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ail:ccwbfk@163.com 主编 郑福荣 宋蕾 责编 利少峰 美编 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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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2日 星期二主编 郑福荣宋蕾 责编利少峰 美编吉思进 校对张丽萍 副刊A15
台湾作家张大春写作《见字如来》的初衷,是突然发现:当一代人说起自己熟悉的语言,上一代人的寂寥和茫昧便真是个滋味,也不是个滋味。正如余英时坦然地问宾馆服务员:茅房在哪里?服务员面面相觑。
我们失去的不仅是时间,还有熟悉的语言。
一年级的孩子朗读课文:一座房,两座房,青青的瓦,白白的墙。大人们陶醉在田园的淡雅宁静中,城里的小学生却一脸蒙圈。老师要借助图片和视频才能费力地让他们明白什么是青瓦,青瓦不是青蛙。
闺蜜在朋友圈晒自己的美食:羽衣甘蓝,胡萝卜,欧芹,地中海盐,意大利醋配上漂亮的沙拉碗。她妈一细看,恍然大悟:羽衣甘蓝,我以为是啥子稀奇玩意,就是我们老家种的包白菜,以前要吃整个冬天,连猪都吃得想吐的白菜。同样的卷心菜,羽衣
甘蓝的背后是精致的文艺青年给生活嵌出的梦幻花边,包白菜背后却是足够土味的忆苦思甜。
我们成长在自己的世界,词语已让我们形同陌路。吃包白菜的母亲和吃羽衣甘蓝的女儿隔着万水千山。也许,有一天,陈词滥调会是个褒义词,至少它让人们拥有某种粘连在一起的情感,感同身受,不只是面面相觑。
代沟这个东西是必然存在的,它不仅存在于我们的思维中,也表现在我们的语言里。就像大地上的岩石,即使相同的坚硬,紧挨在一起,也分属于不同的白垩纪和三叠纪。
一个老演员听到人们称他骨灰级时,勃然大怒。啼笑皆非的尴尬和误会可以化解,它所隐藏的隔膜却慢慢深厚。所有的人都枕着他们自己的词语才能安眠。
西方书籍《圣经》中说人类想建造一座通向天空的高塔——巴别塔。上
帝把人类的语言打乱,让人们说着不同的语言,从此,团结在一起的人类彼此分离,无法交流,不能理解。
今天的人类,在尽力弥补着各族语言造成的隔膜,人工智能让即时翻译、互通成为可能。然而,新的巴别塔正在修建,它下面是我们的父母和孩子。我们一起走来,我们渐渐走散。
四川和陕西交界处的某处高速路口,四川境内赫然上书“棋盘关”,颇有塞上风云,金戈铁甲的铿锵之音,千年仍缭绕行路人的耳畔。陕西境内却写作“七盘关”,一眼望去,背后是《蜀道难》中重重叠叠的群山。同一座关口,看到的是不同的侧面。世界并无不同,只是人站在不同的时空间。我们的词语也许会成为我们的关隘,然而关隘处总有通衢,那些文字和词语的背后有无数故事的讲述者。说文解字时,我们相遇在彼此的光阴中,即使铺陈转折,也最终不离不弃,见字如面。
想起母亲,就想起苦难的岁月。上世纪七十年代,母亲带着我们兄弟姊妹几个,战战
兢兢地应对着来自生活的围困。但有母亲在,我们对未来总是充满了信心。
作为一个农民,我母亲说过许多富有哲理的话,“人生三节草,不知哪节好”便是其中的一句。粗看起来,这好像是对某种宿命的描述与认同。其实不然,要知道我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是一家人的日子陷入困境之际,说完这话后,她便出去借粮去了。
母亲是一个文盲,她的智慧来源于她不可复制的生活。那时的村会计总是算错账。我母亲于是学会了“咬牙账”,只要问清了分配方案,她就会用几个晚上的失眠进行反复的心算,得出我家应分多少粮食,然后向村会计提出来。久而久之,我母亲的名气就大了,人人都怕她三分。
然而,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母亲的长项大多数时候一无用处,所以一家人除了省吃俭用外,常常也免不了要忍饥挨饿。我们大一点的时候,家中各种开销也随之增加,母亲手里总没有钱,于是感叹道:“挣钱好比针挑土,用钱好比水推沙!”
