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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区县报优秀品牌 岁月悠悠 2018 / 07 / 13 星期五 特约编辑 / 魏福春 08 七彩桥 QICAIQIAO 社址:华山路1220弄2号长宁新闻宣传中心 新闻热线:62517206 62517286 报纸投递投诉电话:62517286 传真:62517289 邮编:200052 上海天地海设计印刷有限公司排印(T:64366274) 小时候,我们放学回家,这是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 作业都在课堂里做完了,都是自己一笔一划完成的。抄人家 功课是很丢脸的事。即使最要好的同学也不会让你抄,那是害了 你!如果你实在不会做,老师让你留下来,叫到办公室开小灶,直 到你弄明白为止。从来没听说过额外收钱这档事。 有时候,我会留下来,出黑板报。一块黑板,一盒彩色粉笔,鼓 捣一两个钟头,黑板上居然也有鲜花、和平鸽,还有我们写的极其 稚嫩的作文。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夸我画得好,我像喝了蜜糖那 样甜,班主任脸上也很有光彩,但是她一般不会当面表扬我。回家 路上,我像飞一样,书包在屁股上颠着。 有时候我们放学后不急于回家,因为学校体育室每周一次开 放,这次轮到我们班,同学们捉队厮杀打乒乓,体育老师为我们加 油,大家满头大汗,嗓子渴得冒烟,就奔到操场上嘴对着黄铜笼头 喝喷泉般的沙滤水,水很甜,直沁心肺。还有各种兴趣班,谁都可 以报名。我本想参加美术班的,但名额满了,只能报个作文班,二 十年后我居然当上了作家。 不出黑板报、兴趣班没有活动的日子,我们就直接回家。从学 校到家,也就是几百米的距离,我们尽可能地延长这段时光。因为 三五成群,我们可以开开玩笑,踢小石子,穿穿小弄堂,谁的兜里有 钱,就买点小零嘴大家分享。盐金枣、咸支卜、奶油话李都是我们 的最爱。有一个同学人品差,大家都不爱搭理他,可是有一天我发 现放学后不少同学都围着他转,这家伙可得意了,很慷慨地分发各 种零食。两天后他妈妈来学校了,找班主任说事。原来这没出息 的同学偷了家里的钱,买了一大堆零食贿赂班里最有话语权的淘 气鬼,以换得大家邀请他一起白相的机会。 你看,友谊的小船不是你想上就上得了的! 我们学校门口的这条马路上有十多家五金店,马路上长年堆 放着铸铁件或钢板,经常看到有工人蹲在地上用喷枪切割钢板。 这是我们最爱看的风景之一,虽然惨白的火焰据说有损于眼睛。 我们从小就有一个理想,我的理想经常在更换,其中一个就是从马 路上得来的,我想长大后做一个能把坚硬的钢板切割成豆腐样的 工人也不错啊。 有时候,我与最要好的同学一起去街道文化站看幻灯片,每人 花两分钱买一张门票,一直看到天黑回家。幻灯片在播放的时候, 有一个瘦瘦的男人做讲解。在那里,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知道了 应该尽可能地帮助别人,甚至牺牲自己,知道了不可以出卖组织, 也不可以出卖朋友,知道了中国地大物博,同时还有许多丰富的矿 藏等着我们去发现、开采。这些幻灯片对我的三观形成很有帮助。 还有一次,我与几个胆子贼大的同学一起翻墙头进入淮海公 园旁边的外国坟山,在过腰高的野草丛中,看到了许多外国侨民的 坟墓,墓碑上刻着工整的英文字母和新月形图案,还有一块墓碑上 刻着一个女孩子的侧面像,简笔画的风格,她十分美丽,可惜只活 了十二岁!当时我才八岁,这块墓碑对我震撼极大,生命原来如此 脆弱,十二岁就可以死了! 我们很快就长大了,到了三年级,我们放学后还会偷偷地跟踪 漂亮的女老师,跟她一路回家,知道她家住在尚贤坊还是文元坊。 我们已经知道谁比谁更加漂亮,谁比谁住的地方更好。 在我们小时候,从来没有一个学生是家长护送来的,放学没有 一个家长来接。要是真发生这样的事,这个学生就会成为大家的 笑柄,再也别想抬头做人了。 噢,有过一次。有一天放学前突然下起了特大暴雨,短短几分 钟功夫学校门口就发起了大水,雨势稍减后我们一下子拥到校门 口,发现有不少家长举着雨伞提着套鞋满世界地叫孩子的名字。 