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 性 力 量 奔 流 不 息

新婦女協進會出版

第二十八期

一九九八年九月

校園xx檔案

如果有一天是精彩的話

聲色莊園

我們的足球場，與他們的

有點不一樣

足球場，女生立入禁止！

和莉莉談媽媽的抽屜

目

錄

編者話關於專題「校園內的性別政治」這期專題《女流》邀請數位來自港大「xx小組」的女同學分享她們的校園生活。同學成立xx小組，是希望從自身作為女性的經驗出發，抒發及討論各種生活與社會性別意識的議題。文章裡，讀者能閱到的並不是浪漫激情的愛情生活，不是思想革新的學術風氣，而是她們以性別批判角度閱讀及檢視她們的校園生活經驗。雖說白馬非馬，但似乎女大學生還是女人。不論妳是怎麼樣的女大學生，樣貌外表囿限女性生活空間。讀書、賺錢、上莊、入宿和拍拖被普遍認為是全能大學生的指標。豬豬沒有選擇拍拖，卻換來舊同學揶揄其不修篇幅的外表是沒有追求者的原兇。另一邊廂，樣子端好的女辯論員被質疑其辯論能力，還被勸喻穿迷你裙及多加笑容作取勝之道⋯⋯參與學生組織亦令她們感受女性能力及女性議題被漠視：女幹事被質疑辦事能力，更常被有意無意地指派酌茶遞小點的工作；學生組織成員漠視討論及實踐女性議題，更甚是由偉倫堂非禮事件看到，大學高層及學生會漠視校園性騷擾的事實。很多人期望大學能在性別平等意識上走在前端，帶動及批判社會性別歧視意識。除期望校方及學生組織由上而下的意識推動外，更重要的是由下而上、由點到面的性別意識討論。簡而言之，從自身女性經驗出發，結連其他女同學一起討論，帶動校園關注女性議題，這種互動過程就是「運動」。我們期望專題各篇文章能有助促進大學校園內性別平等的運動。

其他在探討女性書寫、女性創作的問題上，《女流》上期刊登了四位女性創作者施遠、施運、羅婉儀、陳惠芳在籌備

「四圍共R-each-In-G-Out」畫展至畫展結束期間，討論她們會否稱自己為女性主義的藝術工作者的問題；這期Lydia也加入討論，探討女性創作被標籤化的好與壞及怎樣策略性地運用標籤。也有漫畫《媽媽的抽屜在最低》作者劉莉莉談她以女性主義漫畫家自居因由。川頁則發表她多年前創作的短編小說《殤—子君的手記》，以其女性角度重寫及解構魯迅的《殤逝》。婦運日記報道台灣妓權會議及反失業遊行集會，及抨擊某廣告以刊出宰割女性肢體圖畫挑釁各婦女團體回應，其後又訛稱受女權分子指摘，以搏取宣傳效果等令人髮指的行為。製造歧視女性聲音之餘還振振有辭，高呼捍衛創作自由，把自由無限上綱，人權則視若無睹，可能這就是香港大部分廣告創作人的「創作信念」⋯⋯前陣子世界杯開鑼，不少婦進會員也因為睇波而弄得沒精打彩，或者唔太高興。其實女性群中不乏波友，但運動，特別是足球，往往只被視為男性專利品，小森的《我的足球場，與他們的有點不一樣》把她與足球情緣娓娓道來⋯⋯

專題︰校園xx檔案

1 如果有一天是精彩的話 沙沙

3 有沒有拍拖 豬豬

4 正視校園性騷擾—由偉倫堂非禮事件說起 簡敏儀

6 聲色莊園 Debora

8 祗講Gender 小草、Adreanna

體育世界

9 我的足球場，與他們的有點不一樣 小森

11 足球場，女生立入禁止！ Maggie

12 《四正漫畫》 林罡

藝墟

14 策略地運用標籤—

也談女性主義與藝術創作 Lydia

16 和莉莉談媽媽的抽屜 李偉儀

女書

15 《媽媽的抽屜在最低》、《四正漫畫》

漫畫

18 元洲街莉莉日記 劉莉莉

女行

19 遇見伊朗女性主義者 顏菁菁

感性地帶

20 殤—子君的手記 川頁

飛躍半邊天

22 婦運日記

讀者天地

24 不如從胸圍開始／乳房抗議 亦鳳／翔翔

漫畫

25 玻璃小姐再戰江湖 羅婉儀

封面設計及專題插圖：Debora

′

由於新婦女協進會財政出現困難，而出版《女流》耗支不菲，希望讀者能

以訂閱或捐款方式支持《女流》出版。請即填妥封底之訂閱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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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財.................................................$$$$$$$$$$$$$

中間大頁

專

題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1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踏進港大校園的第一天，有人

告訴我，大學生活有讀書、上莊、

住Hall、拍拖......多姿多采。我現

在想，如果大學生活有一天是精彩

的話，那麼其餘的九百九十九天都

看不出有太大意義。我打開頭殼再

檢查腦袋一千遍，答案也是一樣。

起來的時候已是十一點多，眼

睛仍是半黏貼狀態。掙著起床，開

了電腦看看有沒有新到的電子郵

件。屏幕顯示inbox裡有0個new

message(s)。早晨第一件發生的事

就是如此叫人失望，看來今天運氣

不順。刷牙洗臉回來再裝置ICQ，

想找人傾偈。

電話線接了modem，手提電

話卻不住地響。看了來電顯示，不

是你。想考考對方的耐性，故意讓

它多響幾遍。到第四聲電話已掛了

線，我正想接聽呢。再看來電顯

示，電話號碼很熟，哦，記起了，

是答應過給我訪問的家庭。連忙覆

電。Research最近沒有甚麼進展

呢，要約定今晚的訪問。

再來幾個電話，都不是你。有

叫我學自衛術的，有的是提醒我要

去某個討論小組，是關於性或性別

或是性騷擾的？倒也忘了。最後一

個是叫我去遊行的。這個星期我覺

得不停做訪問呀，開小組呀，像機

械人一樣，我不想這些都成了習慣

的一部分，都一一推了。心情不

好，腦筋不靈。

在一間餐廳裡消磨了整個下

午，看了一本關於星座的書，夜間

才做訪問。訪問真好，在一天完結

之前為它賦予一點意義。回宿舍玩

一舖占卜牌，運氣不錯，睡覺。

我很失望，因為你沒有來醫院

看我。我哭得很厲害，是藥物反應

令我不舒服。前莊友來問候我。他

要組閣選學生會，問我有沒有興趣

再選，我說「冇」。他再問我可否替

他統籌助選工作，我說「好吧」。哭

完的反應是不太理智的。

我有點後悔，原來做助選比真

正出來選還要辛苦。做banner、

派傳單、組織助選團、印刊物、約

走訪、搞諮詢，沒了沒完的競選工

作，像機關槍一樣掃射著我。新閣

政綱裡有提及婦女問題，像替我呼

了一口氣，算了吧，辛苦一點也值

得。政綱和女人，是威士忌和乳

汁，不能融合。政綱是只載大事

的，比如是九七、六四、六十席直

選和偉大祖國，而不是女人。從前

我是自願又非自願地將女性議題搬

到議會外面去做的。我記得自己曾

被人批評幹得太少大事，目光不夠

遠大。偉大的議會空間應騰出來讓

給做大事的人，本身是女人，就更

要說話大聲一點，捱眼�、傾通

宵、夜歸、不要有怨言，那些附帶

如果有一天是精彩的話沙沙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專

題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2

了口沬「母母」聲的粗口在耳朵穿來

插去也要欣然接受。因為女人是很

小器、很情緒化的，上莊很易弄壞

大事——他們都是這麼說的。

那些觀點還是沒有變。我留意

到台上的女候選人很委屈又很費力

地為自己辯解，她的聲線不及台下

質問的聲音響亮。我沒好氣，做回

自己的本份，在場地中來往穿插，

按時添茶、遞小點、送紙巾，我好

像第一次在會議室內理所當然地表

現得那樣女性化，感覺十分奇怪，

台下的人卻竟還埋怨我沒有準備滋

潤甜品和溫暖湯水供大會享用。

為甚麼以前我在台上的時候，

沒有人問我關於青紅蘿蔔芝麻綠豆

的小事？

搬進新宿舍時，我將所有與你

有關聯的物品都扔掉，不容許再有

人佔據我的空間。

新認識的堂友到我房間參觀。

他在我的書架前駐足觀賞了好一陣

子，然後挑了幾本關於女性主義的

書出來，問我為何要看那樣偏門的

書。我說那是我的興趣也是我研究

的科目，他的面上堆了好幾個問

號，卻不追問下去。

之後每隔一、兩個夜晚，他都

冒昧地走進我的房間，我正為論文

而煩惱，手指控制著電腦鍵盤，心

裡一萬個不願意被打擾，但口卻不

聽使地說出「請你招呼自己吧」一類

的客套話。我就是這樣不曉得拒絕

不必要的麻煩。

他一屁股地坐在我的床上，我

也是那麼不願意。我並非覺得床是

甚麼聖潔的地方非異性遠離不可。

我覺得不舒服是因為下意識地感到

他想用這個動作來試探我些甚麼，

這令我覺得他俗不可耐。我在心裡

說了不止一遍「請你離開我的床

吧」，然而雙唇仍是不聽使喚沒有

動搖過一點。我再一次被「教養」和

「禮貌」負累，書架上一百本女性主

義的書也沒有將我解救。

他盡說了些無聊的話題，我以

鍵盤的滴滴噠噠來應答。我以為他

會識趣地自動離去，可是他仍滔滔

不絕的說下去，說下去。我本來也

佩服自己的忍耐力，但當他再用八

卦的口吻以及獵奇的眼光來問我

「你們這些女權份子平時愛做些甚

麼」的時候，我的咀巴已沒法再忍

耐，我記得自己好像說了句「我是

阿貓阿狗阿女人也不關你的事」，

然後推說要休息便叫他走。直接的

一句「請你走」仍是說不出口。

隨遊行隊伍走到銅鑼灣，我看

見你站在馬路旁邊。你沒有向我打

招呼，可能是我面上塗彩令你認不

出我。

攝影記者卻老跟著我，比碗要

大的鏡頭一次又一次地對準我的

臉。我想到照片刊登出來後必定會

剌激爸爸的血壓，就如躲避蜜蜂一

樣笨拙地以雨傘左遮右掩。

電車路一帶站滿了看熱鬧的

人，令我記起小時候觀看天后誕巡

遊的情形。同行隊伍沿途盡情高

歌，敲打樂器，女聲和男聲也一樣

嘹亮。遊行至末段，我仍以比慣常

高十倍的聲線來唱歌，聲音開始變

得嘶啞。

晚上喉頭仍痛。媽媽來電，我

說只是患了少許感冒。

拉雜地記錄了一些零零碎碎、

不是太重要的生活片段。這些片段

有些寫得太連貫、有些時序亂了，

就如記憶本身。印象中的大學生活

應比記錄散漫無聊得多。大事好像

發生過，但頭腦卻記憶不清，怎樣

寫也寫不好，似乎大事都不是屬於

我的。而能記起的都是些不能在人

前炫耀的小事，不算光彩。

專

題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3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回顧過去一年的大學生活，我

