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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市文明办宣

西 岳2017年6月15日 星期四

www.xiancn.com8 责编 肖雪 白茹 视觉编辑 张淼组版 诚安 校对 国强 无忧

舒舒 房房

大哥大嫂早年生活在关中西府的乡下老家,十多年前随子女迁居到繁华的大都市生活。一晃分别多年,他们虽已是七十好几的年龄了,但看上去比在乡下生活时更显年轻。正当我们相谈甚欢时,一旁的侄子催促道:“饭店的酒席已备好了,你们边吃边聊吧!”大哥稍做犹豫后却坚定地对我说:“今天哪儿也不去了,就让你嫂子给咱们炒个盘子吧!”“好!”猛然间,我的思绪被大哥这个绝妙的主意带回到童年故乡的生活场景里去了。

炒盘子是上世纪 80年代以前盛行于关中西府地区,用于招待贵客、答谢宾朋的一种饮食方式。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只是一道很简单的菜品罢了,但在物质匮乏的那个年代却是极其稀罕的,主要配菜有豆腐、白菜、豆芽、红薯粉条外加红辣椒,用大油(猪油)来炒。家境好些的人家,还会加上一些肥肉片片,那就更美味了。主食是热腾腾的白面馍馍。大人们若能配上几盅温热了的烧酒,孩子们若能喝上一碗放了糖精

的米汤,那简直就成神仙了。在我童年的经历中有过两次吃炒盘子的情景终生难忘。

上世纪 70 年代初,兄弟们渐渐都长大了,家里住房成了大问题。母亲与大哥便寻思着想在院子里的核桃树下盖几间房子,但一没木料二没资金,急得一筹莫展。无奈之时,大哥打听到可以用土坯在平地上箍窑洞,冬暖夏凉,非常实用,而且不用木料,只要能下苦力打好土坯就行。于是春节刚过,趁着农闲,兄弟们便在大哥的带领下打成了上万块土坯。但将这些土坯箍成窑洞却是个高超的技术活儿,在关键环节不得不请匠人。大哥从外乡请了一位姓张的师傅来指导。时间不长,三孔漂亮的窑洞就箍成了。一时间方圆几十里的乡亲们都纷纷前来参观,热闹非凡。

竣工那天正巧赶上端午节,母亲笑得合不拢嘴,赶早集割了二斤肥肉,亲自下厨炒盘子答谢匠人。崭新的窑洞

前,核桃树绿荫盖地,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冠洒在餐桌上,炒盘子里飘出的阵阵香气直钻鼻孔,诱得人口水直流。母亲看在眼里,笑嘻嘻地往我嘴里塞了好大几片肥肉,那种入口流油的感觉对于肚里没有一点儿油水、一年几乎吃不上一回肉的我来说是多么难得啊。

时隔几年后,又一次吃炒盘子的经历使我印象深刻,每每想起便潸然泪下。1976年入冬后,已经身患半身不遂而偏瘫两年多的母亲,身体似乎有些好转,这主要得益于针灸。当年,家乡一位很有名望的老中医李明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门为母亲针灸。有一天约好李中医后,母亲把大嫂叫到床边说:

“去集市上割点肥肉,今天给大夫炒个盘子!”当时母亲整个右半边身子几乎不听使唤了,盘子端上炕头后,她便使劲地挪动着左半个身子,挣扎着用左手艰难地夹着肉片给我和弟弟往嘴里喂,全然不顾在场其他人的反应。谁知吃完这顿盘子不久,一场大雪之后,母亲

便撒手人寰了。用炒盘子这种形式招待宾朋,其中

还蕴含着一种非常深厚的礼仪文化——诚信与仁义,平等与互尊。不管是箍窑洞的张师傅还是给母亲针灸的李中医,他们都以自己诚实劳动和精湛技艺驰名乡里,包括每年夏季从甘肃山区过来的麦客也是如此。雇佣关系确立、费用谈妥后,双方一定会严格守约。但付费方式很讲究,也很特别:主家上盘子之前就在盘底压好工钱,且往往会比约定的数儿多放上几元。麦客吃完饭后就会从盘底取走自己的报酬,但不会全部拿走,以表示对雇主的谢意。双方虽然不在语言上直接交流,但心里的默契却是高度契合,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因工钱而起的纠纷讼争。就在李中医去世多年以后,乡里还流传着他的许多义举——治病不见效果不收费,家里经济困难不收费等等。

斗转星移岁月如梭,少年的我怎么也想不到几十年后瘦肉会比肥肉还贵。不管世事如何演变,一个人从食物中获得的满足感只能持续很短时间,但苦难的经历以及从中淬炼出的品格,却将永久地注入我们的生命里。

