（social distance）是指各社會存在體之間在空間、時間和心理上的距離。「社會距離」可以通過建立評價體系進行

量化。社會存在的空間距離、時間距離、心理距離之間可以相互轉換。在

美國的族群關係上，黑白關係的好壞，不是取決於一次、兩次的黑白種族

衝突事件的社會氛圍，而是長期測量的「社會距離」。譬如鮑佳第社會距

離量表 (Bogardus social distance scale)就是從黑白族群之間普遍的朋友關係、工作關係、鄰居關係、就學關係與婚姻關係，去測量兩個族群關係的

好壞。在兩岸關係上，早自 1995 年開始，陸委會就依此概念測量過兩岸之間的「社會距離」。20 年來，此一量表顯示的兩岸「社會距離」越來越近，也反映了兩岸社會關係的越來越緊密。

毫無疑問的，25 年前的「千島湖事件」，最近發生的戴立忍事件、「陸客不來，寧靜來了」的反諷事件、火燒車事件，當然會影響兩岸之間的社

會氛圍。但是「可以被媒體操控」的社會氛圍，真的對兩岸或兩國人民產

生什麼影響嗎？「政治傳播學」對於這個問題，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理論。

西方媒體稱之為「議題設定」（Agenda Setting），把被媒體操控的議題，作為選舉或者政策制定的造勢行動。在共黨國家，政治傳播乃是確保「思

想路線」、「政治路線」和「組織路線」的基本手段，用今天的話來說，就

是「媒體要姓黨」。

不過，西方也好、共黨國家也罷，政治傳播對政治目標的影響似乎

越來越小了。在臺灣，曾經權威一時的《中央日報》為什麼不再能發揮

改變社會氛圍的政治傳播作用了呢？民進黨（前身）早期的宣傳工具如

《臺灣政論》、《美麗島》、《亞洲人》也不復當年榮景？有人說名嘴誤國，

23


其實各臺的名嘴之間吵來吵去，有的也是「各自取暖式」的俱樂部效應

（party effect）而已，並不能改變對方的思維，進而產生政治變局（Game Changer）的影響。在大陸，隨便問問大陸的讀者，相不相信《人民日報》、《環球日報》的言論；在網路上能不能很快的判斷「五毛黨」的言

論，就知道政治傳播在大陸的效果有多少了。大陸有一個很有趣的說法：

「在大躍進的年代，你如果不信《人民日報》，你就死了。而現在你如果

還信《人民日報》，那就跟死了沒區別⋯⋯」。最近同樣的劇本發生在雷

洋案上：「你如果相信《人民日報》對警察行為的報導，那就跟死了沒區

別」。

那麼，網路時代「互動式」的電子輿論是否具有影響並改變社會氛圍

的作用呢？答案可能也是否定的。雖然電子輿論在網路上的傳播雖然很

快，他的短期效應雖然很大，但是說「茉莉花革命」的蔓延除了傳統社會

運動的成功條件，如明確的運動目標、優秀的領導者、外力的支援、暴力

的準備之外，網路傳播的效果是不是扮演一個「充要條件」，學界還得有

更強的證據才行。在大陸，「茉莉花革命」的影子就一點也沒有。而你如

果相信這是大陸官方操控媒體的結果，那麼「那就跟死了沒區別」。

1950 年代以來，關於「意識形態終結」（End of Ideology）的辯論就已經開始了。1950 年代以來，政治學家如 Edward Shils、Seymour Lipset、Raymond Aron，社會學家如 Daniel Bell 就主張：「一個國家的社會經濟組織達到一定發展程度以後，意識形態是不發揮什麼作用的」。近

幾年來，福山田（Franscis Fukuyama）的「歷史終結」說，也再度回應了「操控的社會意識」不復發生效力的論證。

肆、黃鐘毀棄，瓦釜雷鳴

雖然操控的社會氛圍不能形成左右政治目標的意識形態，但是目前兩

岸的網路言論，無論是付錢的，還是沒付錢的五毛言論，甚至電視名嘴的

言論，之所以會被認為影響社會氛圍，被稱為民粹（populist），實在是因為「黃鐘毀棄，瓦釜雷鳴」的結果。以臺灣媒體為例，網路世界中的即時


24


民意，就被新聞媒體轉化為成為另外一種「媒體真實」，被集團媒體（任

意）加以詮釋解讀後，就可能從正面的公民力量，成為負面的民粹運動。

在電影《讓子彈飛》裡有一句經典臺詞：「你給我翻譯一下，到底什

麼是驚喜」。我們也想問問：「你給我翻譯一下，到底什麼是民粹」？

民粹主義運動由俄國於 1870 年代首開其先，是由知識分子(Intelligentsia ) 所發動的革命運動。列寧說民粹主義就是俄國農民主流的思想體系。儘管歷史上民粹主義的樣貌多元豐富，在意識型態光譜上從極

左到極右都有，但它們最基本的共同質素，就是訴諸「人民的力量」、「反

菁英」與「反對現狀」。「以民意為其重要訴求，對法律缺乏應有之尊重；

它的基本前提是一種政治行動或理念，特別是以促使實踐人民意見及利益

為優先的考量，它的目標對象是平民大眾。」。

民主政治在擴大民眾參與的過程中，固然有「積沙成塔、眾志成城」

的正面作用，然而法國大革命時羅蘭夫人就曾以「自由自由，古今多少

罪惡，假汝之名以行之！」的名言，敘述民粹主義的負面結果。如何將網

路民意的政治參與轉化成為理性正面的公民力量，可能是今日臺灣民主政

治，甚至是兩岸政治中更重要的部分。關於這個問題，自由主義大師殷海

光 52 年前在其著作《思想與方法》緒論〈論科學與民主〉中提到：「民主必須科學」而且「科學必須民主」。他首先指出科學的 7 個基本性質，繼而論證民主制度是經得起來自左派（即共產主義）和右派（即傳統主義

或文化保守主義）的攻擊。他說：「民主制度反因這些試煉而更見堅強」。

可是民主制度並非毫無缺點，要使民主制度更為鞏固、民主的內容更加

充實，「民主不可無科學」—亦即「民主必須以科學的基本態度為心理基

礎。」若不如此，不是流入虛無主義，便是走向暴民政治。

兩岸的民意，特別是網路民意，若能在科學態度上，透過專業知識的

「過濾」，以專業民調，如社會距離量表來探詢民意，既可避免「少數宰

制」的專斷，也可以減少「無知暴民」的缺憾，提供兩岸決策者在進行理

性政策制定時的參考。這樣的話，對於戴立忍等事件所引起的兩岸民粹式

網路謾罵的社會氛圍，也就可以淡然處之了。

25

美韓部署薩德飛彈影響評析時　　評

An Analysis of the Impact of THAAD Deployment by US and South Korea

劉德海（Liou, To-Hai）國立政治大學外交學系教授兼系主任

美韓部署薩德飛彈影響評析

末段高空區域防禦系統 (Terminal High-Altitude Area Defense, 簡稱THAAD 或薩德 ) 是美國新一代彈道飛彈攔截系統，其作戰單位包括發射系統、攔截彈、指揮系統和雷達。除北韓外，中國大陸與俄羅斯也堅決反

對美國在南韓部署薩德系統，他們最反對的是薩德系統的 X 波段雷達。因為此一系統建構的主要目的是在攔截來自敵方的飛彈，但該系統同時又具

有探測的功能。薩德系統的 X 波段雷達可檢測到北韓、中國大陸東北的大部分、俄羅斯遠東部分地區的飛彈發射。所以，對北京而言，一旦薩德部

署，整個華北、華東、渤海、黃海、東海區域的彈道飛彈發射都將受到美

國監控，因為薩德系統是與美國本土反導彈系統聯動的，就算不是戰爭狀

態，即使是日常的演練發射，都可以被美國即時監控、記錄資料。這就是

何以中共外長王毅在反對南韓部署薩德時，稱薩德部署無異「項莊舞劍、

意在沛公」，1 表面上是針對北韓，其實是在監控中國大陸。

自 2014 年以來，美國即不斷對南韓朴槿惠（Park Geun-hye）政府施壓，試圖在南韓部署末段高空區域防禦系統。薩德爭議始於 2014 年 6 月

1 「韓美部署薩德中國該重新思考半島戰略」（2016年 7月 9日），2016年 8月 3日下載，《海外網》，http://news.sina.com.cn/c/nd/2016-07-09/doc-ifxtwiht3408029.shtml?cre=newspagepc&mod=f&loc=3&r=9&doct=0&rfunc=80。


26


前韓美聯合司令官斯卡帕羅蒂 (Curtis Scaparrotti)發言稱：「南韓向美國要求部署薩德」。

2 朴槿惠當時著眼於強化與北京的關係，因為她在 2012 年

總統競選期間，曾暗示李明博政府在美國與中共間過於倒向華府，公開表

示要使「韓中關係」成為名副其實的戰略合作夥伴關係，與中共新領導班

子建立牢固的合作關係，符合韓國的國家利益。3 此外，朴槿惠意圖與金

正恩政權改善關係，因她在總統競選時，曾對李明博的強硬北韓政策有所

保留，主張應與北韓改善關係，以利朝鮮半島的和平與穩定，並承諾她主

政後，不會像李明博政府一樣，使兩韓關係惡化到幾乎開戰。對於南北高

峰會談，朴槿惠表示為了改善南北關係，必要時會舉行高峰會。4 結果，

截至今（2016）年 7 月南韓宣布部署薩德為止，朴槿惠總統的對中共外交堪稱可圈可點，

5 去年 9月，在天安門城樓與習近平主席並肩檢閱抗戰勝利

紀念閱兵式、韓「中」締結自貿協定時，韓「中」友好關係達到最高潮。

當時，韓國作為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sian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 AIIB 或簡稱亞投行）的第五大出資國出任該行副行長，中國大陸也積極參與聯合國的對北韓制裁。中共駐南韓大使邱國洪反對韓國部署美國

薩德系統。他表示 THAAD 系統射程為 2,000 公里左右，超出防禦北韓飛彈所需的範圍，讓人感到目的不在北韓，而在中國大陸。更何況，從技術

上看，如果北韓想進攻韓國，使用短程導彈而非遠程導彈的可能比較大，

因此，實際上 THAAD 對北韓核彈或導彈的防禦基本沒有什麼效果，卻對中國大陸安全體系造成危害。

6 在此背景下，朴槿惠政府一直避免明確

表態是否部署薩德系統，僅宣稱正在與美國協商薩德部署的問題。去年 2月，美方做出「正在持續進行協商」（美國國防部發言人柯比）、「正在進

行非正式的協商」(美國國防部新聞發布官保羅 )等發言後，青瓦台立即出

2 http://www.koreatimes.co.kr/www/news/nation/2014/09/116_164038.html3 「孤立日本外交不可取」（2013年 1月 24日），2016年 8月 3日下載，《朝鮮日報中文網》，

http://chn.chosun.com/big5/site/data/html_dir/2013/01/24/20130124000034.html。4 「朴槿惠、文在寅北韓政策有何不同？」（2012年 11月 28日），2016年 8月 3日下載，《朝鮮日報中文網》，http://mag.udn.com/mag/world/storypage.jsp?f_ART_ID=426979#ixzz2Eb4BPjts。

5 劉德海，「中韓自由貿易協定及其對東北亞經濟的衝擊」，WTO 研究，第 26期（2014年），頁157-158。

6 「中國強硬警告薩德勿進韓 : 名為防朝實瞄准中方」（2014年 11月 28日），2016年 8月 3日下載，《兩岸公評網》，http://www2.chinese.net.au/navigator/huabian/3840436.shtml。

27


面表示「三不（NO）」(美國未要求、未進行協商、未做出決定 )立場。7

然而，朴槿惠政府這種態度在今年 2 月之後發生急劇變化。主要是因為 2015 年 8 月北韓製造危機想藉此改善兩韓關係，雙方進行馬拉松式談判未果，

8 朴槿惠堅不做出任何讓步（如舉行高峰會與經援等），北

韓要不到好處，決定再度恢復武力威脅，於今年 1 月 6 日，北韓在金正恩 33 歲生日前夕，宣布成功進行氫彈試爆，然後又在 2 月 7 日發射長程飛彈 ( 火箭 )，因而使得南韓政府毅然決然決定宣布將部署薩德反彈道系統，稍後又決定部署在慶尚北道（North Gyeongsang Province）星州郡（Seongju）。朴槿惠總統強調：「引進薩德系統是為了確保南韓與其人民的安全，不受到日益增加的來自北韓的威脅，所以此一決定是無法反轉

的」。她進一步指出：「萬一北韓施展其核武與飛彈能力對付南韓，則南韓

全境的安全將無法確保。而我們若不採取像部署薩德這樣基本防衛措施，

如何能保衛國家與人民 ?」9 儘管如此，星州郡民眾以示威抗議突如其來的

薩德。他們認為政府的決策體系不透明，事前沒有進行充分溝通。政府先

是說與美國沒有進行有關薩德的協議，後來又突然做出部署薩德的決定，

沒有告訴當地居民就宣布部署地點。而事實上，據悉即使用薩德雷達系統

發現北韓飛彈，也只能在 200 公里以內進行截擊，所以不能防禦韓國全境。

10 此外，包括前任總理、外長、統一部長官以及反對黨如國民之黨在

內，也都對薩德的部署表示反對。11

反對輿論指責朴槿惠不直接與慶北星洲住民見面，且大邱慶北地區一向幾乎是新國家黨勢力的大本營，該地區

7 「韓美政府就薩德的發言為何又不一致？一提到薩德，韓國每次都要事後站出來收拾美國製造的局面」（2016年 6月 4日），2016年 8月 4日下載，《韓國中央日報中文網》，http://chinese.joins.com/big5/article.do?method=detail&art_id=152761。

8 「政大學者談南北韓衝突：雙方製造有利環境」（2015年 8月 22日），2016年 8月 4日下載，《蘋果日報》，http://www.appledaily.com.tw/realtimenews/article/new/20150822/675828/。

9 “THAAD decision irreversible: Park,”（August 2, 2016）, visited date：August 2, 2016, 《The Korea Times》, http://www.koreatimes.co.kr/www/news/nation/2016/08/116_210960.html.

10 「薩德爭論本末倒置」（2016年 7月 27日），2016年 8月 3日下載，《朝鮮日報中文網》， http://cnnews.chosun.com/client/news/viw.asp?cate=C08&mcate=M1001&nNewsNumb=20160745529&nidx=45530。

11 「韓國國內反對部署薩德的勢力，令中國的高壓外交無禮有所依仗」（2016年 7月 26日），2016年 8月 3日下載，《東亞日報》，http://chinese.donga.com/List/3/0501/28/572559/1。


28


選出的國會議員幾乎都是執政黨，凸顯朴槿惠已失民心。12

根據今年 7 月最後一周的民調顯示，朴槿惠在其政治大本營大邱和星州所在的廣尚北道

地區支援率急跌至 35.8%，創下她就任總統以來的最低值。換言之，在北韓金正恩政權一再進行核試爆與飛彈試射下，朴槿惠總

統面子上掛不住（國內保守勢力的壓力），惱羞成怒，情緒性地主動邀請

美國在其境內部署薩德，犯下嚴重外交錯誤（不僅與北韓關係惡化，必須

倚賴美國，且與俄「中」關係走向對立）。朴槿惠總統的外交因而由 2014年與 2015 年兩年風光，轉而今年 7 月以來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最主要原因，是朴槿惠政府忽略了國際政治的現實與地緣政治的因素，其一，薩

德部署問題並非只是兩韓關係與南韓安全，而是涉及美「中」兩大超強在

此地區權力均衡的弈局。對韓國而言，不僅要注意在美 -韓 -「中」三角關係裡，在美「中」兩強間取得平衡，以確保涉及其戰略利益的韓美同盟以

及維持韓陸友好以保障其經貿利益，同時亦需關注美 -朝 -「中」與「中」-朝 -韓另兩個三角關係。由於經貿互賴高，衍生出美「中」兩強既競爭又合作的局面，迄今在經濟上，二者互賴大於競爭，在政治與戰略上，則往

往是競爭多於合作。這使得其他中小型國家陷入兩難的抉擇。就亞太各國

而言，除北韓外，大多數亞洲國家的國家利益都出現經濟日益依賴中國大

陸，戰略卻依附美國制衡中共的矛盾現象。所以，南韓部署薩德將會傷及

其與北京政經關係。

其二，薩德部署問題雖然的確是南韓安全問題，但也是中國大陸，甚

至俄羅斯與北韓的安全課題，因為中共與俄羅斯都認為薩德部署問題，

是他們與美國的戰略問題。更明確點說，因為薩德的部署在連接大陸與海

洋的朝鮮半島的南韓東南部慶尚北道，在戰略上，這意味著海權國（美、

日）向陸權國（「中」、俄）的挑戰，對陸權國言，這無異是挑釁，這就如

同北約企圖東擴至烏克蘭與美國在南海（中共的勢力範圍與核心利益）挑

戰北京必然失敗一樣，因為有違地緣戰略與地緣政治。《解放軍報》即對

南韓警告：「此舉不僅給朝鮮半島局勢增加新的風險點，且將嚴重損害東

北亞地區國家的戰略安全利益和地區戰略平衡。」該報導在結論中：「美國

12 「사설: 여전히 ‘군소리 말고 따르라’는 박 대통령」（2016年8月2日），2016年8月3日下載，《한겨레 신문》，http://www.hani.co.kr/arti/opinion/editorial/754878.html。

29


想通過在韓國部署薩德反導系統來玩一場危險的遊戲，最終只會搬起石頭

砸自己的腳。如果韓國執迷不悟，一意孤行，將打開東北亞危機的潘朵拉

魔盒，韓國自身也必須承擔相應的後果。」13

對於俄羅斯來說，自 2014 年併克里米亞（Crimea）半島與烏克蘭 (Ukraine) 事態以後，與美國對決成為其主要考慮因素。因此，俄羅斯將韓美兩國強化對北韓的遏阻力，視為

過度反應的軍事政策。韓國決定部署薩德，就被捲入嚴重的大國博弈的漩

渦中。誠如韓半島和平交涉本部前部長、現任首爾大學政治外交係客座教

授魏聖洛所言：「薩德是韓美兩國的安保利益和中俄兩國的戰略利益相衝

突的尖銳的離心力問題」。14

又如《東亞日報》社論指出：「中國卻對屬於防禦手段的薩德系統挑起是非，真是強辭奪理。偵探範圍遠超韓半島的薩

德雷達部署在日本的時候，中國卻保持了沉默。」15

此一論點正凸顯一些南韓輿論昧於此一地緣政治的事實。中共媒體警告首爾：「為美火中取栗，

韓國燒傷的最終只會是自己！隨美起舞部署薩德反導系統，韓國將使自身

捲入地區戰略平衡被打破這一變局，在安全和外交上高度依賴美國，從而

喪失自身的獨立自主。如此一來，一向高度重視發展與周邊國家關係的韓

國，將澈底淪為美國推動亞太再平衡和維護霸權的棋子。」16

總之，朴槿惠政府若果真部署薩德，將是得不償失，中了金正恩的

計，17

這就如同 1998 年北韓試射大浦洞一號飛彈一樣（美、日堅持構建TMD），使韓「中」兩國因去年簽署自由貿易協定（FTA）而進入的蜜月期遭到重創，且成功地使陸、俄又重回平壤的懷抱。但這次所不同的是，

南韓是促使北京與莫斯科接近北韓的動力。朴槿惠政府之所以決定部署薩

德的另一可能的理由，是自認可在美「中」兩大超強間取得平衡。然而，

今年 7 月初，薩德在韓半島的部署決定後，中國大陸對南韓的臉色開始改13 「必須停止部署薩德中國絕不會忍氣吞聲」（2016年 7月 29日），2016年 8月 4日下載，《澳華網》，http://www2.chinese.net.au/navigator/huabian/5454814.shtml。

14 「美中、美俄不睦時代下的韓國朝核外交」（2016年 6月 14日），2016年 8月 4日下載，《韓國中央日報中文網》，http://chinese.joins.com/big5/article.do?method=detail&art_id=153106。

15 「韓國國內反對部署薩德的勢力，令中國的高壓外交無禮有所依仗」（2016年 7月 26日），2016年 8月 3日下載，《東亞日報》，http://chinese.donga.com/List/3/0501/28/572559/1。

16 「談韓部署薩德 :為美火中取栗只會燒傷自己」（2016年 7月 31日），2016年 8月 3日下載，《中國新聞網》，http://news.sina.com.cn/w/zx/2016-07-31/doc-ifxunyxy6087524.shtml。

17 Woo-Taek Hong, “North Korea’s Carefully Coordinated Plan and THAAD,” CO16-20, http://www.kinu.or.kr/2016/eng/0715/co16-20e.pdf.


30


變。最近，中共主導的亞投行以韓方洪起澤副行長的個人原因為由，將其

擔任的副行長一職轉給法國。18

此外，受到中國大陸女性歡迎的韓國產化妝品，突然因品質問題被曝光，《新華網》和《CCTV》等中國大陸媒體最近陸續報導稱，韓國產化妝品在檢疫中接二連三出現不合格，劣質走私

品增加。儘管這是因為韓國的《化妝品法》禁止和限制使用的化妝品原料

清單，與中國大陸《化妝品衛生規範》中的禁限用物質清單存在差異。但

卻爆發在此敏感時機，令人不得不懷疑是北京方面借題發揮，表示對南韓

決定部署薩德的不滿。再者，中國大陸公安最近又開始拘捕或北送東北三

省的脫北者。19

南韓一向盼陸方將脫北者送回南韓或第三國，而不遣返北韓，也要求大陸人道處理脫北者。而此時大陸嚴格執行，顯然亦與對薩德

不滿有關。這可能只是起手勢而已，北京勢將進一步加大力道迫使南韓改

變心意。

結論

近年來，美國與中國大陸兩大超強在亞太地區的權力推擠越來越趨激

烈，對此區域的和平與安全產生冷戰後以來最大的衝擊，尤其是最近南

海仲裁紛爭以及美國在南韓部署薩德體系兩大戰略對抗，使世人難以排

除美「中」兩強在此區域開戰的可能性。美國著名智庫蘭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最近的報告《與中國開戰，想不敢想之事》（War with China: Thinking Through the Unthinkable）指出雖然美「中」出現預謀戰爭的可能性不太高，但是一旦危機處理不當，兩國的敵意可能被引發，

不能忽視。該報告稱隨著中共軍事力量上升，特別是反介入 / 區域遏阻（antiaccess/areadenial, A2/AD) 能力的實現，戰爭一旦發生，美國並不一定能夠獲得操作上的控制權，從而摧毀中共的防禦，並獲得決定性勝利。

18 「經受考驗的中國的大國崛起與韓國的中等強國外交」（2016年 7月 27日），2016年 8月 4日下載，《韓國中央日報中文網》，http://chinese.joins.com/big5/article.do?method=detail&art_id=154991。

19 「中國報復薩德提出韓國化妝品問題重新北送脫北者」（2016年 7月 27日），2016年 8月 3日下載，《朝鮮日報中文網》， http://cnnews.chosun.com/client/news/viw.asp?cate=C01&mcate=M1002&nNewsNumb=20160745523&nidx=45524。

31


報告還提及雖然兩方都不想開戰，但是兩國軍方都為戰爭的可能爆發制定

方案。共軍高層重申在南海問題上，絕不退讓的態度。軍事科學院外國軍

事研究部部長王衛星認為，西方對中國大陸的牽制和遏制力度越來越大，

他強調下一場戰爭並不遙遠。中國大陸海軍參謀長助理張少兵、國防大學

副校長蕭天亮自信滿滿地說，若南海發生戰事，「中國一定能打贏」。因

此，該報告認為戰爭有可能會在東亞爆發，隨著戰爭的深入，大部分西太

平洋地區將會變成戰區，並帶來嚴重的經濟衝擊。這些發展都值得吾人注

意與深入瞭解，俾利制訂因應對策。

因此，南韓部署薩德防禦體系一事，遂成為東北亞的美「中」戰略對

抗的焦點，而且使東北亞的軍備競爭加劇。同時，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川普

（Donald Trump）若當選，將成為南韓部署薩德的另一個挑戰。20

因為川普對於駐韓美軍的作用表示懷疑，且對南韓所支付美軍駐防相關費用補償

不滿，宣稱今後將由當地國完全支付，將把防衛費用分擔重新協商和駐韓

美軍的撤出聯繫起來。如果川普當選，駐韓美軍防衛費分擔金額的增加，

以及韓美 FTA 重新協商可能會成為問題浮出水面。21

薩德防禦體系勢必要南韓負擔所有經費。川普甚至呼籲日韓構建核武。

對我國的意義

若南韓果真部署薩德防禦體系，有可能導致中共加強對沿海地區軍事

力量，據悉大陸有意在沿海地區部署其火箭部隊，足以應付朝鮮半島、

東海（釣魚臺）與臺海的三個危機。這將使我國遭受到「城門失火殃及池

魚」的莫名其妙的重傷害。換言之，將使臺海兩岸軍力平衡更加是一面倒

向大陸，製造北京有對臺採取軍事威脅的可乘之機。我政府不可不密切觀

察與積極因應。

20 “How would President Trump hit Korea?,”（May 16, 2016）, visited date：August 2, 2016, 《The Korea Times》 , http://www.koreatimes.co.kr/www/news/nation/2016/07/652_204763.html?dable=10.1.4.

