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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 胡万俊 责编 钟斌 陈志刚 视觉 青泉 图编 陆晓霞 责校 罗文宇

两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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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生活·夜雨

2020年7月1日 星期三

04慢新闻深阅读 让生活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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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头条大赛(第6季)

守望相助决胜抗疫建设银行在行动

上师范校的第一年,我很正式地穿上了裙子。当时我十五六岁,是青春的身体遏制不住地膨胀、鼓起、伸展、凸出的年龄。看到自己在夕阳下投射到地面呈曲线的影子,我羞涩、紧张、害怕于身体的奇异变化。

入学报到时,高年级的燕在校门口迎接了我。她穿着粉色的连衣裙,赤裸着臂膀和膝盖以下白皙的腿,腰身恰到好处地收紧,裙摆蓬松地散开,与我身上的白底蓝花的确良衬衣和洗得发白的蓝色棉布长裤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一路兴奋地把我带到女生寝室。我羡慕她的裙子,不停地盯着她看。“姑娘家穿着和举止都要端庄。”我想起了父亲的忠告。是父亲通过和祖母的谈话给我的忠告:“你看周家湾,一个女孩子就不该穿着那么短的衣裳,何况说话时总直视着别人的眼睛。哪有姑娘家说话时不知害羞地看着别人的眼睛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周家湾的梅。她喜欢穿短衣裳。她走路的姿势也真好看,如风吹杨柳,摇曳生姿。我曾经偷偷地模仿过。但是大人们总有不一样的见地。与她一湾子的代婆婆不止一次对人说过:“你看她走路腰臀那个扭……不正经。”

那些与当下视觉不调和的声音,像霹雳雷响尖锐有力。再看燕,比梅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怎么会去欣赏这样的装扮?难道我也希望自己成为不正经的女人?我的思想在正经与不正经之间摇摆。我衡量

“正经”的标准,是山沟里的父亲、祖母和代婆婆的声音。我收起了爱慕艳羡的目光,露出脚上大码的浅白凉鞋一样的自惭形秽,重新缩回到根深蒂固的价值套子里。

随着成长地的拓展,我的眼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秋节文艺汇演在礼堂

举行。有一个节目是高年级的女生跳球操。她们穿着束身的蓝白条纹连体衣舞着银光闪闪的圆球,在镁光灯照耀下,一个个凹凸有致、干净利落、光彩照人,像一条条色彩鲜艳的美人鱼在戏水吐泡。然后我低头看看自己,宽松的无领灰T恤外套,臃肿单调到分不清男女。

说到那件灰T恤,得提一提一位室友联盟。她有一对不允许她哈哈大笑、不允许她穿裙子的父母,还有一个给她立下进入师范校以后不允许到江边散步规矩的舅舅。我们的成长世界是如此相似,以至在着装打扮上也达成默契:忠于家庭教养,违背就是堕落。

那件灰T恤是第一次放归宿假,我们不约而同买的同一款式:无领,宽松,长大,不分男女。在宿舍里,我们各自被同款的被单一样宽松的衣服包裹的时候,其他女生不屑注视,我们却相视而喜。此刻,对教养的忠诚与我们之间的友谊成正比。

但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室友。她们有一大堆裙子,白的、红的、粉的,每一件都很精美,镶着好看的蕾丝花边、精致的蝴蝶结和飘逸的腰带。她们用香气扑鼻的润肤霜护手霜,每隔一天到锅炉房打两大桶热水洗一次飘逸的长头发。她们说话好听,劳动和剧烈运动时气喘吁吁,总会有热情的男生给予同情。虽然我们住在同一间寝室,但坚守的信仰截然不同。她们展示,我们藏掖。她们坚信情同手足,我们恪守授受不亲。巨大的鸿沟就呈现在那件并不好看的灰T恤上。我窥见与家庭教养不一样的真相,听到自己内心的矛盾,并思考该偏向鸿沟的哪一方。是继续穿上它,还是选择改头换面?

“这本分的姑娘一点没变。”当我穿着那件灰T恤回到有祖母、有父亲、有昔日伙

伴的村庄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喜形于色。我还属于村庄,我依然属于这个群体,我的着装就是判决书。

学校举行春季运动会,广播体操比赛项目要求各个班级着装整齐。于是,由不得我忠诚还是背叛,自然而然的,我与全班女生一起穿上了镶着白色蕾丝花边的蓝色露膝天鹅裙。

在兴奋地统一了裙子颜色过后,关于有袖还是无袖、裙摆的长短,班里的女生有过激烈的争论:

“不能太长,不然没有朝气。”“不能遮住膝盖,这怎么可以?”“天鹅裙不要袖子。”“整个肩膀完全露出来,这怎么可以?”争论的结果是双方妥协,肩膀处做个

荷叶假肩,裙子刚好长至膝盖,但是裙摆必须三层,每一层都要有蕾丝花边。

广播体操一共有八节。比赛时,全班女生像翻飞的蓝蜻蜓动作整齐一致。我们是一个整体,排练过无数次,排练的过程就是找到归属的过程。我们和广播一起喊着节拍,一起聆听音乐,一起转身,一起击掌,一起伸出手臂。前面七节都很顺利。像阑尾炎突然发作,第八节下蹲运动,“不正经”的声音蓦然从四面八方响起。我的动作慢了半拍,大家都起立了,我却刚刚蹲下去。

