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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会 摄影 新民网:www.xinmin.cn24小时读者热线:962555读者来信:[email protected] 21 2020年 9月22日 星期二 本版编辑∶史佳林 编辑邮箱:[email protected] 有种新病叫做“银发焦虑症”,是指 因老年人不会用智能手机而带来生活的 种种不便,随之引起情绪焦虑的症状。 当今办事大到买房、买车,小到买 葱、买姜,一部智能手机在握,万事皆可 搞定。互联网将全球人“网”成个大圈,圈 里行人有疾走如飞的,有信步悠悠的,更 有蹒跚学步的……人得与时俱进,老年 人也不例外,然而“六十岁学吹打”,难度 明摆在那里。步履跟不上,只好沿圈缘慢 慢走,走几步是几步,迈得开步就不错。 老人们用手机不在乎品牌、性能,唯操作 简便即可。智能手机功能再多,若遇上个 非智能的机主,也是白搭。民间俗语“楠 木当作柴柈烧”,可惜了。 可惜归可惜,形势很“严峻”。智能手 机主宰着信息世界,玩不转手机的老人 们心里很着急: “滴滴”打车不会,看病网 上预约挂号不会,网购不会,支付宝不敢 用,自动取款怕掐卡,扫码扫不来……再 高深点的操作,更是谈也不要谈。哪能不 焦虑? 有朋友去医院拔牙,进门要扫码。她没有,也不会 设码。经一番口舌后总算给挂号了,血压却已飙升,拔 牙的前提是血压不能高。来一次医院不容易,朋友只好 求医生帮忙。医生说:侬去网上预约,便当得很。病人 说:医生,我弄勿来呀。医生说:叫捺伲子弄。病人说:儿 子没空,侬帮我弄弄好?医生说:阿拉从来勿做这事 体格。是啊,病人的请求有点越规,医生本没代病人挂 号的义务。朋友虽为高级教师可是“智能手机盲”,结果 牙没拔成,还得去高血压科看病。 智能手机操作时遇上个非智能的主,“当机”是家 常便饭,因为机主大脑不够“智能”。就 说我吧,某日清晨早饭没吃赶去一民营 体检中心做体检。到得早尚未开检,门 前仅几人在排队。进门登记开始,前面 的年轻人摸出手机对着墙上那墨涂涂 的方块一扫,很快通过放行。“有码吗?”把门人问我。 “有的。”(是疫情高发期去医院看病时护士小姐帮忙设 的)遂把手机递与她。她不接: “自家弄去。”弄啥,我不 明白。她又发话: “侬立到旁边去弄,后面人快上来。”哎 哟喂,就是立到大门外,我还是弄勿来的。队伍里老人 渐多,吵闹声也响了。有对老夫妻挤过来,老头病恹恹 地脸色发灰,老太哀求:医生,阿拉老头身体勿好,手机 我弄勿来,捺照顾照顾好?这话激起了众老人呼应。 门里先后出来两位中年男,领着一群持有手机却不知 所措的老人挤向楼梯口,开始帮忙。可他俩将键码揿来 揿去,半天也没弄出个名堂。轮到我时,中年男索问手 机密码和身份证号,一时紧张,本来熟稔于心的数字我 竟结结巴巴地答不全。报上几个数, “勿对,还是勿对, 回去问你家人……”窘得我满脸通红。已经八点三刻 了,还有七八个老头老太捏着手机一脸茫然地呆立在 楼梯边。又急又气又饿,不检了,我决定打道回府。这时 守门的朝我走来,问过年龄后递上张表格:侬填一下。 不过几十秒钟的事,被准入了!填表与扫码同样能进, 为何不早说?这不难为不会操作智能手机的老人?马路 分有快、慢车道,还有供警车、救火、救命的特殊车道, 车家各行其道相安无事,何不学学“两条腿走路”? 银发焦虑症也是病,有病总得医。听说某老年大学 开办了专教老人学用智能手机的培训班,这固然是解 除此病的一味良药,但信息交流不能唯智能方式为是, 还是应该双管齐下才对。 秋景三章 冯锦富 秋风 秋分。原野,晃晃悠悠地嚓嚓出令人 心爽的声响。 那是季节转换,秋风的吹奏。 远处,浸透秋风的晚稻,扬起白色的 稻花,稻禾抽穗,在不断细语,微微泛直 的茎秆在抖动。 