21 「美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特朗普給韓美同盟出了難題」（2016年 7月 23日），2016年 8月 3日下載，《東亞日報》，http://chinese.donga.com/Home/3/all/28/544323/1。


32


An Analysis of Sino-European Summit & Their Bilateral Relations

湯紹成（Tang, Shao-Cheng）國立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

美國與歐洲研究所研究員 / 教授

「中國與歐盟高峰會」

及其雙邊關係解析

第 18 屆、每年一度的「中國與歐盟高峰會」，今（2016）年 7 月 12至 13 日在北京舉行。歐盟三大部門最高的負責人全數到齊，其中包括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 (Donald Tusk)，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 (Jean-Claude Juncker)，和歐盟外交事務和安全政策高級代表費代莫蓋里尼 (Federica Mogherini)。在大陸方面，主要是由總理李克強帶領相關部會主談，以及國家主席習近平也予以接見，可見雙方都對此會議高度重視。

由於英國脫離歐盟對於歐盟的影響極大，還有南海的仲裁案剛好在會

議期間出爐，對於此次的高峰會以及歐「中」關係，也都會有一定的影

響。在大陸與歐盟的關係方面，雙方的貿易與投資額度極大，雙邊也建立

了全面戰略夥伴關係架構，但是在武器禁運、市場經濟地位以及人權等問

題方面，雙方的歧見仍然存在。

壹、外部環境

一如上述，在影響此次歐「中」高峰會與歐「中」關係外部環境中，

最主要的就是英國脫歐的影響甚深，此次乃英脫歐之後的第一次歐「中」

33

「中國與歐盟高峰會」及其雙邊關係解析時　　評

高峰會，整個會議都壟罩在此陰影之下，因而雙方都對對方有高度期待。

同時南海的仲裁案又躬逢其盛，自然也值得重視。再加上，9 月份將在杭州召開 G20 的會議，因而在 7 月初已在上海召開 G20 貿易部長會議，G20的財政部長會議，也將在 7 月底在成都召開，由此可見，歐「中」此次會議當可與 G20會議相得益彰。

一、英國脫歐的影響

在過去 5年來，世界貿易趨緩，歐盟各國都苦不堪言，在英國脫歐之後更是令人憂慮。當英國脫歐的消息一出現，最先的反應，就是各國的股

市與房市大跌，尤其英鎊也應聲跌至 1985年以來的新低，相對的，可以避險的黃金、美元與日圓大漲。這主要就是因為，英國脫歐這顆震撼彈將帶

來無限未知數，影響到了政經人士的信心，這對於當前世界景氣的緩慢復

甦，更可說是落井下石。因而使得相關各大經濟體，都紛紛積極找尋避險

機制與機會之窗，以便化危機為轉機，這對於大陸與歐盟都是極為重要。

在激情過後，英國朝野兩大政黨都爆發內鬨，目前已趨於平靜。當

前英國政府所面臨的難題之一，是何時依照《里斯本條約》第 50 條的規定，在 2 年內完成前半脫歐的程序。英國脫歐公投至今月餘，其中還經歷了法國尼斯市的恐攻以及土耳其的流產政變，這些事件都對於國際經濟產

生相當的影響。目前，英鎊以及英國的股市與房市大跌，而美元、黃金與

日圓等也在高檔徘徊，目前各方都在採取觀望態度。

就算 2 年內英國與歐盟完成談判，然後另外 27 個歐盟國家還要一一通過，最後，英國政府還要與這些國家分別談判未來的交往模式，才能算

是完全脫歐。因此，整個英國脫歐的過程將可能要 5至 8年才能完成。此外，歐盟中的法國、義大利、荷蘭與丹麥等國的脫歐派，也受到鼓

舞，必將紛紛效尤，再加上蘇格蘭也將公投脫離英國，然後再加入歐盟，

而北愛爾蘭也有意脫離英國再加入愛爾蘭，以便保留其歐盟的地位，未來

這些國家給予英國與歐盟整體的傷害，也將難以估計。

在法國，社會改革導致民眾強烈的反對；在義大利，銀行業與債務危

機可能更加劇烈，也將會再次衝擊歐元，若 10 月分羅馬的《憲法》公投不過，義大利也可能舉行脫歐公投。在這種情況下，西班牙的低迷經濟更

會雪上加霜，而德國的經濟增長也將減速，當然歐洲的傳統開放的中小經


34


濟體，如愛爾蘭、盧森堡與荷蘭等必然也會受到牽連。相形之下，俄羅斯

和東歐，將會受到較小的負面影響。

反之，英國原本是美國與歐洲的中介，多少可以發揮聯合或制衡歐

盟的效果。英國一旦脫歐，美國頓失原本具有特殊關係的盟友，削弱美

國對歐洲的影響力。相反的，英國脫歐是否會助長同樣反體制候選人川

普的聲勢？

由於英國脫歐的影響，此次峰會也接受之前上海 G20 貿易部長會議的決議，將削減全球貿易成本 15％，以便建立一個新的相互協調的全球投資政策，並批准在今年年底世貿組織貿易便利化協議，以便削減貿易保護主

義及其影響。

二、南海仲裁案

在有關南海仲裁案方面，歐「中」雙方的意見與立場剛好相反。其

實，歐洲乃國際法的發源地，在傳統上，各國對於國際法院以及其判決，

大都忠誠遵行。而此次的仲裁案雖然是菲律賓提出，但幕後是美國在操

盤，日本也在敲邊鼓，比如在今年 5 月份 G7 的會議上，日本就積極爭取各國對於仲裁案的支持，因而更加增強了歐盟此次對於此案立場的認同。

相對的，自始至終，北京就對於該仲裁案採取不參與、不接受與不執

行的態度，並視其決議為一張廢紙。因而，在此次歐「中」高峰會的過

程中，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與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都並未提出，也可

能是因為仲裁結果出爐時，他們正在開會而沒有時間反應。故只有歐盟外

交事務和安全政策高級代表莫蓋里尼（Federica Mogherini），在會後應邀在大陸中國社會科學院歐洲研究所的演講中，表達了歐方遵守《海洋法公

約》(UNCLOS)，以及和平解決爭端，並不對領海與主權問題採取立場，還有尊重「相關法庭審判」的態度等，措詞極為低調保守，否則若因此而

破壞雙邊的關係，自然也不是歐方的期待。

貳、歐「中」高峰會

目前，大陸是歐盟的第二大貿易夥伴，及其最大的市場之一。自去

年 3 月起，有關給予大陸的市場經濟地位（MES）的辯論，正反兩方就

35


使得歐盟各國與不同行業，都產生了難以化解的對立。此次，雙方還探

討了相當多的全球性問題，其歐「中」雙方特別關心阿富汗、北韓、伊

朗、非洲與聯合國改革，以及遵守國際承諾等問題，而由此遵守國際承

諾帶出了南海問題。

一、鋼鐵生產過剩

在此次的歐「中」高峰會中，不論是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還是歐

盟委員會主席容克，都多次強調了大陸鋼鐵生產過剩的問題，因為這已經

造成歐盟國家一些廠商的困境。因此，歐方有意積極加以交涉，並將此議

題與歐盟賦予大陸市場經濟地位掛勾，以便找出雙贏的方案。

由於大陸鋼鐵產量占世界的一半，且多數來自於政府補貼，因而其產

能過剩引起多方爭議。雖然鋼鐵價格自去年底以來不斷改善，但市場基本

情況未變。今年 2 月，大陸國務院表示，將在 5 年內再減少粗鋼產能 1 億至 1.5 億噸，即將現有產能減少 1/5 到 1/6。但是，要積極化解鋼鐵過剩產能，必須加快推進鋼鐵行業轉型升級，重點加快智能製造發展，並不斷提

升國際化水平。在這一部份，歐盟國家可以扮演相當積極的角色，由其是

德國，因為德「中」雙方曾在工業 4.0方面，達成了許多項目的合作協議。但是，自 2008 年以來，有不少歐盟國家的鋼鐵廠倒閉，鋼鐵業相關

的工作職位減少 20%，歐洲鋼鐵年產量僅剩 1.7 億噸，許多歐盟相關單位都將此歸咎於大陸。在今年 6 月份的美「中」戰略與經濟對話中，美方同樣提出這一問題。因此，歐盟執委會於今年 3 月中旬通過「鋼鐵：保護歐洲就業及持續發展」的計畫，內容包括盡速施加制裁。但如果執委會在 12月認定大陸為市場經濟，那麼將會加強其他的貿易防護措施。

在此次高峰會中，「中」方同意成立歐「中」聯合工作小組，歐方希

望通過這一平臺，更好地了解歐「中」之間鋼鐵進出口的數據，以監測鋼

鐵市場價格和貿易流動，共同討論鋼鐵產能過剩的問題，並確保雙方的決

議的可行性。

二、市場經濟地位

在 2001 年中國大陸加入 WTO 時，同意接受 15 年的「非市場經濟地


36


位」。也就是當其低價產品造成進口國衝擊時，其他 WTO 會員在調查其是否涉及傾銷時，依據其入會議定書第 15 條規定，可把「中國」視為「非市場經濟體」，並可採取類比國數據等替代方法，來進行價格比較，代替

中國大陸國內的價格或成本。一般認為，依照 WTO 的規定，中國大陸可在加入世界貿易組織 (WTO) 滿 15 年之後，於 2016 年 12 月 11 日，自動獲得市場經濟的地位。但是由於 WTO 法規的解釋有爭議，大陸獲得市場經濟地位此一議題又再度引起熱議。

當前大陸已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但靠著政策補貼的計劃經濟體制，

近幾年來一直想擺脫「非市場經濟」地位，因為此地位讓大陸經常淪為貿

易保護主義的犧牲品，並視無法擺脫此束縛為國恥。但是，在各國擔心大

陸低價產品傾銷的壓力下，確認大陸的「市場經濟」地位一直難有進展，

歐盟各國存在巨大分歧。

一如上述，近年來大陸鋼鐵價等產品格偏低，使得一些歐洲的廠商虧

本甚至倒閉所致，因而引發一些國家採行反傾銷稅政策的念頭。尤其，歐

洲議會還在今年 5 月決議，反對賦予大陸市場經濟地位，因而使得該議題更加具有爭議與複雜。依照北京的觀點，瑞士已經承認大陸的市場經濟地

位，歐盟也承認俄羅斯市場經濟地位，歐盟對於大陸的保守政策確實難以

自圓其說。

易言之，這就是原則與利益的交鋒，一方面歐盟主張自由貿易，但是

若碰到貿易高手，那也就必須放棄原則堅守利益。因此，賦予大陸市場經

濟地位問題，還有相當的困難必須克服。

參、歐「中」關係

在歐「中」雙邊關係當中，雙方都極為重視雙邊的經貿問題。此外，

雙方仍存在一些結構性的難題，其中包括武器禁運與人權問題等，還有待

解決。

一、當前發展

中國大陸與歐盟的前身歐洲經濟共同體，在 1975 年就建立正式外交

37


關係，因此雙方之間的關係，大多已納入了合作與爭議解決的機制，雙邊

關係發展平穩。由於地緣的關係，歐「中」雙方都不會對對方產生威脅，

故在戰略與安全方面的利益較小，在此方面歐方多半追隨美國，相對的經

貿的關係比較吃重。

目前，歐盟是大陸最大的貿易夥伴，而大陸乃繼美國之後，歐盟第二

大的貿易夥伴，雙邊貿易金額近五千億歐元。由於當前全球的經濟發展疲

軟，一些歐盟國家尤其認為，當前應該重視與大陸的經貿發展，其中尤以

「一帶一路」（OBOR）計劃為甚，並期盼以深化來自東南亞和中東地區的經濟力，來嘉惠歐盟。同時，北京也有意以 3,000 億歐元來改善歐盟的基礎建設，這也正在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IIB）討論中，其中所有歐盟大國都是會員國。

尤其，大陸受到英國脫歐的影響比較有限，北京才剛開始其重要的金

融改革，但它並不像英國的證券投資流動和銀行所受到的衝擊。此外，還

有美國大選的風險，移民動盪，全球經濟疲軟等，歐盟方面受到影響的程

度較高，相形之下，大陸確實讓歐盟產生高度的期盼。

二、武器禁運問題

在 1989 年 6 月「天安門事件」後，美國和歐洲共同體成員國對大陸提出禁運案，以示抗議。之後，雖然德法兩國曾經主張解禁，但是功虧一

簣，這主要是因為美國的反對所致。若歐盟解禁，共軍軍力的大幅提升，

兩岸的不對稱與衝突可能性將擴大，美國被拖下水的可能性會增加。再

者，由於歐盟和美國防務合作緊密，歐盟向大陸出售武器，是否也意味著

美國的技術轉移，最終可能會破壞美國對大陸的軍售制裁。

事實上，如果歐盟解除禁令並向大陸出售武器，那美國的軍火供應商

將會問，為什麼歐洲人可以，但我們卻不能，屆時美國政府將無法自圓其

說，最後終將導致美國對大陸的禁運案破功。第三，美國也擔心大陸的武

器系統擴散，因為北京與朝鮮和伊朗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屆時這些國家的

軍備也會增強，徒增美國的困擾。

此外，日本也積極支持歐盟禁運的政策，以便牽制大陸的發展。同

時，俄羅斯也不願見歐盟解禁，因為長期以來，以往的蘇聯以及當前的俄


38


羅斯，都是大陸武器供應的主要來源，一但解禁，大陸此一廣大的軍火市

場將會被歐美國家瓜分。

至今為止，由於美國強力反對的態度，歐盟國家已避談對陸解禁一

事。況且，解禁屬於重要議題，必須全體歐盟 28 國一致決同意才能成功（在英脫歐洲之前，英國還是歐盟會員國）。因此，歐盟對大陸武器解禁

的政策幾乎已經胎死腹中。目前，日本更加擔心歐盟會解禁對大陸的武器

輸出，因為英國乃歐盟中美國的最忠實盟友，脫歐之後歐盟是否更加自

主，值得關注。

三、人權問題

大陸與歐盟人權對話始於 1997 年，根據雙方達成的協議，歐「中」雙方每半年舉行 1 次人權對話，中國大陸是由大陸外交部國際司司長為代表，歐盟方面則是由其輪值主席國外交部法律顧問出面共同主持會議。在

此之前，歐盟經常以人權問題為槓桿來要脅大陸，但效果不彰，因而改為

對話的方式。

最近的一次歐「中」人權對話，是在 2015 年 12 月舉行，歐方關切的議題包括：籌備中的國家安全立法（包括反恐、網路安全及境外非政府組

織的管理）、少數民族（尤其是西藏和新疆地區少數民族）的權利、宗教

信仰自由、言論自由、和平結社和集會自由、相應法律程序、任意拘留、

酷刑及死刑等。

有關歐盟在人權領域的最新進展，歐方首先介紹了歐盟委員會 2014年關於執行《歐洲聯盟基本權利憲章》的報告。「中」方則提出了歐盟的

移民保護、仇外、宗教歧視問題。「中」方還提出，歐「中」應加強在國

際會議中的合作，共同推動執行國際組織提出的建議。

肆、結語

由於歐「中」關係 41 年來的發展，雙方交流的管道暢通，因此高峰會大多只是談及一些突發的重要事件，以補現存機制的不足，在雙方關係

的政治方向確立之後，一切都納入現成的機制與管道來加以執行，因而不

39


會產生重大的爭議。就算是人權問題，雙方也是以對話的方式來交流，而

不似以往歐方經常以人權問題相要脅。

此次歐「中」高峰會，受到英國脫歐之影響甚大，由於歐方受創甚

深，因而在態度方面多趨於低調保守。雖然大陸的鋼鐵過剩問題是歐盟的

一大難題，但是雙方仍有信心與誠意來加以解決。當然，大陸比較在意的

是，歐盟賦予其市場經濟的地位與解除武器禁運。在前項問題上，歐方將

與大陸對於鋼鐵生產的問題掛勾，還有討論的空間；而有關武器禁運問題

方面，此次根本未提，可見這個議題目前還排不上議程。但是，英國脫歐

是否會給於武禁問題一些鬆動，還需要繼續觀察，因為這又牽連到美國的

大選情勢，若是川普當選，那這問題可能會面臨新的考量。

在歐「中」關係方面，中國大陸對於歐盟國家經常可以「合縱連橫、

分而治之 (divide et impera)」，以便增加北京與其他國家談判的籌碼，來爭取對歐的最大利益，乃歐「中」關係中的一大特質。在中國大陸與歐盟整

體的關係方面，雙方的合作有助於建立多極平衡的國際格局，確實符合習

近平「不衝突、不對抗、相互尊重、共創雙贏」的大國關係內涵。而此一

多級平衡的國際格局，主要就是要與美國的單邊主義相抗衡，因而一個強

大的歐盟當然符合北京的利益。

再者，歐方各國都因與中國大陸的高額經貿利益，而改變了原本批判

「中國」人權的態度，此次再加上英國脫歐，歐方的籌碼較少，更期盼

「一帶一路」可以帶來商機，這又是實質經貿利益超越意識形態的另一最

佳例證。


40


EU’s Political and Economic Situations after Brexit

張台麟（Chang, Tai-Lin）國立政治大學歐洲語文學系教授兼歐盟中心主任

英國脫歐後的歐盟政經情勢

英國人民在 2016 年 6 月 23 日的公投中，贊成脫歐者以 51.9% 對48.1% 反對脫歐者的選票獲得勝利。此次脫歐不但造成英國與歐盟的雙輸局面，同時對國際政經局勢產生重大衝擊，甚至於可說是三輸的局面。不

過，從民主機制與程序的角度觀察，至少讓長久以來飽受所謂「民主赤

字」批評的歐盟，獲得了正面的民主評價（英國會員國係依據《里斯本條

約》第 50 條所採取的民主程序）。此外，這個結果也是帶給歐盟一個嚴肅改革與重新出發的契機。總的說來，由於英國脫歐還需要經歷冗長的談判

程序（至少 2 年），所牽涉的層面相當複雜而廣泛，因此短期而言，對英國、歐盟以及國際貿易或金融市場的衝擊與影響在所難免，我們應多加了

解並謹慎因應即可；至於所謂歐盟將有立即脫歐的骨牌效應或是重大經濟

危機，應是過度的解讀或臆測。

壹、英國脫歐的不歸路：一個歷史情結？

回顧歷史，英國與歐洲大陸的關係就若即若離，16 世紀時（1533年）的亨利 8 世就為了想與凱薩琳皇后（Catherine d’ Aragon）離婚並再

41

英國脫歐後的歐盟政經情勢時　　評

娶皇后身邊的隨侍博林（Anne Boleyn）為后，並不惜與天主教教宗絕裂而改隨信仰新教教會，造成英國與歐陸的分裂與衝擊。1973 年，英國雖然在戴高樂總統過世之後加入歐洲共同體，1975 年 6 月 5 日，英國人民也首次以公投的方式表達同意留在歐洲共同體，但似仍未轉換此種情緒。果

然，1979 年隨著柴契爾夫人的上臺，她立即提出了這段家戶喻曉的名言「We are simply asking to have our own money back」的要求。1984年，英國也獲得了最有利的歐洲農業保證基金補償預算。1988 年，柴契爾夫人更強烈表達反對歐洲統合邁向聯邦制的方向，同時也反對單一貨幣的目

標。1992 年，在《歐盟條約》簽署實施之際，英國又獲得 2 項暫緩實施的特殊待遇，一項是有關社會福利與安全保障措施，另一項是有關推動建

構「經濟與貨幣聯盟」以及歐元的正式發行。1992 年，保守黨梅傑首相（John Major）在黨內的反彈之下簽署了《歐盟條約》（馬斯垂克條約）。1993 年起，保守黨內部再度有雜音希望就《歐盟條約》舉行公投。不過，在梅傑首相的強勢推動並表達不惜辭職的情況下終獲通過。1997 年，工黨首相布萊爾（Tony Blair）上臺，英歐關係似有了強化的契機，不過，由商人高德史密斯（James Goldsmith）所推動的公投脫歐黨在國會選舉中竟一舉獲得 3% 的選票，使得反歐聲浪大漲。2004 年，首相布萊爾宣稱，在未來籌備的《歐洲新憲草案》上，將會採取公投方式由英國人民決定是否

通過。不過，隨著法國、荷蘭在 2005 年 5 月間相繼以公投否決了《歐洲新憲草案》而無法生效，一時似也替英國解了套。

2006 年起，英國的反歐力量持續增強，工黨首相布朗（Gordon Brown）也在極大的壓力下於 2007 年簽署了《里斯本條約》。2009 年，英國獨立黨（UKIP）以反歐、反移民的主張，在歐洲議會選舉中獲得了16% 的選票，並連續在選舉中獲勝成為英國第三大黨。在此同時，2009年，保守黨卡麥隆首相 (David Cameron) 上臺，表示不會將《里斯本條約》予以公投，但會努力保障英國的主權與重大利益。2011 年，卡麥隆力阻歐盟想要新增制定一項嚴格控管國家財政預算的規範。2013 年，在國會改選的前夕，卡麥隆宣稱，如果獲勝連任則將與歐盟進行協商有關英國

在歐盟的權利，並將於 2017 年以前舉行英國是否脫歐的公投。2015 年 11


42


月，卡麥隆贏得大選，為了實現承諾並獲得留歐的籌碼，卡氏在 2016 年 2月 18-19 日的歐盟高峰會議中獲得歐盟重大讓步後，於隔日，宣布在 6 月23 日舉行公投。從這樣一個發展的歷程觀察，英國的脫歐似乎也重寫了不可逆轉的宿命。這個結果也帶給歐盟重大的歷史意義，這是歐洲政經統合