炒盘子 □李会贤

在乡间,我有一座小院落。花香填不满土墙缝,却是放心的好地方。在这里,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的阴晴圆缺、地的河坎沟岸,时常决定着我的语言和行为。

红日头刚刚还挂在杨树尖,天边却滚过了几团云。搭架木梯爬上屋顶棚,我就闻到了雨腥味,等到收回了晾晒着的辣椒和灰灰菜,门扉外就有人披着蓑衣荷着锄,走在迷蒙的烟雨里。睡梦里,邻居家的公鸡打了一声鸣,欠起身就瞅见曙光把木窗推开了一条缝。柴狗子蜷曲在门台上,半睡半醒耷拉着眼,不抬头它也能分辨出来人是张三还是李四。月色朦胧的夜晚,父亲还要去听秋声。蹭,蹭,玉米汲水拔节了。嚓,嚓,地老虎咬着豆根了。稼禾的一苦一乐,全藏在了他一明一暗的烟锅里。

乡村生活是原生态的。没有修饰,没有遮掩,一切随着性情走。

靠墙的水井边,葡萄攀上了竹竿架,投下一片绿荫凉。一旁的石榴不寂寞,春天会开一树炫目的花,待菊花黄了,它的果子便个个吐红玉。后院里,豇豆扯上了紫茄子,地瓜占了红薯的窝,南瓜的藤蔓爬进了茼蒿地。马杂菜见水就张扬,恼得韭菜使劲长叶子。一伙菜蔬你扯我的胳臂,我绊你的腿,吵吵闹闹,推推搡搡,着急得妻子拿着把小锄头,不知道该去劝劝谁。这也怪不得它们,碰上个和风暖夏的,谁不想抓紧时间开朵花、结个果?

酷暑里,置起一方小石桌,搬来几截枯树根,我喜欢在葫芦架下听蝉鸣。吃过一碗油泼辣子裤带面,喝过半勺酸浆水,我散乱着发,斜披着衣,仰天要吼几声乱弹。呐喊声里,忘掉了天,忘掉了地,忘掉了得失和浮躁。

远道的客人来访了。谈过古今,聊过中外,我一定要留他吃顿饭。招呼儿子后院摘几颗青丝瓜,弯腰割一把嫩韭菜,地头间再挖回一些春蒿、马杂菜。蒜泥拌黄瓜、清炒油麦菜、苜蓿蒸麦饭,叮叮叮,咚咚咚,家常菜一会儿就能扑腾一大桌。

乡里的女人燕窝鱼翅大龙虾吃得少,做面食却能随手翻出新花样。打搅团、摊煎饼、搓麻食,撕疙瘩、擀长面、雕花馍,只要你的胃口好,到谁家去,都能撑你个肚肚圆。“咯咯”叫的老母鸡刚刚出了窝,随便摸一枚鸡蛋,还能即兴烧个木耳菜蛋花汤。

早晨起来打开门,羊甩甩胡须,走到路边静默地啃青草。芦花鸡跃上大柴堆,扑棱扑棱刨一个窝,缩着脖子下蛋了。黑狗莫名地就看不惯二师兄,双足搭在圈墙上,“汪汪汪”地不怕费唾沫。兔子最让人不省心,一会儿咔嚓咔嚓咬菜叶,一会儿想往邻家窜。你“兔兔,兔兔”地召唤着,它才竖着耳朵红着眼,不情愿地转回还。有只蜜蜂恋上了葫芦花,它起了落,落了起,大半个时辰没挪出一拃远,那欲走还留的神情看得人好纠结。

乡村的天很蓝,地很厚,景很美,身在其中的人却看不透。二叔有一片桃树林,他闲了就剪枝压杆疏花朵,要么就是浇水施肥锄杂草。他不知道人面桃花是咋回事,只盼着花里能开出油盐酱醋钱。厚厚的落过一场雪,娃娃们高兴地打雪仗、堆雪人,城里还来了摄影师,俯仰坐卧的拍雪景。小团不稀罕这把戏,他赞叹一句“瑞雪兆丰年”,平日的劳碌困乏就上了身,没等念出第二句,鼾声已唬得墙角结网的蜘蛛隐了形。开了年,我眼见着城市街心公园的花树开了花,柳树萌了芽。回到家,细看后院的杏树枝,还只爆出个猩红的芽。不由慨叹道,乡里的节奏到底是慢了半拍。