可以用多姿多彩來形容。第一年入

大學，每每接觸到新鮮的事物，都

抱著好奇的心態去探索，當中既有

驚喜，也有失望。

還記得初來步到時，聽過很多

關於大學的故事。其中一說道，要

成為全能大學生，條件是要在一年

內做齊以下五件事：讀書、賺錢、

上莊、入宿和拍拖。如果用以上的

量尺來算算我今年的成就，便嫌稍

有欠缺了。因為頭四樣我都做到，

只是還未找到一位臭味相投的合適

伴侶。

雖然我自己不以為然，但身邊

的人似乎都替我著緊，每一次與中

學同學聚舊，總會被問及有否看中

或被看中為追求目標，而當我的答

案再度令她們失望時，她們總會以

一式的回應相對，就是說我太不注

重外表。最令我深刻的一次，是一

位舊同學告訴我，她聽說我返學的

樣子不但頭髮凌亂，而且衣著求

其，更沒有半點女孩子應有的斯

文，最令我覺得啼笑皆非的是她竟

形容我活像一位社會學家！我心裡

一邊想著為何社會學家的形象如斯

糟糕，一邊檢討著自己的裝扮是否

真的如斯不修篇幅。這般說法竟可

流傳到另一院校的同學耳中，實在

有點誇張。

又有一次跟一位同學談起護膚

之道，我的意見是皮膚的粗幼優劣

多數是天生擁有，不值得花太多錢

在護膚品上，因為那些貴價貨，如

SKII的付款大多入了廣告商的

袋，真正到皮膚裡去的可能少於付

款的十分之一，或許我的同學不讚

同，但她卻以一句奇怪的說話來總

結我們的討論。她說：「妳這樣不

有沒有拍拖豬豬

愛護膚，難道妳想沒有人追求

嗎？」

對某些人來說，大學可能是一

個尋求伴侶的大舞池。但對於我來

說，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我對大學

生活還有其他更高的期望，而這些

理想並不要求我每天打扮得花枝招

展，濃�艷抹般上學。單憑外表去

解釋沒有拍拖未免太過妄斷。而且

不談戀愛除了令我不能成為所謂的

全能大學生之外，它並不代表甚

麼，為甚麼要我的外表來抽秤？事

實上其他四個項目如上莊和賺錢等

都是由自己選擇，拍拖亦然，為甚

麼選擇不拍拖會被人拿我的言行舉

止在背後說三道四？

我相信情來自有方，我自己不

著急，也不需要別人替我著急。沒

拖拍不是我的錯，而是我的選擇。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專

題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4

最近港大偉倫堂發生非禮案，

一名女生夜間熟睡時被一名同舍堂

男生以布塞口，並隔著毛氈撫摸身

體。此事被各大傳媒爭相採訪報

導，大學校方和學生會亦分別發表

了立場。

印象中，大學高層和學生組織

就性騷擾事件表態，這還屬第一

次，原也算是一項突破。然而細觀

兩方之言論和反應，只覺立場含混

模糊，態度畏首畏尾，惟恐傳媒渲

染而損害大學形象，而且反應被動

應最慢，一直以不了解事件真相為

由而拒絕評論，至事件發展逾週被

傳媒大肆渲染以後，才後知後覺地

發出一紙聲明回應。聲明以大篇幅

指摘傳媒把舍堂描繪成「亂搞男女

關係」，破壞大學生形象，又怪校

方處理手法保守，於事無補，然而

學生會自身對校園性騷擾的理解和

立場卻仍是一字不提。

校方和學生會均被傳媒牽著鼻

子走，行動和立場處處受制於傳媒

對該事件的曲解和狹隘定位，觸不

正視校園性騷擾──由偉倫堂非禮事件說起

簡敏儀

遲鈍，未見嚴打校園性騷擾的決

心。

事緣非禮曝光以後，校方高層

和學生會均成為傳媒追擊的目標。

校方隨即表示該類事件「在舍堂十

分罕見」、「只屬個別事件，沒有先

例」，並神經質地強調大學的保安

系統十分嚴密 (二十四小時有保安

巡邏，夠資源便安裝閉路電視)、

而且一向男女守禮 (零時至早上八

時，男女宿生嚴禁互訪) (見蘋果日

報，1998年6月16日)。學生會的反

專

題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5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及問題癥結之半分，單單是沒有一

方敢坦然承認性騷擾是存在校園已

久的問題這一點已夠令人失望了！

而雙方均沒有反省本身對打擊校園

性騷擾的角色和影響力，是大錯。

不禁要問，是甚麼原因令校方

和學生會如此手軟腳軟？

我認為，性騷擾問題在校園內

長期受忽視，是遠因。而校方高層

和學生頭目意識不夠，裝備不足，

則是近因。

港大校方過往沒有訂明處理性

騷擾事件的程序，欠缺投訴機制，

沒有任何相關事件的紀錄，難怪校

方發言人稱這是港大有史以來「首」

宗非禮案了。至去年，校方才草擬

了一份《性騷擾投訴處理程序》，但

程序冗長繁複，強調調停而非鼓勵

起訴，在今次非禮事件上亦沒有用

著，事件最終只交由警方處理作

罷。投訴機制不是隱形便是失效，

校方對性騷擾在校園的現況自是不

諳一毛。

學生會對校園性騷擾的現況也

是欠缺了解，這是過往學生頭目對

女性議題不屑一顧、排斥抗拒的惡

果。性騷擾在學生議會建制內屬新

起的邊緣議題 (由少數女同學帶

起)，有關討論仍是膚淺，大部分

人對打擊性騷擾還是持著將信將

疑、且戰且退的心態。就以今次事

件為例，學生會的立場欠鮮明、沒

見地，只將事件視為個別例子，不

予置評，又深怕傳媒誇大實況，並

未能認清性騷擾在校園是一種病態

現象，絕非罕有。需嚴打、正視、

而非避嫌不談。

此外，校方和學生會面向傳媒

的態度，亦反映了其死舊觀念。

一如既往，傳媒對今次非禮案

之報導，以「大學生」「道德淪落」、

「性泛濫」為賣點，用盡色情字眼大

肆渲染。傳媒操守固然可恥，但要

防範傳媒，就更應避免受其思維邏

輯擺佈：將性與道德掛�、性犯罪

簡約為道德淪落的問題。性騷擾／

性侵犯是男性對女性暴力的具體展

現，將它理解為道德敗壞的醜事只

會打擊女同學說出受害經驗的信

心。反觀校方和學生會就今次事件

的反應，無疑是重踏傳媒佈下的地

雷陣，雙方各自為捍衛校譽而賣

力，而打擊性騷擾的旗幟卻拋向九

霄雲外。我真的想問：「男女夜間

互訪」、「(亂)搞關係」又有何不妥？

我們要反的是性騷擾而不是性本

身！

只要睜開眼睛，性騷擾的例子

俯拾皆是。我在港大讀書五年，入

宿三年 (其中兩年在偉倫堂！) 偶有

聽聞男子偷窺女生如廁或洗澡的事

情，而相識的女同學在舍堂內被竊

內衣褲也發生過不止一次。還記得

約兩年前鄰近舍堂的一名偷窺者被

捉拿後，被判「罰」見輔導員便了

事。還有最近圖書館的廁內貼出了

告示，說發現有男子曾匿藏廁內，

意圖不明......何以校方仍矢口否認

性騷擾問題的嚴重性呢？難道因為

這次在偉倫堂的非禮案牽涉直接的

身體接觸，就不算是同類事件嗎？

杜絕性騷擾的第一步，是建立

一個可信賴、互相支持的環境，讓

同學可放心地說出被性騷擾的經驗

和感受。校方和學生會這方面均是

責無旁貸的──打擊性騷擾的警棒

要拿得穩，態度要鮮明，還需配合

實際的行動和政策，加深同學對性

騷擾的關注和討論。治本的關鍵在

於同學之意識提升，而不是警鐘、

電眼和護衛員。

傳媒報導此次非禮事件時，偏

袒誇張，除了將事情合理化外，還

引導讀者集體偷窺，本身就是強

暴。礙於本文焦點所限，不作詳

述。以下是一些例子：「學生造反

春光無限」(新報，1998年6月16日)

「海棠睡姿春意撩人，搞到�男同

學就算知書識禮，都將道德學問暫

時擱置，撲入宿舍為所欲為」(東方

日報，1998年6月16日，功夫茶)。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專

題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6

拿起筆來，才發覺要回顧過去

三年大學生活不易，尤其於過程中

很難避免會開罪某一些人、一些團

體，自己拿筆便變得很猶疑不決。

然而，實在很想忠於自己的感覺，

寫一些很個人、很深刻的事情，不

想再難為自己再作沒完沒了的內心

爭鬥......

