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程式语研究：回顾与展望

1.1 引言

程式语·（formulaic·sequences）·是指日常使用的套话以及具有相对固定

的句法和语篇结构的各种口头或书面话语。表面上看来它平淡无奇，但事

实并非如此，《荷马史诗》《圣经》等文学巨著中就有大量的程式语。程式

语无处不在，如果我们要研究实际使用的语言，就不能回避这种语言现象。

近年来，程式语成了语言研究者关注的重点话题之一。在国外，语言

研究者对它的研究涉及生成语言学、认知语言学、语料库语言学、功能语

言学、应用语言学、心理语言学、神经语言学等领域。在国内，语言研究

者对它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语料库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领域。

本章力图从国外、国内两条线出发探讨程式语研究的现状和角度、程

式语的特征及未来的发展趋势，以期梳理相关研究，为程式语研究向纵深

发展做好铺垫。

1.2 国外程式语研究的历史沿革

程式语的英语对译有·formula，·formulaic·sequence，·formulaic·utterance，·

prefabricated·utterance 等。但事实上，这种语言现象最初被人们称为习语·

（idiom）。20 世纪初期，当结构主义一统天下之时，习语这种语言现象处

于语言研究的边缘地带。很少有语言研究者注意并研究习语这种语言现

象。Kavka·&·Zybert（2004：57）认为，语言学研究中第一个注意到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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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语料库的程式语的系统、功能与结构研究

这种现象的学者可能是 Humboldt。他们（2004：57-58）进而指出，是丹

麦著名语言学家 Otto·Jespersen 在其《英语语法要义》（Essentials of English

Grammar）中将这种语言现象称为 formulas·（即程式语），以表明那些棘手

的、独特的表达式所需要的心理活动与自由表达式·（free·expressions）所需

要的心理活动不相同。由此可以看出，formula·术语的出现是有其深刻含

义的。Formula·（即本研究所说的程式语）不只是一个标签，也不仅仅指

一种程式化的语言现象，它本身就传递出这类语言现象加工时所需要的整

体的心理活动。因此，为了从宏观上把握这种语言现象以及行文的方便，

本文把与这种程式化语言现象相关的现象统称为程式语，并将国外程式语

的研究分为早期研究、俄罗斯的研究、德国的研究、美国的研究、应用语

言学的研究、语料库语言学的研究、功能研究、加工研究、程式语与语言

习得研究九个阶段。

1.2.1 早期研究

关于程式化语言现象的研究最早主要集中在文体学和修辞学领域。19

世纪中叶，英国神经学鼻祖 John·Hughlings·Jackson 发现脑损伤病人虽然不

能像正常人一样运用语法组织语句，但他们却能够流利地说出诗文、祷告

词、日常招呼用语等这些程式化的语言。这是最早有关程式语引起人们关

注的记载。1924 年，Otto·Jespersen·在其专著《语法哲学》（The Philosophy

of Grammar）中阐释了程式语的特点、程式语的定义以及程式语与自由表

达式的区别。他（1992：24）说：

程式语可以是整个句子或者是一组单词，或者可能是一个

词，或者只是一个词的一部分，那些都不重要，但是，（重要的是）

程式语必须是这样的一个东西：对于具体的言语直觉来说，它是

一个不能像自由表达式那样可以被分析、被解构的单位。建构程

式语所依据的类型或模式可能已经消失，也可能还在流行；但

是，自由表达式所基于的类型或模式必须还依然在流行。因此，

程式语可以是规则的，也可以是不规则的，而自由表达式总是表

第 1章 程式语研究：回顾与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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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出规则的成型。

