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

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

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加西亚·马尔克《百年孤独》

“你就叫我以实玛

利吧。”

———赫尔曼·麦尔维尔《白鲸》

“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

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洛丽

塔》

幸福的家庭大都相

似，不幸的家庭各有不

同。

———列夫·托尔斯泰 《安娜·卡列

尼娜》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

道，便是雪国。

———川端康成《雪国》

毫无疑问， 单身钻石王老五

都渴望有娇妻相伴。

———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 那是

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

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

仰的时期， 那是怀疑的时期；

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

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

失望的冬天。

———查尔斯·狄更斯《双城记》

他是个独自在湾流中一条小

船上钓鱼的老人， 至今已去了84

天，一条鱼也没逮住。

———欧内斯特·海明威《老人与海》

如今我已是一个

死人， 成了一具躺在

井底的死尸。

———奥尔罕·帕慕克 《我的名字

叫红》

斯佳丽·奥哈拉长得并不漂

亮， 但是男人们像塔尔顿家那对

孪生兄弟为她的魅力所迷住时，

就不会这样想了。

———玛格丽特·米切尔《飘》

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我收

到养老院的一封电报，说：“母死。明日葬。专此

通知。” ———加缪《局外人》

这应该是我读到过最冷血的小说开头了

吧。小说开头之后，接下来的故事依旧是语言

直白，没有多余的辞藻，更没有伪装的感情。一

个惊世骇俗的荒谬的人， 一个最安静的绝望

者， 他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漠然置之，包

括母亲的去世，与女友的爱情，和自己被判处

死刑，一切的一切，概不关心。

读了《局外人》 再读先锋作家洪峰的《奔

丧》，赫然发现《奔丧》简直就是模仿着它写成的。

你要是真想听我讲，你想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可

能是我在什么地方出生，我倒霉的童年是怎样

度过，我父母在生我之前干些什么，以及诸如

此类的大卫·科波菲尔式废话， 可我老实告诉

你，我无意告诉你这一切。

———塞林格《麦田的守望者》

一个牛逼轰轰的开头。你爱看不看，你爱

听不听。

姓名、年龄、工作、籍贯，这些必须的信息似

乎必须在故事开始时交代清楚， 但塞林格显然

不乐意这么干。 这个开头正如小说主人公的嬉

皮士口吻，总不耐烦解释那么多，虽然随后读者

总要从文中获得必要的信息， 但是对年轻人而

言，依旧是走自己的路，懒得跟其他人去说。

我已经老了。 ———杜拉斯《情人》

文艺青年必读小说开头。主要是王道乾翻

译得好，相比另一个版本“我的年龄已经很大

了”，一翻开书，劈头盖脸就是几百年的沧桑。

因为太有名了， 所以对于“我已经老了，

×××”这一类的句型要谨慎使用，毕竟你不知道

是会被人当成文青、伪文青，还是装B的伪文青。

当格里高·萨姆沙从烦躁不安的梦中醒来时，

发现他在床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甲虫。

———卡夫卡《变形记》

最早翻到卡夫卡这篇小说时，我还没有看

过任何关于它的任何评价，所以我果断把这篇

略过去了，因为看了这个开头，实在会觉得这

个作者简直是个拙劣的神经病。但是后来我还

是发现我错了，又找来这篇小说来读，果然经

典，人的异化竟可以如斯，不过，这也是看评价

家的说法，自己还是不懂的。卡夫卡这个人，简

直无法理解，难怪他找不到老婆。

你即将开始阅读伊塔洛·卡尔维诺的新小说

《寒冬夜行人》 了。

———卡尔维诺《寒冬夜行人》

卡尔维诺每个小说的写法都不一样，而这

篇是最奇特的一种：正如开头所示，它完全模

拟了你买到这本书之后发生的各种事情。这本

书上写的故事，正是你即将经历的所有……

恐怕没有人比卡尔维诺更喜欢也更重视

一部小说的开头了， 卡尔维诺说：“我真想写

一本小说，它只是一个开头，或者说，它在故事

展开的全过程中一直保持着开头时的那种魅

力，维持住读者尚无具体内容的期望。”这部

小说由十篇毫无联系的小说开头连缀而成，十

个开头也个个精彩。

2012年7月29日 星期日 07责编 吴岚 美编 赖祥珍 校对 田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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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读又读