法律系女生

我是一個法律系學生。每逢想

起自己畢業於一所Band3 Band4的

中學，卻能與名校生一同爭奪到大

學學位，內心實在感激上天給我的

厚待。無疑，法律不失為一門專業

學問，社會秩序的穩定更有賴偉大

的法律維持，但我並沒有為自己身

為法律學生感到怎樣怎樣驕傲。每

次人們聽到我說修讀法律，他們都

給我戴上無數高帽，實在教我完全

透不過氣。試問當法律淪為社會上

一小撮人所壟斷的東西，而大眾只

是完全不了解、不認識自身權利而

又隨時會遭專業人員宰割的肥肉

時，真正的公義到了哪裡？修讀法

律的又有甚麼值得驕傲？為了這

些，每次告訴人家自己唸法律時，

好像有種不知應如何面對自己的感

覺。

我所認識的法律學生，大都非

常勤奮，努力讀書為將來投身法律

專業作好準備。女女男男也都文質

彬彬，不少女同學每天上學也化了

妝、打扮入時、穿著高跟鞋，猶如

一個個中環白領麗人，因此許多人

說法律系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其

實自己不太明白為何上學要作這樣

的打扮，厚厚的粉底把每個女孩子

的真面目都變得朦朧。自己較為深

刻的經驗，就是看到有女同學的厚

白粉底出現龜裂情況、或有青色眼

蓋膏結成了一塊塊像傷口痊癒後生

長的硬皮，我便把眼睛立即轉過別

處，以免自己太小心研究，冒犯了

對方。一次看到一位同班同學穿著

高跟鞋蹣跚的走著，原來兩隻腳踝

都長出大紅水腫，真的我見猶憐。

女孩子奮力迎合社會對美、對sex

object的種種標準實在樂此不疲

吧。

人們愛說法律學院有許多傳

統，而根據自己的個人經驗，這裡

實在是個講「仙制」的地方，仙就是

Senior ，即高中級同學的地位比

低年級的較受尊重。其實自己並不

大認同「仙制」的概念。高年級的同

學除了老一點、多一點法律知識和

人生經驗外，並無甚麼了不起；低

年級學生同樣應受到尊重。單憑年

級有多高而衡量一個人應受多少尊

重，怎樣也說不過去。「仙制」無可

避免地延伸的盲目服從權威，與理

想大學教育的一些理念如挑戰權

威、建立自我價值觀等方向完全背

道而馳。兩年前，四年級一位女生

為有線電視成人節目做了一集主

持，更為一些週刊拍了性感照，即

被同窗口誅筆伐抗議，被數十人聯

署的大字報斥責破壞法律學校規

矩。事後另外三十人聯署大字報指

該女同學有權選擇其生活方式，不

由得同學們的支配；最後原先數十

人又以大字報向事主道歉，表示尊

重她的生活方式，橫蠻的鬧劇終於

結束。這個年代，法律學生似乎只

著重苦讀，再不會為社會上不公義

的事情怎樣挺身而出、或至少參與

一下、爭取一下。當然，每人的生

活方式都應受到其他人尊重，每人

的路都應由自己去選擇。

辯論、色誘、迷你裙

過去三年，最享受是親近學生

聲色莊園Debora

專

題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7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組織的日子，這段時間我看到了自

己，也找到希望能夠以後一同生活

的人。首先想說的是辯論隊。辯論

是我由初中培養起來的興趣，從公

開比賽，我學會了大膽地在一大群

人面前說話。然而，對於自我信心

的培養，自己卻完全失敗，更極度

懷疑自己的能力。「你的樣子不

錯，你的講稿有甚麼內容也不緊要

吧！多加笑容、化個迷人的妝便是

了！」、「上了台你甚麼也不用說

吧！只管穿上一條超短迷你裙站著

便贏對方了！」......。這些難聽的說

話，三年來聽盡；而事實上對我確

是很大的委屈和侮辱。我曾經問自

己，除了以扮得漂亮一點去取悅別

人，我就一文不值，是件大廢物

嗎？女辯員的工作不是辯論，而是

色誘評判與觀眾取勝，簡直是荒天

下之大謬！在校隊留了幾年，發覺

自己實在忍受不了許多以談笑方式

傷害自己的說話，終於離隊了。今

年暑假正為一位教授作學術研究工

作，(好像很高檔，其實不外乎找

資料、寫報告)，剛巧在圖書館碰

到一位校隊舊人，他說我找資料必

定沒有困難，皆因女孩子除了可穿

誘人短裙外，還有嬌嗲甜美的聲線

吸引別人，因此工作有困難，人家

定必幫忙。對這些無聊的說話，我

懶得回應；反而身邊有位朋友對他

說：「那豈不是你今生也休想沒有

困難地去找資料？」

尋到伴侶、失去身分

我說過很想在學生組織中找到

跟自己以後一同生活的人，但「這

人」顯然不是在辯論隊中找到。結

果「這人」是我在迎新營認識的一個

男孩，最初認定沒有可能可以接受

他，皆因所有原先我認為自己不會

接受的東西，他全部都擁有了：吸

煙、粗言穢語、留長髮、常常很

「髒」似的！但世事就是這樣奇怪，

不能預計到卻成為事實了，他實在

有一些素質非常吸引。事實上，我

們一起的初期，總覺得自己的

identity失去了。由於他是學生組

織幹事，而我卻沒有上莊，別人只

知我是某某人的女友，某某幹事身

後的小女人，但我卻不是一個能夠

獨立的個體。加上辯論隊不快的經

歷、父親大人極度疼錫而冠上我身

上的枷鎖，實在很想擺脫別人；找

尋失落了的身分，向自己證明一些

事情......