1925 年，Logan·P.·Smith 出版了一本名叫《词汇和习语》（Words and

Idioms）·的论文集，其中最长的一篇论文是《英语习语》（English·Idioms），

里面包含了大量英语习语的例子。Smith 受了 Jespersen·的影响，采用当时

最受欢迎的词源学传统考察习语的使用（Kavka·&·Zybert，2004）。他把习

语比喻成“生活的小火花，言语的能量”（Kavka·&·Zybert，2004） 。1944

年，Murat·H.·Roberts 发表了一篇题为《习语科学——探索语言认知设计

的一种方法》（The·Science·of·Idiom:·A·Method·of·Inquiry·into·the·Cognitive·

Design·of·Language）的文章。其中，他阐释了语篇和语言的对立关系。他

声称，习语主要属于语篇，但是，由于习语创造了语言，习语也一定创造

了语法，而语法主要属于语言。在 Roberts·那里，语言是心理机制，因此，

语法就是石化了的习语（Kavka·&·Zybert，2004）。习语应该被看成是语言

变化的渊源来研究。

1.2.2 俄罗斯的研究

俄罗斯程式语理论起源并发展于 20 世纪 40 年代至 60 年代，代表性人

物包括 Mikhail·Bakhtin，·Igor·Mel’cǔk，·I.·Chernuisheva，Victor·Vladimirovich·

Vinogradov 和 Natalya·Nikolaevna·Amosova 等。俄罗斯研究者的主要贡献是

提出了一套完整、系统、有坚实基础的描述范畴框架。大多数早期研究者

及后来的修正者都同意把程式语分成“词汇层面单位”和·“句子层面单位”

两类。“词汇层面单位”句法上属于简单句或简单句的下一级单位，如 in·

the·nick·of·time 和 break·one’s·promise·等。“句子层面单位”语用上作为格言、

警句和会话程式语起作用，如·A·friend·in·need·is·a·friend·indeed 和 You·don’t·

say! 等。还有一种很重要的区分是语用和语义分类。

早 期 俄 罗 斯 的 研 究 主 要 关 注 的 是 程 式 语 的 命 名 或 合 成。Victor·

Vladimirovich·Vinogradov· 和·Natalya·Nikolaevna·Amosova· 在 这 方 面 做 出

了重要贡献。表 1-1（Cowie，1998：5）·列出了三位著名俄罗斯程式语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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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语料库的程式语的系统、功能与结构研究

究者用以命名句子和词汇组合体（word·combinations）的术语；表 1-2·

（Cowie，1998 ：7）列举了三位著名俄罗斯程式语研究者对词汇组合体进

行的分类。

表1-1  命名句子和词汇组合体的术语

作者 一般范畴 句子层面（语用）单位 词汇层面（语义）单位

Chernuisheva（1964） 程式语单位 程式语表述 —

Zgusta（1971） 固定结合短语素 固定群 —

Mel’cǔk（1988） 短语素或固定短语 语用短语素或语用素 语义短语素

表1-2  词汇组合体的进一步分类

作者 一般范畴 不透明不变量单位 部分有理据单位 程式语有界单位

Vinogradov（1947） 程式语单位 程式语融合 程式语联合 程式语组合

Amosova（1963） 程式语单位 习语 习语（不明显的） 习语素

Mel’cǔk（1988） 语义短语素 习语 习语（不明显的） 搭配

除去命名研究之外，俄罗斯其他大学者也为程式语的研究做出了重要

贡献，如 Bakhtin 所构建的著名的言语话语类型（speech·genres）·理论就涉

及程式性话语的使用，Igor·Mel’cǔk 区分了习语特性（idiomaticity）和搭

配稳定性，Natalya·Nikolaevna·Amosova·描述了什么是程式语，等等。

俄罗斯程式语研究者对程式语的命名和分类研究在当下程式语的研

究中依然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Cowie（1998：2）说：“‘经典’俄罗斯理

论以及后来该理论的延展和修正可能是目前程式语研究中影响最广泛的理

论，该理论在词典设计和编纂应用中的作用是无可比拟的。”我们认为，

俄罗斯程式语的理论研究的作用还不仅在此，其作用已延伸到语言学的话

语研究及文学艺术等领域，为语言学及文学艺术等领域的研究做出了重大

贡献。

1.2.3 德国的研究

德国程式语的研究主要借鉴了俄罗斯程式语研究者的分析图式，如德

国莱布尼兹大学应用语言学教授 Gläser·（1988）·对程式语的命名及分类与俄

第 1章 程式语研究：回顾与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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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程式语研究者的命名和分类大体一致。他把·“句子层面单位”称为“功

能性表达式”（functional·expression），把“词汇层面单位”称为“合成体”