我们班名落孙山。班主任老师大发雷霆。关键时刻,我破坏了班级荣誉。像有巴掌重重拍在脸上一样,我感觉到火辣辣地疼。那时的我被生生分成了两半:一半属于从前,一半属于未来。二者之间既互相吸引,又互相排斥。我明白,我不可能同时容纳它们,要么回到从前,要么拥抱未来。我相信,就是那不和谐的慢半拍,一个青春女孩的教养正在重建。

学校作息很规律,每天早晨都要跑

步。跑步是每个崭新一天的仪式。我们六点二十起床,然后在大操场和启明星一起奔跑。那时新陈代谢太旺盛,跑步减肥从来不是目的,一圈一圈气喘吁吁,跑的是毛孔舒张的畅快,还有持之以恒的毅力。

我要把这个乐趣带回村子里。我要带上英子、梅子、兰子一起奔跑。她们中学没毕业就辍学在家,从来没有体验过纯粹晨跑锻炼的乐趣。我们要用啪啪的脚步去唤醒沉睡的村庄。

暑假伊始,我迫不及待地实施着晨跑计划。那个如诗如画的早上,我在约定的公路边从晨曦微露等到天空发白,她们一个也不见踪影。后来我知道,是见多识广的英子的母亲阻止了她们。她说:“哪个正经姑娘到大马路上去跑?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

琥珀般的计划就此被摧毁。在学校开启新一天的仪式在村庄却是荒谬的闹剧被坚决制止。我的身体到底服从于谁?更糟糕的是,从此以后,她们凝视我的眼神充满了怪异。我记得她们的目光,熟悉的伙伴陌生的目光。与她们在一起,明显感觉躯壳不是我自己的。

盯着电视屏幕上的经典广告:城里的人啊乡下的人啊都漂亮……我再一次感受到巨大的鸿沟。适合唱山歌的地方不一定适合奔跑。我可以选择服从,也可以选择叛逆。她们希望我服从,回到从前,和她们一样。我要么被她们抛弃,要么始终属于她们。我问自己,我还能回去吗?

同学云有一条红裙子,样式妥帖,质地柔软,像一团火,穿在她身上尽显华贵与美丽。在脱掉灰T恤穿上它的时候,云拍着手笑道:“好看,真好看。”她的眼睛忽闪着,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动,好像在说:“这就是你,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是比你认为的更美的自己。”

突然,我萌生了一个想法,把红裙子穿回村子去,让我的伙伴们看到我这么漂亮有什么不对的吗?

接下来,很残酷,我穿着红裙子出现在村庄。我挑战了一些传统,夺取了一些自由,撕裂了一道隐约的鸿沟。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

绿波荡漾出芙莲,丽质天生水中仙。漫舞轻摇馨陌野,娉婷玉立袅青田。处身淤泥心高洁,雨虐风狂自媚妍。莫道荷花非贵胄,千娇百媚愧婵娟。

(作者系重庆市审计局退休干部)

七律·芙蓉赞张友鹏

黄昏,一天中最美的时刻。西沉的斜阳放下了它的棱角与光辉,柔

和地潜藏在云朵之后;浅浅的弯月安静地等待在半空,看着夜色四合,期许着属于自己的时刻到来;河水被光明与黑暗来回切割,逐渐放缓脚步,看起来像是停留在原地;树林间传来微风,带动枝叶慢慢摇曳,偶尔在丛林深处传来一两声鸟鸣,随即又不知所踪。到了黄昏,一切动都渐趋于静,一切繁都渐化于简,一切显都渐归于藏,一切有都渐终于无。

在一日之始的清晨,带着无数的渴望与期盼醒来,伴随着活力和憧憬,像一扎刚刚打开的鲜啤,干净又冷冽,等到时针走向黄昏,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向前看看还未越过的山,在将渡未渡的河边驻足,一边总结,一边掂量。品味着一天的脚步,再审视来日的方向,总是比希望来得更加真实和贴切,如同慢酌一杯陈年的佳酿,五味俱在其中,醇厚又醉人。

耳听之而成声,目遇之而成色,美,是一种由外而内、守中和谐的获得感体验。每一个人,在经历这一体验时,无不身心愉悦。每一天的食物在身体里来去,每一刻的思想在心里兴灭,每一个瞬间在身边游走。只有一尘不染的明镜才能映照外物,只有安静、真实而空灵的心境才能感受美、体验美以及获得美。这种境界,佛家叫做

“禅”,道家称为“逍遥”,儒家名曰“内圣”。黄昏的时刻,如此安静,四周的景象若有若无,在夕阳的光影里四处游荡,行走在非有也非无的边缘,在无所住处生心,如同水中渐渐升起的莲花,静静绽放。