上莊

結果，九七年，機緣巧合之

下，我停學一年全心投入學生組織

的工作。這一年是大學生活裡最浪

漫的一年。這種浪漫在於自己對生

活的操控、任性而為。這一年過得

很快，我看到許多大學行政官僚以

至學生團體間的政治。記得初初上

莊時，有老鬼問我為何不剪個短

髮，但被我反問理由的時候，才表

示長髮也沒有問題，就算短髮的女

孩也不一定能幹。一整年我也沒有

捨棄長髮，現在亦然。或許內心對

需要變得男性化才代表能幹的說法

感到很不悅吧。另外，上莊之前老

鬼說女孩子易有情緒問題，一個多

女同學的莊將出現嚴重問題。雖然

我莊的女成員為數一半，但事實說

明女莊員並沒有情緒問題，相反一

男莊友卻因感情問題頹癈多月，拖

垮了莊務，實在諷剌。

xx 小組

對於討論性別議題，雖然一群

女莊員遇過一些障礙，例如一些男

莊員指我們在討論沒有用的東西、

指我們討論女性議題之始排除男生

參與導致討論不理性、不全面等，

但我們到最後也沒放棄。對於女性

單方面開始探討女性問題不全面、

不理性的指斥，自己覺得一位老鬼

的比喻最能作出反擊：一班工人組

織工會，老闆說工會應加入老闆的

代表便民主和理性。這說法對嗎？

老闆大可以組成老闆會抗衡吧！女

性聲音發表的空間已少之又少，擁

有空間更多的強勢為甚麼要咄咄逼

人，連女性難得的發聲空間也表現

得看不過眼，誓要扼殺到底呢？

要改變社會、改變別人的觀念

將是漫長和困苦，但實在希望自己

可以由自身出發去改革身邊的事

物，即使是作小小、小小的改變。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專

題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8

「近年社會經常講『男女平

等』、談gender，大家都似乎非常

關心這問題，我以為在大學對男女

平等有更多體會，更期望在校園內

看見男女的距離拉近，但最終只感

到很失望。」

「不錯，您記得我們上莊時，

那位前任學生會男幹事在諮詢大會

上的說話嗎？」

「當然記得。他說『您�咁多女

仔，我驚您�相處會有問題，因為

女仔較小氣，通常會勾心鬥角、互

相嫉忌令工作受影響。』他為甚麼

會有這種錯誤的想法？難道不會搞

小圈子，不會互相嫉忌嗎？」

「真難相信這番說話出自一個

經常高喊平等人權的人之口！其實

他說這番話前已聲明他的說話可能

有性別歧視的成份，但他還是說

了，這證明他對那番話的信念有多

強！」

「我經常聽到有人講：『今屆個

個�樣都咁得意，唔似SU人。』又

有人話『今屆內閣咁多女仔，掂唔

掂�？冇男仔幫手，點攪gender

呀？』其實一個人的工作能力、分

析能力，甚至每一樣東西也絕不能

單靠外表推測，根據性別來估計更

是膚淺，但在校園內經常聽到的，

就是這些說話。」

「上莊後，我們在校園內擺放

了一些關於校園性騷擾的展板，同

時有小字報讓同學發表意見，一位

女同學寫了段在圖書館被性騷擾的

經驗，但竟有同學回應說：『妳應

該開心，因為這證明妳有吸引

力。』其實校園內不乏這類言論，

把性騷擾變成一種男性稱讚女性的

方式，要女性將性騷擾當作自我肯

定的因素，還硬要女性因受性騷擾

感到不安的感覺扭曲為開心。簡單

來說，這是企圖把性騷擾行為合理

化。」

「對，除了摸手摸腳和言語間

的性騷擾外，男同學對女同學不禮

貌的凝視的情況也十分普遍。當我

們對男同學這種凝視提出質疑時，

很多人的反應是：『睇�都唔得

咩？』或者說：『你應該開心啦，有

人欣賞你。』又或者說：『咁都算性

騷擾，唔通遇到朋友都唔可以望對

方咩？』但其實我們說的那種凝視

是男性由頭到腳地打量一個女性，

或者目不轉睛地凝視女性身體某些

部位。這種凝視背後隱藏著男性對

性尊嚴的侮辱，因為他們是將女性

由『人』眨低為『物』，任男人觀賞、

挑選。」

「對於性別議題如性騷擾的問

題，校方從沒有主動鼓勵同學討

論，也沒有直接的機制幫助一些受

到性騷擾的同學，譬如最近宿舍的

非禮事件，校方只是採取『這些事

不是經常發生，是個別的例子。』

等連番否認態度。但如果不是經常

發生，女廁又何需安裝警鐘呢？最

令人失望的是，舍堂發生的性騷擾

事件，校方竟然歸咎沒有資金安裝

冷氣及閉路電視。大學的管理人員

究竟是否知道自己在『做緊乜，講

緊乜』呢？」

「在面對性騷擾時，女孩子往

往會感到束手無策，因為旁人若非

警覺，不易發現暗地裡發生的性騷

擾。但我們難道只能就範嗎？」

「我覺得女性只要相信自己的

感覺，不需要任何目擊證人，也可

以回敬他一個眼神，甚至用語言著

那人停止凝視，這樣我們便踏出了

女性被騷擾的第一步。」

「在SU做外務工作，攪政治和

其他社會事件才被認為是重點，性

別問題被認為是一些不重要的花巧

工作。雖然大家會談談男女平等的

問題。但不會有實際行動。一些人

一邊說關心gender，但另一邊又

不斷強化自己的性別特徵，或者說

『女仔應該點點點，男仔應該點點

點』。再這樣下去，gender不提也

罷了。」

祗講gender

小草、Adreanna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9

體

育

世

界

我的足球場

假如我的記憶無誤的話，廿多年

來我只「擁有」過兩個「足球場」。

從前的葵芳新都會廣場是一個臨

屋區，每次媽媽和姨母們帶著我們

一眾表姊妹兄弟探望居於那兒的六

舅舅和外婆時，臨屋區的空地便成

了我們的戰場，一群小鬼不分年齡

性別搶著皮球踢來踢去，都忘了有

否設下球門，總之就是毫無隊形組

織技巧腳法可言。

那時也開始觀看電視轉播的球

賽，大都是精工與寶路華的對賽，

兩隊球員陣容都已記不清楚，只記

得那時坐在旁邊的五舅舅問我究竟

「識唔識睇波」。那時我大概沒答

他，只在想他這樣問是因為我是小

孩子還是因為我是女孩子(我的性別

意識萌芽得蠻早的，只是當時萬想

不到同樣的問題在十多年後的今天

還反覆的被問及。)隨後六舅舅和外

婆搬離臨屋區，我的第一個「足球場」

沒有了，散居香港九龍新界各地的小

鬼沒有覓地再戰，而我在之後好一段

日子，都沒有腳踢足球的經驗。

小六至初中的那數年，生活中沒

有了足球。第一個「足球場」消失的

同時，踏入所謂青春期，本來短衫

短褲短髮「馳騁」於「足球場」上的

我，開始長長髮，愛上與女同學們

逛街談心同看少女雜誌研究打扮討

論愛情，怕變「甲組腳」想都沒想過

再碰足球這玩意兒，即使是電視直

播球賽，也因為當時迷戀於各種各

類的書籍而放棄了。

重拾舊歡

本以為與足球到此為止，誰料九

零年世界盃揭幕賽喀麥隆對阿根庭

一役又再掀起我對足球的熱情。重

新戀上就如吸毒，不能休止。那時

瘋狂得要看畢每一場賽事，每天只

睡兩場比賽中間的少許時間，翌日

早上還要回校應付大考，話說當年

英格蘭大話夾好彩的於第一百二十

分鐘攻陷比利時後，累極的我回到

學校考歷史，對著試卷只懂發呆，亂

塗亂劃了數行之後便累得伏在考桌上

睡著，也忘了到底合格不合格。

稍後，我發掘了生命中的第二個

「足球場」，中五(或是中六，忘了)的

體育老師不知是懶惰還是覺得只得

一節的體育課不夠她發揮，每次上

課都叫我們自由活動。由於我對其它

球類運動興趣都不大，便每次都拾個

足球，與一位女同學躲在小食部旁邊

八呎乘廿呎左右的空地相互「蹉波」，

雖然「規模」與正式的比賽相差很遠很

遠，但也叫我們樂上好一陣子。

寂寞的自學過程

迷上足球，但覺得懂的太少，便

盡量學習(當然是學習如何欣賞而非

鑽研腳法，那時我已年紀老大腳也

「生�」)。訂閱體育雜誌，收看電視

轉播的一切賽事與及和足球相關的

節目，希望接受更多更多的資訊。

但這過程卻是寂寞的，生活圈子中

沒有多少可以溝通的對象，沒有人

肯與妳把酒言歡「傾波經」，家中只

有哥哥間中會觀賞球賽，但卻是可

有可無的那一種，學校的女同學大

都對足球不感興趣，少部份則對靚

仔球星的興趣甚於足球，男同學則

嫌妳沒有實戰經驗，掌握不到足球

的基本技巧而不大願意和妳討論。

沒有討論交流，有關足球的一切

全憑自學。藉著不斷觀看比賽和閱

讀文章，紙上談兵的弄懂了甚麼叫

做「腳趾尾拉篩」、「窩利曲墜」、「腳

內檔」、「腳背熨波」、「掃把腳」等等

我的足球場，與他們的有點不一樣

小森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10

體

育

世

界

等等，學懂了如何欣賞球員頭頂腳

踢的功夫，但在這之前我更早學懂

的是「單擋」、「撞牆」、「交叉走位」

諸如此類。回想起來，我的性別某

程度上影響了我選擇以何種角度去

觀賞足球，在我成長的年代，女子

足球的發展比現在差很多(雖然現在

的也不怎麼樣)，很少女孩子有機會

從實際經驗出發去學習欣賞球員的

腳法技巧，是以我當時更關注的是

球員們如何互相合作，踢出隊形，

掌握比賽節奏，成功演繹賽前的部

署和策略，想這是我偏愛許多人都

未喜歡的德國隊的原因。足球對我

來說不是一、兩個英雄的個人表

演，甚至不是落場那十一個

人的事，而是包括後備球

員、領隊、教練及訓練員等

的總體合作。

大球場

第一次到現場觀賽大概

是中四、五的事，那時爸爸

同事的女兒在贊助聯賽的旅

行社工作，常有免費門票贈

我(當然那不是甚麼好位置，

大概是未重建的大球場東看

台的石屎座位)，之後便常到

現場觀戰，凡有免費票的賽

事都看。那時怕一個女孩子

進場怪怪的，常強拉著妹妹作伴，而

代價便是球場內外的各式小食(那時

的大球場雖不華麗但有風味一點，場

內場外的小食都比現在的吸引)。

不得不提的是大球場的公廁經

驗，我敢說那會是女性最最最愉快

的公廁經驗(未重建前的大球場女廁

幽暗而有點叫人害怕，重建後的寬

倘又明亮)，事關入場的男女根本就

不成比例，女性根本無需排隊，還

有一大列的廁格任妳慢慢挑選，反

觀男廁則大排長龍，這種經歷在球

場外實在難以想像。

近年已很少到現場觀戰，最大的

原因當然是香港足球實在是越來越

乏善足陳，其次則因為與大學時期

結伴觀戰的一班朋友(都是男性)聯絡

漸少，即使有時偶有一兩場外隊或

是盃賽決賽，都因為找不到伴又始

終不敢一人進場而作罷。(要知道這

與一人進場看電影不一樣，大球場

中男對女比例之高比鴨寮街還要嚴

重，況且「睇波」之餘一定要有人一

齊「傾波經」才真正有癮，單身一

人，難道還與身旁的阿叔阿伯「搭

嗲」不成？分分鐘他還不由分說的

「屈」妳「唔識波」。)

女性球迷

作為球迷，要談足球就如要談愛

情，直是千言萬語(胡言亂語)不知從

何說起。種種相關的經驗、經歷、

回憶、對某球隊的鍾愛和支持，與

及由此反映出的個人態度，都與球

迷自身的生活經驗相互糾結，要有

條有理的娓娓道來，實在困難(況且

我相信在這一點上，球迷與非球迷

是難以溝通的)。

作為女性球迷，情況又複雜了一

點。女性球迷常被忽視和挑戰，那

與一般球迷(男性)和一般女性(非球

迷)的經驗都不一樣，要找到可溝通

的對象就更加困難。女性愛上足

球，有時就如找了一個別人不能理

解的對象談情一樣，久不久便會面

對類似「妳怎麼會喜歡足球的？」「妳

懂得看的嗎？」「妳是否只為了看靚

仔？」諸如此類的問題，就如「妳怎麼

會愛上他的？」「妳真的了解他嗎？」

「妳貪他俊嗎？」等問題一樣，問的人

不一定帶惡意，但實在惹人煩厭。

最「扯火」的一次是九六年歐洲國

家盃期間，在友人家觀賽後回家途

中遇上無聊的士司機，聲聲質疑女

孩子怎麼會「睇波」，又懂不懂「睇

波」。初時還好聲好氣的對他

說今時今日不少女孩子都「睇

波」，而這是「睇睇�電視就

會識」的，豈料那男人竟帶

「男性權威」的說：「咁妳講�

乜叫越位啦，如果妳講到我

就話妳真係識睇波啦！」，那

一刻登時無名火起，如受嚴

重侵犯。那天殺的豬玀無知

又極度性別歧視的問題完全

侮辱了我的球迷身份，惹得

我一肚火加一肚氣。甚麼叫

越位？那可是我小學已從「足

球小將」處學曉的極基礎知

識，而更更更重要的是我根

本無需要由「男性」去審核「識唔識

波」(這根本不存在誰比誰更有資格的

問題)。雖然明知不應為一個無謂人

動火傷身，但還是禁不住與他爭拗

糾纏了整個車程，甚至現在回想起

來還是心裡有氣口裡爆粗。(＃◎★

□※)