（composite），把“不透明单位”和“部分有理据单位”称为“习语”，把·

“程式语有界单位”称为“限制搭配”。

1.2.4 美国的研究

美国程式语的研究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萌芽阶段（20

世纪 20 年代至 50 年代）：重要的研究者有 Charles·H.·Hockett，D.·Bolinger·

等。第二阶段· ——· 发展阶段（20 世纪 50 年代至 80 年代）：重要的研究

者 有 20 世 纪 60 年 代 的 Jerrold·J.·Katz，Paul·M.·Postal，Wallace·L.·Chafe，·

Kenneth·Pike 等；70 年 代 的 Charles·Fillmore，·Bruce·Fraser，·James·D.·

McCawley，·Frederick·J.·Newmeyer，·Uriel·Weinreich 等。 第 三 阶 段· —— 繁

荣阶段（20 世纪 80 年代至今）：重要的研究者有 Charles·Fillmore，·Ray·

Jackendoff，·A.·Peters 等。通过以上研究者的努力，在美国，语言社团已经

意识到程式语在第一语言习得和成人语言加工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同

时，最早倡导语言学研究中应关注程式语的观点，在遭受了长期的冷落

之后，也已经得到了语言学研究者的广泛认同，有的研究者，如 Charles·

Fillmore，甚至提出应建构小型语法来解释言语中存在的程式语现象。·

下面是几位代表人物对习语（idiom）的定义。

美国著名语言学家 Charles·H.·Hockett· 在其《现代语言学教程》（A

Course in Modern Linguistics）· 一 书 中 将 习 语 界 定 如 下（Kavka·&·Zybert，

2004：60）：

[ 习语是……] “任何 Y，在任何情景中，它不是较大 Y 的一

个构成成分”，这里，“Y 是任何语法形式，其意义不能从其结构

中推断出。”

（[The idiom is...] “Any Y in any occurrence in which it is not a

constituent of a larger Y,” where Y is “any grammatical form wh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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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语料库的程式语的系统、功能与结构研究

meaning is not deducible from its structure.”）

美国语言学家 Adam·Makkai 在其专著《英语中的习语结构》·（Idiom

Structure in English）中对习语进行了详细的界定。另一位美国著名语言学

家 Dwight·Bolinger·为这本书写了书评。在书评中，Bolinger（1976b：238）·

对 Makkai 的研究作了如下评论：

习语的大多数定义中的共同的成分是习语的意义不能完全

从其构成成分中推断出。这隐含着一定有成分，如一个语素、一

个词或人们使用的任何成分，作为出发点，其本身并不是习语。

Makkai 接受了这种普遍观点，但是却根据 Lamb 的层次观界定习

语。他发现至少有两个或者可能三个习语特征区域：词位层的词

位习语（lexemic idioms），义位层的义位习语 （sememic idioms），

和（ 第 三 种 可 能 性 ） 超 义 位 层 的 超 义 位 习 语 （hypersememic

idioms）。词位习语被界定为“由一个以上的最小自由形式或词

汇组成的任何多词词位，其中每个词汇可以出现在其他语境中以

实现单词词位”。

以上定义表明，美国语言学家对习语（即程式语）的研究已经达到

了相当高的理论水平。习语不再只被看成是一种“固定表达方式”，习语·

（即程式语）有其结构、分类和意义。

1.2.5 应用语言学的研究

应 用 语 言 学 家 Andrew·Pawley 和 Frances·Hodgetts·Syder 是 较 早 意 识

到语言中存在程式语现象的研究者。早在 1983 年，他们两个人就合作

发表了题为《语言学理论的两个困惑：接近本族语的选词能力和接近本

族语的流行性》（Two·Puzzles·for·Linguistic·Theory:·Nativelike·Selection·and·

Nativelike·Fluency）的文章。虽然这篇文章这些年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但应属于应用语言学领域程式语研究的开山之作。在这篇文章中，他们提

出用“词汇化句子干”（lexicalized·sentence·stem）来解释“接近本族语的

选词能力”和“接近本族语的流利性”这两个概念。所谓“词汇化句子干”，

第 1章 程式语研究：回顾与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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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它是）一个相当于句子长度或比句子长度更长的单位，它的语法

形式和词汇形式完全或者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固定的”（Pawley·&·Syder，