60 年以來持續擴大的歷程中（由 6 國到 28 國），首次遭遇到自動脫離而造成會員國減少的情形。

貳、公投結果顯示出選民的分裂與對立

1973 年加入歐洲共同體（歐盟）的英國，於 43 年之後，終於在英國保守黨卡麥隆首相所發動下的公民投票中，選擇了脫離歐洲整合的道路。

2016年 6月 23日的公投結果如下：

※投票率：72,2%

全國或地區贊成脫歐之選票數得票率反對脫歐之選票數得票率

英　國 17,410,742 51,9% 16,141,241 48,1%

英格蘭 15,188,406 53,4% 13,266,996 46,6%

蘇爾蘭 1,018,322 38% 1,661,191 62%

威爾斯 854,572 52,5% 772,347 47,5%

北愛爾蘭 349,442 44,2% 440,437 55,8%

首先，值得重視的是，此次投票率 72,2% 比 1975 年的 67% 高出許多，可說是相當的熱烈，這與許多歐盟會員國的公投參與率相比，高出很

多，諸如在 4 月份荷蘭就《歐盟烏克蘭協定》所舉行的公投中，其參與投票率僅有 30% 而巳，顯示出此項議題在英國實具有的重大的意義。其次，由選舉的投票人數觀察，每一地區的差異性也很大，英格蘭與威爾斯多數

贊成脫歐，蘇格蘭或北愛爾蘭的老百姓則多數反對脫歐。另外，就選舉行

為觀察，年青人反而傾向支持留歐，依據一項調查顯示，介於 18 到 25 歲的年輕人中約有 66% 支持留歐，特別是與歐盟高教政策關係密切的選區

43


（如牛津、劍橋、利物浦以及曼徹斯特等地區），不過，由於年青人的投

票參與率普遍較低，而無法扭轉情勢。

參、談判過程冗長且複雜：邁向第 2 次公投？

雖然脫歐公投已經告一段落，但是英國首相仍舊參加歐盟高峰會議

（The European Council，不參加而請假則另當別論），歐盟執委會（The European Commission）還有大約一千五百名公務人員工作尚未影響，此外，歐洲議會（The European Parliament）中的 70 位的歐洲議員，仍持續參與各項歐洲議會的立法與監督職權。換言之，英國脫歐的程序還有至

少 2 年的程序要走，在這一段談判與協商的過程中，仍有許多變數。依據《里斯本條約》第 50 條的規定，正式脫歐的程序需經由以下幾個階段。第 1 階段是英國將於歐盟高峰會議中正式提出脫歐的申請案。第 2 階段是歐盟開始與英國就相關議題談判，首當其衝的，就是有關人員的自由流通

（是否要入出境簽證？在英國的歐盟會員國人口或是英國在歐盟會員國內

的人口的未來如何？依目前的數據，法國人有 30 萬在英國居留或工作，英國人則有約二十萬人在法國居留或工作）以及貨物的自由流通（是否要

對所有進出口貨物進行課稅？）。第 3 階段是依據英國與歐盟的基本共識與原則，雙方開始展開談判並達成協定。第 4 階段是負責談判的歐盟理事會（The Council of the European Union）將所達成的協定（新條約）以「條件多數決」的方式決議後並送交歐洲議會議決通過。第 5 階段則是從這個時間點開始，歐盟條約不再於英國生效，英國與歐盟（會員國）則有

2 年的時間來通過新的協定（新條約）。而這個 2 年期限也有彈性，歐盟高峰會議仍可經由一致決並經英國的同意之下加以延長。

由於脫歐公投後，主要政黨領導人皆一一請辭下臺而不負責任的做法

（卡麥隆首相原一廂情願的以為任期至 9 月始下臺，沒想到如今就已謝幕走人，而由梅伊（Theresa May）女士出任首相）亦引發英國內部以及歐盟會員國民意的批判，認為這些人似將脫歐公投為兒戲，因此，如果從一

個比較戲劇性的角度觀察，英國可以將此協定（很可能大致維持現況的條


44


文）再度交由公投並做最後的決定。當然，另 27 個會員國也要針對此項協定行使同意權。總的來說，所謂「二次公投」主要是在維持現狀下，為

英國與歐盟雙方解套的一個權宜選擇，以避免英國脫歐的傷害持續發酵或

擴大。近日梅伊首相表態，謂在今年年底前不會向歐盟提出脫歐議程，似

乎顯示出想採取事緩則圓的策略。

肆、內部衝擊：重大公共建設的停擺或不確定

除了英國人在脫歐公投中的對立與分裂（特別是對移民人口的政策上

面）之外，事實上，英國的脫歐在經濟上，特別是重大公共工程合作上產

生立即的影響。首先是英國倫敦希斯洛機場（Hearthrow）的擴建案上。此項所謂第 3 期擴建計畫總經費為 212 億歐元（176 億英鎊），是一項大型投資計畫，原本應於 7 月決議後動工，隨著卡麥隆首相的下臺，此項計畫將延後到 10 月之後，甚至於更晚。此外，由於英鎊近期的貶值（據資料顯示 8%）使得預算要大幅增加。值得一提的是，脫歐大將前市長強生（Boris Johnson）基本上是反對此項建設案。再者，還有一項重大工程建設案，就是倫敦至伯明罕（Birmingham）之間的高速鐵路（所謂 HS2 計畫，全程 200 公里，並可延伸北部），此項建設經費約為六百億歐元（500億英鎊），隨著脫歐公投的結束，此項計畫似出現不確定的因素。最後一

項，就是法國與英國共同投資合作的 2 座核能反應爐（地點為 Hinkley Point），此項重大投資計畫於 2012 年經由時任法國總統的薩柯吉 (Nicolas Sarkozy) 與卡麥隆共同發動，總經費至少二百三十億歐元（相當於 8,000億新臺幣），原則上應於今年 9 月簽約確定，且法國在第一階段就要投入約三十億歐元，雖然法國經濟部長馬克隆（Emmanuel Macron）以及法國電力公司董事長雷維（Jean-Bernard Lévy）在英國脫歐公投後宣稱，法國將依計畫進行，不會改變政策。不過，在英國方面已出現許多悲觀的

聲音，認為此項計畫將隨著英國脫歐而出現許多不確定性。依據 2009 年《里斯本條約》的規定，歐盟將唯一擁有「對外貿易」與「投資」的專屬

權力，且負責對第三者談判協商並簽約。從這個面向觀察，英國脫歐似讓

45


英國以及第三國認為這是一個搶食經貿大餅並加強雙邊貿易關係的大好時

機。

伍、外部衝擊：對歐洲經濟影響

根據法國媒體的分析，英國脫歐對歐洲的經濟已產生重大影響，自脫

歐公投通過後至今，歐盟重要的前 50 大銀行的金融指數平均下跌了 22 個百分點，最嚴重的有蘇格蘭銀行、希臘銀行以及義大利銀行等，影響可說

相當嚴重。英鎊則分別對歐元與美金下跌了 9.5% 以及 11.5%。此外，英國的全國生產總值有 60% 是來自於進口貿易，如此一來對英國經濟亦產生不利的影響。此外，依據國際貨幣基金會（IMF）的預估，英國脫歐將對2017 年歐盟會員國國家的經濟成長有所影響，除了英國自已的全國總生產值減少 3 個到 9 個百分點之外，2018 年的失業率也可能增加 6.5%。對法國也同樣造成影響，法國的經濟成長將下降 0.1% 或 0.2%（預測為 1.25%的成長率），約 20 到 40 億歐元的產值。就整體歐盟的經濟成長率觀察，也可能由原預期的 1.6% 下降到 1.4%。就投資方面而言，許多外資是希望透過英國（倫敦）為跳板並進而開拓歐盟整個市場，一旦英國脫歐，外資

的進入必定受到影響。再者，就英國與歐盟的財政互動而言，雖然英國每

年可不必支付歐盟約九十億歐元的預算，但未來在農業、研發科技以文化

創新等政策方面所獲得的經費，將會受到影響。

值得一提的是，英國脫歐也會影響到觀光旅遊業，英國現有約四百萬

的人口在此行業，並與歐盟會員國從業人員自由流通，並有近二千二百億

歐元的產值，脫歐之後，其人事費用與成本可能大幅增加，並不利於英國

經濟及產業發展。

綜合而言，「沒有英國的歐盟」或者是「英國沒有了歐盟」，都會造成

歐洲力量減弱以及影響歐盟統合的進程。此次脫歐公投也讓歐盟主要領導

人更要嚴謹面對改革，法國、德國及義大利 3 國領導人已初步達成共識，將積極針對解決社會問題、地方政府的投資與建設、歐洲的國防安全以及

青年人的就業等提出改革與對策，並預計在 9 月間的歐盟高峰會議中討


46


論。英國脫歐公投有其歷史、文化、政治等因素的遠因與近因，所產生之

影響也有內部、歐盟以及國際等之不同角度，誠如許多歐洲人所觀察，經

過 43 年的歐洲統合，英國雖然在若干領域總是享有特殊的身分或條件，但與歐盟仍有「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我」的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因而

就歐盟未來政經走勢所產生的影響與衝擊的議題上，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最近英國內部的 2 次公投說、英國脫歐程序至少 5 年、英國已決定放棄2017 年下半年的輪值主席、梅伊首相宣稱在今年年底前不會提出脫歐議案以及歐盟執委會及會員國對英國可能採取的強硬策略等），目前似不需做

過度的解讀或臆測。

47

大陸臺青創業園之效應及其侷限時　　評

The Impacts and Limitations of China’s Taiwan Youth Entrepreneurship Parks

李孟洲（Lee, Mon － Chou）工商時報及旺報主筆

廈門大學經濟學博士

大陸臺青創業園之效應及其侷限

今（2016）年 7 月中的一期臺灣《商業周刊》，以封面故事報導大陸「招聘 740 萬臺灣青年」主題，其中指陸方在其所設臺灣青年創業園內，對臺青給房、給生活費，還給值百萬臺幣之創業金，乃是大陸國臺辦史上

最大商業契作。這項報導，使大陸臺青創業園備受臺灣社會各界矚目。

事實上，大陸官方主導設立臺青創業園，已有經年累月的歷程，並非

今日才肇始。

回溯 2014 年 11 月，北京 APEC（亞太經合會議）高峰會場合的「蕭習會」上，大陸領導人習近平對我領袖代表蕭萬長說，大陸將為兩岸青年

交流多創造條件，以增進相互了解，融洽彼此感情，實現心靈契合。

壹、受「318 太陽花學運」影響

就在這次「蕭習會」的半年多前，臺灣爆發「318 太陽花學運」，激盪青年叛逆體制心態，因而改變了臺灣政治格局及兩岸關係生態，甚至導致

國民黨在兩次大選慘敗（2014 年 11 月九合一選舉及 2016 年 1 月總統和立委改選）。


48


在這過程中，大陸中央漸次深入掌握到，臺灣青年問題的根源，在於

其就業難及薪資低等經濟困境，因而逐步擴大動用大陸經濟資源，來強化

拉攏臺青的工作部署，包括臺青創業園之加速普設、臺青大陸就業機會的

增加提供等。其中，青創園是陸方相關政策優惠的匯集地，特別具有指標

意義。

今年元月 16 日臺灣大選結果揭曉，除民進黨取得完全執政地位外，具有「太陽花」色彩的時代力量黨亦初戰告捷，贏得 5 席立委，使得臺灣青年問題，更加受到大陸中央的重視。

元月 30日，大陸國臺辦主任張志軍訪問北京臺資企業，過程中頻頻追問臺灣青年情況；他對於很多臺灣青年只想開咖啡館的「小確幸」心態，

相當不能理解，希望能從臺商口中找到答案，並據此尋求進一步幫助臺青

之道。

貳、大陸相關政策內涵

到了今年 3月，大陸全國人大與政協「兩會」，通過了《十三五規劃綱要》，其中的兩岸關係篇章，有臺青相關表述，乃是之前「十二五規劃」

所無。它是說「加強兩岸基層和青少年交流，讓更多臺灣普通民眾、青少

年和中小企業在交流合作中受益。」另外，它也說到「為臺灣居民在大陸

工作、學習、生活提供更多便利」，以及「深化兩岸教育交流合作」，其鎖

定臺青的意涵至為明顯。

再看今年 6 月，大陸中央在福建舉行第 8 屆海峽論壇，主其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國政協主席俞正聲，甫到論壇主場所在地廈門市，即

親自參加「樂業兩岸，創享未來」青創先鋒匯交流活動，並與臺灣青年座

談，過程中他發表談話，鼓勵兩岸青年一起創業就業，並聲言要幫助臺青

改善就業環境。

俞正聲也說到，從長期來看，兩岸終將要統一，而統一的重要條件，

是兩岸青年相互理解與認同，因此，鼓勵兩岸青年交流，是大陸堅定不移

的政策方針。這項談話也透露出，當前大陸官方做臺灣青年工作的政策意

49


圖，就是促進統一；這在臺灣相當敏感。

參、今年青創交流非常熱烈

本屆海峽論壇過後，暑假很快到來，大陸方面趁著假期，大舉辦理臺

青赴陸創業及就業相關交流活動，其中青年創業創新的交流活動特別熱

烈，也很動見觀瞻，成為今年兩岸交流的重頭戲。

譬如，浙江溫州，7 月中旬起啟動「築夢溫州」海峽青年創新創業季，計有來自臺灣 10 所大學的 65 名學子，與大陸同齡青年共組團隊，進行創意設計，其成果則被推介給當地企業，作為將來彼此進行深度合作的

基礎。

溫州市目前已設有「臺灣青年創業就業服務中心」；該中心宣稱，已

有一批來自臺灣的青年在該市成功創業，其經營行業包括幼教、文創、餐

飲、媒體行銷、電子商務、裝飾設計等。

其次，江蘇南通，7 月中旬舉辦臺灣青年創業就業合作交流活動，同時為「海峽兩岸青年創業就業實訓基地」正式揭牌，計有數十名臺灣創業

青年和大學生參加，與當地青年和企業人士交流，並共同探討在當地創業

就業的可行模式。

再者，江蘇昆山，同樣在 7月中旬舉辦「深化兩岸人才合作交流會」，邀集一群兩岸青年探討合作創業之道；當地黨政領導人並趁機大力推介昆

山既有的「兩岸青年創業基地」，指出該基地目前已落腳的創業項目，有

60％屬於臺青，成果斐然。而此項推介亦提到，昆山的兩岸青年創業基地，是「一園多點」的配

置，也就是由分散的多個「創業點」，共構成一個概括性的「創業園」，而

並非通通集中在一個地塊。這也是大陸其他城市臺青創業園的常見形式。

內陸方面，則可舉四川德陽之例。德陽的「海峽兩岸青年創業園」，

於 7 月下旬邀集一群兩岸大學生前往參訪，並與園內的創業臺青對談。四川省臺辦官員當場表示，今年 5 月啟動的德陽海峽兩岸青年創業園，是四川省的第一個此種創業園，前往創業的臺青，不僅可享租房補貼，還可申

請最高人民幣 10萬元的創業基金。


50


肆、全大陸臺青創業園大觀

綜合觀之，可說大陸上面向臺灣青年的工作，已經全面鋪開、遍地開

花，其中又以青年創業園的設立及運作為重點。

而臺青創業園的出現，以福建廈門為最早。2015 年 6 月中旬，廈門自由貿易區內設立了「兩岸青年創業創新創客基地」，其祭出政策創新和資

金扶持，來重點發展一批新興產業和現代服務業，作為兩岸青年融合發展

的重要平臺和創業就業的重要基地。

其中，允許臺灣青年創業者以個體工商戶身分進駐該基地，無需依外

資法令作備案，是非常方便的「准入」；另外，其給予創業臺青之優惠，

計有廠房改造補助、開辦補助、住房補貼、營業場所租金補貼、貸款擔保

補貼等。而首家落戶該基地的臺青創業項目，是一家採取新型服務模式的

咖啡廳。

隨後，大陸多個城市陸續設立同性質的臺青創業園。時至 2015 年10 月中旬，國臺辦在廈門舉行「鼓勵臺灣青年來大陸就業創業工作交流會」，同時為全大陸 12家海峽兩岸青年創業基地授牌。

這是大陸首批「國家級」臺青創業園，其名單是：北京中關村創業大

街、上海市金山工業區、上海和輝光電有限公司、江蘇南京市麒麟兩岸中

小企業創新園、昆山兩岸青年創業園、浙江溫州臺灣青年就業創業服務中

心、浙江杭州雲棲小鎮、福建福州海峽創意產業園、福建廈門兩岸青年創

業創新創客基地、福建廈門一品威客創客空間、湖北東西湖區臺灣青年創

業基地、廣東東莞松山湖臺灣高科技園。

除了這 12 家國家級臺青創業園之外，大陸各省市政府也紛紛成立地方級的臺青創業園，或創新孵化器機構（育成中心）。因此，現在大陸的

臺青創業基地數目，實難有定論。更何況，國臺辦會再公布新一批的國家

級臺青創業園，其家數在未來勢必會繼續擴張。

伍、優惠程度前所未有

無論是國家級或地方級，這種臺青創業園設立的目的，是要吸引臺灣

51


青年「心向大陸」，把大陸當作其生涯發展的大天地。為此，大陸政府動

用了大量資源，來優惠及支持創業臺青，因而前往創業的臺青，可以拿到

創業獎助金、生活補貼、貸款擔保、房租減免、市民待遇等等。其優惠程

度前所未有，遠超過一般臺商的經驗法則。

在如此誘人的條件下，大陸臺青創業園對臺灣的「效應」如何？它會

吸引臺灣青年成群結隊前往落戶及創業嗎？這是當前亟需探究的問題。

應該說，上述誘人條件確實有相當高的號召力；臺灣青年肯定會普遍

注意，且不少人會動心。但是否會導發一股新的臺青登陸創業風潮或熱

潮，人們仍宜採取保留看法，並作冷靜觀察。換言之，大陸臺青創業園對

臺灣的影響，仍是有侷限的。

陸、從三個角度來檢視優劣

這裡有三個檢視角度，提供給各界參考。

一、創業，談何容易？

綜合臺灣以往的創業相關調查結果顯示，民間一般創業項目的成功機

率偏低，大致是難以達到兩成的成功率。因為，創業者除需天時地利人和

之外，還要有「獨門絕活」，才能穩成贏家。

而臺灣青年到大陸創業，因人生地不熟，所面對的考驗更多，成功機

率只會更低。其中，剛踏出校門不久的青年人，既缺乏社會經驗，又很

少擁有精良生產技術或獨特商業模式，其若逕赴大陸創業，實很難「接

地氣」，通常只能做咖啡館、家庭服務、網路銷售（電子商務）等簡易行

業；這些行業在大陸競爭很激烈，業內創業臺青能持續經營及發展者，只

會是相當少數。

比較有「看頭」的，是臺資企業在臺或在陸的臺籍青年幹部；他們在

臺資企業已歷練幾年，通常具有一定的創新及經營能力，如果「跳出來」

接受大陸政府幫扶，而在大陸創業，其成功機率自然顯著較高。

二、大陸政府不想當「散財童子」。


52


上述《商業周刊》的「給房、給生活費、給創業金」報導，並未得到

大陸官方的充分認同。譬如，大陸國臺辦新聞局局長馬曉光，認為該報導

內容「太玄了」。他說那應是大陸各地開發區對研發成果及經濟效益的獎

勵機制；其意思是，大陸不可能平白給登陸創業臺青通通發錢。

另外，有位大陸國資委官員對臺灣媒體直言：「胡說！創業園區怎麼

可能簽個名就給你錢？」這話也表明，大陸政府不會對創業臺青作「雨露

均霑」式的灑錢。大陸現在雖設有 2 千億元人民幣的國家級創業基金，但那是給廣大的海內外創業者共用的，其中能有多少分到臺青手上，實值得

商榷。

因此，大陸政府對創業臺青資助和幫扶的具體對象選擇，肯定有一番

「嚴選」程序，其中，會看創業臺青的創業計劃有無市場前景，更會看相

關計劃能否和陸青合作，及能否給兩岸青年創造就業機會；如果答案都是

正面的，大陸政府才會慷慷給予贊助及拉拔。

大陸政府現在要趕快做的，應是樹立一批臺青大陸創業成功「樣板」，

來表彰兩岸青年手牽手、心連心，一起馳騁於大陸的事業天地，以藉此影

響臺灣青年選民的生涯選擇和政治傾向。而既然是樣板，那當然是要精挑

細選的。

未被選中為樣板的創業臺青，在大陸的處境就會和一般臺商一樣，要

克服諸多障礙。《旺報》最近登出一位登陸創業臺青的投書，表明該臺青

在廈門兩岸青年創業基地的遭遇。投書者形容這是「磨合與考驗」的過

程，包括申請各種許可證照的繁瑣程序，讓其一個頭兩個大；另外，資金

的匯出匯入，也碰到不少預想不到的門檻等等。簡單說，是沒有想像中那

麼容易。

三、大陸經濟景氣不是很好。

青年創業及就業形勢好壞，和整體經濟冷熱息息相關。偏偏當前大陸

經濟景氣不是很好，難免限縮了臺青登陸創業的有效空間。

今年上半年，大陸 GDP（國內生產總值）年增率只有 6．7％，是多年來的最低紀錄。其中，民間投資年增率僅有 2．8％，也是多年來罕見的低迷情況。民間投資不振，說明大陸社會上缺乏商機，有礙現有企業的持

53


續發展，更不利於創業者的開展業務。換言之，當前大陸整體經濟環境，

對登陸創業的臺青是縛手縛腳的。

近來，連大陸本身的創業者都吃了不少苦頭。像前一陣子蜂湧而出的

網路創業者，碰上整體經濟景氣不佳，頗多業者經營難以為繼，紛紛叫

停，也導致頗多相關的「創客空間」平臺停止運作，等於是一場「吹泡泡

吹到泡沫破裂」的過程。

所以，在大陸整體經濟轉好之前，臺青赴陸創業的揮灑空間是有侷限

的。儘管如此，大陸官方仍會千方百計地，扶持一批臺青登陸創業的樣板

項目，作為其號召臺灣青年認同大陸的張本。

柒、我方最佳因應之道

目前看來，臺青登陸創業，雖不易成為一股大潮流，但畢竟會成為臺

灣青年的一個「生涯選項」，也是我青年工作的一項競爭。我最佳因應之

道，應是「反求諸己」，即大力改善臺灣自身的經濟環境，使臺灣青年擁

有就地創業及就業的合適空間，而不必急著西進找出路。

直白地說，與其一味批判大陸統戰臺灣青年，不如自我努力，來為臺

灣青年創造優質的臺灣經濟，作為其生涯發展的重要依託。後者才是正辦。


54


摘要

本文蒐集習近平上任以來大陸自由派人士意見及官方應對清理的措施。

結果發現，自由派意見雖仍呼應中共黨內 1980年代改革開放以來政策異議，

且漸多引用西方價值與觀念為依據並有較多傳播管道表達，惟其數量與聲勢

漸趨式微。面對自由派人士呼籲，習近平採取的弭平措施除了謹守鄧小平政

治框架之外，並與前任胡錦濤差異不大，惟習近平的做法仍未脫離其重視集

中權力、控制思想、制定法規的執政風格。

關鍵詞：知識分子、派系政治、習近平、中國大陸自由派、知識自主。

A Study of Xi Jinping’s Suppressing China’s Liberals

葉明德（Yeh, Ming-Deh）中國文化大學新聞暨新聞傳播學院院長、新聞學系教授

習近平弭平大陸自由派之研究

55

習近平弭平大陸自由派之研究專題研究

壹、前言：左派與自由派的起源與限制

「派系」指的是，有類似身分特徵及相同政策主張的一小夥人，「派

系」成員或明或暗互相聲援，沒有固定的組織。相反的，有成員，有固定

的組織，並以該組織的名稱為名推薦其成員參加公職選舉，則稱之為「政

黨」。1 中共內部有不同政策主張的派系存在，1980 年代初至 1992 年間，

鄧小平的講話把中共的「左派」與「自由派」之爭公諸於世。

鄧小平先說反對「自由派」的思想。1986 年 9 月十二屆六中全會

上，鄧小平告誡說，「自由化本身就是資產階級的」，「搞自由化就是把我

們引導到資本主義道路上去，所以，我們用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這個提

法」。「這個思潮不頂住，加上開放必然進來許多烏七八糟的東西，一起結

合起來，是一種不可忽視的，對我們社會主義四個現代化的衝擊。」「反對

自由化，不僅這次要講，還要講十年二十年。」2 這表示中共黨內有「自由

派」的意見，但是，鄧小平認為是「資產階級自由化」的思潮，所以不贊

成。

同樣的，鄧小平也不贊成「左」。1980 年代初，鄧小平訂定了「四項

基本原則」，主張「要批判個人主義和資產階級自由化傾向」，還要「堅

持四項基本原則」。自此之後，「堅持四項基本原則」，走「社會主義的

道路」，及「堅持黨的領導」的所謂的「左派」勢力較大，還接連迫使胡

耀邦與趙紫陽下臺。鄧小平深怕「左派」勢力拖累改革的動力，於是在

1992 年「南巡」時說，「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左」。這表示中共黨內有

「左派」，但是，鄧小平也不贊成。3

換句話說，中共內部存在的所謂的「左派」，其針對「改革開放」政

策的意見，是「堅持黨的領導」及走「社會主義的道路」，是「維持現有

的制度、傳統與價值」，而不要「全盤、根本的變革」。這種思維與西方的

1 葉明德，政治學 (臺北：五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06)，231頁。2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三中全會以來的重大決策 (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第三次印刷，

