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环保人 子梵梅的草木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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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梵梅的草木诗经子梵梅的草木诗经
◆本报记者张春燕
1989 年的夏天,子梵梅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身处大山深处,天际笼罩在黑云之中,她像婴儿一般蜷缩在森林中的大树下。那些大树张开厚重的树冠,将她紧紧环抱,她紧张的心跳被安宁所替代,烦躁的情绪烟消云散。
醒来之后,她把这样的情绪写在了她的诗歌里。
那时她爱上了诗歌,同时也爱上根艺制作——也就是根雕。她需要坐在“突突突”的拖拉机上面,前往深山里挖掘枯木树根,再带回来精心雕刻。那会儿已经小有成就的子梵梅,甚至还办过“盆景和树根雕刻展览”。
在与大山的相处中,她越发爱上了静默的植物。她喜欢把自己交付给大山之间,并嗅觉出植物叶茎散发的自然气息。安抚她的除了大山间回荡的鸟鸣与云风,还有就是诗歌。
诗歌写作成为子梵梅感情宣泄的出口,在朋友眼中安静却有一点冷傲的她,诗里却长满了力量的枝干。2008 年她在云南旅行,写下了组诗《狼毒花》,她为此说:“我一直希望做一个歌咏者,一个行吟人,一个民歌手,心怀里有吟咏的冲动和朝盼。这一年,我在香格里拉写下了四十首短歌狼毒花,是一口气写下来的,觉得身心性灵都沐浴在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里,这是很少有的感受。”
选择
我梦见的余生太长,被无
限地推移,没有尽头/这不是
嗜好,是伤逝/它在无波的水
面画下的,那一堆拥挤的圆/
静止着一大片钱币状的不快/
抚慰太低了,够不着/够不着,
那薄酥饼状的抚慰
——子梵梅《荇菜》
在诗歌评论家陈仲义眼里,子梵梅给他的最初印象还保留着:隐隐颧骨中,如果没有藏着一种冷丽的孤傲,嘴角边也似乎隐约着一丝嘲讽;这是一个难以被归类的诗人,有刻薄的眼力,或者说富有穿透性;写作日益从容,得益于某种自我纠正,自我发掘的能力,在特立独行中往往剑走偏锋。
这种特立独行表现在子梵梅的“选择”。在经历了根艺制作的痴迷后,她把目光投向诗歌,并在一系列诗歌创作后,开始反思当年的“雕刻”,她说:“我不再雕刻树根了,那会儿我还挖过一些活着的树木的根系。现在,我的想法变了。”
她开始对植物着迷。在出版了诗集《缺席》、《还魂术》等著作后,她的《一个人的草木诗经》更是内心的一种选择。她在自序里写道:“草木无言,静静生长。人在其畔,依赖其恒久沉默的启示,深入草木内部与它相濡以沫,直至常住其间而浑然未知,这是我的心愿。”她选择为 100 种草木吟一首诗,写一篇传,留二三影。
百种植物大多来自《诗经》、《楚辞》和唐诗。每一种植物的写作都由引文、本文、注解、图像四者相映成趣,相互印证,形成语义丛生的效果。
陈仲义这样评价《一个人的草木诗经》:飞蓬的浪漫之于亲情的脆弱,木犀的馥郁之于慈悲的广披,麦冬的坚韧于困顿中挣扎,忍冬在隐忍中反叛起义;由菩提树逆引出“人如牢狱/要到里面签到”的感慨、从芍药与牡丹的捉对厮杀嘘唏风流历史的“内伤”;写两米多高的青蒿,身怀腋臭和坏脾气的“自矜”,写白兰,声息全无的毁灭,也写穿心莲刻骨的痛感体验……100 首现代草木经,前有引文开道,后有注解簇拥,旁有精美图像衬托,极为丰满的内涵和足够的想象空间,一点也不逊于诗人陈先发的“乔木们”。
最开始的写作只是源于兴趣。她写蒹葭,因为主观上喜欢这两个汉字;她写桑、麻,因为这两种植物在先民的生活场景中是随处可见 之 物 ,但 现 在 倒 成 为 观
