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陈凯一 美编/黎倩 责校/李建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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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17日 星期五 青影院 C3

元旦档合家欢电影《宠爱》累计票房近6亿，算得上2020年开年的第一个热门片。影片主题非常讨巧，是国产电影中罕见的宠物题材，这让7355万养宠人士、数亿的萌宠爱好者终于有了对着大银幕“云吸猫撸狗”的机会。

《宠爱》给观众带来的最大惊喜可能就是猫、狗的“神演技”了。片中一共有三条狗、两只猫、一头猪，串连起6个关于亲情、爱情、友情的故事。事实上，这些小动物演员的来头可不小，几乎都是好莱坞的动物明星。

据说，导演杨子在看了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后，被八公狗演员的演技所折服，所以特地请来了同一个动物演员团队“好莱坞动物”（Animal for Hol-lywood）合作。《宠爱》中的橘猫呼噜、奶猫726、梗串串巴顿、金毛小扎、罗威纳豪七的动物演员均是来自该团队。

安德莉亚·韦·梅尔（Andrea Ver Meer）是“好莱坞动物”的首席动物培训师，负责电影中橘猫呼噜的演员Gonzo与梗串串巴顿的演员Benny的生活、训练、表演，去年包括她在内的十余位动物训练师携十余个动物演员从加利福尼亚来到中国，参与了为期数月的《宠爱》的影片拍摄，近日她向我们揭开了神秘的动物演员的幕后故事——

导演喊cut后，现场工作人员15秒内不能动

北青艺评：请您先介绍一下这次来华参演《宠爱》的动物演员团队好吗？

安德莉亚：电影里的橘猫Gonzo、梗串串Benny、金毛Luther、罗威纳Que都来自我们团队，我们有十多位训练师在正式拍摄前8-10周就来到了中国，猪

演员Bell与奶猫Leon则是在中国找的本土演员，然后由好莱坞训练师提前来到中国完成了特训。

北青艺评：猫、狗演员们在拍摄《宠爱》时的工作状态怎样？

安德莉亚：美国对于动物演出有非常明确的规则，动物演员受到美国人道协会（AHA）的监管，一旦出现危害动物安全的拍摄行为，可能会收到法院传票。所以，我们给中国剧组列了两页纸的工作建议，希望导演喊cut后，现场工作人员15秒内不能动，要让训练师先控制住猫、狗演员，以免突然的混乱吓到它们。

此外，我们还要求现场训练师之外的人不能撸猫、狗演员，以免过分亲密的行为干扰它们。

违反“猫性”的动作需要训练师的耐心

北青艺评：拿到剧本以后，你们是怎么开始工作的？动物演员“进入角色”需要做什么准备？

安德莉亚：这次的合作非常有趣，我们在拿到剧本后与导演、编剧讨论了很久，反复确定他们需要动物呈现出怎样的性格、状态。我们会根据剧情为动物们设计出一系列的动作，比如男演员需要陪伴时Gonzo会坐着不动，演员需要安慰时Gonzo会躺下撒娇，或者跑到人身边转圈，而这些都需要在训练师的指示下完成。

北青艺评：电影中Gonzo做了很多违反“猫性”的动作，比如在陌生演员身上“踩奶”，以及吃蔬菜，你们是怎么让猫做到这些的？

安德莉亚：耐心、反复地训练，这真的是非常考验训练师的耐心的。有时候，为了降低猫在陌生环境下的紧张度，我们会模拟一个场景，与拍摄现场同样的机位、同样的光线、同样的噪音，好让猫提前适应起来。在拍摄的时候，动物演员不仅需要读懂训练师的手势，更要在表演过程中持续观察训练师的反应。如果跑得太快，镜头没跟上，只需我们一个手势，它们就会减缓速度或者提速。

一个动物角色至少要配备两个外形相似的演员

北青艺评：Gonzo是几个动物演员中最著

名的，中国观众对它在漫威大片《惊奇队长》里演的噬元兽都有印象，但噬元兽有4个猫演员，这次Gonzo是独自出演吗？

安德莉亚：不是的。动物演员跟人类演员不一样，我们通常会为一个动物角色准备至少两个外形相似的动物。比如《宠爱》里的橘猫呼噜，我们派出了Gonzo、Rizzo两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橘猫分饰A、B角，它们各自有独立的训练师负责生活跟表演。另一只小猫Leon，它也是由三只猫共同饰演的。