1995)，頁 86-93。3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三中全會以來的重大決策，頁 86-90。


56


「保守主義」(conservatism)4 類似，因此，中共的「左派」近似西方的

「保守派」，「左派」的對立面則是「自由派」。

也就是說，中共內部把固守中共傳統制度與價值說成是「左派」，而

把「自由化」激烈改革的思想意見歸類是「右派」。基於此，本文採用

「左派」與「自由派」的分類。

如上所述，中國共產黨政治局成員在私底下會有政策上的爭論及派系

爭辯，特別是針對政治體制改革，中共黨內一直有爭論。5 1980 年代，中

共規劃啟動經濟「改革開放」時，出現了第一波的「自由派」與「左派」

意見的爭執。1989 年「六四天安門事件」至今，針對改革開放引起的社

會與經濟不平等、及急遽蔓延的貪污腐化等問題，出現了第二波的「自由

派」與「左派」意見的辯論。

一、「自由派」與「左派」起源

1979 年 1 月，十一屆三中全會結束不久，為了進一步釐清理論政策

上的一些重大問題，統一全黨思想，胡耀邦主持了約兩個月的理論工作務

虛會。與此同時，民眾在北京西單牆貼出了 1976 年「天安門事件」平反

的要求，及控訴冤假錯案的大字報。隨後，藉著反對「兩個凡是」也一

併批評當時北京市委和中央主管意識形態的官員，主張言論自由和新聞自

由，並要求保障人權及實行民主與法治。這是「自由派」的起源。6

4 有關西方國家十八世紀末 (特別是 1789年「法國大革命」前後 )在「自由主義」思潮之下出現了「保守主義」的原因、定義及兩種思想之異同，參閱 N.K. Osullivan, Conservatism (New York：St. Martin Press, 1976), pp.9-31; Robert Eccleshall, Vincent Georghegan et al., Political Ideologies( London: Routledge, 2nd edition, 1994), pp.60-90; Ted Honderich, Conservatism: Burke, Nozick, Bush, Blair? ( London: Pluto Press, 2005), pp.1-31。

5 「How China is ruled: Politburo」（2012 年 10 月 8 日），2015 年 7 月 12 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m/news/world-asia-pacific-13904441。

6 該活動也稱為「北京之春」。吳偉，「70 年代末中國的思想啟蒙運動」（2014 年 1 月 13日），2015 年 1 月 15 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113/cc13reform/；吳偉，「80年代政改系列談之七：風雲突變：胡耀邦落馬」（2014年 3月 17日），2014 年 3 月 17 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317/cc17wuwei/zh-hant/。1986年底至次年一月，當時胡耀邦領導下而趙紫陽也介入的「中央政治體制改革小組」也討論過黨政分開、差額選舉放寬程度等問題。吳偉，「黨政分開必須從改革組織制度入手」（2014年 4月 21日），2014年 4月 21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421/cc21wuwei/zh-hant/。

57


針對上述「自由派」的言論，胡喬木說：「當前黨內外存在著『否定

黨的領導、否定社會主義制度、否定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基本觀點』的

三股歪風，形勢比 1957 年資產階級右派猖狂進攻時還嚴重」。7 胡喬木的

言論是「左派」的開始。當時出現的左派還有鄧力群、王忍之（中共中宣

部長）、中共中宣部理論局局長盧之超、熊復（紅旗雜誌總編輯）、姚雪

垠（作家）等。8 胡耀邦反擊這個看法，他說：現在的形勢很好，不要對

某些地方、環節發生誤解、錯覺、偏差。他還傳達了華國鋒的話：「無論

如何不要反右派」。據報導，習近平父親 - 習仲勛在當時黨內批判胡耀邦

的會議當中為胡緩頰說：「這不正常⋯你們 ( 黨內思想保守派）開了這樣

的頭，只會給將來黨和國家的安定團結埋下禍根」。習仲勛預告了「自由

派」與「左派」爭論不休。9

面對以上「自由派」與「左派」的爭執，1979 年 3 月 30 日，鄧小平

表態作出了結論，鄧的結論是給「自由派」與「左派」的辯論設下一個框

架：「四項基本原則」。鄧小平宣稱說，要在「堅持四項基本原則」框架

內，「繼續解放思想，堅決發揚民主」。也就是說，所有「自由派」或「左

派」的政策辯論都不能離開「四項基本原則」。10

本質上，鄧小平提的「四項基本原則」這個框框對「左派」比較有

7 吳偉，「70年代末中國的思想啟蒙運動」（2014年 1月 13日），2015年 1月 15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113/cc13reform/。

8 吳偉，「趙紫陽改變『大氣候』」的 5.13講話」（2014年 4月 8日），2015年 1月 15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408/cc08wuwei10/zh-hant/。

9 報導說，胡耀邦曾接見習近平母親：齊心，聽取她訴說習仲勛「文革」遭磨難的申訴，在胡耀邦協助下，習仲勛後來和若干其他黨內老幹部恢復了名譽及職務。儲百亮 (Chris Buckley)、Adam Wu, 「習近平高調紀念胡耀邦，避談自由化及下臺問題」（2015年 11月 22日），2015 年 12 月 28 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1122/c22/huyaobang/。

10 1979年 3月 30日，鄧小平在理論務虛會第二階段，做了「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講話，一方面強調要「繼續解放思想，堅決發揚民主，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另一方面，又給「解放思想」定了調，這就是要「堅持四項基本原則」，認為「必須反覆強持四項基本原則，因為某些人（哪怕只是極少數人）企圖動搖這些基本原則。這是决不許可的。」吳偉，「70年代末中國的思想啟蒙運動」（2014年 1月 13日），2015年 1月 15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113/cc13reform/。


58


利，但對「自由派」各個方面的改革的意見則是限制，特別是政治體制改

革的意見。

於此同時，1979 年 3 月，面對當時動盪的社會形勢，鄧小平、李先

念、彭真等也先後表態認為，需要運用強力手段，不能允許這種混亂局面

再繼續下去。北京、上海警方開始行動，一些民主牆的活躍人物和民辦

刊物的負責人相繼被捕。此後 2 年當中，據不完全統計，全大陸各地創辦

民刊的活躍分子有上千人被拘審、逮捕、判刑。大多數高校競選運動的參

與者，則上了「新三種人」的內控名單。體制內的理論工作者很多人被撤

職、審查和清算。11

二、「自由派」的另一個限制

除了上述「四項基本原則」這個框架限制之外，1987 年，針對政治

體制改革問題，鄧小平再一次作了解釋，設下了另一個限制。1987 年 5

月，鄧小平看了中共十三大報告初稿，對政治體制改革部分提出了質疑：

「說是不搞三權分立，你們是不是也搬了一點」。鄧還強調說：「要使行政

機構能夠有效地工作，不能過多干擾行政機構的工作。不能放棄專政，不

能遷就要求民主化的情緒。我們要搞一個什麼樣的體制？要搞一個增強行

政效能的體制，機構要精簡。我過去講過三條，仍然是必要的。民主還是

個手段，講民主必須要和法制聯繫起來講，把法制搞起來，才能有穩定的

社會環境。我們的行政機構應該很有效能。」這些話說明了，鄧小平主張

的政治體制改革的出發點，在於提高政府效能，而不是發展民主。12

三、習近平挺「左派」還是「自由派」？

胡錦濤（2002-2012 年）任內末期，薄熙來在重慶說：「『唱紅』是精

神文明」，頌揚中國共產黨，效忠黨，激發愛國心。2010 年，習近平訪問

11 吳偉，「70年代末中國的思想啟蒙運動」（2014年 1月 13日），2015年 1月 15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113/cc13reform/。

12 吳偉，「趙紫陽與鄧小平的兩條政改路線」（2014年 12月 15日），2015年 1月 15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1215/cc15wuwei41/zh-hant/。

59


重慶，表達支持。「唱紅」主張的「社會保障房」列入了「第十二個五年

計畫」。薄熙來「唱紅打黑」的言行喚起人們對毛澤東以及革命時期言論

的回憶，向黨內傳統主義者示好，助長了黨內的「左派」。13

2012 年習近平上臺執政之前夕，中共中央迫使薄熙來去職時，其

「左派」追隨者遭到官方的懷疑，「左派」遭到壓制，部分「左派」的網

站和出版物被封停。也因此，習近平被當時被歸類是「新自由派」。

2013 年，「左派」藉薄熙來事件開始反擊，一向反對毛澤東的經濟學

家茅于軾遭「左派」攻擊。14

2014 年底，習近平倡導「政治安全和意識

形態安全」，「左派又變得非常活躍」，左派思維又大行其道。習近平被固

守教條主義的「左派」共產黨員看成是盟友，「左派」也把習近平的講話

看作是攻擊「自由派」的許可與藉口。15

2014 年 2 月，《人民日報》頭版發表題為「人民有信仰，國家才有

力量」的評論文章，並且醒目刊登「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即「富強、

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

善」。16

自由、民主再度被提出，因此，傾向「自由派」的學者專家開始

評估習近平從事政治改革的可能性。到底習近平傾向左派還是自由派？習

近平上臺後，「自由派」有哪些言論？習近平怎麼處理「自由派」？17

13 Willy Lam, “The Maoist Revival and the Conservative Turn in Chinese Politics, ” China Perspective, 2012, No.2, pp. 5-15。

14 狄雨霏，「茅于軾與毛澤東，當代中國的思想之爭」（2013年 5月 18日），2016年 1月 2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30518/c10chinacollege/zh-hant/。

15 儲百亮、傑安迪 (Andrew Jacobs)，「中國毛派再崛起，充當正統思想衛士」（2015年 1月5 日），2015 年 4 月 6 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210/c10china　college/zh-hant/。

16 「從共產主義理想到社會主義核心價值」（2014年 2月 12日），2014年 2月 13日下載，《BBC中文網》，http://www.bbc.co.uk/zhongwen/trad/china/2014/02/140212_socialist_values.shtml。

17 美國紐約大學教授孔傑榮（Jerome Cohen）把中共黨政劃分為黨政、國企、商界及學術官僚，並指出這些都是習近平「反腐」波及的「焦慮之地」。Jerome Cohen，「習近平反腐打擊的是明顯目標」(2015年 1月 2日 )，2015年 1月 4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uk /zhongwen/trad/china/2015/01/150102_china_anticorruption_jcohen。


60


貳、相關研究暨其理論涵義 18

1990 年代，針對改革開放引起的社會與經濟不平等、及急遽蔓延的

貪污腐化，大陸出現了第二波的「自由派」與「左派」的爭論。

一、成員與思想立場19

「左派」是一個鬆散的網絡，成員包括臺上臺下官員、共產黨老幹部

的子女、以及堅決反西方的學術界人士與新聞工作者。1990 年代之後，

「左派」底下出現了「新毛派」、「民族主義派」、「新保守派」、「新左派」

等新團體，其思想立場有別於黨，針對經改弊端則有彼此不同的主張。

「新毛派」主張，恢復毛澤東 1950 年代「大躍進」實驗之前黨中央

採取的列寧主義政策。「民族主義派」主張，要遠離外在世界。「新保守

派」倡議放緩改革變遷的腳步。「新左派」呼籲恢復毛澤東時期的「集體

化」政策。

18 討論 1989至 2009大陸湧現出來的所謂「公共知識份子」議論及江澤民、胡錦濤因應對策，詳參 Merle Goldman, “Repression of China’s Public Intellectuals in the Post-Mao Era ,”Social Research, Vol. 76, No. 2, (Summer 2009)。Merle Goldman, “Comments on Ban Wang and Jie Lu ed., China on New Left Visions: Political and Cultural Intervention, Lanham: Lexington Books, 2012,” The China Journal, No.73, 2012, pp.266-269。訪問閻學通、時殷弘、余永定等教授討論「後改革開放時期」中共外交政策及經濟政策應有的調整等，參閱 Martin Jacques, “Meet China’s Public Intellectuals,” Public Policy Research, Vol.19, Issue 1, (January, 2012), pp.56-59。探討中共黨內外知識分子爭論及中共政治派系利用之知識分子辯論從事權力鬥爭之涵義，詳參 Willy Lam, “The Maoist Revival and the Conservative Turn in Chinese Politics, ”China Perspective, 2012, No.2, pp. 5-15。胡錦濤任內自由派與左派政治體制改革爭論，參見葉明德，「黨領導的『人民民主』與『社會民主』壓倒『自由民主』--中共『十八大』前後政改議論研析」，展望與探索，第 11 卷，第 7 期 (2013 年 7 月 )，79-98 頁。剖析中國共產黨使用整風、勞改與上山下鄉等方法怯除知識分子資產階級意識，及知識分子社群命定的社會地位暨其功能，參見 Eddy U, “Intellectuals and Alternative Socialist Paths in the Early Mao Years, ”The China Journal, No.70, 2013, pp.1-23。 Eddy U, “Reifications of the intellectuals representations, organization, and agency in revolutionary China, ”The British Journal of Sociology, Vol.64, Issue 4, 2013, pp.614-642。探討北京維吾爾知識分子在「市場經濟」後其社會經濟地位落入「邊緣」趨勢，參閱 Abduresit Jelil Qarlug and Donald Hugh McMillen, “Toward a ‘Harmonious Society’? a brief case study of the post-Liberation settlement in Beijing of Uyghur intellectuals and their relations with the majority society,”Asian Ethnicity, Vol. 12, (Feburary 2011), 1-31。

19 自由派及左派的組成，另參考儲百亮、傑安迪，「中國毛派再崛起，充當正統思想衛士」（2015 年 1 月 5 日），2015 年 4 月 6 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210/c10chinacollege/zh-hant/。

61


1980 與 1990 年代左派不同的地方，是 1980 年代「左派」只引述

「馬列毛思想」，以攻擊改革開放的弊端。1990 年代的「左派」則開始引

用西方觀點支持其論述。

另一方面，「自由派」成員則包括學術工作者、作家、藝術工作

者、記者、律師、離退休官員、維權人士、海外知識分子、以及趙紫

陽、胡耀邦跟隨者。「自由派」分為「體制內知識分子」(establishment

intellectuals) 及「體制外知識分子」(dis-establishment intellectuals) 兩

類。

1980 年代的「自由派」人士採用馬克斯主義人道觀，呼籲要在現有

政治體制基礎上進行改革。相反的，1990 年代迄今的「體制內知識分

子」則主張，應在媒體、大學、政治體制、司法體制推動各式各樣嶄新的

改革方案，不侷限於現有的政治體制。其思想立場不再執著於馬克斯主

義，而開始傾向於接受普世價值，包括政治改革，其隱含的意義是透過政

治自由化「改變黨的性質」。此派人士有些主張「黨內民主」或「基層民

主」，也有人主張選舉產生的「議會制」。

1990 年代至今，「自由派」政改意見的核心，即在於「牽制與平衡」

的理念。但「體制內知識分子」很少參與「體制外知識分子」活動。

1990 年代之後出現的大量「體制外知識分子」近似「公共知識分

子」(public intellectuals)，以通才的立場公開批評政治、經濟、社會問

題，並且組織非營利組織或慈善團體，監督教育。此派人士有些主張「法

治」 (rule of law)、「言論自由」、「結社自由」或競爭的選舉，但無人提出

「直選領導人」或「多黨制」。

1989 年「天安門事件」之前，「體制外知識分子」較多個別從事政治

活動，不參加其他社會階層。但是，1990 年代至今，他們開始參加工人

及商人請願活動，並且組織團體推動政治改革。

二、黨國與知識分子互動：黨國、市場經濟與「知識自主」


62


毛澤東統治時期 (1949-76)，任何與黨政策或與官方科學、歷史、經

濟觀點不同的知識分子一律革除工作，逐出知識界，無法生活。黨除了利

用知識分子之外，還曾經使用整風、勞改、上山下鄉等方法，藉以污衊及

控制知識分子，「知識自主」(intellectual autonomy) 空間幾近於零。

「後毛」時期，知識分子遭懲罰而禍及親友的現象不再發生，此外，

「改革開放」後有了擴大中的市場經濟，因此，遭監禁或被迫離職的知識

分子仍可找到其他工作，以單獨行動或結合他人，透過網路、非官方出版

公司、境外媒體，或經由香港或外國，繼續評論大陸政經社會議題。若干

「公共知識分子」遭控告時，也開始有律師出面為他們辯護。換言之，大

陸市場經濟似有助長「知識自主」空間的趨勢。但是，中共黨國機器對待

「知識自主」活動仍然持續的警覺，並採取箝制的行動。

1990 年代至今，「左派」支持共產黨「一黨專政」，反對江澤民、胡

錦濤的市場改革，特別反對「私有化」，反對與世界經濟融合。中共十七

大時，「唱紅」的左派甚至批評胡錦濤的政策為「商業主義」，造成貧富差

距惡化，違背毛澤東思想的精神價值。

面對左派的批評，胡錦濤執政時期（2002-2012 年）推出「和諧」理

念，一方面吸納左派的民族主義訴求及塑造英雄，另一方面則選擇性攻擊

呼籲政治自由化的「自由派」，如逮捕艾未未與劉曉波。同時，在思想戰

線上，胡錦濤在 2008 年宣稱，思想與國家政策必須「一元化」，「不改變

旗幟」。也就是說，胡錦濤沿用鄧小平及江澤民的作法，利用左派為藉口

打擊自由派，並以此爭取左派對經濟改革開放的支持。

參、習近平時期「自由派」式微

一、政治改革與言論自由

習近平上臺之後，有關政治、經濟、社會問題的建言，已經不像胡錦

63


濤任內活躍，「自由派」呼籲顯得零星微弱。政治改革方面，較激進的建

言出自經濟學者吳敬璉，2013 年，吳敬璉登上了媒體頭條，原因是他在

一次重大會議前夕，就「中國」經濟對「中國」領導層提出了警告，稱市

場改革要想取得成效，那就必須同步進行政治改革，包括更深入的民主改

革和更廣泛的法治改革。20

言論自由方面，現任中共中央黨校中共黨史

教研部主任謝春濤主張用黨紀管制與中央不同調的意見。反對的看法則認

為，人人都有發表不同觀點的自由。大陸華東政法大學《憲法》學教授童

之偉則在網路留言說：「每個人都有發表不同觀點的自由，⋯⋯『中央』

是由人而不是神組成的。在某些問題上在野者的看法比『中央』高明，完

全有可能嘛！用得著大驚小怪嗎？」21

二、憲政論

2013 年元月 3 日，廣州《南方周末》一群記者與編輯草擬一篇題為

「中國夢，憲政夢」的新年獻詞，準備刊登，卻未通過廣東省委宣傳部的

核准，遭到撤稿，引起該報系新聞工作者的抗議。據報導，該稿寫道「兌

現憲政、限權分權，公民們才能大聲說出對公權力的批評；每個人才能依

內心信仰自由生活；我們才能建成一個自由的強大國度。」另一篇專文—

「我們比任何時候都更接近夢想」則寫道：「在 2012 年年末，夢想的火焰

又一次被點燃。新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說，民族復興是最偉大的中國

夢。站在新年的起點，我們比任何時候都更接近這個夢想。」22

此外，為了解決統治合法性 (legitimacy) 及制訂《憲法》起見，有大

陸學者及美國學者聯名主張，「中國」採用「三院制國會」：代表天的神聖

20 Michael Forsythe，「吳敬璉警告中國面臨艱難的一年」（2014年 2月 12日），2014年 2月 12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212/c12economist/zh-hant/。

21 網友譏笑說「什麼邏輯？中央都是神仙組成的？為什麼中央一定是高明的？以前的中央文革是很高明吧？」。李文，「黨校教授批有人自認比中央高明引爭議」（2015年 5月 14 日），2015 年 6 月 15 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m/zhongwen/trad/china/2015/05/150514_china_ party_leaders。

22 「『南方周末』事件曝光回顧」（2013年 1月 13日），2015年 12月 10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m/zhongwen/trad/chinese_news/2013/01/130107_southern_weekends_revi。


64


合法性的通儒院，代表歷史文化合法性的國體院及代表民眾的合法性的庶

民院。23

另外有學者主張，以《憲法》解決新疆動亂問題。該觀點認為，「真

正穩定的國家統一應當體現為公民們因分享共同的政治文化而表現出來的

《憲法》忠誠，而不是以民族認同為國家統一的基礎。也就是說，人因公

民身分而非民族身分而享有被平等對待的權利，例如參與政治、接受教育

等」。24

三、公民運動

2008 年汶川大地震之後，大陸民間團體自發活動日漸增加，地方環

保團體和地方政府討價還價的抗爭行動頗為出色。25

但是，2013 年起，

公民運動開始受到注意及取締。

2013 年初，一項提倡公民權利的「新公民運動」人士發起連署，呼

籲全國人大批准早已簽署的《國際人權公約》。26

到了夏天，該運動人士

包括法律工作者許志永和郭飛雄，以及資助該運動的企業家王功權則被捕

監禁。27

2014 年，另一持溫和立場的民間智庫「傳知行社會經濟研究所」創

23 蔣慶，貝但寧，「中國的儒家憲政」（2012年 7月 13日），2015年 1月 14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opinion/20120713/c13jiangqing/。蔣慶創辦貴陽陽明精舍，他和美國學者貝但寧 (Daniel A. Bell)合著儒家憲政秩序：中國的過去如何塑造中國的政治未來一書。

24 王進文，「新疆民族問題歸根結底是憲法問題」（2014年 3月 8日），2014年 3月 8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308/cc08wangjinwen/。

25 「英媒：使北京受到威脅的中國新公民運動」（2013年 7月 30日），2013年 7月 30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uk/zhongwen/trad/press_review/2013/07/130730_press_civil_society.shtml。

26 2010年，「新公民運動」人士曾連署一項公民承諾，成功地向教育部門請願，核准了遷居到城市的農民子女就地得以參加高考。2012年，該項名為「新公民運動」參與人士還呼籲，黨政官員公布財產，並在十幾個城市發起公共事務論壇聚餐活動。笑蜀，「中國為何不能容忍理性溫和的公民運動」（2013年 11月 28日）， 2013年 11月 28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opinion/20131128/c28xiao/zh-hant/。