少少無奈

到目前為止，我仍然覺得作為一

位女性球迷是挺寂寞的，我們為數

不一定少，但力量卻是分散而顯得

薄弱。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11

大專學界將舉行一場以「讓各

院校的同學聚首一堂，溝通及作出

公平的競技......為同學提供一個舒

展筋骨的機會......拉近聯校同學間

的距離」為目的的大型足球比賽。

籌委會用心良苦的提出「足球無疆

界」的口號，盼能承接世界盃的餘

威，舉辦「全世界最受歡迎」的足球

運動以解決同學關係日漸疏離，筋

骨欠缺伸展的問題，真偉大。可惜

籌委會口口聲聲的「無疆界」竟是將

女同學排斥於外，原來他們眼中的

世界只有男性，他們口中的校園亦

只屬於男同學。

籌委會壓根兒從沒想過女同學

的參與，當被與會者問及時只以一

句「男女mix埋」試圖輕輕帶過，與

會者甚至表示「足球本是男仔玩

的」，不如「男仔落場踢，女仔做啦

啦隊」。當有人表示足球受著社會

結構的影響，是男性為中心的運

動，建議可選擇一些女男參與度較

均等的運動如籃球、排球等，結果

竟招來「世事無完美」、「係咪要攪

全能會？」、「係咪要取消足球運

動」或「有冇數據証明女仔少玩足

球、籃球，排球會多�女仔玩」等

等無理無知的回應。甚至有人舉例

說該學生組織將會「大灑金錢」於香

港舉行婦女會議此等「女人�」，攪

一場男性為主要參加者的足球比賽

都偏要被指為忽略女性，而不說婦

女會議忽略男性？

結果，足球比賽方案在籌委會

「不介意增加女子足球比賽」的態度

下視為完滿解決。但會眾七嘴八舌

的討論「邊有咁多女仔參加」、「如

果只得三隊女仔參加就要取消，唔

通踢冠亞季」，均暴露了大家根本

知道即使增設女子足球比賽，也無

助改善女男同學均等參與的機會，

因足球始終受著性別定型的影響，

女孩子根本難有機會學習，更遑論

組隊參賽。是次舉行運動會的本

意，是為同學提供運動機會，但結

果卻是把女同學摒諸門外！

此球賽的大賣點是「無疆界」，

惜與會者的討論已表現「無疆界」只

是「男生無疆界」，女同學？請靠邊

站吧！是次討論不但說明女同學如

何在男權中心的學生組織受到漠視

欺壓；父權怪獸向在傳統男權根深

蒂固的學生組織中如魚得水。更明

顯的是，這暴露了「學生領袖」、

「學運組織者」如何深受扭曲的社會

結構所耳濡目染，至全盤視不平等

的女男關係為理所當然，在他們民

主自由公義的世界中，完全容不下

女性！

體

育

世

界

Maggie

足球場，女生立入禁止！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14

藝

墟

記得數年前在歐洲的畫廊進進出

出，一幅又一幅掛滿油畫、水彩、

相片、版畫的牆，陳列著不同作者

的情緒和觀點。太多了，消化不

來，只駐腳在一些「合眼的」作品前

細嚼。印象中畫廊中男性藝術家的

作品居多，女性的作品相對少了一

大截。但我還記得Kathe Kollwitz

雕塑中女人背著大石頭，記得Kiki

S m i t h 的「類」人體器官，記得

Rebecca Horn的羽毛，記得Sophie

Calle放在古物旁邊的高跟鞋及日

記；此外還有一些名氣較輕，記不

下來的名字。她們的創作也曾令我

眼前一亮，作品涉及的範圍很廣

泛，女性主義不是她們主要表達的

訊息，卻充分表現了女性的觀察，

女性的角度；感覺親切，令人感動。

我想，這是feminist art（無論標明

與否）都必要具備的素質：親切。

在artist應否迴避feminist這標

籤的話題上，我的觀點與施運有一

點相似：artist一旦被標籤，別人便

會以標籤的規限去解釋她的作品，

壞了意念的傳遞。但細心再想，

artist這名稱也是一個標籤吧，同樣

地觀者也會以他們心中的artist的理

解去看她們的作品，所以在畫廊內

不時聽到批評說：「這樣的垃圾也算

是藝術麼？」藝術的表現形式很多，

不單是標明「artist」所創作的，才稱

得上「藝術品」。在討論feminist標籤

的同時，也許也應討論另一個標籤

——artist的局限。(這裡暫且不扯開

話題，只談Feminist。)

要是標籤帶來局限，我希望每個

創作人都拋棄標籤。反過來說，高

調利用標籤以收宣傳效果，也不算

是壞事。

香港的藝術觀賞者的水平向來不

高；報章上的藝術評論零星落索，

電視上更罕有引導藝術欣賞的節

目，縱使有 (如Cable TV)，也只局

限於傳統的創作媒介及風格。沒有

討論藝術的社會氣氛，即使有更精

彩的作品，也難引起大眾的談論興

趣。在這種氣氛之下，標籤便很容

易被膚淺地使用，被粗暴地歸納，

標籤成了過濾鏡片，把所看的一切

都扭曲了。

女人很少「發聲」，「講」出自身的

觀感，在社會架構中的言論領域裡

失去位置。若以女性主義主題來創

作，形象足夠鮮明，便可順道帶出

主題的討論和摸索；這是對女性主

義有益無損的策略。但創作者要面

對的不單是針對表達技巧的追問，

更需要面對解釋女性主義的責任，

受到的衝擊很容易想像。

不想也不懂為feminist art下定

義，也許女性比男性較易掌握及發

揮，但也希望有男性以feminist

artist為標籤參與藝術創作，玩玩性

別迷思，想會是一個好嘗試。在藝

術的空間，我只希望欣賞到令人感

動的作品，當世界還運轉在男性主

導的軌跡時，我會對女性的藝術創

作加點感情分。寫稿之際正藉世界

盃連夜直播，在一遍「男聲」之中，

「女聲」更顯可貴。如果討論藝術創

作的氣氛能夠如 (各媒介所渲染的)

討論世界盃般熱烈，不論以那一種

形式去實踐feminism (包括有標籤

或沒有) 的artist都可有更大的發揮

空間。

閱讀「四圍共」幾位女性藝術創作

人的對話，隱約聯想起多年前聆聽

一群同性戀者討論應否come out的

對話，同樣與標籤拉上關係。有的

說：標籤不會影響個人對信念的堅

持，只要隨各人的需要，不論come

out或潛伏，都可以用各自的方式去

實踐信念，但我不信服。

藝術是表達個人思想的途徑，表

達必要有受眾 (audience)，不是一

廂情願的講，藝術家必要思想要講

給誰聽，思想聆聽者的身分立場

後，可選擇不理會或硬著說，才不

會自說自話，墮入一人世界。這標

籤必然帶來衝突，但面對衝突才會

有火花，有突破。

現實地去衡量應否掛上feminist

這標籤：不應只用創作者的主觀意

願去想，嘗試以受眾／觀眾角度去

審視自己的作品，看看是否適合用

女性主義這標籤去提出。餘下的，

只有留給真正觀眾去理解吧。

運用標籤不是感情取捨，應該是

一個策略。應該衡量何時提出，以

怎樣的位置去提出，及如何應付提

出後的衝擊，如有幕後智囊團去提

供支援就更理想。

策略地運用標籤──也談女性主義與藝術創作

Lydia

′

Kiki Smith, Hand and Soft Bodies, 1992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15

女

書

女流讀者看過莉莉日記後，不知大家對主人翁莉莉有何印象呢？作者

劉莉莉剛完成了一本漫畫書，書中仍以女性主義意識為題材。作者從各層

面呼喊出現今女性不同的需要及問題。

此漫畫書涉及性、性別、性別政治，引發這些層面如何影響及束縛女

性的自身，同時，書中也顯示女性怎樣回應自己的生活，週遭的人與環

境，表現女性的自主及主權。漫畫書中不但赤裸裸地顯露現在的文化、道

德觀囿限女性的身體、心理、生活等的自主性，也高呼女性的存在及價值

被忽視。於是，作者不斷鼓勵姊妹們自愛、自重、發表自我，掌握自己的

生命，面對現在的生活，塑造將來，活出屬於自己的生活。

作者Lily用樸實的漫畫人物，不修飾地諷剌現實社會對兩性存在雙重標

準，產生矛盾。但作者激勵姊妹與之對抗，活出真我。(陳旭芬)

一大疊的活頁漫畫，沒所謂次序，但隨便翻起一張都精采。

作者林罡藉著漫畫對日常生活種種經歷感受思考作出回應和反省，態

度諷刺語氣幽默手段抵死，卻絲毫不刻薄不尖酸不沉重也不苦澀，只惹得

人時而會心微笑時而咧嘴而笑時而捧腹大笑。

漫畫構圖絕對簡單，鋪排亦不曲折，然作者對生活的敏感度高、觀察

力強，即使讀者經驗與作者不盡相同，但翻至這一頁那一頁時都很可能突

然覺得「好到」，剎那間滿有共鳴，幾乎要立即致電作者想與她交個朋友。

新聞稿告訴大家作者一直搞裝置，今趟則選了漫畫作為表達形式，向

藝術發展局視覺藝術小組申請資助卻遭回覆：「繪圖人未能利用漫畫表達內

容各種題材，未達出版水平，故申請遭否決。」

又一個機會比較一下自己的評審標準與藝展局的差異究竟有多大。對

四正漫畫有興趣的朋友可到以下地點走一趟：樂文書店、洪葉書店、青文

書店、還讀書樓、六四酒吧、榆林書店、百老匯電影中心。(阿稻)

