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的正史化小說的正史化

賴瑞和

先從《唐語林》說起 作者王讜的生卒年（約活躍於 1086-110

7 ） 其時唐已經滅亡 170 年左右了。 他怎樣編這本書？ 唐代書籍都無刻本。王讜所見應當是手

抄本。 這些手抄本從何而來？他有很好的藏書？

五十種書的性質 雖然都屬雜史、小說類，但還是有優劣之分。

然而也不像《太平廣記》那樣雜。 如《國史補》、《因話錄》、《東觀奏記》、

《明皇雜錄》、《大唐新語》、《北夢瑣言》、《封氏聞見記》。

這幾種書大抵的做官的人寫的，寫官場上的事，史料價值非常高，不宜以「異聞」看待。

最喜歡的一條材料 宦途之士，自進士而歷清貴，有八儁者：一曰

進士出身制策不入，二曰校書、正字不入，三曰畿尉、〔京尉〕不入；四曰監察御史、殿中〔丞，應作「侍御史」〕不入，五曰拾遺、補闕不入，六曰員外郎、郎中不入，七曰中書舍人、給事中不入，八曰中書侍郎、中書令不入。言此八者尤加儁捷，直登宰相，不要歷餘官也。

《封氏聞見記校注》卷三，頁 18-19 。《唐語林校證》卷八，頁 717 。

幾點感想 周勛初的校證做得相當好，替我們找出了原書出處。 但王讜的生平似乎不顯，還可以進一步研究。 無《太平廣記》所收神怪、報應等事。 所記絕大部分是「士人」在官場和宮中的所見所聞。 反映的大抵是一個「士人的世界」和他們的觀點。無

農人、工匠、商人。 而且這些「士人」所做的官，都是很清貴的一些官，

即唐代所謂的「清官」，不是「濁官」。 書中見不到釀酒官、監牧官、天文官、醫官等「濁

官」。

非士職 = 不是士人所能做的官 有伎術、伎藝本領的非士人（非讀書人），如果有天文曆算的專長，養馬醫人的本事，或釀酒卜算的本領，大可以出任天文官（如司天監，從三品；或靈臺郎，正八品下）、監牧官（如上牧監，從五品上）、醫官（如太醫令，從七品下）、釀酒官（如良醞令，正八品上）和算命官（如太卜令，正八品上）等等。這些伎術官都不是一般士人所能勝任或願意去擔任的，但這些官卻跟士人所任的監察御史等清流「士職」一樣，都是九品三十階的流內官。

表十 唐代士人理想的常任官模式

京 官 州 縣 官 幕府官（唐後期）

基 層

校書郎、正字。 州參軍、列曹參軍、縣尉（或主簿、縣丞等縣官）

巡官、推官、掌書記。

中 層

監察御史、殿中侍御史、侍御史、拾遺、補闕、員外郎、郎中。

縣令、司錄或錄事參軍（或相同等級州縣官）。

判官（或節度參謀等同等級幕職）。

高 層

御史中丞、御史大夫、中書舍人、給事中、侍郎、尚書、僕射。

州長史、州別駕、刺史、都督、都護。

觀察使、節度使、鹽鐵使、轉運使等等。

表十 唐代士人理想的常任官模式

基 層 : 校書郎、正字。州參軍、列曹參軍、縣尉（或主簿、縣丞等縣官）巡官、推官、掌書記。

中 層 : 監察御史、殿中侍御史、侍御史、拾遺、補闕、員外郎、郎中。縣令、司錄或錄事參軍（或相同等級州縣官）。判官（或節度參謀等同等級幕職）。

高 層 : 御史中丞、御史大夫、中書舍人、給事中、侍郎、尚書、僕射。州長史、州別駕、刺史、都督、都護。觀察使、節度使、鹽鐵使、轉運使等等。

小說 中國小說的意義和西方的不同。 漢書藝文志﹕道聽塗說的。 有人把中國的小說英譯成 “ small talk.” 西方的小說大抵指「虛構的作品」， fiction 或 imaginary work. 長篇小說為 novel.

中國的小說不一定寫虛構的東西，像《封氏聞見記》那樣記官場現象的書，在傳統的書目（如郡齋、宋史藝文志）也被列為「小說」。

正史 受歷代朝廷承認的史書。 在這定義下，像《資治通鑑》都不是

「正史」。它是編年體的。

吳保安的故事 最早見於牛肅的《記聞》 後來又見於《新唐書》 何以見得牛肅的記錄比較早？（頁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