27 笑蜀，「中國為何不能容忍理性溫和的公民運動」；「英媒：使北京受到威脅的中國新公民運動」。

65


辦人郭玉閃及行政主管何政軍被抓。28

此外，廣東省一家從事社會服務的

民間團體—「深圳市春風勞動爭議服務部」被勒令關閉。另一個反對歧視

乙肝患者的團體及一個由 22 個鄉村圖書館組成的志願者團體也被迫停止

活動。29

2014 年間，中共壓制民間積極分子自發性活動的另一原因，是

遏止「草根民族主義」蔓延。中共當局認為，在處理東海或南海領土糾紛

時，民間積極分子的意見是民眾不滿情緒的源頭，因此，中共一再告知民

間積極分子目前「不便」組織與活動。30

2015 年 3 月 6 日、7 日，五名女權運動女性：李婷婷、王曼、韋婷

婷、武嶸嶸、鄭楚然等分別遭到逮捕，罪名是犯了「尋釁滋事」刑事犯

罪。當時她們正準備在 3 月 8 日分發貼紙和宣傳單，抗議公交車及地鐵上

的性騷擾行為，以此慶祝國際婦女節。31

肆、高調弭平「自由派」的措施

一、習近平的實用主義理念：32

不照搬西方政制　維持黨領導

針對多年來「自由派」有關政改的意見，習近平主張繼續維持現行政

治體制，不應該引進西方政治制度。2014 年 4 月 1 日，習近平在比利時

布魯塞爾歐洲學院演講表示：「世界是多向度發展的，世界歷史更不是單

28 2012至 2013年間，該一溫和立場的民間智庫「傳知行社會經濟研究所」屢遭警方干涉不准舉辦會議或辦活動，2013年，郭玉閃協助陳光誠從山東逃到 560公里外的北京美國大使館。2015年 9月中旬習近平訪問美國前夕，兩人才被釋放。傑安迪「習近平訪美前維權人士郭玉閃獲釋」（2015年 9月 16日），2015年 10月 4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916/c16china/zh-hant/。

29 儲百亮、傑安迪，「中國獨立民間組織生存愈發艱難」（2015年 2月 27），2015年 2月 27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227/c27transition/zh-hant/。

30 黃安偉，「解讀習近平的黨國民族主義」（2015年 9月 25日），2015年１０月４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925/c25sino-nationalism/zh-hant/。

31 狄雨霏，「中國千人請願，呼籲釋放被拘禁女權主義者」（2015年 4月 2日），2015年 4月 3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402/c02feminists/zh-hant/。

32 習近平傾向「實用主義」的態度。「實用主義」（pragmatism）指的是，接受一切現狀，相信，大多數人都滿意現狀，所以，沒有必要劇烈變革。即使要改革，也主張用漸進的方式來改革。葉明德，政治學，(臺北市：五南圖書出版公司，2006年 )，頁 242-243。


66


線式前進的。中國不能全盤照搬別國的政治制度和發展模式，否則的話不

僅會水土不服，而且會帶來災難性後果。」33

2014 年 9 月，習近平再次否

定了「中國」照搬外國政治模式的可能，強調，世界上不存在完全相同的

政治制度，也不存在適用於一切國家的政治制度模式。設計和發展國家政

治制度，「不能割斷歷史，不能想像突然就搬來一座政治制度上的『飛來

峰』」。習近平說，要「堅持黨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防

止出現「群龍無首、一盤散沙」的現象。他強調，必須「切實防止出現黨

爭紛沓、相互傾軋的現象」。34

習近平表示，「依法治國⋯⋯必須毫不動搖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

⋯⋯必須堅持民主集中制。」35

中共十八屆四中全會確認了習近平的理念，

「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徵，是社會主義法治最根本的

保證。社會主義法治必須堅持黨的領導，黨的領導必須依靠社會主義法

治。」36

二、集權控制思想

2013 年 8 月，在一份名為《9 號文件》的備忘錄中，中共列出七大

33 陳海燕，「中國為何不能實行西方的民主制度」（2014年 9月 10日），2014年 9月 13日下載，《求是》，http://www.qstheory.cn/dukan/hqwg/2014-09/10/c_1112427084.htm#。原取材自（紅旗文稿）。有學者推論，因為習近平有過文革受迫害的經歷，所以，習近平可能較排斥文革式的動亂，而比較崇尚嚴格的秩序，也厭惡對上下等級體系的挑戰。儲百亮 (Chris Buckley)、狄雨霏 (Didi Kirsten Tatlow)，「從文革浩劫中走出來的習近平」（2015年 9月 24日），2015 年 10 月 4 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924/c24revolution/zh-hant/。

34 「外媒 :政改不能照搬西方『飛來峰』」（2014年 9月 10日），2014年 9月 10日下載，《文匯網》(香港 )，http://news.wenweipo.com/2014/09/10/IN1409100008.htm。習近平智囊之一的王滬寧也傾向於支持「權力集中」的政治模式，而不是「民主」。他認為，這種模式能幫助當局對「各種問題和突如其來的事態作出快速反應」，採取「有力行動」，防止「現代化過程引起社會的大動蕩、大分化」。統一領導也「可以避免各種不同的觀念和看法不必要地相互衝突」。YUFAN HUANG，「中共智囊王滬寧的集權政治見解」(2015年 9月 30日 )，2015年10月 4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930/c30sino-adviser/zh-hant/。

35 「習近平談中國特色由中共領導」（2014年 9月 5日），2014年 9月 5日下載，《中央社》(臺北 )，http://www.chinatimes.com/realtimenews/20140905005396-260409。

36 「十八屆四中全會公報」（2014 年 10 月 23 日），2014 年 10 月 23 日下載，《文匯網》( 香港 )，http://news.wenweipo.com/2014/10/23/IN1410230069.htm。

67


危害共產黨統治地位的危險。七大危險以「西方憲政民主」為首，其他則

包括對人權「普世價值」的宣揚，諸如媒體獨立和公民社會之類的西式

概念、熱衷於市場化的「新自由主義」、以及針對黨史的「虛無主義」批

評。該《文件》呼籲、黨必須根除「中國」社會這「七大顛覆性潛流」，

若不能根除的話，黨的權力就可能旁落。37

2014 年，中共中央組織部印發《關於在幹部教育培訓中加強理想信

念和道德品行教育的通知》，再次高調批判「憲政民主」、「公民社會」和

「普世價值」。38

一說認為，2014 年習近平的施政重點，除了打擊官員腐

敗及促進經濟結構調整之外，另一重點則是「大力打擊意見與意識形態的

異端」。39

2015 年 1 月 23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審議通過「國家安全戰略綱

要」。會議強調，必須毫不動搖堅持中國共產黨對國家安全工作的絕對領

導，堅持集中統一、高效權威的國家安全工作領導體制。40

《國家安全法》第二十三條規定，「國家堅持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前進

方向，繼承和弘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

觀，防範和抵制不良文化的影響，掌握意識形態領域主導權，增強文化整

37 儲百亮，「中央秘密文件視憲政與人權為威脅」（2013年 8月 20日），2015年１月４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30820/c20document/zh-hant/。

38 「中共：幹部不做西方道德價值『應聲蟲』」（2014年 7月 20日），2014年 7月 20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uk/zhongwen/trad/china/2014/07/140720_china_propaganda_common_values.shtml。「中組部 :勿成西方道德價值應聲蟲」（2014年 7月 20日），2014年 7月 20日下載，《文匯網》(香港 )，http://news.wenweipo.com/2014/07/20/IN1407200020.htm。

39 儲百亮，「四個全面：無所不包才能戰無不勝」(2015年 3月 2日 )， 2015年 3月 2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305/cc05xi/。鄧小平施政後來總結為「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江澤民總結為「三個代表」。胡錦濤則總結為「科學發展觀」。中共目前的理論界人士蘊釀把習近平的施政總結為「四個全面」，但尚未定論。

40 習近平上位後在 2013年召開的中共 18屆 3中全會決定設立「國家安全委員會」。由習近平擔任主席。「國安委」是中共應對國內外綜合安全，制定國家安全戰略的頂層運作機構。2014年習近平主持中央國安委的第一次會議，當時他提出了「總體國家安全觀」的概念，其中包括外部安全，內部安全，國土安全，國民安全等內容廣泛的安全概念。「中共通過國家安全戰略綱要強調黨絕對領導」(2015年 1月 23日 )，2015年 1月 23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uk/zhongwen/trad/china/2015/01/150123_state_security_xi_jinping。


68


體實力和競爭力。」41

除了上述中共公布禁止談論七大禁忌題材的《9 號文件》之外，習近

平還發起了針對國家機密和國家安全的新立法，其目的都在於，更加嚴厲

地打擊異議人士、人權律師和非政府組織活動人士。42

三、整頓高校

2014 年 10 月，若干黨內和高校網站上出現了習近平的指示意見：

「決不允許與黨中央唱反調。絕不允許吃共產黨的飯、砸共產黨的鍋。」

2014 年底，一份口頭傳達而未對外公布的《30 號文件》強調，要警惕受

西方影響的新聞獨立觀念、「普世價值」、及對毛澤東的批評等已威脅到黨

的生死存亡。

據《新華社》報導，2014 年 12 月底，習近平發布一項指示，敦促大

學「強化思想引領，牢牢把握高校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根據一位「解

放軍」將領轉述，該《文件》要求，將受西方影響的自由主義思想從大專

院校和其他一些文化部門中清除出去。在一份內部的規定中，習近平更直

接抨擊說，自由派思想是毒害黨員的不利威脅，並且呼籲各級官員清除與

當代「中國」馬列主義思想基礎相悖的理念。43

（一）清除高校「自由派」思想

2013 年 5 月 13 日前後，針對民間自發提倡憲政與法治的議論，中共

透過官媒逐一批駁指出，憲政就是「資產階級憲法的實施」，中共黨史上

41 黃安偉 (Edward Wong)，「中國國家安全法草案強化意識形態控制」(2015年 6月 1日），2015年 12月 25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601/c01chinalaw/zh-hant/。

42 張彥，「林和立 (Willy Wo-Lap Lam)：習近平極力攬權維護黨的統治」(2015年 6月 2日），2015年 10月 4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602/c02lam/zh-hant/。

43 「30號文件」是 2013年中在習近平授意下發布的「9號文件」的後續。「9號文件」中對「公民社會」等觀念進行了抨擊。「9號文件」曾在網路流傳太廣，所以「30號文件」改用口頭傳達。儲百亮、傑安迪，「中國毛派再崛起，充當正統思想衛士」（2015年 1月 5日），2015年4月 6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210/c10chinacollege/zh-hant/。

69


的憲政提法只是「過渡性」的。44

《紅旗》雜誌麾下的《紅旗文稿》刊登

大陸中國紅色文化研究會會長劉潤為的文章說，不能用法治來代替人民民

主專政，如果用法治來否定和代替人民民主專政，就是上了「普世價值」

的當，法治就會變味，會讓最廣大的人民群眾吃虧。45

2013 年 5 月，《新華社》報導，教育部、中組部及中宣部聯合印發

了一份呼籲加強對高校青年教師「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見。46

2014 年 9

月，高校教師被口頭通知了七個在教學中要避開的話題，包括普世價值、

新聞自由、公民權利、司法獨立和中國共產黨的歷史錯誤等。47

2014 年 9 月 1 日，黨刊《求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如何做好高校

意識形態工作」的標題下，轉登了三份分別由北京大學、上海復旦大學、

及廣州中山大學發布的聲明。復旦大學黨委專注於培養 45 歲以下教師對

社會主義的認同感。中山大學構想營造一個「健康、活潑向上的環境氛

圍」，並擴大網上馬克思主義教育地帶。北京大學黨委誓言健全網上輿情

監控體系，並呼籲師生對挑戰黨核心價值的言論「堅決地進行鬥爭」。北

大聲明寫道：「近年來，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網絡上推波助瀾，⋯⋯最終

把矛頭指向中國共產黨和社會主義制度，對網絡輿論和社會思想共識造成

了很大的負面影響。」該聲明要提升學生對「不良信息」的「免疫力」，並

稱師生對待政治問題「要立場堅定」。高校老師指派「學生幹部」留心周

圍同學線上線下的言行，並向老師彙報可疑或異常的情況。48

2015 年 2 月，大陸教育部長袁貴仁警告，外國思想正在對中國大學

校園造成威脅，他呼籲禁止使用宣揚西方價值觀的教科書，而且不允許課

44 連清川，「憲政需要爭論嗎？」(2013年 6月 8日 )，2015年 1月 4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30608/cc08lianqingchuan/zh-hant/。

45 嵇偉，「四中全會能否讓法治為老百姓主持公道？」（2014年 10月 17日），2014年 10月 18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uk/zhongwen/trad/china/2014/10/141017_china_forth_conference。

46 Vanessa Piao，「三高校發文加強校園意識形態管控」(2014年 9月 4日 )，2015年 4月 6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904/c04campus/zh-hant/。

47 Vanessa Piao，「三高校發文加強校園意識形態管控」。48 Piao，「三高校發文加強校園意識形態管控」。


70


堂上出現批判中國共產黨統治的言論。49

（二）「自由派」學者逐出校園50

2013 年 10 月，北大終止了批評「中國」一黨制的經濟學家夏業良的

合同。51

王從聖在北京的一所學校教授法學，在網上發表批評黨的言論

後，被學校停止教職。2013 年底，上海華東政法大學的法律學者張雪忠

因反覆提出遵守《憲法》，被禁止教課。

2014年 10月，北京外國語大學國際傳播研究中心主任、新聞學教授喬

木被降職為辦公室文員的工作，在該校圖書館為英文圖書寫摘要，不准指導

學生，薪資減三分之一，降職的原因在於長期參與「中國」自由主義公民社

會組織，並公開支持多黨制選舉與言論自由及提倡西方式的新聞報導。52

四、導演律師記者作家藝術家遭逮捕

導演沈勇平製作紀錄片《百年憲政》，在網路公布，以「非法經營」

罪名，遭逮捕判刑一年。53

《嘉興日報》一位評論員王垚烽表達對香港民

主派抗議活動的支持，結果被報社開除。54

此外，呼籲紀念 1989 年「六

四事件」也遭逮捕。

49 2011年 3月，官方的《京華時報》報導說袁貴仁的觀點前後不一致。該報導說，袁上臺之前曾說，「更多引進外國資源都沒風險，因為在中國的土地上。」他還提到數十萬名前往海外求學的中國留學生時說，「我們還派那麼多人出去，在資本主義窩裡都不受影響，還怕在自己這裡受影響？但是，4年後，袁貴仁上臺後的說法尖銳翻轉，2015年 2月 2日，袁在《求是》發表文章中說「青年師生是敵對勢力對我進行滲透分化的重點人群」。Dan Levin，「中國大學強調社會主義價值觀對抗西方思想滲透」（2015年 2月 10日），2015年 2月 22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210/ c10chinacollege/zh-hant/。

50 2012年，孔慶東教授曾經公開叫罵香港人是「賊」、「雜種」，又把自由派記者及廣東「南方周末」自由派媒體稱作「叛徒」，他的網站也被銷號。王霜舟，「孔慶東評論六四被新浪微博刪號」（2014年 5月 27日），2014年 5月 27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527/c27kongqingdong/。

51 Piao，「三高校發文加強校園意識形態管控」。52 儲百亮、傑安迪，「中國毛派再崛起，充當正統思想衛士」（2015年 1月 5日），2015年 4月 6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210/c10chinacollege/zh-hant/。

53 黃安偉，「中國憲政紀錄片製片人人被判刑」（2014年 12月 31日），2015年 1月 4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1231/c31documentary/。

54 儲百亮、傑安迪，「中國毛派再崛起，充當正統思想衛士」。

71


據《中國人權》組織 (Human Rights in China) 報導，因涉及呼籲平

反「六四事件」，2014 年有 126 人被抓、被軟禁或行動受到限制。其中一

名參加紀念會較有影響力的人士浦志強律師被關，罪名是「尋釁滋事」。

另外，電影學院教授郝建、學者徐友漁，以及作家劉荻和胡石根則以「取

保候審」形式暫時被釋放。也就是說，他們在一年內行動將受到限制，而

且還可能會面臨指控。一位在網路撰文主張透過《twitter》號召集結天安

門廣場的大學生趙華旭也遭逮捕。55

參與過「六四」鎮壓的士兵畫家陳光

也被逮捕。56

此外，有 133 個微信網站遭關閉，其中包括《你不知道的歷史》、《這

才是歷史》、《我知道的歷史》等網站。這些網站被控「揭秘」「真相」為

噱頭，「把共產黨的歷史，共和國的歷史，人民軍隊的歷史，乃至中華民

族的歷史，變得漆黑一團、百無是處，其言論從根本上動搖共產黨執政地

位的用意顯而易見。」57

五、防堵西方國家勢力

習近平防堵「自由派」的另一個方法，是隔離西方思想，預防西方國

55 王霜舟，「北京大學生 Twitter上討論紀念六四被拘捕」（2014年 6月 12日），2015年 4月 6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612/c12student/zh-hant/。

56 杰安迪，「私下紀念六四的藝術家被警方拘捕」（2014年 5月 12日），2015年 12月 29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512/c12artist/。

57 「解放軍報稱有微信號欲動搖共產黨地位」（2015年 1月 23日），2015年 1月 24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uk/zhongwen/trad/china/2015/01/150123china_pla_pc wechat。中國社科院發表《中國新媒體發展報告 2015》藍皮書指出，截至 2014年底，中國網民已達6億 4千 9百萬人，普及率 47.9%，手機用戶達 12億 8千 6百萬人，通過手機上網的網民人數為 5億 5千 7百萬人。「低學歷、低年齡和低收入」的「三低人群」是微博主力。2014年底為止，微信公眾帳號已達 580萬個，排名前 500的微信公共帳號每條信息的閱讀量超過一萬。該報告說，近六成「假新聞」首發於微博」（2015年 6月 24日），2015年 6月 25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m/zhongwen/trad/china/2015/06/150624_new_media_report。


72


家勢力危害共產黨的執政地位。58

2014 年夏天，中國大陸的一所著名大學已經禁止研究內容與中共立

場相牴觸的美國訪問學者開設講座。一些研究國際關係的中國大陸教授不

得再撰寫或者公開談論任何展示美國正面形象的內容。2014 年 6 月，當

時進駐中國社會科學院不久的中共高級官員張英偉在發表演講時說，「接

受境外勢力點對點滲透」是該研究機構主要的意識形態問題之一。他還表

示，該院受到境外破壞勢力的滲透，研究人員「穿上學術的隱身衣，製造

煙幕」。他的部門絕不容忍任何學者不與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59

同樣是 2014 年夏天，中共也針對在中國大陸境內運營的外國非政府

組織，以及接受外國資助的中國大陸非政府組織進行了安全調查，審核他

們的財務狀況，並凍結了一些銀行賬戶。《環球時報》報導，廣東省官員

考慮關閉主要依靠境外資金的「中國」非政府組織。該報引用大陸中國勞

動關係學院教授王江松的話說，大陸當局秘密追蹤了「中國」機構接受海

外匯款的情況，擔心「有些非政府組織會受到境外勢力的操縱，從事可能

危及國家安全和破壞社會穩定的活動。」60

今 (2016) 年 4 月 28 日，中共制定公佈「境外非政府組織境內活動管

理法」，除授權市的區、縣級以上地方政府的公安機關全權監控管理境外

58 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國際問題研究院 (School of Advanced International Studies)中國部主任蘭普頓 (David M. Lampton)認為，習近平身邊智囊的成員拒絕與西方官員發展關係的事實，與北京的一個基本信念相符，那就是認為西方思想和西方影響將削弱共產黨，並將導致「顏色革命」。美國華府「國際戰略研究中心」研究員約翰遜（Christopher K. Johnson）判斷說，習近平身邊的智囊劉鶴、粟戰書、蔡奇、劉源當中，「劉源上將對美國意見很大，這些意見並不友好。劉源和習近平的其他一些親信一起在推動『顏色革命』式的思維。」黃安偉，「習近平和他的核心集團」（2015年 9月 28日），2015年 10月4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928/c28advisers/zh-hant/。

59 黃安偉，「中國官方提高反西方言論調門」（2014年 11月 12日），2015年 2月 22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1112/c12beijing/zh-hant/。儲百亮、傑安迪，「中國毛派再崛起，充當正統思想衛士」。

60 官方媒體指責境外勢力「黑手」的言論也越來越普遍。根據《基督教科學箴言報》(Christian Science Monitor)的統計，《人民日報》(北京 )2014年發表的文章中，有 42篇把中國大陸的國內問題歸咎於「西方」、「外國」或「境外」勢力，是 2013年 10個月此類文章數量的近三倍。黃安偉，「中國官方提高反西方言論調門」（2014年 11月 12日），2015年 2月 22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1112/c12beijing/zh-hant/。

73


非政府府組織、財務、與活動之外，更以第九條明文規定「境外非政府組

織不得委託、資助中國境內任何單位和個人在中國境內開展活動。」除政

治、宗教活動之外，所有「營利性活動」也禁止，其目的在於，杜絕外國

勢力對大陸基層以上整個民間社會的影響。61

伍、結論

如表 1 所示，1990 年代至今，大陸「左派」、「自由派」關於經濟、

憲政、甚至軍隊角色的主要爭論一直未曾中斷。大陸知識分子各自在本身

職業場域表達「自由派」觀點，內容上引用西方思想較多，不像 90 年代

只侷限於根據馬克思主義建構論述，特別是在政治改革意見方面，也開始

採用「牽制與平衡」的觀念。

從意見的數量及內容尖銳的程度來看，「自由派」的言論顯示出強弩

之末的趨勢，但是，習近平仍以高調嚴厲的態度清理微弱的「自由派」聲

音。習近平壓制「自由派」的做法，除沿用老辦法關押導演、律師、記

者、作家等天生自由思想知識分子之外，較特別的方法有三點；其一是，

針對大學院校教師加以清理，其目的在於，預防年青一代知識分子思想

浸染上「自由派」思維。習近平另一項有別於江澤民、胡錦濤的做法是，

扼止西方思想在大陸本土蔓延，防堵西方勢力（包括境外非政府組織）對

大陸民間團體活動的影響。其三是，在思想意識形態和文化兩個領域，加

強黨中央從上而下的監控，不僅循由黨機制命令執行，還透過《國家安全

法》法律規定，力求長治久安。以上都反映出習近平上臺至今「集權」、

監控思想、及制定法規的執政風格。

雖然習近平未公開支持「左派」，但是，以習近平清理「自由派」言

論思想的作法則也顯示出，習近平傾向於「保守主義」及「實用主義」的

態度。也就是說，習近平的態度是接受一切現狀，主張用漸進的方式改

61 (山東省棗莊市 )市中區，「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外非政府組織境內活動管理法」(2016年 5月30日 )，2016年 5月 30日下載，《市中區網》，http://www.zzszq,gov.cn/szq/index_big5.html。


74


革，但拒絕劇烈的變革。

雖然中國大陸近年來顯示出巨大的經濟力量，但大多數境外人士很

難想像中共內部的焦慮。62

習近平決定「不照搬西方政制」，防堵言論自

由、公民社會等西方的普世價值，符合了鄧小平「不搞三權分立」的政治

框架。這樣的政治立場鞏固了習近平的黨內的地位，但是，其政治效應則

是壯大了「左派」對政策的影響，而「自由派」對政策的影響力則縮小。

以上對「自由派」言論的壓制顯示出，中共首要目標是「國家控

制」，但是「國家控制」越強，則犧牲縮小了市場效率、科技創新及新經

濟的動能。63

也就是說，習近平弭平「自由派」的聲音雖然可以達到維持

共產黨「一黨專制」及社會秩序的短暫目標，並可能爭取到「左派」支持

其持續的經濟政策的改革，但是，其衍生出來的問題，是該項做法有可能

對中國大陸「改革開放」長期目標及「與世界接軌」造成負面效應。

62 「習近平反腐打擊的是明顯目標」（2015年 1月 2日），2015年 1月 2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uk/zhongwen/trad/china/2015/01/150102_china_anticorruption_jcohen。