岁月,慢慢送走夏季远去的踪影,在 秋风中彰显沧桑和收获季 节的匾额。 秋风渐凉,划过满山 的深谷。 站在田野那片高地的 向阳坡上,观景中的联想不时闪现,秋风 为何一阵紧似一阵吹熟了庄稼,另类的 视角让我听到,秋风在变魔术似的实践 着自己的另一个梦想:把丰收的备份粮 种吹送到下一个春天。 秋雨 一颗雨珠,沿树木的藤蔓和叶面流 下。 此刻,我徘徊在太湖湖畔。 昨晚开始,流经千叶万叶的雨声渐 停,一夜难眠,成果在望的果树可有再等 待一次秋雨滋润的心事,把圆满结果的 闸门打开。 树叶流下的水滴,像闪过眼睛的视 线,垂下,落下,滴滴答答,一遍又一遍展 现一种劳动,那些湿漉漉的花果,含情脉 脉,在朦胧中体味一个过 程。 秋雨,总有一种津润。 无论结果的期盼搁在那 里,都有一场收获前的及 时雨不期而至。 秋雨如乐器小号,虽 然细小,却很急促,在极远 和极近中,响一声,树上的苹果红了,再 响一声,树上的梨子绿了。 太湖湖畔的东山西山雾气弥漫,秋 雨时刻表贴在农事的日程里,下雨抑或 天晴,看看山色就心中有数。 跟上山色秋雨的步伐,赏析秋雨,恰 似一场心灵灌洗,不为夏季的浮躁左右, 不为炎日的戾气把持,把心绪收拢,接住 每一颗秋雨鼓立饱满的水 珠…… 秋果 对面,正在由青转黄 的山坡上,赫然有一片就 要展现果实垂垂荡荡的树林,村民告诉 我,那是千棵正在结果的五颜六色的花 果树。不过,果不能摘,因为还没有完全 成熟,摘下来就蔫了。而且,树枝还容易 被折,瓜落枝弯。 不成熟的果子,不好吃,这显然是一 个常识。我想,苦涩是不成熟果子的必 然,而留在枝干上不停地汲取营养,壮大 自己,则是走向成熟的必需,恰如一个人 从童年走来应该有的成熟周期。 仲秋,层层金黄,果树硕果累累,就 像缓缓摇招着的响铃,饱含着融进冬春 夏秋生命的历练,荡弯了果枝,悄悄地在 接近地面,仿佛是在感叹,千万粒种子, 一路艰辛走来,在秋天找到了归宿。 花开花谢,果落果生。 梦幻新安江 陈鸿钧 新安江,源于黄山,是古徽州 文明的摇篮。一路逶迤一路歌,波 光鲜亮,潋滟微蓝,旖旎芬芳。 都说,新安江最美的季节是春 季,桃红柳绿菜花黄,一江春水向 东流。一幅诗歌般的山水画廊。这 次在夏初长江中下游的黄梅季游 览新安江,雨水不停,江面上雾气 腾腾,捕鱼的小 船在云雾缭 绕中若隐若现,掩映其间的粉墙黛 瓦的古村落、古民居朦朦胧胧,仿 佛来到了世外桃源,犹如人间仙 境。那种画里青山,水中乡村,渔船 点点的美妙与天然浑成的江南水 墨画跃然 眼前。让我 们惊喜不已:黄梅季的新安江竟是 如此妖娆,如此妩媚,如此梦幻! 水村山廓、朦胧间,既透出骨 子里的安静和清丽,也有着一派天 成的自然和质朴……恰如诗仙李 白的灵感:“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 水。借问新安江,见底何如此。人行 明镜中,鸟度屏风里。” 我的故乡原是东海之滨海岛县,老 家在后塘垟村。家里的老屋,建于上世纪 六十年代,倾注了父亲毕生的心血。当地 政府对城中村统一规划改造,老屋面临 拆迁。初秋,我从京城赶回老家。 按预约时间,我和弟媳、三个妹妹, 到村委会签协议,按下了手印。新村设计 效果图犹如美丽的画卷,让人眼睛一亮。 料想不久,家里的老屋在挖掘机的轰鸣 声中顷刻坍塌。此时,何人不起故园情? 在老屋即将消逝之际,我独自一人,穿过 那条窄窄的小巷,看一眼最后的家园。 我轻轻地推开大门,屋里空无一人。 也许是我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只听有小狗的哭叫声。 我顺音寻去,在东侧屋外的棚子里拴着一条棕黄色的 小狗,可怜巴巴的。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又蹭又舔, 像丢弃的孩儿遇见亲人。