《媽媽的抽屜在最低——性、性別、性別政治》

劉莉莉繪，新婦女協進會出版， 1998 年

《四正漫畫》林罡繪及出版， 1998 年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16

藝

墟

李： 為何這書名為《媽媽的抽屜在

最低》？

莉： 我初次嘗試為整份作品想一

個名字時，媽媽的影子不斷

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家中有

一個「五桶櫃」，媽媽從來都

只用最低的那一格抽屜，她

也是最後一個更換舊毛巾和

牙刷的。這些家庭生活小片

段，都使我強烈感到女性無

時無刻也在犧牲，母親如

是，其他女性如是。所以我

決定以一篇談母親、談小女

孩由死命追捧權力到無視父

權的同名漫畫 - 「媽媽的抽屜

在最低」做書名。

李： 漫畫出版了，有何感受？

莉： 出版平生以來第一本書，感

覺很刺激。我深深感到若單

由自己一個人做，一定做不

出一本書來。這漫畫由多人

合作而成，愈做愈有一份真

實感出現，到最後我突然覺

得這本漫畫不只是我自己的

東西，感覺有點陌生。裡面

雖然是我的作品，但內裡的

故事卻是來自過去多年我和

其他女性朋友的體驗和分

享，我的工作就是把它們記

下來。加上製作過程很急

促，後期更要和編輯美術通

宵達旦工作。高興的是，在

此期間我們想出很多製作意

念，例如找友好寫賀詞，把

書末部份變成一個女人派

對。過程中我領略到自己對

於女性主義及漫畫的歸屬感

愈來愈強，看到自己在女性

主義路上並不孤單，也發現

自己原來已累積不少東西在

腦子裡，漫畫則是一個令我

覺得舒服且又能讓我盡情抒

發感受的一個途徑。它讓我

輕鬆具體地表達女性主義是

如何實踐在我們的日常生活

中。

李： 跋言中，你說賀詞是最好看

的部份，為何這樣說？

莉： 我覺得最令人感動的就是團

體賀詞。因為要把這意念成

真，短時間內找十多個團體

「交貨」是很困難的。她們都

用了自己的方法，豐富女性

主義，很有創造力。這也讓

人知道女性主義並不是一些

嚴肅沉重的東西。當然女性

主義是抗爭性的，但它可以

是諷刺、幽默和過癮的。所

以，團體賀詞好看，代序和

編後記也感人，所以我自己

對全份作品都愛不釋手。

李： 漫畫圍繞哪些主題？

莉： 共分六個部份，主題包括女

性作為情慾主體的經驗、女

性如何自主生活，跨越性別

角色塑型、性別的身份政

治、性侵犯、妓女職業身份

確認、醫學對女性身體的宰

割、成人對未成年人的的操

控、父權國家及宗教霸權、

生態意識等。我的漫畫雖然

是分成六個主題，但其實它

們都是互相扣連的。一篇放

在性別情慾部份的作品，其

實也可能滲入了我對地球、

生態的看法。把書分為六個

題材，只是為了突出重點，

讓初接觸我的作品的讀者較

易明白。我特別有興趣談女

性情慾，所以在不同部份也

有不少關於女性與情慾的描

寫。家、國、地球則是我的

新嘗試，把一些長期以來屬

於男性範疇的大論述收進女

人的眼睛裡，再重新以另一

角度表達出來。只用大人物

的角度出發，不單忽略女性

和莉莉談

媽媽的抽屜訪問、整理：李偉儀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17

藝

墟

的角度，也會忽略其他生物

的角度。

李： 在封面裡，你以女性主義漫

畫家自稱，為何要突出這身

份？

莉： 我和女性主義都一直在發

展，女性主義已經成了我的

一部份。我很接受我現在走

到的這一點，個人思想行為

都在實踐女性主義，並把我

的思與行反映在我的漫畫

裡。所以我並不怕向讀者表

露我的身份。問題出於長期

以來主流社會如何給予女性

主義負面標籤，以及女性主

義所背負的學術包袱，女性

主義在學術界變成一套一套

呆板的理論，使人覺得陌

生。女性主義的學術包袱，

我覺得跟男性霸權的思考和

系統訓練方式有關。例如人

們以為一定要把事物很有系

統地、理性地說出來才算是

一個「主義」，又覺得親近一

個「主義」就是背負了一個很

重、很偉大的身份，總要承

繼某些偉大使命。此外，不

少學術人都說要中立，但女

性主義是有角度、有判斷

的。世上哪會有一個沒有立

場的主義呢？男人自以為中

立理智，其實也存有不少偏

見。我覺得女性主義是人人

也可掌握和理解的，如果只

怕理論不足而不敢自認女性

主義者，我覺得這是屈服於

知識霸權的謬誤。我知道坊

間有不少對女性主義者的挑

釁，以前認為女性主義者一

定不結婚，現在說女性主義

者至少會離一次婚；或說男

女平權是造成家庭糾紛的禍

端；當你談顛覆父權時，便

說你貪時髦或說你過時，總

之女性主義在他們眼中從不

合時。男性聽說你要顛覆父

權，就說你要顛覆他們；或

是以經濟狀況等同性別平

等，說你的生活或經濟也蠻

不錯，女人地位越來越高，

為何還要咄咄逼人？當你說

大部份婦女未獲平等時，他

又會說別人的事那用你操

心？製造男女平等的假象，

扮作被女性主義者欺負，貶

抑女性主義者從而阻嚇及告

誡其他女人不要學壞，或分

裂不同階層女性都是反女性

主義的慣常手段。不少女性

因此覺得女性主義障礙自己

與別人的關係，認為不如捨

棄它。但我覺得我們應重新

認定究竟女性主義是溝通的

障礙還是橋樑。我希望以漫

畫作手段，為女性主義和讀

者搭起橋樑。

李： 你如何利用漫畫作女性主義

與讀者的橋樑？

莉： 我在漫畫中很著重用正面、

開創和多元角度來看問題。

透過這方式女性主義便成為

一個好玩且又闊大的空間。

我樂此不疲用女性主義，因

我帶出了女性主義有生命有

活力的一面。我覺得作為一

個女性主義者，的確會承受

很大壓力，但我們既然站出

來攪一場永無止息的運動，

我們為何不索性玩得轟轟烈

烈、乾脆俐落？要改變社會

結構、批判文化漏洞，首先

就要發聲說出我們究竟是怎

樣的一個人。若我們視女性

主義就是我們看世界的方

法，為何還要為女性主義者

的身份耿耿於懷？有帽子還

須自己扣，自己造，別人扣

的造的我不要。我所認同的

一套女性主義，是由我和姊

妹們共同創造出來的，我們

根本不必順從別人定下的規

則，不必過份考慮主流的觀

點。女性主義是我的體會，

我覺得是值得朝這方向做下

去。所以我想用此書和讀者

分享一些過癮的角度，引導

讀者嘗試用女性角度去看事

物，重檢何謂女性主義。這

書的面世若可帶起姊妹間及

讀者對女性主義(者)的討論，

我覺得已經很好。我們要求

的只是一個多角度的社會，

其中一個很重要的角度就是

女性角度，女性議題不要再

被放在另類／非主流／次要

的位置，這要求實不過份。

李： 近日不少台灣女性出版關於

自己往事的書籍，這些漫畫

故事是否就是你的實際生

活？

莉： 我相信不少人將會這樣問

我，尤其是有關情慾經驗的

素材。其實，我從漫畫帶出

的是讓讀者明白這些都是女

性主義生活的可能性，而不

是一些教條或框框。所以我

的漫畫並不是純粹的舊事

記，裡面不完全是我個人的

經歷，當中有些是我自己

的，有些是我的女朋友們

的。我不想讀者用偷窺或八

卦的眼光來閱讀，也不想讀

者只顧證實我以前是否乜乜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18

藝

墟

物物，現在是否咁樣咁樣，

而忽略了我盼望把女性主義

普及化的理念。

李： 現時也很流行談性別議題，

你所講的跟別人的有何不

同？

莉： 我想我跟別人最大的不同，

是他們只會把性別放在個人

層面上，例如認為一個女人

自己做得「正」就可以。流行

文化中很多人談性別，都會

認為男人和女人在社會文化

中就是有這樣那樣的分別，

女人男人應各安本份，沒有

人是受害人，或兩性均是受

害人。女人被迫要瘦，男人

同時被迫逞強。這些講法是

很容易受坊眾接受。真正的

女性主義並不規範於個人，

它要挑戰父權，是抗爭性和

顛覆性的。我不會說到了九

十年代，我們就不要講父權

和結構性問題了，反而我要

講得更多，一方面把女性主

義生活化，另方面讓大眾知

道父權無處不在，讓別人知

道女人可以愛自己的豐滿，

同時也會批判美容工業對女

性的宰割。所以我雖說要把

女性主義普及化，但同時仍

要令人明白女性主義的抗爭

性所在。可能別人會冷言冷

語，但我想我們也不能「驚咁

多」，因為我們常常還未走到

挑戰的地步，只是說說自己

的心聲，人們已覺得你大逆

不道，對你虎視眈眈。橫豎

我表達一丁點意見，人們已

會不安，我何不隨心所欲說

得更徹底？

李： 何時出下一本漫畫？

莉： 期望一年內再出兩本漫畫，

可以做一點預告：年底先出

一本長篇漫畫《四妹的後花

園》，主軸談一個公共屋�街

市女孩四妹的情慾經驗，包

括發夢的和真實的。四妹是

一個用衛生巾「�」草菇賣的

街市小販，所以次軸談女性

小販的街市經驗和四妹眼中

公共屋�空間運用的轉變，

三軸關於草菇的演化。我考

慮題材時都喜歡畫一些基層

女性的生活，一些被人看不

起的女人、拾破爛的女人如

阿六嬸，都是我喜歡的。我

現在想畫一個屋�街市，畫

四妹在家裡的生活；在外面

與黑社會接觸的經歷。這本

是史詩式的半超現實的街市

女性歷史。我可能要先到一

些全女班的檔口看看。此

外，我也想畫一個女人養水

草的經驗，當中包含一些我

對生物的觀察，也談女性主