63 紐約榮鼎諮詢公司 (Rhodium Group)的聯合創始人榮大聶 (Daniel H. Rosen)評論習近平訪問西雅圖說，希望習近平在新一波創新經濟的前景和重國家安全控制、輕市場效率的策略之間能取得平衡」。JANE PERLEZ，「習近平承諾與美國共同打擊網絡犯罪」（2015年 9月23日），2015年 10月 4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923/c23xijinping/zh-hant/。「與弗里德曼對談：中美才是「一國兩制」關係」（2015 年 4 月 1日），2015 年 4 月 1 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0401/cc01friedman/zh-hant/#。弗里德曼 (Thomas L. Friedman)著有世界是扁平 (The World is Flat)一書，是紐約時報資深政治評論家。

75


表 1　中國大陸左派、自由派主要爭論 6465666768

議題左派64

自由派

經濟政策 1. 反對市場經濟理念，支持計畫經濟。65

2. 反對「私有化」。3. 主張國家加大對經濟和政治的雙重控制。

1. 主張大幅改革「國有企業」。66

2. 支持「民營企業」。

67

3. 經濟政策應增加「民營」領域及市場競爭的作用。

68

64 目前，掌控決策的 3,000個中共菁英當中，他們在經濟政策、私營領域角色、財政改革等問題上存在有很多不同的意見。狄雨霏 (Didi Kirstin Tatlow)，「凱利布朗談習近平：白天做夢的中國『CEO』」(2015年 12月 9日），2015年 12月 28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51209/c09chinabrown/。

65 「左派」批評趙紫陽只顧投資小型無效率的「鄉鎮企業」，卻忽略能源交通等基礎工業。「左派」還批評趙紫陽的「市場經濟」的理念，認為「計畫經濟」仍有可取之處。詳參 Joseph Fewsmith, The Politics of China : the Era of Mao and Deng(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nd edition, 1997), pp.472-484。

66 自由派經濟學家批評，中國國有企業最受到銀行的青睞，獲得最優惠的貸款，但花費最少的成本的國有企業，其產出日益下降。自由派經濟學家將此定義為「國進民退」或者「國家資本主義」的象徵。美國學者 Nicholas Lardy在 Markets over Mao, the Rise of Private Business in China一書表示，「國有企業僅在中國創造三分之一的就業，產出也日益下降，僅占國內生產總值（GDP）的 25%到 30%」。歐陽誠，「中國國企改革的必要與局限」（2014年 8月 20 日），2015 年 1 月 4 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uk/zhongwen/trad/china_watch/2014/08/140820_analysis_china_soe_reform。

67 「毛澤東外孫女婿談左右之爭：中國不會走回頭路」（2013年 8月 24日），2013年 8月 25日下載，《星島環球網》(香港 )，http://www.singtao.com/china/news.detail.asp?sid=2646823。李春，「下半年經改學者有得吵」（2014年 7月 21日），2014年 7月 21日下載，《經濟日報》(臺北 )，http://udn.com/NEWS/MAINLAND/MA13/8816889.shtml。

68 最新一輪的國企改革的方式包括出售非核心業務部門，允許私人資本持更多股權，允許董事更獨立等。中國大陸現在有 155,000家中央和地方政府所有的國企，大部分不屬於金融、能源、航空、電信等關鍵行業。中國大陸國企面臨的兩大問題，其一，是專注於「戰略性行業」高地的國企不到半數，80,000多家中央和地方國企的大量業務來自「經濟低地」，比如酒店、房地產開發、餐飲和零售及商場管理。另一個問題，是盈利不斷下降。第一輪國企改革中，許多國企成了上市公司，導致企業營運更像民企，10年間上市國企的回報率從1998年的零點幾增至 7%左右，直逼民企。但過去 5年來，民企茁壯的同時國企利潤卻在下降，現在的回報率只有民企的一半。「英媒：修理國企中國私有化浪潮再起」（2014年 8月14日），2014年 8月 14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uk/zhongwen/trad/press_review/2014/08/140829_press_soe_again。


76


議題左派自由派

憲政法治 1. 不能用「法治」來代替「人民民主專政」。

2. 普世價值、新聞自由、公民權利、司法獨立等，是西方顛覆活動的工具，

會顛覆中國大陸的社會主義制度。

1. 國家和黨的權力應當遵守《憲法》，防止權力的濫用。用《憲法》保障公

民權利。

2. 主張言論自由。開放媒體，開放社會組織。

3. 主張官員公布財產。69

軍隊角色堅持黨對軍隊絕對領導。 1, 專業主義為基礎的「軍隊國家化」。2. 軍隊不介入黨內鬥爭的「軍隊非黨化、非政治化」。

70

資料來源：作者自行製表　　69

70

69 1989年，六四天安門廣場的學生就已提出言論自由及關官員公布財產等訴求，狄雨霏，「天安門事件 25年後，中國人仍在呼籲官員財產公開」（2014年 4月 24日），2014年 4月 24日下載，《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cn.nytimes.com/china/20140424/c24tiananmen/。

70 有關「解放軍」角色的爭論參閱葉明德，「黨領導的『人民民主』與『社會民主』壓倒『自由民主』-中共『十八大』前後政改議論研析」，展望與探索，第 11卷，第 7期 (2013年 7月 )，91-92頁。

77

中國大陸城鄉統籌的成都模式分析：以新公共服務理論視角專題研究

摘要

本文從新公共服務理論的角度分析成都模式。成都模式中規範化的服務

型政府建設、基本公共服務的城鄉均等化、土地流轉過程中保障農民權利以

及世界現代田園城市的定位，相對於大陸各地而言具有創新的民主意義。

城鎮化轉型過程中的城鄉統籌，改革難題仍不易面面俱到。行政部門常

忽略「服務型政府」的真意，改革片面成為政府的行政效率優化。社會逐漸

多元發展之後，新公共服務視角則強調更多的公民參與，以一種符合民主理

想、信任和尊重的方式相互對待。參與和包容，是建立公民意識、責任意識

和信任的最佳方法，亦為地方自治的基礎所在。

關鍵詞：新公共服務、城鄉統籌、成都模式、服務型政府、田園城市

The Chengdu Model of China’s Coordinated Urban-Rural Developmen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ew Public Service

張淳翔

（Chang, Chun-Hsiang）中國科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

專任副教授

賴榮偉

（Lai, Jung-Wei）中國科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

兼任助理教授

徐貴蓮

（Hsu, Kwei-Lien）長庚科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

專任講師

中國大陸城鄉統籌的成都模式分析：

以新公共服務理論視角


78


壹、前言

在中國大陸城鎮化浪潮中，城市社區受到高度重視，新農村建設則被

視為農村社區建設在大陸語境下的一種表述。強調城鎮化發展的地方常伴

隨兩種現象：一種是大量的失地農民出現，農村社區向城市社區轉型，但

轉型社區的社區治理定當比城市原有社區更加複雜與困難；另一種是大量

農村剩餘勞動力湧向城市，給城市社區管理帶來新的挑戰。因此，城鎮化

背景下「中國特色」的治理研究必然關注「城鄉統籌」、「城鄉一體化」等

議題。

「城鄉統籌」關係著市場化年代中共黨國政權所奠定的「改革—發

展—穩定」的三角邏輯。外界屢屢可從媒體報導中得知「釘子戶」等農民

不滿政府甚至激烈抗議利益受損等新聞。農民因此信訪、上訪等現象層出

不窮。此等城市化過程中所顯現的嚴重社會問題，反映「國家—社會—市

場」三者關係間的矛盾，中共政權的調適與否，不僅關係執政成本與代價

的化解，更可看出基層民主發展的端倪。基此，檢視大陸的城鄉統籌實踐

的必要性由此可見。

大陸城鄉建設的研究成果，大多停留在城市與農村兩種靜態劃分的社

區治理討論中，對於城鄉整體統籌過程中的模式討論，則較少觸及。據

此，本文擬以大陸城鄉統籌實踐的「成都模式」作為研究文本，援引治理

論述中的「新公共服務理論」（New Public Service）作為分析的工具。

「成都模式」為大陸城鄉發展經驗中的一個重要範例，一方面，成都

市政府不僅本身最早推動城鄉一體化並得到官方與學界的認可，本身更是

大陸中、西部城市發展的代表指標，就中共推動城鄉統籌而言，當然別具

意義；另一方面，臺灣對於成都模式的討論相當缺乏，此研究現實明顯不

足以反映「成都模式」在對岸的重視程度。本文透過新公共服務理論檢視

成都的城鄉統籌發展經驗，由此更可得知當前大陸基層治理的創新與不足

之處，進而提出實踐與理論的反思。

79


貳、理論的觀點

「治理」具有四個特徵：一、治理不是一整套規則，也不是一種活

動，而是一個過程；二、治理過程的基礎不是控制，而是協調；三、治理

既涉及公共部門，也包括私人部門；四、治理不是一種正式的制度，而是

持續的互動。1 簡言之，「治理」強調一個對於社會管理的新的方法，

2 其

並未全盤否定以往由公部門指導承擔的統治形式，而是倡議傳統政府統治

（government）的轉型。

與此相關，治理的論述發展，包括立足於批判傳統公共行政觀點的新

公共管理理論（New Public Managerialism）以及立足於批判新公共管理

基礎上的新公共服務理論（New Public Service）。3 新公共管理理論，強

調企業型政府（Entrepreneurial Government）理念，強調運用企業家精

神來對進行「政府再造」（Reinventing Government）。此等市場效率為導

向的論述，對政府管理引入一系列原本只適用於私有部門的價值觀，受到

新公共服務論者強烈的批判。

「新公共服務」（New Public Service），指的是關於公共行政在以公

民為中心的治理系統中所扮演角色的一套理念，強調政府治理角色的轉變

即服務而非導航，推崇公共服務精神，旨在提升公共服務的尊嚴與價值，

重視公民社會與公民身分，重視政府與社區、公民之間的對話溝通與合作

共治。

作為一種新論述，新公共服務的理論基礎源於傳統的公共行政與新公

共管理的若干理論，分別為：民主社會的公民權理論、社區與公民社會的

1 Marie-Claude Smouts, “The Proper Use of Governance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International Social Science Journal（UK）, Vol. 50, No. 1（March, 1998）, pp. 83-84; 張亞中，「全球治理：主體與權力的解析」，問題與研究（臺北），第 40卷第 4期（民國 90年 7、8月），頁2-3。

2 R. A. W. Rhodes, Understanding Governance（Buckingham & Philodelphia: Open University Press, 1997）, pp. 15-52.

3 可參看 D. Osborne & T. Gabler, Reinventing Government: How the Entrepreneurial Spirit Is Transforming the Public Sector（MA.: Addison-Wesley Publishing Company, 1992）.


80


模型、組織的人本主義與溝通理論。簡言之，新公共服務理論立基於民

主、責任和服務的基礎上，主要的論點有：4

一、政府的職能是服務，而非導航（steering）5

新公共服務理論認為，公務員日益重要的角色是幫助公民表達並滿足

他們的利益需求，而不是試圖透過控制或導航來使社會朝新方向發展。儘

管過去政府在社會導航方面扮演重要的角色，不過如今為社會領航的公共

政策實際是一系列複雜的相互作用過程的後果，這些相互作用更涉及不同

群體及利益集團，因此，為社會和政治生活提供結構與方向的政策方案乃

諸多不同意見和利益的混合物。如今的政府作用在於與私營和非營利組織

一起，為社區面臨的問題尋找解決辦法。政府的角色從控制轉變為議程安

排，使相關各方坐在一起，為促進公共問題的協商解決提供便利。在這樣

一個公民積極參與的社會中，公共行政官員要扮演的角色越來越不是服務

的直接供給者，而是調停者、仲介人甚至裁判員。這些新角色所需要的不

是管理控制的老辦法，而是做仲介、協商以及解決衝突的新技巧。

二、政府應服務於公民，而非服務於顧客

顧客意味著擁有選擇的權力，但在現實的政府領域中，卻存在著較

少可供選擇的備選方案的情形。比如只有一個消防部門，並且該消防部

4 R. B. Denhardt & J. V. Denhardt, “The New Public Service: Serving Rather than Steering,”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view（USA）, Vol. 60, No. 6（November/December, 2000）, pp. 549-559; R. B. Denhardt & J. V. Denhardt, The New Public Service: Serving, not Steering（New York: M. E. Sharpe, 2003）, pp. 28-29.

5 新公共管理論者認為，政府主要擔負導航者的角色，而非操槳者角色。該學派強調分解「導航」（steering，政策制定）以及「操槳」（paddling，服務與執行）這兩種職能。新公共管理論述者認為，公共服務的提供（provision）與生產（production）之間有著明顯且重要的區別，作出提供某種公共服務的決定（即導航）仍由政府來承擔，但生產的任務（操槳）則可以以契約外包、特許經營、放鬆管制、補助、志願服務、自我服務等民營化途徑交由私營企業、非營利組織甚至個人來完成。此等機制安排，政府、私營部門與非營利組織在公共服務的供給過程中行成一種多中心治理的夥伴關係。而政府職能的分解與分權，既可以在橫向上向社會（包括市場）轉移，亦可以在政府體系內推進一種縱向分權的多中心治理。對此，新公共服務論者並不認同。該派認為，所謂的「市場」從來不是不是一個純粹的「自由市場」。現實中，市場運作依賴於有管理的或有調控的競爭，在此競爭中，政府依舊保持著制定規則、控制交易的權威與責任。

81


門不能選擇去從事其他的工作。此外，政府所提供的諸多服務亦有可能

是接受者所不希望得到的服務，比如被罰款或拘留。況且，更重要的

是，公民並非顧客，公民乃是政府的所有者或主人，主人（所有者）的

利益自是與顧客利益不一樣。企業可以透過使顧客滿意而長期獲益，但

政府卻可能做不到。政府必須對更大的公共利益而非僅僅是個別消費者

或顧客的利益負責。新公共服務論者認為，政府不應該首先或者只是關

注「顧客」自私的短期利益。政府必須關注公民的需要和利益。另一

面，扮演著公民角色的人民亦必須致力於關懷超出短期利益之外的公共

問題，並且必須願意為他們的鄰里和社區發生的事情承擔公民的責任。

簡言之，新公共服務試圖鼓勵越來越多的人們去履行他們作為公民的責

任，進而特別關注他們的聲音。

三、追求公共利益

新公共服務的核心原則之一乃在於肯定公共利益在政府服務中的中心

地位，其目標不是要找到由個人選擇驅動的快速解決問題的方案，而是

要超越自身利益進而發現共同利益（即公共利益），並且按照公共利益行

事。該理論認為，建立社會願景目標的過程並不能只委託給民選的政治

領袖或被任命的公共行政官員。在確立社會遠景目標或發展方向的行為當

中，廣泛的公眾對話及協商至關重要。政府的作用，應體現於把公民聚焦

於能真誠地暢所欲言的對話環境，共商社會應該選擇的發展方向。除此，

政府的責任還在於確保經由這些程序而產生的解決方案能符合民主規範和

正義、公正與公平的價值觀。因此，公共行政官員應積極地為公民透過對

話表達共同的價值觀念並形成共同的公共利益觀念提供舞臺，鼓勵公民採

取一致行動，而不應該僅僅透過促成妥協而簡單地回應不同的利益需求。

如此，他們就可以理解各自的利益，具備更長遠、更廣博的社區和社會利

益觀念。

四、重視公民權勝過重視企業家精神


82


新公共服務理論認為，相對於試圖將公共資源視為己有的企業管理者相

比，致力於為社會做出有益貢獻的公務員和公民能夠更好地促進公共利益。

新公共管理理論鼓勵公共行政官員採取企業家的行為方式和思維方式，這會

導致一種十分狹隘的目的觀，即所追求的目標只在於最大限度地提高生產率

及滿足顧客的需求。新公共服務理論認為，公共行政官員不是機構或專案的

所有者，政府的所有者根本是公民。公共行政官員有責任透過擔當公共資源

的管理員、公共組織的監督者、公民權利和民主對話的促進者、社區參與的

催化劑等等角色來為公民服務。這是一種和注重利潤與效率的企業所有者大

不相同的觀點。因此，新公共服務理論認為，行政官員不僅要分享權力，透

過公民來工作，透過仲介服務來解決公共問題，而且還必須將其在治理過程

中的角色重新定位為負責任的參與者，而非企業家。

五、思考要具有策略性，行動要具有民主性

滿足公共需要的政策和方案可以透過集體努力和合作過程得到最有效

並且最負責的實施。新公共服務理論認為，為了實現集體意識，下一步便

是規定角色與責任並且為實現預期目標而確立具體的行動步驟。這一計畫

不僅僅是要確立一種遠見，再把它交給政府官員去執行，更重要的是，應

使相關各方共同參與朝預期方向發展的政策方案的執行過程。如此，可激

發大家原本應有的公民自豪感和責任感，這種自豪感和責任感則會進一步

發展成為在許多層次均會出現的一種更強烈的參與意願。在此情形下，

所有相關各方都會共同努力為參與、合作和達成共識創造機會。為此，政

治領袖應扮演一種明確並且重要的角色，他們要明確地表示並鼓勵對公民

責任感的強化，支持群體和個人參與社區活動。新公共服務理論認為，雖

然政府不能創造社區，但是政治領袖卻能為有效及負責任的公民行動奠定

基礎。人們必須逐步認識到，政府是開放且可接近的，並具有相當的回應

力，它存在的目的即為滿足公眾的需要。新公共服務追求的一個重要目標

便在於確保政府具有開放性、可接近性及回應力，確保政府能夠為公民服

83


務並且為公民創造機會。

六、責任並不單一。公務員應該關注的不只是市場，還應該關注各種

法律、社區價值觀、政治規範、職業標準和公民利益

傳統的公共行政理論只是將公共行政官員視為簡單地直接對上級政治

官員負責，新公共管理理論則認為行政官員應該像企業家那樣有更多的行

動自由，其工作績效的評估主要應從效率、成本與收益以及對市場的回應

性等方面進行。然而，新公共服務理論認為，這些理論並未反映當今公共

服務的需求和現實，責任問題其實極其複雜，公共行政官員應受包括公共

利益、各種法律與法令、其他機構及其他層次的政府、媒體、職業標準、

社區價值觀念與價值標準、環境因素、民主規範、公民需要在內的各種制

度及標準等複雜因素的綜合影響，而且他們應該對這些因素負責。

七、重視人，而非只是重視生產率。通常，人們以生產力改進與績效

衡量作為設計與改善管理系統的重要參考

新公共服務理論卻認為，從長遠的觀點來看，此種試圖控制人類行為

的理性做法在組織成員的價值和利益並未同時得到充分關注的情況下很可

能要失敗，而且，它培養不出有責任心、獻身精神與公民意識的雇員或公

民。如果要求公務員善待公民，那麼公務員本身首先必須受到公共機構管

理者的善待。新公共服務理論認為，迄今公共行政官員的工作與責任極為

複雜與重大，官員已非傳統公共行政理論認為的那樣只是需要保障和組織

的一種官僚職業的雇員，也不像新公共管理理論所主張的那樣只是市場的

參與者，他們的動機和報酬遠不只是薪水或保障的問題，他們希望和別人

的生活有所區別。因此，共同領導的動機及價值顯得至關重要。共同領導

必然具有相互尊重、彼此適應和相互支持的特性，尤其是透過人民或與人

民一起行使共同領導更可以改變參與者，並且可以把人民的關注焦點轉移

到更高層次的價值觀念上。於此過程中，公民和公共雇員的公共服務動機


84


更可得到承認、支持以及報償。

簡言之，傳統公共行政偏向層級節制的治理模式，以權威作為主要的

協調機制，新公共管理則偏向市場的治理模式，以價格作為主要的協調機

制，新公共服務則偏向社群的治理模式，以網絡的互動為主要的協調機制。

參、大陸城鄉統籌的演進歷程

改革開放以來大陸的城鄉關係的演進大致可用「從屬、分離、被動、

融合」等 8 個字來描述。具體而言，分為三大階段：6

一、率先改革，逐步分離階段（1978-1992 年）

農村經濟發展逐步擺脫在計畫經濟體制下完全從屬於城市經濟的模

式，以聯產承包責任制、鄉鎮企業發展、統購統銷制度等農村經濟體制改

革為突破，形成相對獨立的農村發展體系。

二、開放引領，被動發展階段（1992-2002 年）

伴隨改革開放的持續深入和全球化帶來的外部資源集聚，以工業為核

心的城市經濟迅速發展，大量農民工湧入城市和企業，為工業化、城市化

加速推進提供充足的勞動力和土地資源。惟此種資源的轉移是從農村向城

市的單向移動，在工業發展、城市繁榮的同時，對原本基礎就較為薄弱的

農村經濟產生巨大衝擊，發展的主動權完全由城市掌控。

三、城鄉統籌，融合發展階段（2002 年至今）

進入 21 世紀，在城市經濟的高速發展吸取大量農村資源後，打破傳

統的農村生產關係，農村地區處於加速邊緣化的狀態。基此，中共必須從

「國家—市場—社會」等層面上調整城鄉發展，在政府層面上加大公共資

6 趙宇剛，「城鎮化視域下城鄉統籌模式的分析和選擇」，江漢學術（武漢），第 32卷第 2期（2013 年 4 月），頁 15；張岩松，「統籌城鄉發展和城鄉發展一體化」（2013 年 3 月 19日），2015 年 11 月 30 日下載，《人民網》，http://theory.people.com.cn/n/2013/0319/c40531-20834632.html。

85


源向農村的轉移，在市場層面上推動資源在城鄉間的自由流動，在社會層

面上跳出「三農」解決「三農」問題，得從城鄉一體發展的格局中進行整

體考慮。

表 1　中共城鄉統籌，融合發展歷程

年份會議主要內容

2002 十六大提出「統籌城鄉經濟社會發展，建設現代農業，發展農村經濟，增加農

民收入，是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重大任務」。首次在黨的全國代表大會上

從國民經濟社會全域的角度提出城鄉共同發展戰略。

2007 十七大提出「統籌城鄉發展，推進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強調「要加強農業基