赏 植 物 或 者 教 科 书 上 的 陌 生词汇了。
“但愿你能理解我恳切的心情,”她说,“现代化的冲击和遥远田园的悠闲相比,人们离自然越来越远了。”
伸展
火 烈 鸟 的 红 舌 头
披肩/晚霞倒映,海洋恬静/
白 霜 的 重 量 使 它 微 倾 /它
眼 花 ,疲 态 毕 现 /风 骨朝向
阴影/一转眼,隐身于苍茫的
经卷
——子梵梅《蒹葭》
“有一日,这一个人站在花架旁,一边轻轻拨弄着挂在花架上绿萝的枝叶,一边轻轻地低语:看啊,多干净!此时,我看见那绿萝抖了抖翠绿的身子,添了几分精神。”这是诗人威格眼中的子梵梅,一个可以和植物对话的人。
子梵梅相信植物之身皆附灵性。每一次进山,或者去一次田野森林,她都一身草叶之汁湿淋淋地回来,那种与花草交融的神秘与惬意,无人能解。越过硕大的花朵和修长的花茎,埋首于草根地气,深得植物的呼吸,子梵梅说“这种生活我已秘而不宣 20年”。
2006 年,她把写作的十几种植物的诗歌和随笔传到天涯博客上,很快引发了网友的大量跟帖,也吸引到出版人金马洛的注意。金马洛的眼光独特,他喜欢子梵梅文字里那种“慢生活”的韵味。他说,我们的生活太忙碌,常常无暇享受室内居家的植物之美,无暇去欣赏郊野的植物之魅。因为基本的事实是,很多植物我们根本叫不上名字、说不上来历。都市里的各种职业人,太需要亲爱的大自然了。
同时,他敏锐地嗅觉到了子梵梅关于草木诗经文字的价值:目前已经出版的文字样式的有关草木的著作,只见散文配图集,或根据植物摄影作品进行诗意阐释,尚 未 见 到 用 现 代 诗 歌 诠 释 草 木 的 文本 。 而 子 梵 梅 的 文 字 带 给 读 者 的 不 是常规意义上的植物解说,而是给那些对大 自 然 充 满 感 激 和 敬 畏 之 心 的 读 者 一次 不 同 视 角 和 视 野 的 探 测 与 发 现 。 因此 ,这 些 文 字 不 热 衷 于 科 普 ,也 不 钟 情于花前月下,只是原原本本地从人的草根性和草木的内在精神出发,去抵达草木与人的共通之处。
书中 100 多幅植物照片来自于子梵梅的相机,自如地舒展着它们的身姿,大部分是子梵梅踏雪寻梅般拍摄而来。照片精彩绝伦,栩栩如生,其色彩、构图、选角几近专业,且能见拍摄者匠心独运的镜头感。于是,植物惊艳般地亮相,尽管其中一些草木也较为常见,然而它们出现在子梵梅的镜头前似乎是第一次与世人相见,如初生婴儿般的裸露出纯净的肌体。它们是那么乐意地在子梵梅的一台普通数码相机前摇曳着。
由于地缘关系,北方的一些植物是由 诗 人 、摄 影 家 、博 物 学 者 莫 非 帮 助 拍摄 的 。 他 背 包 里 背 着 子 梵 梅 的 书 ,按
“文”索骥寻找对应的植物,走遍北京各大 园 林 寻 觅 拍 摄 对 象 。 子 梵 梅 在 书 中表 达 了 对 朋 友 帮 助 的 感 激 之 情 ,并 说
“ 是 借 助 草 木 的 力 量 ,才 得 到 这 位 孤 傲的人的倾情相助”。
自在
它在惊险中睡去/醒来华
发如银,河山 变 新/大 风 雪 领
着 一 群 无 知 的 孩 子 在 滑 行/
一 群 粉 红 的 孩 子 ,他 们 在 天
地 的 纵 容 下/前 往 流 水 的 都
市/雕栏玉砌的故园/它们一
齐喷跑过去/狂欢于毁灭性的
万丈落英
——子梵梅《梅》
“子梵梅”是刘静如在 80 年代末开始写诗时使用的笔名。其实,子梵梅是一位已有 20 年教龄的中学一级教师。“你以为我只会写诗啊?”她说,教书和写诗并不矛盾,她早就习惯了“双重身份”,走进教室是老师,对同学们说“不能谈恋爱不要染发”,业余时间则沉浸在诗文的世界中。
渐渐地,当学生知道老师的另一重身份时,他们必定会好奇地问:老师,诗人是一种职业吗?老师,写诗是不是可以挣很多钱啊?还有学生说:为什么老师不写小说,像韩寒、郭敬明那样?