義與生態的關係。我也希望

找到多些刊物固定發表漫

畫。一些「邊緣」漫畫前輩曾

對我說，當初也試過被標

籤，但社會慢慢會習慣，甚

至還會說你為何沒有突破。

我想我也會這樣日日講、年

年講，在社會找位置說話。

莉莉自白

‧ 莉莉，女人，目前有固定性伴侶。做�

婦進會員竟然有10年。為�配合自己的

性情和興趣，今年決定投身做全職「女性

情慾漫畫家」。�傳媒霸�玩�。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19

女

行

遇見伊朗女性主義者顏菁菁

她約三十來歲吧，大學時唸的是藥劑，結了婚，育

有一個兩歲大的女兒。我急不及待問她對配戴hejab

(用以遮蔽頭髮的布飾) 的看法，她回答說由於她十分信

奉她的宗教，故hejab對她來說已是身體的一部分，她

感到配戴著hejab十分自然，完全沒有辛苦和壓迫的感

覺，同時她也認同不可隨便讓男性看到自己的頭髮與

身型。她回答我的問題時，手中一邊把玩著一本雜

誌，是用波斯語寫的，雜誌的封面刊有不同的女性在

發表演說似的照片，於是我便又問她那是甚麼雜誌。

她笑著說那是當地的女性主義雜誌──這更引起我的

興趣了，因我的旅遊書建議訪客避免與伊朗人談及「女

性主義」這題目呢！萊利翰醫生向我解釋伊朗婦女所遭

受的不平等待遇，如法律只容許男性提出離婚；又因

女性地位低微而出現「合約婚姻」，意即於結婚時說明

婚姻有效期，有利男方於「婚姻合約」結束後不用如離

婚般負擔女方的生活費。甘願接受這些「合約婚姻」的

女性通常為曾離婚的婦女，她們有的為著生活，在沒

有太多選擇下，唯有接受這些不平等的關係。萊利翰

醫生接著又氣憤的告訴我雜誌內記載的一個真實個

案。一名伊朗婦女於其丈夫入獄後爭取兒子的監護權

(竟還要爭取)， 被法官判了敗訴。

據她所述，現時伊朗的婦女也具有爭取平等的意

識，有些女性更組織了起來，形成一股女性主義力

量，而她自己也有參與其中。透過於工餘進修法律課

程，她期望先瞭解現有法律賦予女性的權利，以便能

定下明確的爭取目標。問她對這場運動可有信心，她

笑著點頭，並說她相信伊斯蘭教並不會對女性不公，

只是寫法律的人主要是男性吧了！

雖然是短短的一席話，但給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在

一個對女性如此不平等的國度裡，能有萊利翰醫生的

意識及爭取之心，還要付諸行動，也真難得！不過，

我想還有無數的婦女，連爭取也不敢想，只是默默接

受著命運的安排，唯願她們可以團結一致，壯大力

量，將不平的現實改變過來！

在準備前赴伊朗公幹的的過程中，

最令我困擾的可算是服飾及行為的規

範。從旅遊書中得知，當地所有女性都

必需將自己從頭至腳包起來 (以不露頭

髮及身體線條為標準)，又不可於公眾場

合與異性──親屬及配偶除外──交

談，甚至不可並肩而行。這一切「禁忌」

教平常粗心大意的我對這國家起了又抗

拒又好奇的感覺。可惜最後我還是乖乖

的守了規矩，把自己密密的封起來，當

其他團體代表與及當地的同事看見我的

模樣時，都不禁說我「道地」，也真滑

稽！由於代表中連我在內共有三名女

性，當地特意安排了一名女職員「照顧」

我們，同時也避免我們作出不合適的行

為吧！也因為這緣故，我才跟萊利翰醫

生認識，並由她身上窺見伊朗婦女的面

貌。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20

感

性

地

帶

我頓然掉進一個黑暗的深谷裡似

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還可以說

什麼？一個我以為還能夠互相接受和

支持的伴侶，原來已經不再愛我！但

最教我心傷的是，他口口聲聲說人不

該虛偽，但自己卻是那麼的虛偽。涓

生嫌我「捶著他的衣角」，令他難於戰

鬥，因為沒有我他便無牽無掛地做

事。因此，他決定不愛我了，這其實

是為他自己好的，但他竟然說這是為

我好。

我也不想滅亡！我想生存，更想

好好地生活！我也盼望新的路會在我

前面延展，我真的想做點事！但是，

涓生又怎能了解像我這樣的一個女

人，在這個封建社會裡所面對的種種

生活限制。

當年，我以極大的勇氣和無畏的

精神跟他同居，涓生說是因為愛，沒

有這份愛，我可能不會成為他心目中

的堅強女性，可以承受「真實」的沉

重。無可否認，當年我敢於離家出

前言﹕

那天「婦進」慶祝十四歲生日，每人應該帶一張自己的照片，說一個個人的故事，

但我沒有準備，只說了一些女扮男裝的童年片斷來滿足大家的期待。回家後細想，講

我們這一代人的故事的確很有意思，為什麼我沒有好好地利用這次機會跟大家分享？

成長於所謂“火紅”的七十年代的香港，我們不僅要求投身於“革命的洪流”，參與大大

小小的社會事件，為民請命，還組織“公社”式的生活，好能互相鞭策，以免“墮落”。

在愛情追求方面，“革命同志”是選擇終身伴侶的首要條件，活像中國二十世紀革命小

說裡面的“革命+戀愛”公式的香港版。當然我也不例外。然而，八十年代所謂“革命形

勢”的退潮，並沒有完全清洗“教條主義”思想的餘毒，“革命者”在改變個人追求，並質

疑甚至否定過去的運動方式之餘，不少人還以“仍然革命”與“不再革命”的簡單二分來

判斷一段革命愛情關係是否應該延續。我是這類愛情故事的一個人物，也寫了一個故

事來反思這段個人歷史和女性在這種愛情中的困境。

《殤——子君的手記》是寫於1988年的。十年後的今天重讀這篇仿魯迅小說《傷逝》

（1925）而寫成的故事時，覺得技巧上很幼嫩（這是我唯一寫過的“小說”），“當年情”主要是

想為很多包括自己在內的“子君”申述。如果用女性寫作的角度去理解作品的重寫的話，除了

發揮“自救”的作用外，還應該有多一點“解構”力量。或許有空當的時候我會再寫一個九十年

代版本的子君故事。最後，《傷逝》是收在魯迅的《徬徨》集的，讀者若沒有讀過原來用男主角

涓生的手記的形式寫成的這篇小說的話，隨便翻開一本魯迅小說集都會找到。

如果我能夠，我要寫下我的悲怨

和嘆息，為涓生，為自己。

那天，當我決定離開吉兆胡同的

時候，我負著的，並不是涓生所說的

虛空的沉重，或沉重的空虛，而是失

望的痛楚。

記得那個早上，一個我們可以真

正談話的早上，北平冬日的寒風，在

窗外無情地呼呼刮起。涓生跟我閑

扯，卻很不自然。在一段沉默之後，

我問：

“你近來變得兩樣了，為什麼？”

他有點詫異，後來定了神，說出

他的主張來：

“新的路的開闢，新的生活的再

造，為的是免得一同滅亡。”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便叫他老

實的說。最後，他咬一下嘴唇，說：

“是的，人是不該虛偽的。因

為⋯⋯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但這於

你倒好得多，因為你更可以毫無掛念

地做事⋯⋯。”

殤︱子君的手記

文：川頁

圖：羅婉儀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21

感

性

地

帶

走，爭取自己的幸福，是因為涓生的

愛，正如我給他的愛也曾震動他的靈

魂。然而，「我是我自己的，他們誰也

沒有干涉我的權利」這句話，是來自我

自己的意識和掙扎，而不是出於愛的

一時衝動。還記得當年我們決定同居

時，我和涓生一同去尋找住處。一路

走著，很多人投以我輕蔑和譏笑的眼

光，但我不去理會他們，因為我知道

這是我的權利。相反，涓生比我顯得

瑟縮。

男女愛戀與共同生活始終是不同

的事。我和涓生在吉兆胡同找到住

處，開始了二人的小家庭生活。當

年，家境雖然並不富裕，但涓生有工

作，日子總算過得去。我一直也想找

點活幹，但這談何容易！從小，我父

母就管著我，我沒有工作的經驗，況

且，社會並沒有為女性提供謀生的門

路，我只好承擔家庭裡照顧和打點的

責任。

原來，家務也夠我忙的！買菜、

做飯、洗洗補補、買煤運煤、油鹽醬

醋⋯⋯涓生總在忙他的稿子，偶爾會

幫忙生生爐子、蒸蒸饅頭，但這只是

他公餘時對我表示的一點關心。我發

現，共同生活後我已經不如涓生那麼

瀟灑，可以專心看書，日復日的家事

就得有人操心。我們常說，總還得僱

用一個女工，但始終沒有經濟條件。

起初，我是感到幸福和滿足的。

日子久了，我開始覺得有點無奈，失

去了往日那份朝氣，變得軟弱，書捧

在手裡也經常讀不進去，好像只能在

吉兆胡同裡團團轉。不過，我經常這

樣安慰自己：我愛涓生，縱使犧牲自

己的興趣，也應在生活上好好的照顧

他。然而，日子愈來愈難過，我們的

錢愈來愈不夠用，有時候連吃飯都成

問題。我養了幾頭油雞和狗阿隨，主

要為了精神寄托和作伴，但到了最後

關頭，我們還是把油雞殺了來充饑。

當涓生沒有了工作，窮困的日子逼著

我們連阿隨也得放掉的時候，我真的

很沮喪，涓生卻覺得清靜了很多。

生活的壓力和苦悶常侵襲我的情

緒，但我又能做些什麼呢？外面的世

界似乎愈來愈與我無關，涓生也變得

愈來愈消沉，還經常怪我不懂事。我

覺得他沒法理解我的心情和困境，而

我也很難表達我的不安，結果大家無

言以對，家變得冰冷起來。

一個初冬的晚上，屋子裡的火爐

半死不活的燒著，最後的幾片硬煤看

來也快要燒盡了。涓生從圖書館回

來，坐在爐子邊，跟我說：“愛情必須

更新、生長、創造。”