我哥哥也发现了我,他举着一把明黄色的油布伞,但是我没有专属 的套鞋,他就趟着水走过来,示意要背我趟过这段积水。我怎么也 不肯,他只比我大三岁,并不比我高大很多,于是我脱了布鞋,拉他 的衣角走出了危险地带。 第二天,一切归于平静,路面异常干净,再也没有家长堵在校 门口了,一个也没有。我倒是希望再下一场暴雨,这样我们就可以 勇敢地冲进小河里,唱一唱《让我们荡起双桨》了。 小时候,我们放学回家 沈嘉禄 以前,母亲常说,我们家的字,一代不如一代。 那时,母亲、好婆(即外婆)和我,三代,同堂。 首先,母亲是在批评我的字:差,极差。为此她常气得咬牙切 齿,恨铁不成钢。 小时候为了写字,少不了棍棒相逼,但我天生愚钝,不成器, 再挨打也没打出想象的字。自然,我也没少练。记得当年我大字 练柳公权的《玄秘塔碑》,小字练王羲之的《黄庭经》,几年下来,练 得倒有几分相似,尤其大字,一次学校办书法展,老师还让我代表 班级参展,就写八个大字: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字挂出来了,我却是惆怅了,这么练下去,哪年哪月才是尽 头?平时写字做功课,哪里用得着每一笔一划都那么穷讲究,有 这必要么?再说了,人家毛笔字不及我,可是作业本上的字却是 比我漂亮,这是为什么呢?想来想去,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便是“谋字在人,成字在天”。字肯定是要写要练的,但最后写成 什么样,还得由老天说了算,不是人人想练就可以练一手好字 的。这么一想我就释然了,听天由命了。 我是属于玩电脑很早的人,倒并非当年赶时髦,而是可以不 用拿笔写字了,电脑让我有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 其次,母亲说那话的意思,也是在做自我批评:恨字不成铁。 她常拿“铁画银钩”四个字来形容好婆的字,说有骨子,一笔 一划都透出一股“女中丈夫”的豪气。 这也常让我联想到好婆对我“做规矩”时的情景:那是风云突 变的一声断喝,先吓出我一半的魂,还没等我想好怎么辩解,戒尺 便已经扎扎实实地落到我的手心、手臂还有屁股上,每一下都“力 透纸背”, “入木三分”。风雨过后看到一道道“铁画”与“银钩”的印 痕,一定以为是个力大无穷的男人,怎想竟然出自一个身材单薄、 操一口甜美吴语的弱女子之手。 好婆拿“做规矩”的手写字,更是力拔山兮气盖世,每一笔都 气吞山河,波澜壮阔。 好婆的字与她要强的性格是分不开的。她自小便是封建礼 教的叛逆者,缠足到一半,誓死不从,甩掉裹脚布,从此迈开她那 双半大半小的脚,走自己想走的路。她争得当时只有男孩才有的 读书的权利,并一路跳级,读完中学,瞒着父母,偷偷改名,考上了 蚕桑专科,专科毕业又准备去日本留学,却因为写的一篇文章中 有“时代不同了,男女并驾齐驱”这样的句子而惹恼父亲,终使留 学成了泡影,但她并不气馁,发奋工作,最后凭着过人的本领和毅 力,开办起了自己的蚕种场,以后规模越来越大,最兴盛时手下拥 有一千多名技术员和工人…… 她是个不服软的人物,一生追求男女平等,百折不挠,绝不回 头,这样的性格也注定了她必定“铁画银钩”,写男人一样的字。 母亲的字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亭亭玉立、婀娜恬静,一个个透 着闺房之秀。她的字是会让男人们想入非非的。这或许与她从 小养尊处优有关,即便以后命运坎坷,但危难时刻总有好婆顶着, 为她挡风遮雨,保驾护航。 母亲善良单纯,却也生性懦弱,容易遭受伤害;就像她的字, “暖房里的花朵”一般,看似花团锦簇,却怕是经不起风雨的摧残。 单位里知识分子成堆,可是所有的宣传画廊、黑板报均是由 母亲包下的。文革期间,掌权一派的很多大字报和大标语也都令 她抄写,这样可以抵消一些别的对她“改造”的项目,譬如冲扫厕 所等。 本来誊抄大字报就是个熟练工的活,大字魏碑小字行楷,马 虎点,谁会在乎。但她却是战战兢兢,唯恐一不小心抄写错误,触 犯了天条;再则,我知道,她也不想把字写丑了,怕没面子。只是 越紧张越容易出错、出丑,她便赶紧趁人不注意时捏成一团,重 来。捏成团的废纸则偷偷塞包里,带回家,趁天黑扔掉。她宁可 把白天抄写不完的带回家完成,夜深人静,气定神闲,写得舒心。 