这时,一只小花猫跳到窗户 上,见陌生人,惊慌地躲了起来。我在屋里徘徊,多么熟 悉的家园啊!穿越时间的隧道,这是五十多年前父辈的 杰作!屋里的土灶,仿佛看见母亲、奶奶做饭时冒出袅 袅炊烟。柱子上挂的蓑衣、斗笠和墙角的扁担,浮现父 亲劳作的身影。墙壁上贴着我当战士时两次立功喜报, 凝固着亲人的笑容。几天前,受强台风“黑格比”影响, 屋顶开了“天窗”。老屋由大妹一家暂住,现正在腾空。 在一楼原来父母的卧室里,摆有立柜、矮柜和衣 柜。立柜双开门的漆雕刻着花瓶、花盆,插有牡丹和菊 花,线条流畅优美,题有“国色天香”、 “秋容雅致”,字迹 娟秀。顶端镀金的戏剧人物造像,栩栩如生。衣柜的漆 雕,是“松下问童子”写意。柜子的门环、把手和锁均为 铜制,古色古香。睹物思人。小时候,我见母亲在立柜顶 层藏有走亲戚用的荔枝、红枣、桂圆等干果,还有外婆 送的月饼。家乡的习俗,中秋节外婆给外孙送月饼。用 纸包装的一叠月饼由大到小,表面布满“星星”。中秋之 夜,吃月饼有仪式,我们兄妹按大人的吩咐,将月饼对 着月亮照了以后才能吃。母亲把没吃完的月饼放在柜 子里。我和弟弟肚子饿了,总惦记那里好吃的东西。衣 柜如同“百宝箱”,里面有个白色瓷瓶, 装有古钱币,如清代“乾隆通宝”铜钱, 光绪元宝、大清龙纹铜币,中华民国开 国纪念币等古董。有年大年初一,母亲 将铜币分给我和弟弟,作为过年礼物。 大妹分到一枚铜钱,她用不同颜色的羽毛,制作成毽 子,给我们带来童年的欢乐。母亲过世后,姨妈说,这些 柜子是母亲的嫁妆。使我想起搬家时,家住邻村的外婆 一大早就来了,和母亲一起,用大块布料精心包裹这些 柜子,生怕碰掉油漆。 我还发现柜子里有张老照片。那是 年前父亲、 母亲来北京看望孙子时,我陪他们到颐和园拍的合影 照。其间,恰逢中秋、国庆双节。农历八月十四是母亲的 生日。为给母亲过生日,爱人多烧了几个菜,我带母亲 上街买月饼。当时散装月饼十多元一个,母亲一听,说 “这么贵,太破费”。父母难得来趟北京,又欣逢母亲生 日和“双节”,我不能错过机会。 母亲一生节俭。母亲是 年前九月过世的。在她 病危时,我回老家探望。那天,母亲叫我给她做饭,我熬 了小米粥让她喝。翌日,我再次给母亲做饭时,把上顿 剩的半碗小米粥倒掉了,受到母亲责备。 母亲的嫁妆,是岁月留下的印记。灿烂的夕阳,给 故园斑驳的青石墙体、灰瓦屋面涂上一层金辉。窗户上 的玻璃反射出一束光芒,照射在小巷的路面上。归途 中,我叮嘱妹妹悉心保存和保护好母亲的嫁妆等物件, 作为后辈对祖上的缅怀。同时提醒,别遗忘了小狗。 三不讲四不讲 吴其尧 朋友圈里看到一篇题为《大学、大师、大学校长》,作 者不详。文章引用了陈先生讲过的一段话: “前人讲过 的,我不讲;近人讲过的,我不讲;外国人讲过的,我不 讲;我自己过去讲过的,也不讲。我只讲未曾有人讲过 的。”看了这段话觉得似曾相识,于是上网去查了查,发 现既有“三不讲”也有“四不讲”,文字表述上略有差异, 内容大致相同。关于“三不讲”,鲁先圣在香港《大公报》 上撰文说,陈先生奉行“三不讲”主义: “书上有的不讲, 别人讲过的不讲,自己讲过的也不讲”,有人因此亲切地 称之为“三不讲”教授。这里所谓的“三不讲”从逻辑上来 说是讲不通的或者不够严密的,这三者不能并列,尤其 是“书上有的”和“别人讲过的”有时可以是一回事。 有一点毋庸置疑:陈先生的讲课和他的治学一样, 讲究出处,不人云亦云,讲自己的心得体会,每次讲课 的内容都有不同。这一点可以引听过陈先生课的许世 瑛在《敬悼陈寅恪老师》一文中的话为证: “他讲课都是 讲他的心得和卓见,所以同一门功课可以听上好几次, 因为内容并不相同。”陆键东在《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 中对“师者”的陈先生有过高度的评价:“不相欺,岂止 是陈寅恪对莘莘学子的一种尊重,同时还是陈寅恪对 师者这一称号的无限赤诚。”