我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但我大概

明白他的意思。我們之間似乎缺乏一

點什麼。是激情？是精神生活？是共

同的奮鬥目標？愛情憑什麼滋潤，才

能更新、生長和創造？是浪漫的回

憶？是生活的同甘共苦？我們最初在

破舊的會館內邂逅時，涓生跟我談過

很多有關文學作家、家庭專制、男女

平等等問題，當時都是他講我聽。情

到濃時，我們感到什麼都是美好的，

他也覺得我什麼都明白。我知道涓生

對自己、對社會是有期望的，對我也

不例外。但對他來說，當生活將他的

意志消磨到受不了的時候，他仍然可

以到外面的世界尋找他的精神安樂

窩，而我，依賴、無聊和空虛是我生

活的全部。我應該要求自己怎樣？社

會對我這樣的女子又復有何求？

人必須生活著，愛才有所附麗。

我們是實實在在地生活著，但愛似乎

在生活的艱苦和冷漠中日漸凝結起來

了。結果，生活成為涓生的負累，或

者說，我已經成為他的負累。我知道

我仍然很愛涓生，但我無法抗拒現實

的生活及自己的無能，愛無從通過生

活重新燃燒。不知不覺，彼此習慣的

沉默在我們之間已化作無形的牆，在

牆的兩面，我和涓生各自埋首在自己

的憂慼里，暗自哀嘆，互相迴避。

在那個嚴寒的冬晨，涓生終於提

起勇氣說，他不想「虛偽」下去，他要

新的生活、新的路。但當他說完那些

「真實」的話，而我還沒有尋回我失落

了的靈魂的時候，他已經冒著寒風，

奔往圖書館去了，沒有留下一點時間

讓我們尋求解決的辦法。

我只有向窗外的冰冷述說我內心

的冰冷。吉兆胡同鋪上厚厚的霜雪，

淒淒清清，四合院內連一頭畜生也沒

有，令人找不著任何生命的依靠。我

過了一個嚴寒的冬天，是北京最嚴寒

的冬天。我決定不再成為涓生的負

累。在自己沒法獨立謀生的情況下，

我只好將僅有的生活材料，和一份無

言，留在吉兆胡同，跟父親回家了。

至於我怎樣死去，似乎已無關重要。

我離開後，涓生責怪自己沒有負

載虛偽的重擔的勇氣，卻把真實的重

擔卸給我，這又何必呢！

我不愛虛偽，也不希望他對我及

自己虛偽，不然，他配不上稱作知識

份子。我感到遺憾的是，他未能脫離

知識份子那過份的自我和逃避的態

度，以至到了最後關頭，彼此也不能

溝通及嘗試解決問題。他想我離開

他，以免「一同滅亡」，這個「真實」為

我帶來的不是一個重擔，而是對人生

絕對的失望和無法彌補的痛苦，也是

生命的厄運的開始。不過，這是我必

須承擔的，也願意承擔，因為我曾經

選擇跟隨他，這是一種愛的選擇。當

愛消失時，分離似乎是唯一的解決方

法。

我曾經愛過，深愛過，更曾經反

抗命運的安排，也不怕自我毀滅在「威

嚴」與「冷眼」中。我的命運不是決定在

涓生給予我的「真實」——無愛的人

間，而是決定於我的選擇，對生命、

愛情和死亡的真實的選擇。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22

飛

躍

半

邊

天

監察傳媒不疏懶

為了達到宣傳目的，一個牛仔褲

的廣告不但大篇幅刊出男人肢解女

人的圖畫，還不惜自稱遭到女權分

子強烈抨擊，希望成為城市話題。

今年四月，某週刊刊出一個廣

告，其中可以見到一個男人在肢解

超過一個女性。關注婦女性暴力協

會指出，該廣告還明顯地留下通訊

方法，看來是希望收到回響。至五

月底，某報刊出同一產品的另一個

廣告，其中用了大量文字宣稱肢解

女性的廣告惹來女權分子的強烈抨

擊，弄至「滿城風雨」，然後又煞有

介事地說每個人都有其觀點與角

度，廣告其實充滿創意，無奈觸發

創意與道德觀念的衝突云云。總之

該廣告自說自話，宣傳手法拙劣可

笑。

關注婦女性暴力協會為免墮進

圈套，未有公開譴責該廣告，但聯

同了多個婦女團體及個人，於六月

初去信影視及娛樂事

務管理局，提出對上

述廣告的不滿。

此外，兩份中文報

章《蘋果日報》及《東方

日報》六月間曾爭相刊

出性侵犯案件受害人

的照片。其中一份更

到某宗案件受害人的

家門偷拍受害人及其

家人，完全漠視這些女性的權益和

感受。為此，新婦女協進會去信香

港記者協會要求關注有關事件，記

協亦隨即發信予各傳媒機構，呼籲

同業遵守該會專業守則，避免增加

受害人的困擾。

【張彩雲】

台灣團體舉辦妓權會議

「性工作者與性產業、政策國

際論壇」在台北市市議會舉行，出

席人士除了來自台灣，亦有香港、

印度、澳洲、美國、日本、泰國、

瑞典、德國及荷蘭等之代表。香港

的代表是紫藤及Committee for

Asian Women (CAW)之成員。參

加者中有活躍於女性權益運動的人

士、社工、性工作者、組織者、學

生及學者。

此會議由台北女工陣線、粉領

聯盟與公娼自救會合辦。後者由

129名前公娼組成。她們自牌照被

廢除後一直抗爭。大部分公娼已年

過四十及從事性工作多年，她們一

般是家庭的經濟支柱，有年幼或年

老成員要照顧，台北市政府以「清

洗」及「工作不應當」為理由廢娼，

惹來台灣社會各方激烈批評，而公

娼自救會自組成後的抗爭得到國內

及海外的廣泛支持。

台娼自救會要求政府給予兩年

的緩衝期，讓她們在廢娼前有足夠

時間另找工作，不至影響生活，及

避免隨時被逮捕的可能。雖然此項

提議獲市議會通過，但市長陳水扁

堅拒執行。

因為這次會議，公娼自救會能

夠感受到國際性的團結及支持，來

自世界各地區性工作者及性工作者

團體的組織者都分享了自身的經

驗、苦況及勇氣。會議期間，還舉

行了連串的活動：請願、抗議、集

會、遊行及記者招待會等，支持台

北公娼。

五月廿四日亦有街頭晚會，各

國代表分別上台表演，有街頭劇、

歌舞、民族歌等，吸引了不少市民

觀看。最後，所有參與及籌辦這次

會議的人上台合唱 Solidarity

Forever，場面感人，亦激起了公

娼及與會者的士氣。

在五月廿六日，所有國際與會

者都集結在市政府門外，要求與市

長陳水扁對話。但市政府派出數百

婦運曰記一九九八年六月至七月

圖：紫藤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23

名警察把守，雖然請願以和平方式

進行，但警察以盾牌推倒部分參與

者，情況大為混亂。最後請願信和

會議聲明均未能被接納。及後，與

會者步行至外交部及總統府，總統

府才派人員接收信件。

雖然此會未能解決所有錯綜復

雜的問題，但不能否認對公娼的自

立自強起了很大的作用，亦增強了

勞工團體及性工作者團體之間的聯

繫，亦有助台北學術界與國際組織

者建立友誼。總括來說，此會對各

方是有利的。

【邱依虹、陳欣欣】

婦女勞工反失業

本港的失業問題由八十年代工

業轉型後，已陸續出現，但政府一

直維護自由放任的經濟政策，直至

近來的亞洲金融金暴，即時引發隱

藏已久的危機，其實今天龐大的失

業數字，根本是政府缺乏發展人力

及經濟的長遠政策所致。

儘管政府對現狀有不能推卸的

責任，應該從速制定改善措施，但

政府只是一味推搪。進一步令民憤

四起的是高官竟然叫失業者自降工

資、做臨時工、甚至上大陸搵工。

推出的所謂解決方法，也只是叫失

業者讀再培訓課程，或者通過加速

基建工程來提高就業率。明顯地，

這些措施不能讓女性失業者就業！

面對這個不負責的政府，十四

個民間團體遂聯合一起，成立「反

失業聯席」，並於六月二十一日發

起「反失業遊行集會」，希望集合更

多工人、婦女的力量，提出保障市

民生活及就業的要求，向政府施加

壓力。我們要求政府直接提供職

位，通過遵守它曾作出的社會服務

承諾，增加多些職位。而且香港托

兒及安老服務極之不足，早應該增

加服務。另外，政府應從速設立失

業金，因失業並非個人問題。現在

非技術職位的人士，正面臨工資不

斷下調的危機，為保障工人的勞動

有合理回報，政府還應制定最低工

資。

六月二十一日的集會有約二百

位參加者。我們在集會後遊行到政

府總部，過程中齊聲高叫口號、唱

歌，提出我們的要求及對政府的不

滿。有一個環節叫「廢紙掟廢話」，

是所有參加者將手上的廢紙「掟」向

一張寫滿高官廢話的大布，表達廣

大市民對政府的憤怒。最後我們將

六千多個簽名遞交給政府代表。

雖然這次的集會告一段落，但

隨著經濟情況日差，廣大的工人及

婦女大概仍要繼續為生存而爭取下

去！

【香港婦女勞工協會林英卿】

譴責對印尼華人婦女的

性暴力行動

全世界的婦女每天都受著性暴

力的威嚇，在遇到戰亂或鬥爭時，婦

女更常常被當作洩憤及侮辱的對象。

五月在印尼爆發的種族暴動

中，不單令無數的華人家庭逃離印

尼，據報導，更有近千名華裔婦女

慘被強姦及謀殺。美國及印尼的人

權組織現正收集個案，引起國際輿

論，向印尼政府施壓，正視婦女所

受到的性侵犯問題。

七月二十三日，香港9個婦女

團體發起「聲討對印尼華人婦女的

性暴力行動」，有大概100人參加。

發起團體首先以短劇重演印尼婦女

所受到的性暴力，並由一群婦女作

出象徵反性暴力的行動。參加者然

後遊行至印尼領事館，遞交譴責聲

明，表達香港婦女對印尼華裔婦女

所受到的性侵犯的憤怒。聲明要求

印尼政府為受害者及其家人提供免

費醫療及輔導服務，嚴懲強暴者及

制訂反歧視法例以保障少數民族及

婦女日後的安全，該聲明獲得40多

個團體及近千個個人聯署支持。

聯合行動發言人聲稱，現階段

正與印尼的婦女團體聯絡，繼續關

注事件的發展，日後如有需要，再

發起支援行動。

【林慧霞】

飛

躍

半

邊

天

圖：新婦女協進會

一 九 九 八 年 九 月

● 女 流 第 二 十 八 期 ●

24

讀

者

天

地

那天下班後，還未到與老朋友晚

飯的時間，於是與密友兼同事敏無聊

地在銅鑼灣街頭閒逛，偶然抬頭，見

一二樓店舖的玻璃櫥窗展覽著性感的

女性內衣，敏拉著我說：「上去看看好

嗎？」我感到有點為難，但敏已急不及

待逕自走了上去，我只得跟在背後。

剛踏進店子，迎面是一陣清新的

花香。店內掛著各式各樣的胸圍、內

褲，剪裁簡單的、喱士通花的，應有

盡有。阿敏倒是眼明手快，在架上拿

下了數件性感透明的胸圍，就到更衣

去試身。

女店員也許見我有些尷尬，就對

我說：「小姐，今年最流行的內衣顏

色是黃色及肉色，要不要試試？」

我面紅著說：「不，謝謝。」

女店員仍不放棄，笑笑說：「不

用難為情，這兒全是女人，其實有不

少客人到來，都好像你一樣，很不習

慣。」她的眼晴落在我的胸前，然後

說：「你不要介意，我看你現時穿著

的胸圍是小了一點，其實，你可以試

試尺碼，知道自己的尺碼是很重要的，

至於是否要買，你還是可以考慮的。」

我猶疑了一下，無可無不可的點

了點頭，女店員就拿了一個34B的胸

圍來，我心想是否太大了，我平時只

穿32A而已。

穿上這個大了一點的胸圍，感到

有些不自然，女店員敲門，說要看看

我的尺碼。

看著鏡中的我，女店員很滿意的

表示：「這個尺碼就差不多了，但你

穿胸圍的方法似乎不太對呢。」她指

著更衣門後的說圖片解釋著：「穿胸

圍不是把胸前的一罩就算了，你應該

把手將乳房妥當的安放在杯內，這才

乳罩壓著淋巴，長時間的壓逼是

造成乳癌的原因之一！

我一向對胸圍沒有太大的好感，

特別是大熱天時，勒得我好辛苦。女

性由早到晚配戴胸圍，尤如久入鮑魚

之肆不覺其臭，害處是不易察覺的。

夏日在家裡，我喜歡不穿胸圍，

為了預防有突然的訪客和兒子好奇的

目光，我選購了幾件胸前有大袋的衣

服作家居穿著，四方大袋可以遮掩胸

部的凹凸線條，不穿胸罩是很輕鬆

的。

多年前在大學女生宿舍，大家在

房中舒閒時也會穿胸圍的，我覺得很

費事，有一次我索性不穿，竟然引來

女同學們奇怪又不好意思的的目光，

嘻嘻的欲言又止，令我好生怨憤！

這東西說穿了，確令左搖右擺的

乳房得到安身之所，減低女性作為女

性的表徵，減少男性想入非非的機

會，這大概是慣為職業婦女的女子時

時刻刻也不可拋棄的東西。

但在自己的家中，可否想想辦法

解放一下？

不如從胸圍開始亦鳳

乳房抗議

翔翔

叫做完成。」

我面上通紅，怎麼連這個做了廿

年的動作都做得不妥善，女店員說：

「老實說，許多客人到我們這裡來都是

這樣，這只怪我們生長在這個社會，

從來都沒有人教我們如何戴胸圍，就

是我們的母親都不曾向我們提及。」

女店員伸手替我把胸圍穿好，這

時敏走過來，看著我說：「你穿這個

款式蠻漂亮的。」

我輕聲的回應：「唔，但這樣胸

部好像太突出了一點。」

敏登時失笑說：「天啊！你是不

是有問題，女性的上身不是突出一點

是甚麼，你怎麼不會欣賞一下自己，

你看這款式令你的型態好看多了。」

我說：「你不覺得這好像......不太

好嗎？」

敏說：「有甚麼不好，你這個人

有時實在叫人受不了，你為甚麼總把

自己的身體看成罪惡，別忘了身體髮

膚受諸父母呢！」

敏對著女店員說：「別理她，她現

在穿著的這件，就算進我的賬單內！」

店員笑著說聲謝謝，就轉身出

去。

敏轉過頭來對我說：「這個胸圍

我送給你吧！就當是你重新認識自己

的開始，在香港這個保守的社會，不

穿胸圍勢必惹來那些可惡的目光，但

你也不必以胸圍做枷鎖吧！」

敏走出去結賬，關了

更衣室的門，褪下了

胸圍，從明澄的鏡

子中，我看到乳房

下一道因長年穿著

過小胸圍而壓出的

痕跡，很深很深⋯⋯ 圖：港大xx小組

玻 璃 小 姐 ． 再 戰 江 湖羅婉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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