有时我半夜一觉醒来,她还在伏案而抄,写完一张,还退后两步审 视一下,俨然在欣赏一幅书法作品。 日子久了,带回家处理的废纸几乎没了,倒不是誊抄的量减 少,而是她开始不像以前那么紧张了,说写来写去这几句话,也都 是报纸上的,谁看! 她好像在为自己的“作品”受冷遇而抱怨,只是我从她的话里 感觉出了她性格的些微变化,少了点低眉顺眼和唯唯否否。她的 字也在一顿一挫间有了点雄强的骨力。 长短亭 谋“字”在人,成“字”在天 张重光 / 老钱和老林,是牌友,也是酒友。老钱每隔上一段时 间就会给自己放个假,这时便约上老林等几位朋友,找个 农家乐度周末。几个人早上钓钓鱼,晚上喝点小酒,酒后 的余兴节目是打80 分。老钱和老林是搭档。 老钱打牌,一个字:急。老林出什么牌,都得按照老钱 的意图,他一不小心摸到副好牌,酣畅淋漓地一人包打天 下,牌赢了,也会引来老钱一顿臭骂—好牌要有好牌的 打法,不能由着性子乱来,难怪你的生意做不大,格局小 嘛!老林脾气好,再伤人的话也是嘿嘿笑着,从不还嘴。 老钱和老林走得这么近,是许多人不理解的。老钱是 一家民营企业的老总,员工有百十号,老林是卖电脑配件 的,老板销售一肩挑,两人身份、背景全然不同,竟能成为 哥俩好,好哥俩? 有些事就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老钱的朋友几乎都 认识老林,老钱称兄道弟的,老林也与之兄长弟短亲密无 间。老林人厚道,牌桌上任老钱如何数落也不会“翻毛 腔”。酒桌上则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半斤白酒下肚,顿时 像换了一个人,一副舍我其谁的豪气,不仅老钱刮目相看, 老钱的一众朋友也一个个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老钱喜欢老林,也许正是他的酒量。老钱经商多年, 太清楚酒桌上的奥妙了,有时候就是一杯酒,柳暗花明又 一村。老钱“酒精考验”,有五斗先生之名,老林是千杯不 倒,号为酒仙。他俩联手,酒席上罕逢对手。 说到酒还有个小故事。一次老林请老钱喝酒,原来他 结识了一位某品牌白酒的经销商,要请老林喝市场上见不 到的好酒。好酒当然要与老钱分享。人不多,五男二女。 小包间坐定,那人从双肩包里拿出瓶酒来,酒是半瓶,没有 标签,说是厂里带来的原浆酒。老钱老林面面相觑,这点 酒老林都不够喝,别说老钱了。老钱随后要驾驶员从车上 拿来两瓶黄酒,说不胜酒力,平时喝点黄酒。那人嘻嘻笑 道:不会吧?手没闲着,把半瓶酒又放回到包里。事后得 知,此人不是什么经销商,只是认识某经销商,想到老林这 赚酒钱来的。 老钱老林,不是搭档,胜似搭档,遇上开心的事,老钱 即便人在外地,也会要老林过来同乐。 那天也是有趣,老钱去南京和多年的合作伙伴孙总又 谈成了一个项目,晚上要庆祝一下,孙总呼来了镇江的好 友老刘,老钱唤来了老林。人逢喜事精神爽,四人都是好 酒量,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整整六瓶白酒。孙总极尽 地主之谊,晕晕乎乎地又带着他们去吃小龙虾。一箱啤 酒,三大盆小龙虾—酒是尽兴了,老刘被孙总的司机架 着回了宾馆,孙总就由老钱他们送回家。已是凌晨,他们 在马路上转了几个圈,老钱说往这开,老林说往那走,两人 都认识孙总的家,就是到不了他的住处。幸好孙总及时清 醒,说不回家,去宾馆。老钱不答应,说嫂夫人无法交代。 老钱虽然大着舌头,思路是清楚的。 车总算进了小区。下了车,握手、拥抱:上海见!老钱 回到车上,老林没有上车,搂抱着孙总边说着什么边往他 家门洞走去,那架势要送孙总上楼。他这是干嘛?老钱打 了个酒嗝:我们走!司机小杨轻声说:老林没上呢?他明 白老林是担心孙总,送进家门才放心。你是我的司机还是 他的司机?老钱声音大了起来:走!老钱这火有点莫名。 小杨松下手刹,心想老林又是多此一举,孙总毕竟是老钱 的朋友。车出了小区,不多会老林的电话来了,是打给小 杨的。我们回去?不理他! 老钱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老林又是怎样从夜深人静 的南京的某个小区回到了宾馆,依稀是个谜。