诗人总有一股童真,子梵梅上课更多了些自由和民主,她不喜欢站在讲台上,而是喜欢站到学生中间,学生也喜欢和她沟通。她曾问一名学生:假如没有高考,语文你会怎么学?学生说,我就看鲁迅全集、《二十四史》、《资治通鉴》。有学生上课时偷偷读《史记》,子梵梅让他堂堂正正地把书搬到桌上读。
为了让学生视野更加开阔,子梵梅也跟学生们聊自己的旅行或者进入深山的经历。她在课堂说,去年我深入到大凉山腹地的布拖、昭觉,独自一人……学生们迸发出惊讶的呼声,也愈发崇拜这位诗人老师。“这么多年了,我有自己的教育方法。”子梵梅说。
她希望教出来的学生内心柔软、充满良知,成为正直的人,她写诗的出发点也有这样的原因。
2013 年,一个叫苏羊的女子找到子梵梅,邀请她去“能仁书院”讲授植物学。苏羊写过很多书,她那本讲述自己在云南香格里拉藏文学校的支教笔记《在藏地》,感动了很多心中有梦的年轻人。从云南回来后不久,苏羊在雁荡山创办了“能仁书院”。“向孩子学习,向内心学习,向大自然学习”是能仁书院的教育理念,书院设置了语文、数学、英语、自然、音乐、诗歌、种植、武术等课程。
诗人、植物 爱 好 者 子 梵 梅 欣 然 应 约前 往 ,结 庐 深 山 ,讲 学 书 院 。 满 眼 的 山花和树木,呼吸着清新空气,这般世外桃源式的耕读人生,是许多人心目中的“理想国”。
雁荡山远离尘世喧嚣,绿树成荫,学院的飞檐在绿色的掩映中露出尖尖的一角。呼吸着大山的气息,子梵梅闲庭信步 ,与 植 物 相 伴 相 随 ,这 本 是 她 衷 情 之事。在“向自然学习”的观点上,她更和苏羊不谋而合。
与孩子们徒步山 里 ,子 梵 梅 沿 途 教他 们 认 识 各 种 植 物 ,她 说 话 语 速 慢 ,柔柔 的 不 急 不 缓 。 在 植 物 的 簇 拥下,孩子们的内心敞开,一张一弛地吸收着大自然的营养。
她说:“孩子们不一定自己懂得去了解大自然最大的秘密宝库——植物,他们需要引导。但是,亲近大自然其实是人类的本能,它是每个人最后的归依。站在草木丛里,会有一种接上生命源头的暖流从脚底涌上身来,这种暖流告诉我们去爱,去体恤和触摸。这是一本值得终生慢慢阅读的书。”
子梵梅继续在写诗,诗歌是氧气,能让她自在呼吸。诗人鲁亢在《致子梵梅的一封短函》里说:你那么相信文字,相信诗的拯救之力,我为之晕眩,之后,隐隐地被感动到了。我想起第一次在福州见到你,在芍园酒吧的诗歌晚会上。有人告诉我,你是厦门舒婷之后最好的女诗人。我惊讶不已。那时我的感觉,诗对子梵梅是多么重要。诗有可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向她吹了一次又一次的仙气,直到她度过晦暗,脱离最暗的地方。
植物,让子梵梅对造物主的巧妙充满感激。现在,她缩回那只向植物索取的手,不喧不躁地和草木相处。在她的安稳呼吸和植物的清澈气息里,能听见子梵梅和草木平等相待的同声感应。
云上的日子
——记长江源水生态环境保护站管理员吐旦旦巴
◆本报记者王琳琳
雪域环保人
多年以后,面对杨欣,吐旦旦巴还是会不经意间想起二十多年前欢送长江漂流队员时的场景。那一天,年少的他站在夹道欢送的队伍里,手中举着标语和旗帜,欢送着一群面容刚 毅 却 略 带 严 峻 的 橡 皮 筏 男人。那一天的阳光特别明亮,年少的吐旦旦巴站在锣鼓喧嚣的队列中,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喉咙里口水下咽的声音。
一个多月过后,吐旦旦巴听到那天欢送的人全部遇难的消息。他们像流水一样不着痕迹地流过吐旦的生活,他完全不知道那些被欢送的人去做了什么,为什么牺牲,那些人的面孔也早已模糊,只有那鲜艳耀眼的橙色“橡皮筏”和明亮的阳光,永远铭刻在了他的心里。
(一)