乡村的生活是散漫的,像一个人心无旁骛地走在阡陌里,你可以半卧在青瓦上看蓝天,也可以醉眼看黄昏,心里有着淡淡的纯、淡淡的雅,还有着一丝淡淡的忧。

散居乡村

□孙文胜

“牙疼不是病,疼起能要命”。这不,不知是没吃好、没睡好累得上火,还是小时候吃糖多又不认真刷牙,牙疼的毛病又犯了。吃不成、喝不成,连说话都要捂着腮帮子。按照同事教的偏方,含粒花椒、嚼瓣大蒜、用烧酒化盐漱口均不管用,只好找牙医治疗。“龋牙、牙结石、牙周炎。”于是按照程序,消炎、洁牙、补牙,针管治疗、咬模、做牙套,反复多次。“还有颗智齿,要拔掉!”“能……不能不拔?”“不行,不拔容易发炎。咋,怕疼?”“不……怕要命!”

那还是 30年前的一场噩梦。我在大南门外一间木器厂负责,年轻气盛火力正旺,经常牙疼。一次又疼,初始不当回事,辣子照吃、馍照咥,实在疼得扛不住才到西五路一家口腔医院就诊。记得上午 11点,人不多。一位年轻女医生看了看说:“智齿,要拔。”没多想,

“拔吧,只要除根就行。”重新缴费、躺在舒适的椅子上,于是厄运开始了。

“嘴张大!舌头甭动!忍一忍!”

娇小的女医生十分威严。“打麻药稍疼,拔时就不疼了。”我强忍着扎麻药针的刺痛,闭紧双目竭力张开口腔,只感觉她用器械在我牙床上左搬又摇,可能是她气力小的原因,捣鼓半天拔不下来。乘她歇气,我忽然想起马季、刘宝瑞先生合说的《拔牙》,冒出一句

“您就差给我牙上拴根弦,放个炮仗了!”“贫,谁,拿家伙来帮个忙!”一个好像实习的男医生过来,只听“哐!哐!”两下,震得人下巴与头皮发麻,接着“嘿哧”一声,我那颗智齿就血乎拉茬的下来了。“当啷”撂进一托盘里。

“漱漱口,给你塞上药棉,一个小时后吐掉,两小时后再喝水,这两天喝点稀的,别吃热的、硬的!再给你开些药消炎、漱口。看都 12点半了。”我当时蒙蒙的,拿了药回到办公室感到整个腮帮子麻木,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迷糊

中记起下午有个会,急忙骑车赶到竹笆市家具公司。

一来二去忘了取掉口中药棉的事,一个多小时后才吐掉,发现流血不止,只好再去医院。下午 4 点寻到大夫,责怪“为啥不早点吐?”清洗,不知涂抹了点什么,麻麻的,再塞上药棉。

“观察会儿,不流了再走。”望着她捂个口罩杏眼怒睁的脸蛋,我只能做无辜状干笑。“好了,不流了。你先回吧!不要刷牙,饿了,喝点稀的。”回到西四路家中,遵嘱一小时后吐掉药棉,喝了点稀的。晚 8点又开始渗血,看止不住,心慌又跑到那家口腔医院,挂了急诊。当值的中年大夫看得仔细,“你这特殊,凝血不好,创口有些大。我给上点止血药,药棉不取了。再不成明天来缝针。”

身心疲惫回到家中,伤口已不向

外渗血,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睡着睡着感觉口胀憋气,开灯一看,被子染红一片,吐出口中积液,乃血沫、唾液与药棉的混合体,自己先吓了一跳。看看闹钟已凌晨一点,心想再去医院很不方便,就取一面盆放在床前。是夜再不能眠,感觉每过五六分钟唾液和血液便积满口中,待天亮竟积成大半盆血块。父母见状惊恐,急送至口腔医院。那初诊女大夫倒班,男实习医生也不见踪影。另寻人打止血针,给创口缝了两针,我已有气无力。再诊的医生说:“你凝血差,应先化验个血。”讲起这段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听完故事,西京口腔医院李博士笑曰:“时过境迁,现在技术已提高,可无痛拔牙。”我将信将疑被送至 10楼,找张教授诊疗。他将我请入座椅,右腕输上液体,不知不觉入睡又醒,说已将智齿去除,摸摸下巴一点儿也不疼,真是神奇。“五一”后,有乡党从老家来看牙,也是智齿问题,遂再找张教授拔除,观察又有改进。先让患者服药,再戴上鼻罩,在其清醒中不到二十分钟将两颗智齿拔掉,只不过各缝一针。回去后不肿不疼,一周后拆线。又想起那段相声《拔牙》。

拔牙记 □祁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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