母亲的日子充满了艰辛,每天一睁眼,就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家里田里,到处是她匆匆的脚步。尤其让人伤心的是,虽然母亲一生勤劳,却最终也没能抓住属于她的那一节好“草”,一曲突兀的唢呐就带走了她的容颜。
好在,“人生三节草,不知哪节好”这句话如同家训,一直激励着我们。我们用拼搏开创自己的未来,每个人都坚信:属于我们的那节“好草”终会出现。
由于母亲的缘故,我一直对那些为着一家人的生计或梦想而努力打拼的人心存敬意。多年以前,我居住的地方靠近城郊,每天凌晨五点左右,总有一驾马车穿过有些坑洼的道路,它“哒哒”的蹄音总是准时把我惊醒。一开始,因为这马车总是吵我瞌睡,我烦躁不已。但不久以后,我就开始为车夫的勤劳感到敬佩。久而久之,聆听这“如约的打扰”便成了习惯,心里还默默地为他祝福。
也由于母亲的影响,我娶了个贤惠的妻子。几十年来,妻子总是用一双闲不住的手编织着我们平淡的生活,各种琐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有时会开玩笑说:“你能不能少勤快点?”妻说:“勤快的人运气好!”说话的神态让我想起母亲,我心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然,遗憾的是,我娶妻时母亲已经病逝,我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并不曾见面。但,她们都有着同样的智慧与执着,平凡中永远秉持着对未来的不灭信念。
是的,“人生三节草,不知哪节好”。如今,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开创了自己的事业,母亲的话也成为了我们的箴言。
蝉与夏,一定有着某种不为人们所知的隐秘关系,就像我们行走在山川之间,也无法知晓那些山与那些川之间的某些关联一样。在人与自然之间,在自然与思想之间,仍然存在着许多我们未知的领域。
对于未知,我们会凭依自己并不可靠的想象,就像在夏天,我们会认真去听一只或是一群蝉的高唱。在同样的蝉声里,有时我们会欢喜,而有时我们会厌烦。我们的情绪因蝉声引发,又好像与蝉无关。事情总在我们摸不着头脑的地方,显现出其颇为吊诡的一面。
夏天的蛙鸣声总是要到夜晚,才一阵一阵地从远处传来,好像并不坚定,是试探性的。而蝉声即使在最燥热的午后也依然热烈异常,蝉声是决绝的坚定和高昂,仿佛总有一些蝉就躲在你耳边高唱。这些声音,为溽暑蒸热的季节平添了许多趣味,也让我们在夏天的喧闹里,有心情去体味蝉
声如粥鼓里的一阵清风的凉意。在喧闹的蝉声里,我坐在竹榻之
侧的一阵风里,沏一壶茶,在氤氲的茶香里,等待茶凉。在阵阵荷风里,在丝丝缕缕的茶香中,我陷入了一次心思宁静的神游八荒。
夏天的蝉声,并不都是热烈的,也有浅吟低唱,独自慢声低徊,甚至是静默的,那是一只有思想的哑蝉。有时候,人也如一只蝉。
在众声喧哗的场合,我通常选择静听和沉默,我愿意做一个忠实的旁观者,也许是因为我的性格是偏向于安静的。我只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方式,就像是在夏日午后最繁密的蝉声里,我会静卧在席榻之上,静静地聆听,聆听生命之声的璀璨。我愿意做一只静默不语的哑蝉。
在众声喧哗的场合里,也有人会选择融入,参与到其中,也像是初夏的林中,那些从幽静的土地中刚刚爬上高枝的蝉,来不及餐风饮露,就加
入众蝉的合唱,蝉声明澈,如阳光般有着金属的质地。
在夏天的蝉声里,选择沉默是理智的,没有人敢于,也没有人忍心和那样声嘶力竭的声音较劲。幽居于地下数年,甚至十几年的蝉,一直在幽暗的环境里蛰伏着,而属于它们生命的夏天却只有一次,它们依然在用最热烈、执著的声音歌唱,我们应该以一种敬畏和虔诚的心去聆听,去感受浓荫之下,蝉之生命的繁华,那是等待落幕的生命的绚烂。
夏天,在蝉的声音里,我听出了凡夫无明的执著,执著得让人心惊,也让人心痛。如果蝉的生命能够经历几度春秋,在夏天,它们还会选择放声高唱吗?我想,一定会的。只有放声高唱,才成其为蝉,多年的蛰伏也才有了意义。
以蝉鸣夏,是响彻云霄的生命之歌,它尊贵、执著而又虔诚。
□ 章铜胜
闲话 以蝉鸣夏□ 张橙子
人生三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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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曼
世相 字词关情
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