大多数人对于家乡的感情
是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逐渐加
深的,嘎甲尔·吐旦旦巴对于家
乡的感情则是在一次次的别离
中完成的。
藏族人嘎甲尔·吐旦旦巴是土生土长的长江源人。他的家乡在“万里长江第一镇”——唐古拉山镇,万里长江就在此发源。镇上的单位或建筑大部分都带有“长江源头第一”的字眼。不过,即使被称为“镇”,唐古拉山的规模比内地的县市还要大,它的管辖面积几乎相当于十个无锡,而人口却只有无锡的万分之三。镇上绝大部分都是牧民,他们按照千百年流传下来的习俗,坚持着古老的游牧习惯,一年四季赶着牛羊奔波在不同的草场。吐旦旦巴的父母就是最典型的牧民。为了让牛羊获取最新鲜的牧草,他们每隔三个月就要换一次住的地方。
生活上的颠沛流离,让上学成为吐旦旦巴最大的困扰。为了接受正规的小学教育,从七八岁开始,吐旦不得不离开父
母,来到几十公里之外的唐古拉山镇。随着学业的推进,吐旦走向了更远的格尔木、西宁。
在吐旦的生活里,环境保护就是个陌生的词汇。他的家乡是众人称赞的生态胜地,有蓝蓝的天空,朵朵的白云,绿绿的草原以及草低可见的牛羊。每年回到父母身边的寒暑假时间里,对于吐旦来说,就是回到了天堂,“水特别纯,天也特别蓝,到处都是花儿,鸟叫的声音就跟赶集似的,特别自由的感觉”。吐旦帮着父母放牧挤奶,做糌粑,在草原上纵情驰骋,日子虽然“苦”,但忙忙碌碌中,吐旦觉得充实快乐。
2003 年 ,环 保 组 织“ 绿 色江河”在唐古拉山镇开展“长江源生态人类学调查”,因为汉语流利,还是在校大学生的吐旦旦巴被邀请来担任调研期间的藏语翻译。整个暑假,他跟着绿色江河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们挨家挨户地在草原上跑,看他熟悉的牧民跟不认识的志愿者 提 起 平 常 不 会 提 的 生 活 细节,包括垃圾、气候变化、草场退化等,突然发现,这些他“本以为然”的事情其实与牧民的生活息息相关,牵连着他们的未来和命运。
2010 年,吐旦得知绿色江河即将在唐古拉山镇成立长江源保护站,并招募当地管理员的信息,还在铁路部门担任巡防员的他立马产生了辞职报名的冲动。他对理解并支持他的父母说,想做一些对群众有利的事情,保护动物,保护环境。
“很多外地人都来关心长江源地区的生态环境。作为一个本地人,这更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吐旦旦巴说。
对于儿子的选择,吐旦的母亲特别高兴,宗教信仰虔诚的她相信每个物种的存在都有特别的意义,吐旦选择帮助他人、帮助生灵是最好的修行之一。
(二)与许多城市所遭遇的垃
圾围城一样,在人烟稀少的长江源,也面临着垃圾泛滥的趋势。
唐古拉山镇政府驻地就在沱沱河边,长江正源沱沱河与青藏公路、青藏铁路在镇子旁边交会。跟青藏线上的许多小镇差不多,看到公路两侧有几排房屋聚集,那就是唐古拉山镇了。小镇看起来虽然破旧,但随着青藏公路运输的日趋繁忙,当地诞生了不少服务业。
现在,镇上已经有 60 多家餐馆、旅店、商店、修车铺和加油站,是青藏线上最繁忙的中继站。商业力量的介入让偏远的长江源区人民的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改变,大量不可降解的工业垃圾入侵,外来游客涌入,日渐威胁着极为脆弱的长江源区生态环境。和中国许多城市所遭遇的垃圾围城一样,在人烟稀少的长江源,也面临着垃圾泛滥的趋势。
在“绿色江河”,吐旦旦巴就做着“垃圾换物品,收运净化长江源”的志愿工作。除了镇上的常规垃圾,每年的赛马会、草原节等大型活动时,吐旦都会驱车几十公里前往,不是观看比赛或放松休息,而是拿着垃圾袋、垃圾桶捡拾垃圾。有时候,吐旦会通过大喇叭公告:
“请不要乱丢垃圾,如果有垃圾,请把它们放到指定的垃圾桶或垃圾袋中。”周围的人看到吐旦他们的行为,有时会自觉加入到他们中来,包括很多小孩。即使有些人不捡,也都会默默地把自己产生的垃圾放到垃圾袋中。
由于唐古拉山镇没有垃圾处理设备,收来的垃圾,保护站也没有能力处理,只有运到有处理能力的 420 公里以外的格
尔木市。为解决垃圾回收、运输难题,吐旦和保护站的志愿者一起发起了“垃圾换物品”、
“带走一袋垃圾,呵护长江水源”和“饮水思源——呵护母亲河,一句心里话”等活动,形成了一个“前期环保宣传——牧民回收垃圾兑换物品——垃圾分 类 打 包 —— 动 员 车 辆 带 离——城市集中处理”完整的线性流程,带动了很多人参与。
2014 年夏天,保护站垃圾回收的成绩尤为斐然。通过发动自驾游客以及军车,把原本堆积在保护站的垃圾打包运到了格尔木。参与者会得到吐旦以保护站官微形式发布的参与微博,车上还能贴一个“呵护长江源,保护母亲河”的标语。很多带小孩的父母,非常愿意加入其中,让孩子在参与中得到教育。
(三)加入绿色江河组织后,吐
旦发觉,不管做什么,都离不开当地的人、当地的环境、当地动物的利益。
2011 年前后,位于沱沱河沿岸的长江源水生态环境保护站还在施工当中。听说新建的房子是座保护动物的机构,一位藏族老人手摇着转经筒前来打探:“你们这里负责保护大雁么?我家牧场周围的湖中,每年有很多大雁来下蛋,不少刚下 的 蛋 就 被 镇 里 的 人 给 捡 走了,这事儿你们管不管?”
老 人 说 的 大 雁 就 是 斑 头雁,青藏高原上最具传奇色彩的鸟。每年,斑头雁都会飞越高高的喜马拉雅山脉,完成一年两度的迁徙壮举。迁徙的目的地之一就有唐古拉山镇附近的班德湖。上千只斑头雁在班德湖完成下一代的繁育,并度过漫长的夏天。不过,近些年来,很多人觊觎这些无人看守的鸟蛋,大规模来捡。每年都有上千只鸟蛋被人捡走,斑头雁的数量越来越少。
吐旦记得,小时候,他也曾跟朋友捡过鸟蛋,被母亲发现后,狠狠批评了一顿不说,还被罚去搭一座佛塔赎罪,并不准家人帮助。带着低声啜泣,吐旦在不戴任何防护设备的情况下,建起了一座不到 1.5 米高的砖红色圆形佛塔,经过若干年的风吹雨淋,时至今日依然存在于草原上。
鸟儿留给吐旦的记忆太深刻了。为此,他常说:“白色的鸟能活一万年,黑色的鸟能活一千年。”在海拔 5438 米的保护站里,他是带领大家巡护的主力。斑头雁来临的季节,吐旦 就 带 着 营 地 志 愿 者 驻 扎 到班 德 湖 边 ,每 次 时 间 都 长 达半 月 之 久 ,多 则 20 多 天 。 他带 领 大 家 一 起 搭 帐 篷 ,住 睡袋,用牛粪生火,每天两次出巡观察,每隔 5 天对鸟的数量进行统计。一天天的守候中,吐旦获得了强烈的精神满足。他觉得,在草原上工作,就是在守护自己的家。
2010 年,吐旦有了自己的女儿,更加理解了动物与人类一样,都对子女舐犊情深。他说,看着斑头雁每年不远万里来到班德湖,生殖繁衍,小鸟一天一天的长大,就像看着自己的女儿一 点 点 长 大 一 样 的 欣喜 。 自 己 能 做 一 些 力 所 能 及的 事 ,是 上 苍 的 庇 佑 和 命 中的 缘 分 。 就 像 加 入 绿 色 江 河后 ,会 长 杨 欣 偶 然 提 及 自 己曾 参 加 1986 年 长 江漂流并侥幸活下来时,吐旦惊讶的感受:原来一直崇拜的人早在很多年前就以一种难以磨灭的记忆烙印在了自己生命中,不仅没有死去,还一直做着造福高原、造福环境的好事。冥冥之间,吐旦旦巴再也不怀疑今生从事环保的意义。
振翅的斑头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