礎地位，走中國特色農業現代化道路，建立以工促農、以城帶鄉長效機

制，形成城鄉經濟社會發展一體化新格局」。

2008 十七屆

三中全會

作出「關於推進農村改革發展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把建設社會主義

新農村作為戰略任務，把走中國特色農業現代化道路作為基本方向，把

加快形成城鄉經濟社會發展一體化作為根本要求」，提出，「必須統籌城

鄉經濟社會發展，始終把著力構建新型工農、城鄉關係作為加快現代化

的重大戰略」。

2010 十七屆

五中全會

通過《中共中央關於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的建

議》，提出「三化同步」，即「在工業化、城鎮化深入發展中同步推進農

業現代化」的戰略思想，同時從現代農業發展、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

化、農村社會事業發展、體制改革和制度建設等方面對加快形成城鄉發

展一體化格局進行部署規劃。

2012 十八大提出城鄉一體化發展戰略：第一，由「三化同步」深化到「四化同步」。

提出，堅持走中國特色新型工業化、資訊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道

路，推動資訊化與工業化深度融合、工業化和城鎮化互動、城鎮化和農

業現代化相互協調，促進工業化、資訊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同步發

展。將農業農村發展真正融合在國民經濟社會整體發展之中。第二，將

城鄉發展一體化作為解決「三農問題」的根本途徑。既要加強農業基礎

地位，加快新農村建設，同時要加大城鄉統籌發展力度，逐步縮小城鄉

差距，著力促進農民增收，讓廣大農民平等參與現代化進程，促進城鄉

共同繁榮。第三，從制度建設上保障城鄉一體化發展。加快完善城鄉發

展一體化體制機制，著力在城鄉規劃、基礎設施、公共服務等方面推進

一體化，促進城鄉要素平等交換和公共資源均衡配置，形成以工促農、

以城帶鄉、工農互惠、城鄉一體的新型工農、城鄉關係。

資料來源：作者自行整理


86


「城鄉統籌」此一概念不斷出現於中共執政菁英的語彙中，那何謂

「城鄉統籌」呢？對此，大陸學術界並無統一定義，側重面向或有不同，

詳見表 2。7

表 2　「城鄉統籌」的概念辨析

作者城鄉統籌的定義側重面向

姜作培把城市和農村的經濟社會發展作為整體統一籌畫，通盤考

慮，把城市和農村存在的問題及其相互關係綜合起來研究，

統籌解決。

強調城鄉問題與

關係統籌考慮

高珊打破城鄉二元結構，使城市和農村緊密聯繫，城鄉享有平等

的發展權利和發展機會，建立起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平

等和諧的城鄉關係。

強調城鄉間的平

等與和諧

陳希玉改變和擯棄過去的重城市輕農村、城鄉分治的傳統觀念和做

法，透過體制改革和政策調整，清除城鄉之間的藩籬，破除

城鄉二元結構。

破除城鄉二元結

構

黨雙忍充分發揮城市對農村的帶動作用和農村對城市的促進作用，

實現城鄉經濟社會良性互動一體化發展。

提倡城鄉間互動

方麗玲在把握本地區、本區域內的城鄉關係發展狀況和聯繫程度的

基礎上制定相應的統籌城鄉發展對策。

著重城鄉關聯

胡豔君國家透過對導致城鄉差別的制度進行變革來逐步消除城鄉不

平等。

強調制度變革消

除城鄉不平等

資料來源：作者自行整理

7 田美榮、高吉喜，「城鄉統籌發展內涵及評價指標體系建立研究」，中國發展（北京），第 9卷第 4期（2009年 8月），頁 62。

87


關於城鄉統籌的實踐，劉家強、唐代盛、蔣華等歸類四種模式：珠三

角「以城帶鄉」的模式、上海「城鄉統籌規劃模式」、北京「工農協作，

城鄉結合」的發展模式以及蘇南以「鄉鎮企業為動力」的發展模式。四種

模式都以城鎮化為戰略核心，以城帶鄉且以工業化帶動城鎮化發展。趙澤

洪、廖敏等則提出三種模式：土地流轉模式（成都市、重慶市）、特色產

業模式（河北石家莊市、江蘇昆山市、遼寧阜新市）、村企一體模式（湖

北省漢川市沉湖鎮、江蘇江陰市新橋鎮）、政府扶持模式（北京市、湖北

省鄂州市）。趙宇剛認為主要有五種模式：城鄉空間關係的優化模式（蘇

州市：聯動城市化）；城鄉空間關係的局部調整模式（嘉興市：城市化、

工業化融合發展）；城鄉空間關係與生產關係的同步轉型模式（天津市：

快速城市化）；城鄉空間關係的互補模式（成都：自主城鎮化）；工農生產

關係的全面調整模式（萊蕪市：主動城鎮化）。8

不同模式，其實反映不同地區依據自身城鎮化和工業化不同階段的特

點和資源稟賦所進行的試驗與創新。

肆、成都模式的發展過程與服務型政府

成都市的城鄉統籌經驗，集「全國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

「全國文明城市」、「中國最佳旅遊城市」、「中國最具幸福感城市」等眾多

榮譽於一身。「成都模式」進而為大陸官方與學界所大力推薦。

一、發展過程

2003 年，成都市以大城市帶大農村的作為，啟動城鄉統籌改革，從

「城市規劃」到「城鄉規劃」進一步推進城鄉全面現代化。規劃上，不

8 劉家強、蔣華、唐代盛，「人本主義城鄉一體化及其路徑選擇—以成都為例」，人口與經濟（北京），第 4期（2006年），頁 50-51；趙澤洪、廖敏，「我國統籌城鄉發展的多元模式探索」，成都行政學院學報（成都），總第 62期（2009年 2月），頁 50-51；趙宇剛，「城鎮化視域下城鄉統籌模式的分析和選擇」，頁 16-21。


88


再僅覆蓋城市，打破 1.24 萬平方公里行政區劃的界限，按照「城鄉一盤

棋」來進行統籌調整。此改革既要讓農村人口大量地轉移到城市，從生產

生活方式上真正成為地地道道的城市居民，又要讓留在農村的人口集中居

住在現代農村新型社區，享受延伸到農村的現代城市文明。

2007 年，成都市被國務院批准為全國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試驗

區。成都提出「全域成都」理念，大力推進市域一體的城鎮體系、產業

體系、交通體系和公共服務體系建設，全面提升本身的綜合競爭力。「全

域成都」，首先，構建一個中心城，即成都三環以內的特大中心城市；其

次，打破城鄉建設中「攤大餅式」的發展方式，規劃建設南部、東部、北

部、西部四大新城，每一座新城再各自確定一個核心發展區；再者，透過

軌道、公路等，把四大新城的組團城鎮串聯起來，形成強大的交通網路體

系；最後，進一步實現「現代城市與現代農村和諧相融，現代文明與歷史

文化交相輝映」的新型城鎮體系。

2009 年，成都市由「全域成都」進一步確立建設「世界現代田園城

市」的歷史定位和長遠目標。世界級，在於現代化的產業體系，城市形態

上則是田園化，一舉融合農田保護、生態環保、現代高端產業、城市先

進功能等，呈現多中心、組團式、網路化的布局，往世界級城市之路邁

進。9

整體而言，「成都模式」強調規範化服務型政府建設、城鄉基本公共

服務均等化、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的農民權益保障以及世界現代田園城

市。在城鄉建設中，成都模式所要達成的當然是中共政權多年來不斷闡

述的「以人為本」的「包容性增長」的核心理念。面對基層社會的政府，

應該是「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繫，利為民所謀」。簡言之，以人民為中

9 王蕾，「成都模式西部大開發城市化樣本」（2010年 12月 1日），2015年 11月 30日下載，《錦繡天府》，http://big5.huaxia.com/jxtf/sy/sczt/gzzgitcydsj/ztbd/2010/12/2198171.html；張婷婷、李影，「示範全國統籌城鄉的『成都模式』」（2010年 8月 31日），2015年 11月 30日下載，《新浪網》，http://city.sina.com.cn/focus/t/2010-08-31/18287738.html。

89


心，既發展又和諧的新公共服務情境。

二、服務型政府

「服務型政府」概念源於 1990 年代，歷程上先由大陸地方政府和學

術界率先提出與實踐，中共中央決策層從 2004 年開始關注此一命題，成

為大陸行政體制改革的一個明確目標。10

成都市將規範化服務型政府建設與依法行政緊密結合，強調在規範政

府行為、實現政府工作標準化、為人民提供規範高效服務的基礎上，構建

人民滿意的政府，從而形成服務型政府建設的「規範化」模式。11

（一）規範政府行政行為的「四個規範」

1. 規範行政審批行為

成都市政府透過對保留的行政審批事項實行目錄管理並公示，優化並

規範審批流程，實行部門內審批與監督分離制度，建立首問責任、審批責

任追究等制度，規範行政審批行為。

2. 規範行政立法行為

在推動行政審批制度改革過程中，成都市進一步完善行政立法工作程

序，在行政立法工作中舉行聽證會、論證會、座談會等，以增強行政立法

的科學性、民主性和透明度，提高政府立法工作質量，規範行政立法行

為。

3. 規範行政收費行為

成都市政府進一步建立行政事業性收費公示和聽證制度。對於涉及企

業的行政事業性收費專案全部實行公示，對調整和取消的行政事業性收費

10 沈榮華、王擴建，「我國服務型政府研究覽析」，行政論壇（北京），第 4期（2010年），頁 48。11 秦國民、何水，「服務型政府建設中的不同模式及其啟示—基於香港、南京、成都的實證分析」，中州學刊（鄭州），第 2期（2009年 3月），頁 8-10；莫于川，「成都經驗解讀：通過機制方法創新加快建設服務型政府和陽光政府的步伐」，理論與改革（北京），第 3期（2008年），頁 117-118。


90


專案也予以適時公示，在涉及到廣大市民生活的收費專案的增加和收費標

準的提高方面更要求必須經過聽證。

4. 規範行政處罰行為

成都市政府相對集中行政處罰權，加強綜合行政執法，明確要求具有

行政處罰權的部門，必須規範處罰程序，明確和細化處罰尺度，實行執法

公示，堅持處罰與教育相結合，做到過罰相當，並嚴禁執行公務時對服務

對象附加法律、法規、規章以外的條件。

（二）優化服務流程

1. 再造服務流程

例如，將專家諮詢、聽證制度、社會公示等新規定納入重大決策程

序，切實使政府決策更加符合市情民意；將並聯審批、統一辦理、限時辦

結等新措施納入行政審批程序，切實使審批服務更加快捷且周全；將首問

責任、告知承諾、職位代理等新制度納入為民辦事程序，切實使群眾辦事

更加省事和方便。

2. 明確服務標準

在強調精簡、統一、效能以及諮詢、決策、執行、監督等相協調的基

礎上，成都市政府要求各部門對部門職能及人員進行職位分析，並編製和

制定「職位說明書」、「部門規範化服務細則」等一系列文件，以明確各

部門各個崗位的職位關係、職責範圍、承擔責任、服務標準（時限要求）

等。透過制定職位職責說明、服務操作細則等，政府各部門最終做到「各

個職位定責任、每個崗位定任務、每個環節定人員」，以實現其要求的

「服務好起來、工作節奏快起來、辦事效率高起來」。

（三）建立規範便民政務服務體系

在規範化服務型政府建設過程中，成都市先後創建各級「行政服務中

心」、「辦證大廳」、「政務中心」，改革審批方式，建立告知服務制、並聯

91


審批制、職務代理制、一個「窗口」統一受理制等一系列便民服務制度，

實行「一個窗口進出，一次性交費，一條龍服務，陽光下作業，規定時限

辦」。

目前成都市的區（市）縣均建立行政服務中心。在大陸首創的四川

省、成都市省市兩級合一的政務服務中心早於 2004 年 2 月 27 日正式啟動

運行。此面積達一萬多平方公尺的政務服務中心已成為成都市政府 43 個

市級部門的行政審批事項和其他服務事項集中受理的服務窗口。除此，一

些政府部門更結合實際情形創新便民服務機制，比如成都市工商局發放

「便民手冊」等三十餘種方便企業及群眾辦事的辦事須知等。

成都模式企圖透過服務型政府的建設，建立起良好的公共管理與服

務模式，以及民主化的政務工作程序，從而實現從過去的「全能政府」

向「有限政府」轉變，從「公婆政府」進而向「公僕政府」轉變。換

言之，成都的服務型政府雖然亦要處理「三 E」（Economy, Efficiency,

Effectiveness，亦即經濟、效率與效益）問題，但更重要的在於重塑政府

理念，重新定位政府角色及實現政府職能轉變。

不過，有關政府的職能轉變，中共領導菁英早已闡述多年。現實中，

政府在強調市場化績效所帶來的政經利益的同時，服務缺位的困境卻屢見

不鮮。對此，成都的服務型政府建設對於大陸各地而言，其意義在於結合

「依法行政」，明確提出建設規範化服務型政府，強調政府自身行為和服

務的規範化，符合大陸「政府指導城市化」以及「國家中心」的社區建設

邏輯。12

12 1980年代改革開放以來，諸種社會問題的浮現促使中共政權調整原有的城市基層社會管理體制，以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要求。社區建設源於兩種力量驅動，一是社區自身力量，社區居民、社區自治組織和非政府組織等共同參與社區事務的治理，實現利益的需求；二是政府的外部推動，政府利用自身掌握的資源，在社區居民的參與下，共同推動社區發展。但在中國大陸的社區建設實踐中，制度變遷是政府主導的結果。所謂的社區治理模式，根本是中共政權在經改新時代面前所主動推動的產物。由於黨與政府部門仍舊掌握著眾多的資源，城市社區建設目前還脫離不了黨政組織的指導和支持，社區治理還主要靠黨與政府部門的外力推動。可參見張淳翔、賴榮偉，「中國大陸社區治理的理論與實踐」，展望與探索（臺北），第 9卷第 12期（民國 100年 12月），頁 28-55。


92


若進一步檢視「服務型政府」的理論，係指在公民本位、社會本位理

念指導下，在整個社會民主秩序的框架下，透過法定程序，按照公民意志

組建起來的以公民服務為宗旨並承擔著服務責任的政府。13

簡言之，政府

的基本特徵是，堅持以人為本，公開透明，依法行政，廉潔高效，對服務

對象負責等。

現實中，大陸各地建設服務型政府建設中，卻經常出現三種損害公民

權與公共利益的情形：一、政府職能轉變不到位，漠視或忽略人民的公共

利益。二、政府部門和公務員行為失範，不僅難以滿足為民服務要求甚至

與民爭利。三、對行政權力缺乏有效的制約監督，部分權力運行失控。14

對此，成都的「規範化服務型政府」模式正是企圖從「規範政府行

為」著手，克服這些常見的損害公民權益以及公共利益的情形；另一方

面，再透過服務流程的簡化、優化，從而使服務更加便民、更符合民意。

就如新公共服務論者批判新公共管理論者所言，強調市場力量變革的同

時，政府可能因自利出現過分冒險甚至傷害社會公平與正義的行為，致使

政府與社會的合作治理失靈，嚴重扭曲政府該有的服務職能。成都模式強

調從制度規範著手，某種程度而言，正符合立基於憲政、民主、責任和服

務的新公共服務理論精神。

伍、公共服務的均等化與農民權益保障

一、城鄉基本公共服務的均等化

為打破城鄉長期以來的隔離與區別對待，成都以城鄉一體化來推進基

本公共服務的均等化。統籌城鄉的經濟與社會發展在成都被表述為城鄉一

13 劉熙瑞，「服務型政府—經濟全球化背景下中國政府改革的目標選擇」，中國行政管理（北京），第 7期（2002年），頁 5。

14 鄧桂蘭、周雲華，「服務型政府建設面臨的突出問題與對策」，中南林業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長沙），第 3卷第 2期（2009年 3月），頁 27-28。

93


體化，它既是一種區域發展戰略，亦是一種治理方式或治理制度。成都

模式的城鄉統籌方式強調「三個集中」，即統籌推進工業向集中發展區集

中、農民向城鎮集中以及土地向規模經營集中。統籌不再僅是單純透過增

加對於農業增長和農村發展的支持來實現農民生活的改善，而是使其達到

與城市居民相當的生活條件與生存環境，更要在城鄉產業交融互動和人口

轉變中創新統籌方式和增強統籌能力。

縮小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差距就是要扭轉大陸長期以來所實行的「城市

偏向」戰略，透過統籌治理把新增的財力資源投向公共服務體系薄弱的農

村地區，以健全農村地區公共服務體系，增強其服務供給能力。成都以

「全域成都」的戰略高度，統籌治理城鄉之間不協調、不平等和不平衡的

公共服務，強調實踐公共服務的均等化，其主要意義在於：15

首先，享有基本公共服務本就是一種基本人權，政府採用統籌治理戰

略縮小城鄉公共服務差距，能夠保障城鄉居民平等獲取基本公共服務。基

本公共服務是社會中每個公民平等實現其基本健康權、基本教育權和基本

生存權的體現，它表現為一種不分地區、城鄉、人群的無差別且具有一致

性的基本公共服務。大陸目前各地的基本公共服務情況在於城鄉的嚴重差

別，根本無法滿足城鄉居民所謂的基本公共服務的平等享有，政府只有參

照城市居民享有的基本公共服務水準，並根據現階段財政的支撐能力，統

籌安排城鄉居民基本公共服務的標準和水準，透過不斷加大農村地區公共

服務體系和公共服務能力建設，才有望緩解公共服務供給的城鄉差距，保

障農民與城市居民獲得大致相當的基礎教育、基本醫療和公共衛生、基本

社會保障和社會福利。

再者，城市化的快速發展和人口流動加劇導致城鄉不同人群身分轉

變，政府透過統籌治理基本公共服務供給能夠降低由此帶來的社會制度成

15 陳健生，「城鄉公共服務統籌治理的制度分析—以國家統籌城鄉試驗區成都市為例」，財經科學（北京），第 2期（2010年），頁 109-112。


94


本。城市化發展帶來兩大顯著的變化，一方面是農村流動人口顯著增多；

另一方面是農村耕地顯著減少。對地方政府而言，城市化及其人口流動為

其在公共服務供給與社會管理上帶來挑戰：公共服務供給的主體增多，即

從過去公共服務向農民和城市居民供給變成向農民、農民工和城市居民提

供；另外，社會管理的難度增大，從原來城鄉分割時期農民和城市居民的

分開管理變成城鄉融合時期農民和城市居民互動的動態管理。

面對城市化發展所帶來的問題與變化，政府為城鄉不同人群提供公共

服務和實施社會管理的重要手段就是統籌治理，即不再區分城鄉和居民身

分，實行相對統一的基本公共服務供給。唯有如此，才可減少不同人群在

城鄉之間流動時因為身分轉變帶來的社會制度成本。

二、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的農民權益保障

中共在城鄉統籌建設的語彙中，不斷公開強調在經濟上必須保障農民

的物質利益，在政治上必須尊重農民的民主權利。在土地流轉中，農民的

物質經濟利益主要是指土地以及與土地有關的收益；農民的民主權利主要

是指，在土地流轉過程中，農民群眾的知情權、決策權、參與權以及監督

權等。成都模式於此，大致有幾種作法：16

（一）湯營模式

邛崍市羊安鎮湯營村村委會在徵得群眾同意的基礎上，將土地整理新

增的耕地由集體統一經營，農戶本著自願的原則，以土地承包經營權入

股，村集體經濟組織以土地整理新增耕地入股。從農民到產業工人，再到

股東。這種土地承包經營權入股的村集體經濟模式，主要為解決農村弱勢

群體問題，基本上他們在村集體經濟中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以土地整理

為載體，進一步解決「錢從哪裡來」的難題，農民生活條件於焉得到改

善。此種模式的創新之處在於：第一，以土地使用權入股成立股份有限公

16 陳洪、何雙藝，「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中農民利益保障研究—以成都模式為例的實證分析」，知識經濟（北京），第 1期（2010年），頁 26。

95


司，農民成為股東。農戶透過獲取保底租金和分紅資金，享受土地資本化

的收益，並具有脫離農業務工和創業的充足時間和啟動資金。第二，實行

「村企合一」的管理模式，統一經營土地，實現土地的規模化經營。第

三，政府在早期透過注入風險金的做法，啟動公司發展，創新財政補貼方

式。

（二）溫江模式

成都市溫江區對自願放棄宅基地使用權和土地承包經營權的農民，由

政府按規定給予補償，並解決社會保障（簡稱雙放棄換社保）；推行農村

集體資產股份化、農村集體土地股權化和以轉變農民身分為主體的村民委

員會改社區居民委員會試點工作（簡稱兩股一改），為農民轉市民走出了

一條新路。為確保「雙放棄換社保」工作的持續性，溫江強化配套措施，

一是實施「安居工程」，確保農民進城有去處。二是實施「樂業工程」，保

障遷居農民住得穩。

（三）紅砂村模式

成都市錦江區東南近郊三聖鄉紅砂村，地處城東通風口，是城市綠

肺，不能作為建設用地，錦江區政府敏銳地看到花卉種植背後的觀光農業

潛力。2003 年，該村藉由土地整理專案，推動土地流轉工作，全村一千

六百餘畝土地全部集中經營，由此帶動全村經濟社會發展的新發展。具體

做法是將三類土地集中起來，入股組成都紅砂花鄉生態旅遊管理公司，由

旅遊公司與錦江區農投公司合作，採取市場運作方式對外招租業主進行生

態旅遊項目經營。作為流轉回報，成都紅砂花鄉生態旅遊管理公司向農戶

支付「分紅」與提供勞動就業崗位等收益。

此三種模式似乎有創新與可取之處，誠然如此，為何仍然出現農民上

訪等維權事件呢？在 2008 年奧運前夕的成都天府廣場，近百名郊區農民


96


請願，他們打出「要吃飯、要土地」的請願標語，公安則在場戒備。17

若從實踐中觀察，成都模式推動過程中所出現的主要問題，即為改革

方向仍有所偏差。行政部門有意無意之間忽略「服務型政府」的真意，過

分的重視行政效率反而忽視公眾參與、公民意識。改革最後僅成為政府

的行政效率優化，事實上，改革的目的應是創造服務型政府而非績效政

府。18

此亦為新公共服務論者大力批判新公共管理論者之處。

大陸學者易中天曾於成都進行訪談，之後以「訪談實錄」和「追問筆

記」的方式，出版「成都方式：破解城鄉改革難題的觀察與思考」一書。

書中最後提出的問題，令人印象深刻。農民究竟有沒有拒絕「城鄉一體

化」的權利和自由？19

為什麼一定是農民向城鎮集中呢？而不是市民為享

受農家樂，而移居鄉村呢？中央政府應該要把農村的發展水平提高，致使

大部分人穩定於農村。換言之，在農村同樣有更多的機會，同時享受到均

等化的公共服務。

陸、世界現代田園城市

成都所提的「世界現代田園城市」構想，基本上承襲過往的城鄉統籌

經驗，並已初具建設田園城市的經濟條件。

首先，成都是全大陸勞動力最充裕的城市之一。2015 年，成都地區

常駐人口已達 1,400 萬，已成為人口第四多的城市。在成都周邊，又有人

口超過或接近五百萬的南充、綿陽和宜賓。此外，川北地區也是大陸外出

打工最主要的來源地之一。勞動力和自然資源上的條件讓成都有能力承接

17 喬龍，「政府加強控制訪民成都村民示威持續」（2008年 6月 16日），2015年 11月 30日下載，《自由亞洲電台》，http://www.rfa.org/mandarin/yataibaodao/chengdu-06162008120759.html。

18 姜曉萍等，「地方服務型政府建設」，在朱光磊主編，中國政府發展研究報告第 2 輯：服務型政府建設（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頁 240。

19 易中天，成都方式：破解城鄉改革難題的觀察與思考（桂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7年），頁 250。