据听过课的学生们回忆, 陈先生授课一如他做学问,几近“无一字无出处”,每一 个观点都是他独到的心得体会,课堂上讲授的这些观点 大多都是他尚未公开发表的学术成果。由此看来,陈先 生讲课确实是做到了言人之所未言,不蹈袭,不盲从。 那么陈寅恪先生到底是否讲过“三不讲”或“四不 讲”之类的话呢?我翻遍了手头收藏不多的关于陈寅恪 的几种书籍,诸如汪荣祖的《陈寅恪评传》、蒋天枢的 《陈寅恪先生编年事辑》、陈氏三姐妹的《也同欢乐也同 愁》、钱文忠编的《陈寅恪印象》、张求会《陈寅恪丛考》 以及卞僧慧的《陈寅恪先生年谱长编》,都没有找到这 样的说法。只是在《陈寅恪先生年谱长编》“附录一”中 卞僧慧追忆陈先生 年秋在“晋至唐史”一课开课 时的解说,有如下一段文字: “本课程通史性质,虽名为 晋至唐,实际所讲的,在晋前也讲到三国,唐后也讲到 五代,因为一时代的史实不能以朝代为始终。 卞按年十月三日学校通告本课程改为晋南北朝史下学 年开隋唐史……每星期二小时,在听者或嫌其少, 在讲者已恨其多。其原因有三:一则以自己研究有限, 自己没有研究过的,要讲就得引用旁人的研究成果与 见解(包括古人的与今人 的),这些都见于记载,大家 都能看到,不必在此重说 一遍;一则是有些问题确 是值得讲,但一时材料缺 乏,也不能讲;一则是以前 已讲过的也不愿再重复, 所以可讲的就更少了。现 在准备讲的是有新见解, 新解释的。”从这段话可以 见出:后人总结的所谓“四 不讲”似乎是无中生有的 杜撰;而后人总结的所谓 “三不讲”,揆诸陈先生原 意,不妨改为: “别人讲过 的不讲;自己讲过的不讲; 自己没有研究过的不讲。” 求赞 聂学剑 忽然收到朋友的微 信:“你怎么不给我点 赞?”我惶然。 朋友是位大老爷们, 凡事大大咧咧,完全不拘 小节。再看这句问话,分明带一些责备的意思。哇,点 赞,平时要求点赞的人,都是请求的口吻,大多是群 发,而且是为了迎合某项活动,赢得某个微不足道的 小小奖品。他们常常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请在我朋友 圈第一条,点赞。如有打扰,敬请忽略。用公事公办的 口气掩饰自己的底气不足。 而这位朋友,求赞却理直气壮。我赶紧回复他: “我肯定没有看到。马上学习。”翻看他的朋友圈,果 然,连续好几天他都在打卡,每天都是精美的句子,而 且摘录于他自己的诗,再配上最美的画面。就在手起 指落之间,正要补上这一赞。转瞬又收到他的质问: “问题是,我每次都给你 点赞啊!”我当即忍俊不 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笑出了眼泪。 忽然,特别地感动。 许多年了吧,很少再有这 种较真出现在自己的生 活里。只有孩提时代,与 玩伴才会有如此可爱的 计较。是啊,朋友原本就 是互相帮衬,互与鼓励, 冷暖相知,息息相通,有 来有往。面对他的诗句, 我的心里明亮而又温暖: “那时在故乡每当炊烟升 故乡都很美丽。”“每当 入夜千年故城的家乡如既往地灯火辉煌。”所 谓的诗,我认为是那些极 具亲和力的文字,不一定 发人深省,但会让你备觉 亲切。 我翻看着他的相册, 一一为他由衷地点赞。感 谢他的诗句,感谢他每一 天在朋友圈里的早安打 卡,更感谢他光明磊落的 质问和责备。让我重拾纯 洁年代那份直率、真挚的 人生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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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会