想不到第二 天一早,老钱老林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一边吃着自助早 餐,一边回味着孙总和老刘酒醉后的洋相百出,竟然“笑靥 如花”…… 这真是一对黄金搭档!人们不知道的是,老钱老林, 同母异父的兄弟,老林为兄,老钱是弟。 黄金搭档 魏福春 微型小说 海派作家程乃珊离开我们,去到那个鲜花 簇拥、妙音萦绕的天国,不觉已有五年。因为长 期担任文学编辑的缘故,有机会与程乃珊多次 见面、叙聊,觉得她是那么的热爱生活,那么的 善于思考,那么的钟情于文学创作。我的作家 友人,各有各的脾性和性格,对于程乃珊来说, 她的内心乃至全身,是充满了快乐幽默的细胞 因子,她不喜欢没有笑声的日子,也离不开活力 充盈的生命感觉。 文学创作时,程乃珊是甘于寂寞的,而日常 生活中,她却是不甘冷寂的。 2010 年冬,由程乃珊夫妇邀请,作家、艺术 家友人白桦夫妇、陈钢夫妇、贺小钢夫妇、电视 节目主持人陈燕华、美籍华人作家李黎、上海画 报社罗英在愚园路118 餐厅晚餐。席间,大家说 到评论家李子云的突然去世,均是唏嘘不已,万 分惋惜;说起当下的几篇好小说;我们纷纷向 “奔向太阳的人”白桦先生敬酒,祝这位有风骨 有良知的著名作家健康长寿;不知程乃珊是在 哪里知道我 1997 年夏天内蒙之行的“草原遗 梦”,她笑着将听说的“一个追求,一个逃避”的有 趣故事,讲给大家听,又要我将上海、北京作家 与那位“太阳出来红似火,感情上来不由我”的 草原姑娘合影照片给她看。 “你不要忘了啊!我 一定要看看的。”乃珊对我说。我感到,她对新 鲜有趣的生活,对富有人性情感的故事,有着特 殊的敏感与好奇,她想了解和掌握所有的故事 细节与氛围,这对于她的文学创作,显然是颇有 助益的。程乃珊见白桦喜欢吃这家餐厅的豆沙 包,立即又叫了两小笼,让先生带回家享用。 2011 3 月,为庆贺程乃珊住家的乔迁之 喜,作家竹林邀我同去她的新居巨富大厦小坐 叙聊。进门就见满面笑容的乃珊, “竹林,侬好, 谢谢,谢谢”, “格里高利,侬好,交关辰光呒没见 到侬了”。多少年了,乃珊只要见到我,总是称 我为电影《罗马假日》中的男主角格里高利·派 克,这是她“仅此一列”的独有创意和习惯。一 只蓬松雪白的大狗,温顺地躺在地上,忧郁的双 眼看着屋主人的桃红色毛衣,宠物的名字叫勃 比。乃珊的丈夫严尔纯从精致橱柜里,取出色 彩鲜艳、金边环绕的咖啡用具: “这是三十年代 的老货,招待贵客用的。”而程乃珊突发奇想,用 她银铃般又是略带磁性的嗓音说: “伊格辰光, 杯里的咖啡冷了哪能办?”不一会,与程乃珊同 住一幢楼的作家金宇澄也哈哈笑着进门。言谈 间,乃珊说: “那时候过春节,阿拉屋里厢的保姆 不回乡下的。”问是为什么? “在主人家过年做事, 客人来家拜年,都是要给保姆压岁辛苦钱的,她 们能收到不少红包呢。” 乃珊让我们参观她的卧室,说两边床头柜 的两盏精铜底座、翠绿玻璃灯罩的台灯,是二战 结束后,避难上海的以色列人留下的,还有一个 上足发条能够轻轻移动的彩色皇家马车,马车 的座厢里,有两个身着裙纱的母女小人,煞是可 爱。她说以色列国家博物馆想要将这盏台灯和 小巧马车购回,以做永久收藏纪念。最让我们 受到心灵震撼的是,乃珊走到客厅墙边的一个 红木细长桌边,桌上是一个用方形玻璃罩着的、 约有五十公分长的一柄翡翠如意,她告诉我们, 这是她太上祖母的陪嫁物,相隔四代人,成了她 的陪嫁宝物, “什么时候,我解开绿如意的这根 红绸带,那将是一部有看头的、反映家族坎坷沉 浮命运的长篇小说。”程乃珊深情又是自信地说 道。 广大读者喜欢阅读程乃珊充溢上海风情的 散文和小说,多少作家也都佩服程乃珊反映上 海特殊阶层生活和情感的文学作品,新时期文 学以来,我们对于程乃珊的写作,总是有着不尽 的热切期待。这就是特色的力量,与众不同就 是特色,有特色就令人难忘。令人痛惜的是,乃 珊离去的太早了,真是天妒英才,天道不公。斯 人已去,音容宛在。她的快活笑声和如清水般 荡漾的活力,永远留在我们心里。 你的笑声和 活力 —忆念程乃珊二三事 修晓林 人间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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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