只推荐，出版半年以上的好书

那 些 经 典

▲

我总念念不忘许多经典小说的开头。

且不说狄更斯的《双城记》的开篇多么

契合我们的时代，也不提托尔斯泰《安娜·

卡列尼娜》那句经典的开场白，更不要说马

尔克斯《百年孤独》开篇对后世作家的巨大

影响， 我只想诉说前些日子刚读到胡安·鲁

尔福《佩德罗·巴拉莫》

（译林出版社

2007

年

10

月版）

时那种奇妙的感觉：“我来到科马

拉，因为有人告诉我，我的父亲，一个叫佩德

罗·巴拉莫的男人，住在这里。这是我的母亲

告诉我的。我曾向她起誓，在她死后便动身

去找他。我紧握她的手，表示我一定会这样

做。在她濒临死亡的一刻，我可以答应她任

何事情。”不需要继续往下读（

尽管我已经

很难控制自己不往下读

），仅凭对这些具有

魔力的句子的一种直觉，我已经知道在读的

是一部多么伟大的经典小说。

是不是伟大的作品都需要一个如此简

洁的句子开头？当然不一定，但伟大的作品

总有一些深具蛊惑力的特质掩盖在那些看

似平淡无奇的字句后面， 等待着用心的读

者耐心地去发现。 这些特质可以是开头出

现，也可以在结尾中感知，甚至弥漫在整部

作品的始末。

小说家阿摩司·奥兹有个形象的比方，

开始讲一个故事，就像在餐馆和一个素昧平

生的人调情。几乎每个故事的开头都是一根

骨头，你用这根骨头逗引女人的狗，而那条

狗又使你接近那个女人。我们只有被引诱的

时候才会对那本书好奇，阅读开始时就仿佛

跟书本调情，半推半就之间，也许成就了好

事。这才是人类心理最奇怪的地方，多少年

过去了，你已苍老，以回忆度日，想起多年前

的那次好事，最先想到的往往是开始调情的

时刻。这就是《百年孤独》开篇的那个句子

为何具有如此巨大的魔力之故，因为“许多

年之后”我们仅存的只有回忆。而回忆中，

“那个遥远的下午”， 我们开始自己的阅读

时，那篇小说开头的句子，经过了时光的淬

炼，仿佛具有了神话般的灵韵，自发的生命，

缓慢生长的力量，历久弥新。

故事

是这样开始的……

好

的

开

头

，

就

是

那

根

骨

头

▲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罗贯中《三国演义》

如果不算那首传唱大江南北的 “滚滚长

江东逝水”，这个开头应该是中国提及率最高

的小说开头。 对于那些一边在胡同里遛弯，一

边大谈国事天下事的北京老头来说，这句话总

要挂在嘴边，不论对什么发议论，都要以这句

经典的话打头。

不过，《三国演义》 这样对历史定势的理

解，实在没有人能指出其中错误。周作人曾有个

说法，读史可以明智，但也容易让人悲观，因为

历史上已经发生的事，其后必定还会发生。

我就是那个叫马原的汉人，我写小说。我喜欢

天马行空，我的故事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耸

人听闻。 ———《虚构》马原

在几个先锋小说家里， 我最喜欢的是马

原。一是他的小说比较苍茫粗犷，有男子气概，

二是他会玩小说叙事的各种把戏。这个开头就

是明显的例子，一开篇就表明，自己这个故事

是编的。然后，在随后的故事中，马原也会经常

神经质地从故事里跳出来说，记住了，这个故

事真是我编的。

请您寻出家传的酶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

沉香屑。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您这一

炉沉香屑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

——— 张爱玲《沉香屑 第一炉香》

张爱玲早期的小说就是各种技巧的大观

园，比如这一篇。先给出一个假性时间限制，告

诉你这个故事我会在多长时间之内讲完，勾住

读者。这样的技巧，来源于中国古代那些说书

人，用各种办法留住听众。开场一声锣响，然后

便是定场诗，抑扬顿挫，《老残游记》里便有精

彩的描述。

不过，我的感觉，这个开头不似“欲知后

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却更像《十日谈》，

一群人在那里讲故事， 又类似童话里的话，

“道路宽，故事长，你讲完了我来讲。”

谁说英雄寂寞？ 我们的英雄就是欢乐的！

———《欢乐英雄》古龙

武侠小说的开头，往往都是一副大场景的

描写，要么是艰险奇僻，要么温情脉脉。梁羽生

惯常会填一阕词，而金庸则总要讲一个发生于

很多年前的故事， 就如白发老人村头说旧事。

而古龙却要散漫很多， 开头总是信手拈来。我

能想起的便是这句，直抒胸臆，如醍醐灌顶。

类似的开头，还有最近热播的《天涯明月

刀》，开头便解释了标题的含义，

“天涯远不远？” “不远！”

“ 人就在天涯，天涯怎么会远？”

�……

成都商报记者 王越

外

中

文

/

思郁

图

/

帅灵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