黄昏是白昼的尽头,黑夜的开始。黄昏时分,天地最后一次被照亮,随着日光倾斜的角度展示着各自的细节。在一刹那的光

亮经过之后,明媚就消失了,仿佛世间万千繁华也在这瞬息间,归于幻灭,沉入黑暗。北欧神话中,奥丁诸神的死亡与世界的毁灭,被称为“诸神的黄昏”;诗句中也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高楼望断,灯火已黄昏”等等。黄昏,似乎是一片废墟,收集了掠夺、毁灭与死亡。坐在黄昏里,眼看明暗交织,短暂的生命就像是入夜之前的一场梦,梦里有鲜花,也有颓垣,有清露,也有落英,有惊喜与甜蜜,也有恐惧和忧伤。

正因为黑暗必然降临,黄昏才如此珍贵,死亡无可避免,对于生命的热爱才会加强。面对永恒的“无”,才更珍惜短暂的

“有”;认识到无限的“虚”,才更看重片刻的“实”,因为千般梦幻的执迷,才会有十方坐断的顿悟。老牛自知夕阳短,不待扬鞭自奋蹄,有了黑夜的催赶,让我们更加珍惜白昼的光阴,更加热爱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

(作者单位:重庆市铁路中学)

“金沙金,黄埔黄,奔流不息长江长。”多少年了,这句刻在长江之滨、刻在李庄同济大学纪念碑上的铭文,一直感动着我。也可以说,我是被亘古奔流的长江感动着。

或清或浊的长江,见证着陵谷变迁,见证了南渡北归,也见证了石佛寺的兴衰。

石佛寺在江津滨江新城的高家坪,一座巨石上的寺庙。按重庆大学教授、我的师兄赵有声的理论,这里应该是典型的巨石园林。江津有类于此的,还有白沙黑石山的聚奎书院。所不同的是,一个书声琅琅,生机勃勃;一个梵音久绝,残垣满目。

据正在主持石佛寺考古的重庆文化遗产研究院专家考证,石佛寺最早于晚唐五代时期开始雕凿造像。南宋初名为古佛岩,绍兴年间开始大规模兴修寺院建筑,并增刻造像,建放生园。元代香火日盛,号为

“西蜀第一禅林”。元末毁于战乱,明初僧人道胜一田禅师重修寺院。明代工部尚书、江津乡贤江渊将其位列“江津八景”之一。然而,到清代中期已衰败不堪,清末民初逐渐毁圮。

石佛寺遗址分布面积约3万平方米,现已发掘4600平方米。寺庙依山就势,藉10余块天然巨石营建。保存较好的是5号巨石,其周遭雕刻有水月观音等晚唐五代造像、450余尊罗汉等南宋造像、九龙浴太子等明代造像。尤以水月观音刻凿精美、线条流畅、细腻传神,被专家誉为“我国十世纪保存最好、雕刻最精美、技艺最复杂的水月观音造像之一”。神奇的是,虽经岁月侵蚀,观音依旧完好如初。早在十余年前,我曾与诗人杨平、王达政、施迎合等穿过陈大爷夫妇依崖搭建的老屋,拜谒神采焕然的水月观音。她雍容典雅的面容、悠

然跷腿的姿态令人过目难忘。我佛缘不深,但我还是愿意偶尔烧烧

香、拜拜佛。我们只是需要梳理、忏悔、检视、抚慰。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匆匆向前,走得失魂落魄。企业家王石有一句经典的觉悟之语:让灵魂跟上脚步。而唯有寺庙里,佛法无边,灵魂在前。

今天,石佛寺的呈现方式不是弘扬佛法,而是2019年的重大考古发现。江渊在《古寺晓钟》诗中记载的“蔀屋谁知有贤士,寤起烧灯究经文”的佛堂梵音已成绝响。

石佛无言,但传灯依旧。佛有穿越古今的洪荒之力,有融化心灵的磅礴之力。佛音可以穿越时空,通达古今,永传真善。

想起了梵音暂息的雨台寺,那所坐落在合川渭沱镇化龙村,在涪江之畔、小山之巅的寺庙。上周我和画友顺道造访,却值其闭门谢客。但我们没有失望,门上的告示早以融化人心,令人如闻梵音,如沐洗礼:“我们不舍地关闭寺门,不是拒你于千里之外……我们敲响寺院的法器,不单只为修行成佛,而是在祈祷诸佛菩萨,阻止瘟疫蔓延。寒风细雨,我们翻开经书、点燃青灯,不止在做日常功课,而是在为我的祖国和人民祈福平安!”

温婉文字的深处,梵音从未断绝。或者说,有没有梵音,并不重要。就像石佛寺,已然嬗变为江津文脉的象征,也将是淘尘涤垢的精神家园。

行走人生之余,不妨来到石佛寺,扣一扣巨石,听跨越千年的空谷余响。然后,择巨石一隅,面向长江,与诸佛一起坐下,静待梵音从心中悠悠响起。然后,从容起身,追赶灵魂。

(作者系《重庆民盟》主编)

往/ 事/ 回/ 首

老/ 重/ 庆 生/ 活/ 随/ 笔

诗/ 绪/ 纷/ 飞

蓝裙子,红裙子刘云霞

涛声依旧张涌

黄昏断想王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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