1983：192）。所谓“接近本族语的选词能力”，是指学习者有能力像本族

语者那样选择词汇和表达式，通过本族语式的选择，所创造的句子不但符

合语法，而且也是符合语言习惯的、自然的表达。所谓“接近本族语的流

利性”，是指学习者具有像本族语者那样生成流畅、即时、连贯语篇的能

力。这两种能力的存在是程式语存在的前提。Pawley·&·Syder（1983）认为，

要流利地掌握一个表达式并使之符合语言习惯，一定程度上需要依靠一组

已经“约定俗成”（institutionalized）的“已熟记于心的序列”（memorized·

sequences）以及“词汇化”（lexicalized）了的“句子干”（sentence·stems）。

Pawley·&·Syder 之后时隔近十年，另两位应用语言学家 Nattinger 和

DeCarrico 为语言教学指明了新方向（Nattinger·&·DeCarrico，1992：1）。

他们使用的术语是·lexical·phrase（词汇短语），为了行文的方便，我们依然

使用“程式语”。他们（Nattinger·&·DeCarrico，1992：36）认为：

程式语是形式与功能的结合体，处于传统上所说的词汇和句

法两级之间的某个位置。它们被看作一个单位，因此与词汇相似。

然而，它们中的多数由一个以上的词构成，但同时，它们中的许

多，像其他句子一样，可以通过句法规则获得。它们的使用受语

用能力规则制约，语用能力规则选择词汇短语单位并为其分配特

定的功 能。

Pawley·&·Syder 之后时隔近二十年，英国应用语言学家·Wray 于 2002

年出版了她的专著《程式语与词汇》（Formulaic Language and the Lexicon），

其中，Wray（2002：9）将程式语界定如下：

（程式语是）一个序列，是词汇或者其他是或看起来像预制好

的意义成分的连续体或非连续体；也就是说，在使用的时候在记忆

中整体储存或整体提取，而不是由语言语法所生成或分析的序列。

该定义力图涵盖所有被认为是程式语的语言单位，被认为是程式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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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语料库的程式语的系统、功能与结构研究

义中最完善、最全面的定义。尽管如此，该定义也是有瑕疵的，例如，“在

使用的时候在记忆中整体储存或整体提取”·一定程度上不严谨，·正如 Read·

&·Nation（2004：25）所说，“同一个序列储存和提取的方式会因人而异，

对同一个人来说，由于受水平变化、加工需求变化、交际目的变化等多重

因素的影响，（程式语的储存或提取）也会因时而异”。

1.2.6 语料库语言学的研究

语料库语言学立足于大量真实的语言数据，主要通过概率统计的方法

得出结论，因而倍受程式语研究者的青睐。Gries（2008：16）说，到目前·

为止，语料库语言学方法“至少在我看来是当下唯一的程式语研究中最经

常使用的方法”。例如，早在 2004 年，Van·Lancker·Sidtis·&·Rallon·就对电影·

《热情似火》（Some Like It Hot）剧本中程式语的使用情况进行了语料统计

分析。2009 年，基于四个已经出版的美国英语口语语篇语料库，即 Santa·

Barbara·Corpus·of·Spoken·American·English（圣巴巴拉美国英语口语语料

库）、Michigan·Corpus·of·Spoken·Academic·English·（密歇根州学术交流口

语语料库）、Switchboard·Corpus·（电话录音语料库）和 AMEX·Corpus·of·

Human-Human·Air·Travel·Planning·Dialogs（美国运通航空旅行规划人人

对话语料库） ，Scheibman 分析了英语介词短语·for·me 的会话标记语的

形式和功能特征。同年，Biber· 使用语料库驱动方法识别会话和学术写

作中最常用的多词模式，并考察了两种语域中的不同模式类型。Calude·

&·Miller（2009）利用新西兰英语中的会话语料研究了分裂构式（cleft·

constructions）家族在即时话语中的使用情况。研究发现，分裂构式有很

强的趋同性，即在交际时，说话者有相互模仿的趋势。这些研究说明，语

料库语言学方法已经成为程式语研究中最普遍使用的方法。

1.2.7 功能研究

功能研究方面最具有代表性的研究包括 Wray·&·Perkins（2000）和

Handl·&·Graf（2010）的研究。Wray·&·Perkins（2000：13-22）论述了程式

第 1章 程式语研究：回顾与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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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的四种功能：第一种，程式语是社会交际的工具；第二种，程式语是话