琪/

书上海区县报优秀品牌

岁月悠悠

2018 / 07 / 13 星期五 特约编辑/魏福春 08七彩桥 QICAIQIAO

社址:华山路1220弄2号长宁新闻宣传中心 新闻热线:62517206 62517286 报纸投递投诉电话:62517286 传真:62517289 邮编:200052 上海天地海设计印刷有限公司排印(T:64366274)

小时候,我们放学回家,这是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

作业都在课堂里做完了,都是自己一笔一划完成的。抄人家

功课是很丢脸的事。即使最要好的同学也不会让你抄,那是害了

你!如果你实在不会做,老师让你留下来,叫到办公室开小灶,直

到你弄明白为止。从来没听说过额外收钱这档事。

有时候,我会留下来,出黑板报。一块黑板,一盒彩色粉笔,鼓

捣一两个钟头,黑板上居然也有鲜花、和平鸽,还有我们写的极其

稚嫩的作文。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夸我画得好,我像喝了蜜糖那

样甜,班主任脸上也很有光彩,但是她一般不会当面表扬我。回家

路上,我像飞一样,书包在屁股上颠着。

有时候我们放学后不急于回家,因为学校体育室每周一次开

放,这次轮到我们班,同学们捉队厮杀打乒乓,体育老师为我们加

油,大家满头大汗,嗓子渴得冒烟,就奔到操场上嘴对着黄铜笼头

喝喷泉般的沙滤水,水很甜,直沁心肺。还有各种兴趣班,谁都可

以报名。我本想参加美术班的,但名额满了,只能报个作文班,二

十年后我居然当上了作家。

不出黑板报、兴趣班没有活动的日子,我们就直接回家。从学

校到家,也就是几百米的距离,我们尽可能地延长这段时光。因为

三五成群,我们可以开开玩笑,踢小石子,穿穿小弄堂,谁的兜里有

钱,就买点小零嘴大家分享。盐金枣、咸支卜、奶油话李都是我们

的最爱。有一个同学人品差,大家都不爱搭理他,可是有一天我发

现放学后不少同学都围着他转,这家伙可得意了,很慷慨地分发各

种零食。两天后他妈妈来学校了,找班主任说事。原来这没出息

的同学偷了家里的钱,买了一大堆零食贿赂班里最有话语权的淘

气鬼,以换得大家邀请他一起白相的机会。

你看,友谊的小船不是你想上就上得了的!

我们学校门口的这条马路上有十多家五金店,马路上长年堆

放着铸铁件或钢板,经常看到有工人蹲在地上用喷枪切割钢板。

这是我们最爱看的风景之一,虽然惨白的火焰据说有损于眼睛。

我们从小就有一个理想,我的理想经常在更换,其中一个就是从马

路上得来的,我想长大后做一个能把坚硬的钢板切割成豆腐样的

工人也不错啊。

有时候,我与最要好的同学一起去街道文化站看幻灯片,每人

花两分钱买一张门票,一直看到天黑回家。幻灯片在播放的时候,

有一个瘦瘦的男人做讲解。在那里,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知道了

应该尽可能地帮助别人,甚至牺牲自己,知道了不可以出卖组织,

也不可以出卖朋友,知道了中国地大物博,同时还有许多丰富的矿

藏等着我们去发现、开采。这些幻灯片对我的三观形成很有帮助。

还有一次,我与几个胆子贼大的同学一起翻墙头进入淮海公

园旁边的外国坟山,在过腰高的野草丛中,看到了许多外国侨民的

坟墓,墓碑上刻着工整的英文字母和新月形图案,还有一块墓碑上

刻着一个女孩子的侧面像,简笔画的风格,她十分美丽,可惜只活

了十二岁!当时我才八岁,这块墓碑对我震撼极大,生命原来如此

脆弱,十二岁就可以死了!