97


更多「中國製造」和「中國服務」項目，其經濟潛力仍有很大空間。

另一方面，成都金融業發達，本地資本力量強勁，能夠在世界現代田

園城市對接「一帶一路」發展上提供投資支援。成都作為大陸國務院確定

的西南金融中心，擁有中西部地區數量最多、種類最齊全、開放水準最高

的金融機構，金融市場規模在中西部城市中位居第一。全市共有銀行、保

險、證券等金融機構 232 家，其中外資金融機構 34 家。資本市場方面，

資本積累不錯，全市存款餘額近二兆七千億。

在人力素質上，成都擁有各類高校 52 所、國家級科院機構 46 家，科

技綜合實力西南第一，各類專業人才總量為全大陸大中城市第四，西部地

區第一。此外，成都擁有兩院院士 36 人、國家「千人計畫」102 人，專

利申請量、授權量以及國家級獎勵在中西部城市中連續多年領先。這些為

成都進一步做大做強，擴大高等教育師資隊伍和培養能力奠定堅實基礎。

在產業發展上，成都可成為重要創新中心。為具備國際直達通信能力

的城市，也是西部率先推廣 4G 無網路的城市之一。成都在寬頻普及程度

上位居全大陸前沿，已實現光纖村村通，是大陸新一代互聯網示範城市。

在高科技產業發展上，成都在資訊科技、生物醫藥、飛機製造以及軌道交

通上具有不錯優勢，可謂西部軟體研發能力最強的城市。

基本上，大陸的「一帶一路」戰略發展，可謂「對內改革、對外開

放」的再次深化，透過大陸經濟以及與世界經濟的加速整合，進一步發展

大陸的整體國力。可以說，這也為成都建設世界現代田園城市提供重要的

歷史機遇。但現實真能如此樂觀？

成都的「世界現代田園城市」，主觀上是想改變傳統「攤大餅」式城市

建設模式，在充分保護和利用好水網田園生態條件的基礎上，加快城鄉一

體、多中心、組團式、網路化的城鄉空間佈局和城鎮體系，形成「青山綠

水抱林盤、大城小鎮嵌田園」的整體風貌。完善主題功能區規劃，推進城

鄉協調集約發展，杜絕粗放發展模式。保護耕地、大力發展現代農業是建


98


設現代田園城市的根基，嚴格保護和充分利用好都江堰自流灌溉區的農業

基礎、生態基礎和歷史文化遺存。這其實是一條新型城鄉統籌之路，著重

於提升文化、公共服務等內涵，成就為高品質的適宜人居之所，不以犧牲

農業和糧食、生態和環境為代價，不片面重追求城市規模擴大、空間擴張。

成都的「世界現代田園城市」或已具前述新公共服務論的人本精神。

但現實恐不允許過分樂觀，此等成都模式，亦有令人擔憂或質疑之處：

一、宣稱對抗城市蔓延，卻造就新一輪的郊區擴張

成都的城市規模偏大，成都市常住人口超過 1,400 萬人，主城區人口

為 602 萬，下轄各區縣的戶籍人口最低也超過 30 萬人。如此大的人口規

模，要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恐存在一定的困難度。城市規模的擴張與田

園風光的保留，更有可能引發土地用途上的衝突。據此，如何控制舊城建

設，引導新城鎮建設，成為成都此等模式發展必須克服的難題。要適當控

制城市發展規模，增加田園城市組團城市和地區間的「磁力」。在現實的

基礎上進一步控制舊城建設：比如有機分散舊城人口、增加風景園林的

塑造、減少超高層建築的建設、移除城市中心區的污染源等；同時，加強

對中心城市周邊新城鎮建設的引導：比如規劃新城鎮園林綠林生態系統工

程、產業工業園區與生活園區的銜接與隔離、市中心與各區縣之間的主通

道形成「田園景觀帶」、中心區域人口規模的控制、交通與通訊網路的建

設等。20

二、宣揚社會公正，卻形成更嚴重的階級分化

「現代田園城市」的初衷是希望結束郊區發展中表現出來的經濟排斥

狀態，透過城鄉設計把貧困人口和下層階級融合到寬泛的城市體制中來，

相信社會網路是空間整合的產物。然而，實踐卻有可能產生另一種情境：

20 江宛峰，「世界現代田園城市的內涵與發展現實」，經營管理者（成都），2期（2011年），頁249。

99


設計進一步引發昂貴的住宅價格，貧困階層依然望之卻步；在市場原則下

造就的是精英階層的集聚以及「馬太效應」。換言之，社會分化更加嚴重。

三、宣揚生態保護、文化與發展的多樣性，卻以人造景觀替代自然景

觀，力圖構建單一的普適性

「現代田園城市」強調建築生態和環境的可承受性，認為自然生態為

城市提供秩序和最初的空間結構，但在實踐中卻有可能退化到次要的地

位。換言之，在城鄉開發中反而更喜歡設計人造景觀而非考慮自然本身遺

留下來的景觀和公共空間，如此，只是創造一種「模擬」場域，而非永續

發展。

另一方面，「田園城市」認同文化與地域的差異美，然而，在實踐中

卻有可為了極力尋求差異間的協調又變成追求標準價值的單一性。21

對

此，成都模式的發展，更應小心翼翼避免自然和歷史文化遺產受到破壞以

及城市風貌類同。後者更涉及產業發展的同構性。

總之，從新公共服務理論的角度來看，城鄉關係應是平等一致的關

係，城鄉統籌，並非抹殺城鄉各自的發展特長，非將城鄉趨於空間雷同，

亦非用城市文化替代鄉土文化，而是充分發揮城鄉各自優勢，雙向交流的

演進過程。過程中，整體取向所蘊含的更多是服務、公民、公共利益等人

本取向，而非僅一味追求效率、生產績效、顧客、企業家精神等市場取向。

柒、結論

2015 年 12 月 4 日，為期兩天的中共成都市委十二屆六次全會閉幕，

審議通過《中共成都市委關於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

的建議》和《中共成都市委關於系統推進全面創新改革加快建設具有國際

21 段龍龍、張健鑫、李杰，「從田園城市到精明增長：西方新城市主義思潮演化及批判」，世界地理研究（上海），第 21卷第 2期（2012年 6月），頁 72-79。


100


影響力的區域創新創業中心的決定》。

《十三五規劃》中，成都將新開 20 條洲際航線，蓉歐快鐵（成都至

波蘭羅玆）於 2016 年應能開達 300 列次。快鐵目前每週對開兩列，預計

在《十三五規劃》後期，要實現每天都有對開班列。並提出「蓉歐 +」的

概念，已開通深蓉歐、廈蓉歐、甬蓉歐等班列，近期將開通成都至昆明、

南寧、武漢等地班列，歐洲則延伸至荷蘭蒂爾堡、德國紐倫堡。22

如同蛻

變之後的「寬窄巷子」作為成都的文化名片，對外連接成為區域中心城市

的企圖心是否能與田園城市並存？

從新公共服務理論的角度來看，成都模式之所以受到中共官方與學者

的肯定、期待與推廣，在於經驗上似乎與新公共服務的治理論述有其契合

之處。成都模式中的規範化服務型政府建設、城鄉基本公共服務的均等化

努力、土地流轉過程中保障農民權利的諸種途徑以及世界現代田園城市的

定位，相對於大陸各地而言仍有其創新的民主意義。

不過，即使在成都，城鄉改革難題也未能完全得到令人滿意的答案。

忽略「服務型政府」的真意，改革成為政府的行政效率優化。事實上，改

革的目的應是創造強調公民參與的服務型政府而非績效政府。進一步檢視

公眾參與所需具備的制度要件：一、以選舉為基礎的政府；二、政府訊息

高度公開並透明化；三、公民社會的存在，以便形成「有組織的聲音」。

大陸儘管僅具備部分的條件，但若能逐步制度化，因為公眾參與的公開透

明本性，或能成為推動政府從參與式民主走向選舉民主的一項契機。23

農民究竟有沒有拒絕「城鄉一體化」的權利和自由？會不會有農民

說：「好房子我就是不住，就愛住不好的。」你解釋說：「不向城鎮集中，

城市文明就沒辦法普及到你那裡。」他說：「我就不要城市化，就不要文

22 賴芳杰、殷航，「未來五年成都將開通 20條洲際航線」（2015年 12月 8日），2015年 12月9日下載，《華西都市報》，http://www.wccdaily.com.cn/shtml/hxdsb/20151208/314236.shtml。

23 蔡定劍，民主是一種現代生活（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0年），頁 197-198。

101


明，就喜歡野蠻。」24

當農民成為公民，就應當享有拒絕「城鄉一體化」的

權利和自由。應當享有與城市居民一致的公共服務，並不表示就應該被集

中到城市，而喪失農民的身分。政府所提供的服務，是公僕對於公民的服

務，而非監護人對於被監護人的照顧。

社會逐漸多元發展之後，新公共服務理論則強調更多的公民參與，以

一種符合民主理想、信任和尊重的方式相互對待。參與和包容，是建立公

民意識、責任意識和信任的最佳方法，才是地方自治的基礎所在。大陸一

處閃爍著霓虹燈的地產廣告標語，引用伍佰 ( 原名：吳俊霖 )「挪威的森

林」的歌詞：「那裡湖面總是澄清，那裡空氣充滿寧靜」，或許正說明了人

民的期待與嚮往。

24 易中天，成都方式：破解城鄉改革難題的觀察與思考，頁 250。


102


壹、前言

2015 年 11 月 10 日，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

11 次會議上表示，擴大總需求的同時，應該著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數日後，他在 APEC 領導人峰會又再次提及「供給側改革」。此外，在同

年 12 月底舉行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該會議公報出現了 11 次「供給」用

語，僅次於重複 47 次的「改革」。

「供給側改革」自去（2015）年年末以來，已然成為大陸黨政高層

講話中的高頻詞。但究竟什麼是習近平口中的「供給側改革」？對於這一

問題的回答，大陸各方也有不同的解讀。甚至有中共體制內的學者撰文表

示，對於政府當局推行的「供給側改革」經濟政策，中共內部的解讀很混

亂。1

本文嘗試從大陸「供給側改革」的定義闡述分析其特性，俾瞭解其未

來可能發展。

1 「『供給側』解讀混亂學者：中共統治下難改革」（2016年 6月 5日），2016年 7月 27日瀏覽，《大紀元》，http://www.epochtimes.com/b5/16/6/5/n7966719.htm。

An Assessment of China’s Supply-Side Economic Reform

石雅茹（Shih, Ya-Ju）本刊研究員

大陸推行「供給側改革」評析

103

大陸推行「供給側改革」評析論　　壇

貳、大陸「供給側改革」由來及定義

一、由來

中共中央第一次提出「供給側改革」的概念，可追溯至去年 11 月 10

日的中共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 11 次會議，習近平在會上表示：「在適度擴

大總需求的同時，著力加強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著力提高供給體系質量和

效率，增強經濟持續增長動力。」；接著於同年 11 月 15 日，習近平在土耳

其 G20 會議上又重申：「重視供給端和需求端協同發力」；11 月 18 日，習

近平在菲律賓 APEC 會議上發表專題演講時再表示：「要解決世界經濟深

層次問題，單純靠貨幣刺激政策是不夠的，必須下決心在推進經濟結構性

改革方面做更大努力，使供給體系更適應需求結構的變化」。值此同時，

總理李克強於 11 月 17 日主持召開《十三五規劃綱要》編制工作會議時亦

強調，要在供給側和需求側兩端發力促進產業邁向中高端。

不僅如此，在今（2016）年初舉辦的省部級主要領導幹部研討班上，

習近平進一步對供給側改革作了詳細闡釋；同年 5 月，又在中央財經領導

小組第 13 次會議的重要講話中，對供給側改革作出重大部署。2 顯見大

陸官方對推動「供給側改革」的重要性與急迫性，不言可喻。

二、定義

經濟學理論之供給面經濟學所稱之「供給」，認為供給會自動創造需

求（此即 Say’s Law，薩伊理論），應該從供給面著手推動經濟發展，尤

以雅瑟 ‧ 拉弗（Arthur Laffer）為代表的透過減稅以增加生產，進而提

高人們儲蓄、投資的能力和積極性。其主要觀點包括：

（一）增加政府支出會抑制儲蓄和投資，不僅不會增加就業和產量，

還會導致貨幣供給量過多，物價持續上升，最後釀成惡性通貨膨脹。

（二）增加生產和供給必須透過增加投資和勞動來實現，特別是投資

2 「要弄明白供給側改革，習近平這兩次講話必學」（2016年 6月 1日），2016年 7月 28日下載，《新華網》，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606/01/c_1118966953.htm。


104


的增加。而投資是儲蓄的轉化，所以產量的增長間接決定於儲蓄量的高

低。

（三）稅收是影響勞動力供給、儲蓄和經濟增長的關鍵因素。

（四）儘量減少政府對經濟的干預，反對政府過度干預經濟活動，例

如：龐大的社會福利支出、過多的規章法令、控制貨幣發行量等。

若從被稱為「習近平財經智囊」的中央財經辦公室主任劉鶴於 2015

年 10 月在廣東調研時表示，要重視「供給側調整」，加快淘汰「殭屍企

業」，有效化解過剩產能等語，及大陸官方媒體《人民日報》於 2015 年 5

月、2016 年 1 月刊登「權威人士」以「七問七答」的方式，解讀供給側

結構性改革文章等端倪看來，3 即便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特別強調「供給側

改革」、官媒發表的文章中相關文字也屢見不鮮地出現，但習式經濟中，

對於「供給側改革」的具體目標與要旨都很模糊。4 再者，根據大陸官方

的新聞稿件，所謂的「供給側改革」，包括去產能、去庫存、去槓桿、降

成本、補短板等五大任務。但在大陸經濟增速放緩，國際經濟（比如歐元

區）持續低迷，人民幣匯率與大陸股市持續波動，以及利益集團公開阻撓

經濟改革的背景下，習近平的「供給側改革」難謂與經濟學理論中的供給

學派所提論述相同。

此外，習近平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 13 次會議中強調：「推進供給側

結構性改革，要從生產端入手，重點是促進產能過剩有效化解，促進產業

優化重組，降低企業成本，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現代服務業，增加公共

產品和服務供給，提高供給結構對需求變化的適應性和靈活性。」5 據此，

3 「『供給側改革』如何挽救中國經濟？」（2016年 1月 5日），2016年 7月 1日下載，《端傳媒》，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160104dailynewschinaeconomyreform/。

4 劉金山，2016 年中國難題（外參出版社，2016年 2月 5日），2016年 7月 1日瀏覽，https://books.google.com.tw/books?id=P22dCwAAQBAJ&pg=PT32&lpg=PT32&dq=%E4%BE%9B%E7%B5%A6%E5%81%B4%E7%B6%93%E6%BF%9F%E5%AD%B8&source=bl&ots=p43BUQ1MnW&sig=W92OUNZxN5TpGCg3Yz6cSMh5_Lo&hl=en&sa=X&ved=0ahUKEwieu9_opNHNAhWCGZQKHRn6CKA4HhDoAQgbMAA#v=onepage&q=%E4%BE%9B%E7%B5%A6%E5%81%B4%E7%B6%93%E6%BF%9F%E5%AD%B8&f=false。

5 「要弄明白供給側改革，習近平這兩次講話必學」（2016年 6月 1日），2016年 7月 28日下載，《新華網》。

105


簡言之，大陸官方推行的「供給側改革」其實就是執行 2015 年中央經濟

工作會議之「去產能、去庫存、去槓杆、降成本、補短板」5 大目標。

參、「供給側改革」具體措施

迄今，大陸中央對於「供給側改革」尚未公布具體的實施計劃，然

綜合大陸媒體消息，北京最近一次提及「供給側改革」是 5 月 16 日習近

平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 13 次會議上直指「有的地方還沒有有力行動起

來，有的工作抓得還不精準。」之後，僅 3 天時間內，就有大約十個城市

相繼發布「供給側改革」的方案，包括綜合性方案和具體領域的專項方

案。發布綜合性方案的城市包括山東、安徽、浙江、重慶、四川、貴州、

廣東、湖北；發布具體領域專項方案的城市有江蘇、上海、天津、甘肅、

山西、青海等地。6

對於不同資源稟賦和發展階段的省份來說，「供給側改革」的工作重

點又有所不同。例如山東、山西、安徽及四川主要著重在「去產能」；

江蘇、重慶致力於增加有效供給；上海力保在 2020 年工業仍占 GDP 的

25%；四川、貴州、青海則側重培育新產業以創造新供給；廣東與浙江偏

重在制度創新。7

有關大陸經濟調結構和去產能的論述，在過去幾年已經被多次提

及，此番再提，則間接證明這些努力已經失敗。倫敦皇家國際關係研究

院（Chatham House）研究員米凱爾麥登（Michal Meidan）接受美媒

BBC 訪問時表示，所謂的「供給側改革」在具體的內容上（比如去庫

存、減產能等）並沒有太多的新意，這些口號在過去幾年的政府公報中

早已提及過（比如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而習近平現在專項提出「供給

側」的問題，則顯示這些問題迫在眉睫且必須解決，才能保證大陸經濟

6 「習近平多次敲打 10餘省出台供給側改革方案」（2016年 5月 20日），2016年 7月 28日下載，《大紀元》，http://www.epochtimes.com/b5/16/5/20/n7914472.htm。

7 李志強，「近期中國大陸推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簡析」，大陸與兩岸情勢簡報（臺北），2016年 6月，頁 6-9。


106


長遠的發展。8

肆、大陸推行「供給側改革」重要意涵

一、市場機制未能充分運作「供給側改革」難以成功

朱鎔基舊部、經濟學者高西慶曾公開表示，供給側中去產能並非易

事，在中共的體制下，一貫以「穩定壓倒一切」作為優先，而去產能勢必

要面臨裁員的問題，這是中共當前的最大矛盾。在去產能過程中，「國有

企業」這個利益集團是最大的難題。9

加之目前大陸經濟中的資源配置仍由官方所主導，而非任由市場機制

決定，尤其是金融市場及資本市場，換言之，口號式的「供給側改革」無

法讓市場發揮應有的作用，若大陸中央不貫徹改革效率低下的國有企業，

則調結構、去產能、降成本及去槓桿等目標，仍無法有效達成。

二、「供給側改革」實則注重經濟結構調整凸顯大陸經濟結構失衡

過去二十餘年，大陸由政府推動基礎設施建設，雖促進了經濟增長，

但近些年來，各行各業都出現了嚴重的產能過剩，尤以鋼鐵、水泥等投資

品的產能過剩更為嚴重，顯然是前一時期基礎設施建設大規模擴張的結

果。在擴張期，投入需求旺盛，價格上升，給相關產業傳遞了錯誤的信

號，促使他們進行大規模投資。同時，過度寬鬆的貨幣政策又給這類投資

提供了充分條件。10

而這些擴張性政策告一段落後，這些新增生產能力即

轉為過剩產能，致使消費需求不足，加劇經濟結構失衡。

8 「透視中國：經濟『供給側改革』會成功嗎？」（2016年 2月 17日），2016年 7月 5日下載，《BBC 中文網》，http://www.bbc.com/zhongwen/trad/indepth/2016/02/160217_focusonchina_china_economy。

9 「經濟學家：中共改革經濟危機會不斷出現」（2016年 6月 24日），2016年 7月 5日下載，《大紀元》，http://www.epochtimes.com/b5/16/6/24/n8031152.htm。

10 「關於中國經濟結構失衡的探討」（2015年 4月 19日），2016年 7月 5日下載，《中國評論新聞》，http://hk.crntt.com/doc/1037/1/6/7/103716762.html?coluid=93&kindid=10092&docid=103716762。

107


中共中央旗下的《求是》雜誌在 2016 年第 1 期刊出習近平在十八屆

五中全會的講話指出，「如果不注重轉方式調結構，只是為短期經濟增長

實行刺激政策，必然會繼續透支未來增長」；大陸財政部部長樓繼偉也在

該雜誌同一期撰文提出，要以提高「全要素生產率」重構經濟增長新動

力，其關鍵是推進結構性改革，尤其是「供給側改革」。11

顯見大陸官方

所謂「供給側改革」係注重經濟結構轉型，主要目的是要解決當前經濟結

構失衡的現象，而非施行供給學派所稱透過減稅政策以供給拉動需求來達

成「供給側改革」。　

三、中央及地方政府恐難同調

不論未來大陸中央政府針對「供給側改革」提出的具體政策內容為

何，中央政府自身就面臨著兩難的局面，一方面，中央希望能夠藉此消除

過剩產能問題，一方面中央又未阻止各級政府過度投資的行為（各級政府

仍熱衷於追求 GDP 的增長），以避免經濟成長下滑，在兩相矛盾情況下，

難保中央與地方政府針對「供給側改革」會持同一調性。

四、臺商投資大陸相關國有企業應注意風險管控

目前大陸鋼鐵業可謂是產能過剩代表性產業之一，大陸兩大鋼鐵國有

企業寶鋼及武鋼集團，為化解過剩產能、減少競爭與虧損，正籌謀戰略重

組合併事宜，由於中央國企改革方向，係 2025 年前，形成 3 至 5 家具全

球競爭力的鋼鐵集團，臺灣義聯集團投資之鞍鋼近期發生連續虧損、產能

過剩困境，被列為重點兼併重組輔導鋼鐵央企。其他產能過剩產業，是否

也將依此模式進行「供給側改革」？是否進一步波及我臺商相關投產？是

以我臺商欲投資大陸有關國有企業應注意風險管控。

11 「『供給側改革』如何挽救中國經濟？」（2016年 1月 5日），2016年 7月 1日下載，《端傳媒》，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160104dailynewschinaeconomyreform/。


108


伍、結語

大陸慣用「三駕馬車」12

驅動經濟增長，然擴大投資卻導致產能嚴重

過剩，此意味著相當一部分的投資為無效投資。加之以各級政府過分熱衷

於追求 GDP 增長，積極地參與及主導投資活動，為了吸引外來投資而透

過減免稅、廉價轉讓土地等方式壓低投資項目成本，或者不計成本大量借

債進行政府投資，在在導致過度投資現象。如果這些情況不能改變，目前

的結構失衡和內需不足都很難改變，甚至可能變得越來越嚴重，經濟增長

有可能進入持續下行、長期乏力的狀態，甚至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兩岸間

經濟活動的聯繫緊密，對於大陸「供給側改革」相關措施的變革，及對我

可能的經濟影響，政府與民間都應密切關注，妥擬策略因應。

12 所謂三駕馬車，是大陸經濟圈慣用詞語，指拉動經濟增長的三大動力源，投資、消費及出口。

「發展與挑戰：面對中共十九大」

學術研討會壹、主辦單位：國立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國家圖書館、中共研究雜誌

社、展望與探索雜誌社

貳、時　　間：民國 105 年 9 月 30 日（星期五）8 時 30 分至 16 時 30 分

參、地　　點：國家圖書館三樓國際會議廳 (臺北市中正區中山南路 20號 )

肆、報名期間：民國 105 年 9 月 1 日至 9 月 20 日 ( 額滿為止 )

伍、報名方式：請至國立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網站查詢

　　　　　　　（http：//eastasia.nccu.edu.tw/main.php）

陸、議　　程：

時　　間內　　　　　容

08：30 ∼ 09：00 報到

09：00 ∼ 10：10 開幕式暨專題演講

10：10 ∼ 10：30 休息

10：30 ∼ 12：00

第一場次：大陸經濟與社會

主持人：寇健文（國立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所長）

發表人論文題目與談人

張弘遠

（致理科技大學國際貿

易系副教授）

新常態下的中國大陸地

方經濟制度變遷

冷則剛

（中央研院究政治研究

所研究員）

王韻

（國立政治大學東亞研

究所助理教授、

國際關係研究中心

助理研究員）

胡蘿蔔與棒子：

中共統戰部在宗教維穩

上的角色變化與「十九

大」後的社會治理走向

王占璽

（國家衛生研究院博士

後研究員）

石雅茹

（展望與探索雜誌社研

究員）

從「發展型國家」

路徑理論探討

大陸產業發展—

以半導體產業為例

蔡宏明

（中華民國全國工業總

會副秘書長）

12：00 ∼ 13：00 午餐

時　　間內　　　　　容

13：00 ∼ 14：30

第二場次：大陸政治與軍事

主持人：丁樹範（國立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主任）


寇健文

（國立政治大學政治系

暨東亞研究所特聘教授

兼東亞研究所所長）

鄭吉珉


究所博士生）

習近平青少年時期的經

歷對其風格的影響

石之瑜

（國立臺灣大學政治系

教授）

吳仁傑

（中共研究雜誌社特約

研究員）

中共權力繼承機制發展

與「十九大」展望

郭瑞華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中

國大陸研究中心研究員）

揭仲

（中共研究雜誌社特約

研究員）

習近平軍事改革的現

況、未來發展與挑戰

林穎佑

（銘傳大學國際事務與

外交學位學程兼任助理

教授）

14：30 ∼ 14：50 休息

14：50 ∼ 16：20

第三場次：兩岸關係與區域安全

主持人：邱坤玄（國家安全會議前諮詢委員、國立政治大學東亞

研究所教授）


陳郁芬


究所博士）

中國夢的難題—

北韓情勢分析

盧業中

（國立政治大學外交學

系副教授）

張淳美


究員）

兩岸司法主權

與司法互助的困境—

從肯亞案談起

陳明通

（國立臺灣大學國家發

展研究所教授、國立臺

灣大學中國大陸研究中

心主任）

黃奕維


究員）

操之在己或力有未逮？

大陸對臺青年工作影響

因素分析

張五岳

（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

究所副教授）

16：20 ∼ 16：30 閉幕式

陳鴻瑜 - mjib.gov.tw ·...

Docu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