语加工的捷径；第三种，程式语有利于话语的生成和理解；第四种，程式

语是儿童成长的一个标志。Handl·&·Graf（2010）·宣称，程式语的功能体

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从认知角度看，程式语能减少说话者的认知负·

荷；第二，从语用角度看，程式语构成了母语式交际能力的一部分；第三，

从发展角度看，程式语是重要的“习得助手”。

1.2.8 加工研究

随着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程式语的加工研究已经成了心理语言学、

神经语言学、精神病学等领域的研究者关注的重点话题。美国纽约大学以

及 Nathan·Kline 精神病学研究中心的·Van·Lancker·Sidtis·&·Postman（2006）

研究发现，右半脑在程式语产出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还有很多研究者使用已经存在的或新的范式及技术来回答关于程式语

的相关问题。例如，诺丁汉大学的研究者使用眼动仪技术来验证程式语的

阅读与非程式语的阅读是不同的。加拿大阿尔伯特大学的研究团队一直在

监测程式语加工过程中的大脑活动（Wray，2009：7）。

Schmitt·&·Underwood（2004：173）提出假设：心理加工控制着阅读

程式语和非程式语时的眼睛移动，并使用眼动仪技术做试验来验证这一假

设。试验发现，当某个词是程式语中的最后一个单词时，识别者眼睛的注

视时间要比识别非程式语中的单词所用的注视时间少。这进一步证明了这

样的观点：程式语是作为整体被加工处理的，或者，至少根据程式语中的

前一个单词可以预测出程式语中的最后一个单词。Schmitt·&·Underwood

的研究揭示了阅读时程式语的加工原理和加工过程。但是，该试验针对的

是母语参加者，这种研究所得的结果是否也适用于非母语参加者呢？一个

词束（lexical·bundle）中几个构成成分能使人们识别出它是程式语？某些

词在程式语的识别过程中是否起着更加重要的作用？为了回答以上问题，

Schmitt·&·Underwood（2004：188）采用“自定进度阅读任务”（self-pac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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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语料库的程式语的系统、功能与结构研究

reading·task）方法进行了试验。试验结果有的在预料之中，有的则与我们

的认知大相径庭，这让他们一方面对试验方法产生了怀疑，另一方面又提

出了更多的疑问，例如，程式语在加工速度上是否真的有优势？程式语的

优势只是与加工速度有关，或是与提高阅读速度有关，还是两者兼而有·

之？程式语的识别与程式语开头的内容词群有关系吗？为了把一组词束识

别成程式语，是否有必要把那些词放在一个序列中，而不是逐词识别？如

果读者不了解该程式语，怎么做才能形成解释呢？

Schmitt·&·Underwood 的疑问说明程式语的加工研究还面临很大的挑

战，需要在理论、试验方法、试验步骤、受试群体等方面进行系统的论证，

从而真正揭示程式语加工的机制、步骤及与语言学习或二语、三语学习之

间的关系。

1.2.9 程式语与语言习得研究

1. 程式语与儿童母语习得

学界普遍认为，儿童在早期习得母语的过程中确实能够使用一些结构

复杂的词串或程式语。Wray（2002）将儿童语言中出现的程式语分成两·

类：一类是“不可分析性词串”（underanalyzed·string）；另一类是“融合

性词串”（fused·string）。“不可分析性词串”是指那些在相同语境下以固定

的形式反复出现并行使特定功能的词串。这些词串作为一个整体被儿童记

忆和使用，但其含义未必能被儿童理解。“融合性词串”是指那些由儿童

根据自己已经掌握的语法词汇知识所构建并整体储存、使用的词串。在儿

童成长过程中，这两种程式语交替出现，一方面可以满足儿童表达自己需

求的需要，获得看护人及所在社团的认同；另一方面能够减轻儿童语言加

工的负担，从而提高儿童语言使用的流利度。

2. 程式语与二语习得

程式语是近年来二语习得研究中的一个热门话题。许多研究者通过

实证研究考察了语言学习者使用程式语的情况，或通过对来自不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