我们很快就长大了,到了三年级,我们放学后还会偷偷地跟踪

漂亮的女老师,跟她一路回家,知道她家住在尚贤坊还是文元坊。

我们已经知道谁比谁更加漂亮,谁比谁住的地方更好。

在我们小时候,从来没有一个学生是家长护送来的,放学没有

一个家长来接。要是真发生这样的事,这个学生就会成为大家的

笑柄,再也别想抬头做人了。

噢,有过一次。有一天放学前突然下起了特大暴雨,短短几分

钟功夫学校门口就发起了大水,雨势稍减后我们一下子拥到校门

口,发现有不少家长举着雨伞提着套鞋满世界地叫孩子的名字。

我哥哥也发现了我,他举着一把明黄色的油布伞,但是我没有专属

的套鞋,他就趟着水走过来,示意要背我趟过这段积水。我怎么也

不肯,他只比我大三岁,并不比我高大很多,于是我脱了布鞋,拉他

的衣角走出了危险地带。

第二天,一切归于平静,路面异常干净,再也没有家长堵在校

门口了,一个也没有。我倒是希望再下一场暴雨,这样我们就可以

勇敢地冲进小河里,唱一唱《让我们荡起双桨》了。

小时候,我们放学回家□ 沈嘉禄

以前,母亲常说,我们家的字,一代不如一代。

那时,母亲、好婆(即外婆)和我,三代,同堂。

首先,母亲是在批评我的字:差,极差。为此她常气得咬牙切

齿,恨铁不成钢。

小时候为了写字,少不了棍棒相逼,但我天生愚钝,不成器,

再挨打也没打出想象的字。自然,我也没少练。记得当年我大字

练柳公权的《玄秘塔碑》,小字练王羲之的《黄庭经》,几年下来,练

得倒有几分相似,尤其大字,一次学校办书法展,老师还让我代表

班级参展,就写八个大字: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字挂出来了,我却是惆怅了,这么练下去,哪年哪月才是尽

头?平时写字做功课,哪里用得着每一笔一划都那么穷讲究,有

这必要么?再说了,人家毛笔字不及我,可是作业本上的字却是

比我漂亮,这是为什么呢?想来想去,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便是“谋字在人,成字在天”。字肯定是要写要练的,但最后写成

什么样,还得由老天说了算,不是人人想练就可以练一手好字

的。这么一想我就释然了,听天由命了。

我是属于玩电脑很早的人,倒并非当年赶时髦,而是可以不

用拿笔写字了,电脑让我有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

其次,母亲说那话的意思,也是在做自我批评:恨字不成铁。

她常拿“铁画银钩”四个字来形容好婆的字,说有骨子,一笔

一划都透出一股“女中丈夫”的豪气。

这也常让我联想到好婆对我“做规矩”时的情景:那是风云突

变的一声断喝,先吓出我一半的魂,还没等我想好怎么辩解,戒尺

便已经扎扎实实地落到我的手心、手臂还有屁股上,每一下都“力

透纸背”,“入木三分”。风雨过后看到一道道“铁画”与“银钩”的印

痕,一定以为是个力大无穷的男人,怎想竟然出自一个身材单薄、

操一口甜美吴语的弱女子之手。

好婆拿“做规矩”的手写字,更是力拔山兮气盖世,每一笔都

气吞山河,波澜壮阔。

好婆的字与她要强的性格是分不开的。她自小便是封建礼

教的叛逆者,缠足到一半,誓死不从,甩掉裹脚布,从此迈开她那

双半大半小的脚,走自己想走的路。她争得当时只有男孩才有的

读书的权利,并一路跳级,读完中学,瞒着父母,偷偷改名,考上了

蚕桑专科,专科毕业又准备去日本留学,却因为写的一篇文章中

有“时代不同了,男女并驾齐驱”这样的句子而惹恼父亲,终使留

学成了泡影,但她并不气馁,发奋工作,最后凭着过人的本领和毅

力,开办起了自己的蚕种场,以后规模越来越大,最兴盛时手下拥

有一千多名技术员和工人……

她是个不服软的人物,一生追求男女平等,百折不挠,绝不回

头,这样的性格也注定了她必定“铁画银钩”,写男人一样的字。

母亲的字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亭亭玉立、婀娜恬静,一个个透

着闺房之秀。她的字是会让男人们想入非非的。这或许与她从

小养尊处优有关,即便以后命运坎坷,但危难时刻总有好婆顶着,

为她挡风遮雨,保驾护航。

母亲善良单纯,却也生性懦弱,容易遭受伤害;就像她的字,

“暖房里的花朵”一般,看似花团锦簇,却怕是经不起风雨的摧残。

单位里知识分子成堆,可是所有的宣传画廊、黑板报均是由

母亲包下的。文革期间,掌权一派的很多大字报和大标语也都令

她抄写,这样可以抵消一些别的对她“改造”的项目,譬如冲扫厕

所等。

本来誊抄大字报就是个熟练工的活,大字魏碑小字行楷,马

虎点,谁会在乎。但她却是战战兢兢,唯恐一不小心抄写错误,触

犯了天条;再则,我知道,她也不想把字写丑了,怕没面子。只是

越紧张越容易出错、出丑,她便赶紧趁人不注意时捏成一团,重

来。捏成团的废纸则偷偷塞包里,带回家,趁天黑扔掉。她宁可

把白天抄写不完的带回家完成,夜深人静,气定神闲,写得舒心。

有时我半夜一觉醒来,她还在伏案而抄,写完一张,还退后两步审

视一下,俨然在欣赏一幅书法作品。

日子久了,带回家处理的废纸几乎没了,倒不是誊抄的量减

少,而是她开始不像以前那么紧张了,说写来写去这几句话,也都

是报纸上的,谁看!