摄 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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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020年9月22日 星期二 本版编辑∶史佳林 编辑邮箱:[email protected]

当!智能"遇上!非智能"

吴莉莉

! ! ! !有种新病叫做“银发焦虑症”,是指因老年人不会用智能手机而带来生活的种种不便,随之引起情绪焦虑的症状。当今办事大到买房、买车,小到买

葱、买姜,一部智能手机在握,万事皆可搞定。互联网将全球人“网”成个大圈,圈里行人有疾走如飞的,有信步悠悠的,更有蹒跚学步的……人得与时俱进,老年人也不例外,然而“六十岁学吹打”,难度明摆在那里。步履跟不上,只好沿圈缘慢慢走,走几步是几步,迈得开步就不错。老人们用手机不在乎品牌、性能,唯操作简便即可。智能手机功能再多,若遇上个非智能的机主,也是白搭。民间俗语“楠木当作柴柈烧”,可惜了。可惜归可惜,形势很“严峻”。智能手

机主宰着信息世界,玩不转手机的老人们心里很着急:“滴滴”打车不会,看病网上预约挂号不会,网购不会,支付宝不敢用,自动取款怕掐卡,扫码扫不来……再高深点的操作,更是谈也不要谈。哪能不焦虑?

有朋友去医院拔牙,进门要扫码。她没有,也不会设码。经一番口舌后总算给挂号了,血压却已飙升,拔牙的前提是血压不能高。来一次医院不容易,朋友只好求医生帮忙。医生说:侬去网上预约,便当得很。病人说:医生,我弄勿来呀。医生说:叫捺伲子弄。病人说:儿子没空,侬帮我弄弄好�?医生说:阿拉从来勿做这事体格。是啊,病人的请求有点越规,医生本没代病人挂号的义务。朋友虽为高级教师可是“智能手机盲”,结果牙没拔成,还得去高血压科看病。智能手机操作时遇上个非智能的主,“当机”是家

常便饭,因为机主大脑不够“智能”。就说我吧,某日清晨早饭没吃赶去一民营体检中心做体检。到得早尚未开检,门前仅几人在排队。进门登记开始,前面的年轻人摸出手机对着墙上那墨涂涂的方块一扫,很快通过放行。“有码吗?”把门人问我。“有的。”(是疫情高发期去医院看病时护士小姐帮忙设的)遂把手机递与她。她不接:“自家弄去。”弄啥,我不明白。她又发话:“侬立到旁边去弄,后面人快上来。”哎哟喂,就是立到大门外,我还是弄勿来的。队伍里老人渐多,吵闹声也响了。有对老夫妻挤过来,老头病恹恹地脸色发灰,老太哀求:医生,阿拉老头身体勿好,手机我弄勿来,捺照顾照顾好�?这话激起了众老人呼应。门里先后出来两位中年男,领着一群持有手机却不知所措的老人挤向楼梯口,开始帮忙。可他俩将键码揿来揿去,半天也没弄出个名堂。轮到我时,中年男索问手机密码和身份证号,一时紧张,本来熟稔于心的数字我竟结结巴巴地答不全。报上几个数,“勿对,还是勿对,回去问你家人……”窘得我满脸通红。已经八点三刻了,还有七八个老头老太捏着手机一脸茫然地呆立在楼梯边。又急又气又饿,不检了,我决定打道回府。这时守门的朝我走来,问过年龄后递上张表格:侬填一下。不过几十秒钟的事,被准入了!填表与扫码同样能进,为何不早说?这不难为不会操作智能手机的老人?马路分有快、慢车道,还有供警车、救火、救命的特殊车道,车家各行其道相安无事,何不学学“两条腿走路”?银发焦虑症也是病,有病总得医。听说某老年大学