她好像在为自己的“作品”受冷遇而抱怨,只是我从她的话里

感觉出了她性格的些微变化,少了点低眉顺眼和唯唯否否。她的

字也在一顿一挫间有了点雄强的骨力。

长 短 亭

谋“字”在人,成“字”在天□ 张重光

摄影:风景

甘建华/

老钱和老林,是牌友,也是酒友。老钱每隔上一段时

间就会给自己放个假,这时便约上老林等几位朋友,找个

农家乐度周末。几个人早上钓钓鱼,晚上喝点小酒,酒后

的余兴节目是打80分。老钱和老林是搭档。

老钱打牌,一个字:急。老林出什么牌,都得按照老钱

的意图,他一不小心摸到副好牌,酣畅淋漓地一人包打天

下,牌赢了,也会引来老钱一顿臭骂——好牌要有好牌的

打法,不能由着性子乱来,难怪你的生意做不大,格局小

嘛!老林脾气好,再伤人的话也是嘿嘿笑着,从不还嘴。

老钱和老林走得这么近,是许多人不理解的。老钱是

一家民营企业的老总,员工有百十号,老林是卖电脑配件

的,老板销售一肩挑,两人身份、背景全然不同,竟能成为

哥俩好,好哥俩?

有些事就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老钱的朋友几乎都

认识老林,老钱称兄道弟的,老林也与之兄长弟短亲密无

间。老林人厚道,牌桌上任老钱如何数落也不会“翻毛

腔”。酒桌上则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半斤白酒下肚,顿时

像换了一个人,一副舍我其谁的豪气,不仅老钱刮目相看,

老钱的一众朋友也一个个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老钱喜欢老林,也许正是他的酒量。老钱经商多年,

太清楚酒桌上的奥妙了,有时候就是一杯酒,柳暗花明又

一村。老钱“酒精考验”,有五斗先生之名,老林是千杯不

倒,号为酒仙。他俩联手,酒席上罕逢对手。

说到酒还有个小故事。一次老林请老钱喝酒,原来他

结识了一位某品牌白酒的经销商,要请老林喝市场上见不

到的好酒。好酒当然要与老钱分享。人不多,五男二女。

小包间坐定,那人从双肩包里拿出瓶酒来,酒是半瓶,没有

标签,说是厂里带来的原浆酒。老钱老林面面相觑,这点

酒老林都不够喝,别说老钱了。老钱随后要驾驶员从车上

拿来两瓶黄酒,说不胜酒力,平时喝点黄酒。那人嘻嘻笑

道:不会吧?手没闲着,把半瓶酒又放回到包里。事后得

知,此人不是什么经销商,只是认识某经销商,想到老林这

赚酒钱来的。

老钱老林,不是搭档,胜似搭档,遇上开心的事,老钱

即便人在外地,也会要老林过来同乐。

那天也是有趣,老钱去南京和多年的合作伙伴孙总又

谈成了一个项目,晚上要庆祝一下,孙总呼来了镇江的好

友老刘,老钱唤来了老林。人逢喜事精神爽,四人都是好

酒量,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整整六瓶白酒。孙总极尽

地主之谊,晕晕乎乎地又带着他们去吃小龙虾。一箱啤

酒,三大盆小龙虾——酒是尽兴了,老刘被孙总的司机架

着回了宾馆,孙总就由老钱他们送回家。已是凌晨,他们

在马路上转了几个圈,老钱说往这开,老林说往那走,两人

都认识孙总的家,就是到不了他的住处。幸好孙总及时清

醒,说不回家,去宾馆。老钱不答应,说嫂夫人无法交代。

老钱虽然大着舌头,思路是清楚的。

车总算进了小区。下了车,握手、拥抱:上海见!老钱

回到车上,老林没有上车,搂抱着孙总边说着什么边往他

家门洞走去,那架势要送孙总上楼。他这是干嘛?老钱打

了个酒嗝:我们走!司机小杨轻声说:老林没上呢?他明

白老林是担心孙总,送进家门才放心。你是我的司机还是

他的司机?老钱声音大了起来:走!老钱这火有点莫名。

小杨松下手刹,心想老林又是多此一举,孙总毕竟是老钱

的朋友。车出了小区,不多会老林的电话来了,是打给小

杨的。我们回去?不理他!

老钱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老林又是怎样从夜深人静

的南京的某个小区回到了宾馆,依稀是个谜。想不到第二

天一早,老钱老林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一边吃着自助早

餐,一边回味着孙总和老刘酒醉后的洋相百出,竟然“笑靥

如花”……

这真是一对黄金搭档!人们不知道的是,老钱老林,

同母异父的兄弟,老林为兄,老钱是弟。

黄金搭档□ 魏福春

微型小说

海派作家程乃珊离开我们,去到那个鲜花

簇拥、妙音萦绕的天国,不觉已有五年。因为长

期担任文学编辑的缘故,有机会与程乃珊多次

见面、叙聊,觉得她是那么的热爱生活,那么的

善于思考,那么的钟情于文学创作。我的作家

友人,各有各的脾性和性格,对于程乃珊来说,

她的内心乃至全身,是充满了快乐幽默的细胞

因子,她不喜欢没有笑声的日子,也离不开活力

充盈的生命感觉。

文学创作时,程乃珊是甘于寂寞的,而日常

生活中,她却是不甘冷寂的。

2010年冬,由程乃珊夫妇邀请,作家、艺术

家友人白桦夫妇、陈钢夫妇、贺小钢夫妇、电视

节目主持人陈燕华、美籍华人作家李黎、上海画

报社罗英在愚园路118餐厅晚餐。席间,大家说

到评论家李子云的突然去世,均是唏嘘不已,万

分惋惜;说起当下的几篇好小说;我们纷纷向

“奔向太阳的人”白桦先生敬酒,祝这位有风骨

有良知的著名作家健康长寿;不知程乃珊是在

哪里知道我 1997年夏天内蒙之行的“草原遗

梦”,她笑着将听说的“一个追求,一个逃避”的有

趣故事,讲给大家听,又要我将上海、北京作家

与那位“太阳出来红似火,感情上来不由我”的

草原姑娘合影照片给她看。“你不要忘了啊!我

一定要看看的。”乃珊对我说。我感到,她对新

鲜有趣的生活,对富有人性情感的故事,有着特

殊的敏感与好奇,她想了解和掌握所有的故事

细节与氛围,这对于她的文学创作,显然是颇有

助益的。程乃珊见白桦喜欢吃这家餐厅的豆沙

包,立即又叫了两小笼,让先生带回家享用。

2011年3月,为庆贺程乃珊住家的乔迁之

喜,作家竹林邀我同去她的新居巨富大厦小坐

叙聊。进门就见满面笑容的乃珊,“竹林,侬好,

谢谢,谢谢”,“格里高利,侬好,交关辰光呒没见

到侬了”。多少年了,乃珊只要见到我,总是称

我为电影《罗马假日》中的男主角格里高利·派

克,这是她“仅此一列”的独有创意和习惯。一

只蓬松雪白的大狗,温顺地躺在地上,忧郁的双

眼看着屋主人的桃红色毛衣,宠物的名字叫勃

比。乃珊的丈夫严尔纯从精致橱柜里,取出色

彩鲜艳、金边环绕的咖啡用具:“这是三十年代

的老货,招待贵客用的。”而程乃珊突发奇想,用

她银铃般又是略带磁性的嗓音说:“伊格辰光,

杯里的咖啡冷了哪能办?”不一会,与程乃珊同

住一幢楼的作家金宇澄也哈哈笑着进门。言谈

间,乃珊说:“那时候过春节,阿拉屋里厢的保姆

不回乡下的。”问是为什么?“在主人家过年做事,

客人来家拜年,都是要给保姆压岁辛苦钱的,她

们能收到不少红包呢。”

乃珊让我们参观她的卧室,说两边床头柜

的两盏精铜底座、翠绿玻璃灯罩的台灯,是二战

结束后,避难上海的以色列人留下的,还有一个

上足发条能够轻轻移动的彩色皇家马车,马车

的座厢里,有两个身着裙纱的母女小人,煞是可

爱。她说以色列国家博物馆想要将这盏台灯和

小巧马车购回,以做永久收藏纪念。最让我们

受到心灵震撼的是,乃珊走到客厅墙边的一个

红木细长桌边,桌上是一个用方形玻璃罩着的、

约有五十公分长的一柄翡翠如意,她告诉我们,

这是她太上祖母的陪嫁物,相隔四代人,成了她

的陪嫁宝物,“什么时候,我解开绿如意的这根

红绸带,那将是一部有看头的、反映家族坎坷沉

浮命运的长篇小说。”程乃珊深情又是自信地说

道。

广大读者喜欢阅读程乃珊充溢上海风情的

散文和小说,多少作家也都佩服程乃珊反映上

海特殊阶层生活和情感的文学作品,新时期文

学以来,我们对于程乃珊的写作,总是有着不尽

的热切期待。这就是特色的力量,与众不同就

是特色,有特色就令人难忘。令人痛惜的是,乃

珊离去的太早了,真是天妒英才,天道不公。斯

人已去,音容宛在。她的快活笑声和如清水般

荡漾的活力,永远留在我们心里。

你的笑声和活力

——忆念程乃珊二三事

□ 修晓林

人间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