开办了专教老人学用智能手机的培训班,这固然是解除此病的一味良药,但信息交流不能唯智能方式为是,还是应该双管齐下才对。

秋景三章冯锦富

秋风

秋分。原野,晃晃悠悠地嚓嚓出令人心爽的声响。那是季节转换,秋风的吹奏。远处,浸透秋风的晚稻,扬起白色的

稻花,稻禾抽穗,在不断细语,微微泛直的茎秆在抖动。岁月,慢慢送走夏季远去的踪影,在

秋风中彰显沧桑和收获季节的匾额。秋风渐凉,划过满山

的深谷。站在田野那片高地的

向阳坡上,观景中的联想不时闪现,秋风为何一阵紧似一阵吹熟了庄稼,另类的视角让我听到,秋风在变魔术似的实践着自己的另一个梦想:把丰收的备份粮种吹送到下一个春天。

秋雨

一颗雨珠,沿树木的藤蔓和叶面流下。此刻,我徘徊在太湖湖畔。昨晚开始,流经千叶万叶的雨声渐

停,一夜难眠,成果在望的果树可有再等待一次秋雨滋润的心事,把圆满结果的闸门打开。树叶流下的水滴,像闪过眼睛的视

线,垂下,落下,滴滴答答,一遍又一遍展现一种劳动,那些湿漉漉的花果,含情脉脉,在朦胧中体味一个过程。秋雨,总有一种津润。

无论结果的期盼搁在那里,都有一场收获前的及时雨不期而至。

秋雨如乐器小号,虽然细小,却很急促,在极远

和极近中,响一声,树上的苹果红了,再响一声,树上的梨子绿了。

太湖湖畔的东山西山雾气弥漫,秋雨时刻表贴在农事的日程里,下雨抑或天晴,看看山色就心中有数。跟上山色秋雨的步伐,赏析秋雨,恰

似一场心灵灌洗,不为夏季的浮躁左右,不为炎日的戾气把持,把心绪收拢,接住

每一颗秋雨鼓立饱满的水珠……

秋果

对面,正在由青转黄的山坡上,赫然有一片就

要展现果实垂垂荡荡的树林,村民告诉我,那是千棵正在结果的五颜六色的花果树。不过,果不能摘,因为还没有完全成熟,摘下来就蔫了。而且,树枝还容易被折,瓜落枝弯。不成熟的果子,不好吃,这显然是一

个常识。我想,苦涩是不成熟果子的必然,而留在枝干上不停地汲取营养,壮大自己,则是走向成熟的必需,恰如一个人从童年走来应该有的成熟周期。

仲秋,层层金黄,果树硕果累累,就像缓缓摇招着的响铃,饱含着融进冬春夏秋生命的历练,荡弯了果枝,悄悄地在接近地面,仿佛是在感叹,千万粒种子,一路艰辛走来,在秋天找到了归宿。花开花谢,果落果生。

梦幻新安江陈鸿钧

! ! ! !新安江,源于黄山,是古徽州文明的摇篮。一路逶迤一路歌,波光鲜亮,潋滟微蓝,旖旎芬芳。

都说,新安江最美的季节是春季,桃红柳绿菜花黄,一江春水向东流。一幅诗歌般的山水画廊。这次在夏初长江中下游的黄梅季游览新安江,雨水不停,江面上雾气

腾腾,捕鱼的小船在云雾缭

绕中若隐若现,掩映其间的粉墙黛瓦的古村落、古民居朦朦胧胧,仿佛来到了世外桃源,犹如人间仙境。那种画里青山,水中乡村,渔船点点的美妙与天然浑成的江南水

墨画跃然眼前。让我们惊喜不已:黄梅季的新安江竟是如此妖娆,如此妩媚,如此梦幻!

水村山廓、朦胧间,既透出骨子里的安静和清丽,也有着一派天成的自然和质朴……恰如诗仙李白的灵感:“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借问新安江,见底何如此。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

母亲的嫁妆

万兴坤

! ! ! !我的故乡原是东海之滨海岛县,老家在后塘垟村。家里的老屋,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倾注了父亲毕生的心血。当地政府对城中村统一规划改造,老屋面临拆迁。初秋,我从京城赶回老家。

按预约时间,我和弟媳、三个妹妹,到村委会签协议,按下了手印。新村设计效果图犹如美丽的画卷,让人眼睛一亮。料想不久,家里的老屋在挖掘机的轰鸣声中顷刻坍塌。此时,何人不起故园情?在老屋即将消逝之际,我独自一人,穿过那条窄窄的小巷,看一眼最后的家园。我轻轻地推开大门,屋里空无一人。

也许是我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只听有小狗的哭叫声。我顺音寻去,在东侧屋外的棚子里拴着一条棕黄色的小狗,可怜巴巴的。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又蹭又舔,像丢弃的孩儿遇见亲人。这时,一只小花猫跳到窗户上,见陌生人,惊慌地躲了起来。我在屋里徘徊,多么熟悉的家园啊!穿越时间的隧道,这是五十多年前父辈的杰作!屋里的土灶,仿佛看见母亲、奶奶做饭时冒出袅袅炊烟。柱子上挂的蓑衣、斗笠和墙角的扁担,浮现父亲劳作的身影。墙壁上贴着我当战士时两次立功喜报,凝固着亲人的笑容。几天前,受强台风“黑格比”影响,屋顶开了“天窗”。老屋由大妹一家暂住,现正在腾空。在一楼原来父母的卧室里,摆有立柜、矮柜和衣

柜。立柜双开门的漆雕刻着花瓶、花盆,插有牡丹和菊花,线条流畅优美,题有“国色天香”、“秋容雅致”,字迹娟秀。顶端镀金的戏剧人物造像,栩栩如生。衣柜的漆雕,是“松下问童子”写意。柜子的门环、把手和锁均为铜制,古色古香。睹物思人。小时候,我见母亲在立柜顶层藏有走亲戚用的荔枝、红枣、桂圆等干果,还有外婆送的月饼。家乡的习俗,中秋节外婆给外孙送月饼。用纸包装的一叠月饼由大到小,表面布满“星星”。中秋之夜,吃月饼有仪式,我们兄妹按大人的吩咐,将月饼对着月亮照了以后才能吃。母亲把没吃完的月饼放在柜子里。我和弟弟肚子饿了,总惦记那里好吃的东西。衣

柜如同“百宝箱”,里面有个白色瓷瓶,装有古钱币,如清代“乾隆通宝”铜钱,光绪元宝、大清龙纹铜币,中华民国开国纪念币等古董。有年大年初一,母亲将铜币分给我和弟弟,作为过年礼物。

大妹分到一枚铜钱,她用不同颜色的羽毛,制作成毽子,给我们带来童年的欢乐。母亲过世后,姨妈说,这些柜子是母亲的嫁妆。使我想起搬家时,家住邻村的外婆一大早就来了,和母亲一起,用大块布料精心包裹这些柜子,生怕碰掉油漆。我还发现柜子里有张老照片。那是 !"年前父亲、

母亲来北京看望孙子时,我陪他们到颐和园拍的合影照。其间,恰逢中秋、国庆双节。农历八月十四是母亲的生日。为给母亲过生日,爱人多烧了几个菜,我带母亲上街买月饼。当时散装月饼十多元一个,母亲一听,说“这么贵,太破费”。父母难得来趟北京,又欣逢母亲生日和“双节”,我不能错过机会。母亲一生节俭。母亲是 #$年前九月过世的。在她

病危时,我回老家探望。那天,母亲叫我给她做饭,我熬了小米粥让她喝。翌日,我再次给母亲做饭时,把上顿剩的半碗小米粥倒掉了,受到母亲责备。母亲的嫁妆,是岁月留下的印记。灿烂的夕阳,给

故园斑驳的青石墙体、灰瓦屋面涂上一层金辉。窗户上的玻璃反射出一束光芒,照射在小巷的路面上。归途中,我叮嘱妹妹悉心保存和保护好母亲的嫁妆等物件,作为后辈对祖上的缅怀。同时提醒,别遗忘了小狗。

!三不讲"和!四不讲"

吴其尧

! ! ! !朋友圈里看到一篇题为《大学、大师、大学校长》,作者不详。文章引用了陈先生讲过的一段话:“前人讲过的,我不讲;近人讲过的,我不讲;外国人讲过的,我不讲;我自己过去讲过的,也不讲。我只讲未曾有人讲过的。”看了这段话觉得似曾相识,于是上网去查了查,发现既有“三不讲”也有“四不讲”,文字表述上略有差异,内容大致相同。关于“三不讲”,鲁先圣在香港《大公报》上撰文说,陈先生奉行“三不讲”主义:“书上有的不讲,别人讲过的不讲,自己讲过的也不讲”,有人因此亲切地称之为“三不讲”教授。这里所谓的“三不讲”从逻辑上来说是讲不通的或者不够严密的,这三者不能并列,尤其是“书上有的”和“别人讲过的”有时可以是一回事。有一点毋庸置疑:陈先生的讲课和他的治学一样,

讲究出处,不人云亦云,讲自己的心得体会,每次讲课的内容都有不同。这一点可以引听过陈先生课的许世瑛在《敬悼陈寅恪老师》一文中的话为证:“他讲课都是讲他的心得和卓见,所以同一门功课可以听上好几次,因为内容并不相同。”陆键东在《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中对“师者”的陈先生有过高度的评价:“不相欺,岂止是陈寅恪对莘莘学子的一种尊重,同时还是陈寅恪对师者这一称号的无限赤诚。”据听过课的学生们回忆,陈先生授课一如他做学问,几近“无一字无出处”,每一个观点都是他独到的心得体会,课堂上讲授的这些观点大多都是他尚未公开发表的学术成果。由此看来,陈先生讲课确实是做到了言人之所未言,不蹈袭,不盲从。

那么陈寅恪先生到底是否讲过“三不讲”或“四不讲”之类的话呢?我翻遍了手头收藏不多的关于陈寅恪的几种书籍,诸如汪荣祖的《陈寅恪评传》、蒋天枢的《陈寅恪先生编年事辑》、陈氏三姐妹的《也同欢乐也同愁》、钱文忠编的《陈寅恪印象》、张求会《陈寅恪丛考》以及卞僧慧的《陈寅恪先生年谱长编》,都没有找到这样的说法。只是在《陈寅恪先生年谱长编》“附录一”中卞僧慧追忆陈先生 #%!&年秋在“晋至唐史”一课开课时的解说,有如下一段文字:“本课程通史性质,虽名为晋至唐,实际所讲的,在晋前也讲到三国,唐后也讲到五代,因为一时代的史实不能以朝代为始终。!卞按"是

年十月三日学校通告"本课程改为#晋南北朝史$%下学

年开&隋唐史$'(……每星期二小时,在听者或嫌其少,在讲者已恨其多。其原因有三:一则以自己研究有限,自己没有研究过的,要讲就得引用旁人的研究成果与见解(包括古人的与今人的),这些都见于记载,大家都能看到,不必在此重说一遍;一则是有些问题确是值得讲,但一时材料缺乏,也不能讲;一则是以前已讲过的也不愿再重复,所以可讲的就更少了。现在准备讲的是有新见解,新解释的。”从这段话可以见出:后人总结的所谓“四不讲”似乎是无中生有的杜撰;而后人总结的所谓“三不讲”,揆诸陈先生原意,不妨改为:“别人讲过的不讲;自己讲过的不讲;自己没有研究过的不讲。”

求 赞聂学剑

! ! ! !忽然收到朋友的微信:“你怎么不给我点赞?”我惶然。

朋友是位大老爷们,凡事大大咧咧,完全不拘

小节。再看这句问话,分明带一些责备的意思。哇,点赞,平时要求点赞的人,都是请求的口吻,大多是群发,而且是为了迎合某项活动,赢得某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奖品。他们常常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请在我朋友圈第一条,点赞。如有打扰,敬请忽略。用公事公办的口气掩饰自己的底气不足。

而这位朋友,求赞却理直气壮。我赶紧回复他:“我肯定没有看到。马上学习。”翻看他的朋友圈,果然,连续好几天他都在打卡,每天都是精美的句子,而且摘录于他自己的诗,再配上最美的画面。就在手起指落之间,正要补上这一赞。转瞬又收到他的质问:

“问题是,我每次都给你点赞啊!”我当即忍俊不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笑出了眼泪。

忽然,特别地感动。许多年了吧,很少再有这种较真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只有孩提时代,与玩伴才会有如此可爱的计较。是啊,朋友原本就是互相帮衬,互与鼓励,冷暖相知,息息相通,有来有往。面对他的诗句,我的心里明亮而又温暖:“那时在故乡'每当炊烟升起'故乡都很美丽。”“每当入夜'千年故城的家乡'一如既往地灯火辉煌。”所谓的诗,我认为是那些极具亲和力的文字,不一定发人深省,但会让你备觉亲切。

我翻看着他的相册,一一为他由衷地点赞。感谢他的诗句,感谢他每一天在朋友圈里的早安打卡,更感谢他光明磊落的质问和责备。让我重拾纯洁年代那份直率、真挚的人生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