北青艺评：还是介绍一下Gonzo的演艺生涯吧，它很传奇吧？

安德莉亚：Gonzo今年5岁，3岁左右的时候被我们在救助站里发现，我们在确保它很健康之后就开始训练它。

Gonzo是只非常自信并且有演戏天赋的猫，它仅仅经过4个月的短暂训练就接到了第一个电视剧的通告，这是非常幸运的。Gonzo的日常生活跟普通猫没什么两样，它喜欢玩猫玩具，喜欢吃鸡胸肉，喜欢窝在床上睡觉。

动物演员的选拔标准之一：贪吃

北青艺评：如何培养出一个好的猫演员？

安德莉亚：首选要选择那些与人亲近、充满好奇心的猫，因为这样的猫在人多的时候更容易放松。其次，还要选择那些喜欢吃的猫，因为这样的猫更容易被诱导、被训练。当然，在训练过程中，小零食有很大的用处，可以诱导动物做得更好。我见Gonzo第一眼就知道它一定会成为优秀的猫咪演员，因为它自信、友好、贪吃，并愿意做我们要求它做的任何事。

为了表演效果，我们会让Gonzo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一般的家猫是不被允许去抓沙发、砸东西的，但我们会要求它这么做，当然它很乐意配合。

北青艺评：演员为了争取一个角色要做出各种努力，在好莱坞，一个动物演员如何能获得演出机会呢？

安德莉亚：在好莱坞动物演员的产业是非常公开的，你很容易找到动物演员中介公司的网站，并根据动物的外形特征——比如虎斑猫、蓝猫、白猫等——找到合适的动物演员。比如在我们的团队就有数十个动物演员，其中有拍摄过《加勒比海盗》《勇闯夺命岛》的猴子，演过《猫女》的猫，甚至有一部分可以在IMDB上查到它们的演员编号。

如果选角导演没有在这些现成的动物演员里找到自己想要的动物演员，我们也能提供定制服务，可以为演出量身定制一个动物演员。比如《宠爱》中的香猪就是在两周大的时候被剧组选定的，一个半月大时断奶，然后被带离熟悉的环境，由两位来自好莱坞的训练师天天抱着、抚摸，让猪更适应人类的环境，接着开始动作训练、形态训练，最后达到理想的演出状态。

“退休”的动物演员会被训练师收养

北青艺评：狗电影比猫电影更多，这是不是因为狗演员配合度更高？

安德莉亚：通常训练狗比训练猫要容易些，狗的确是更配合人类，它们服从度更高、更有耐心，也更喜欢吃的。在好莱坞只有二十几只猫演员，但狗就有很多只。不过受过训练的猫能做很多狗做的事，只是需要训练师更有耐心。我同时是Gonzo以及（梗串串）Benny的训练师，训练它们会有不同的乐趣。

北青艺评：Gonzo什么时候“退休”？“退休”后它会怎么样？

安德莉亚：我们对于动物演员的“退休”时间没有明确的限制，一般是在它们出现明显的体能下降时就会让它们“退休”了。通常情况下，它们会被自己的训练师收养。Gonzo现在年轻健康，希望它还能拍更多的电影。

北青艺评：中国观众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Gonzo？安德莉亚：《宠爱》是我们团队第一次与中国电影

接触，我们也很期待有下一次，但目前还没有收到进一步的邀请。

阿猫阿狗如何通往明星之路？

对话《宠爱》背后的好莱坞动物演员团队——

◎天柜

温暖的教化与沉浸式成长

新版《小妇人》由美国强势女导演格蕾塔·葛韦格编导。自两年前的导演处女作《伯德小姐》大热之后，葛韦格携手原班底西尔莎·罗南和“甜茶”蒂莫西·柴勒梅德，重新演绎了美国女作家路易莎·梅·奥尔科特的经典女性文学作品《小妇人》。以温暖自然又偏轻喜剧的风格俘获了观众的心，欧美主流媒体齐齐盛赞。

与其他备受女性读者喜爱的经典文学作品《简·爱》《傲慢与偏见》《乱世佳人》等相似，《小妇人》被改编的版本不计其数，从电影、迷你剧集到歌剧、话剧、音乐剧。就在最新一版（2019年）出现之前的连续两年，BBC和PBS联合出品的三集迷你剧版（2017年）以丰富的细节尽可能地还原了原著处于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历史质感；而2018年的美国长片电影版本则把整个设定搬到了小说出版150年后的现代社会，试图探讨原著小说的价值观是否能与当下产生共鸣。

毋庸置疑，最为知名的当数1994年由女导演吉莉安·阿姆斯特朗执导的版本，聚集了薇诺娜·瑞德、克斯汀·邓斯特、克莱尔·丹尼斯等一众娉娉婷婷的美人，青涩的“蝙蝠侠”克里斯蒂安·贝尔饰演善良迷人的邻家公子哥儿劳瑞。

《小妇人》讲述美国马萨诸塞州的马奇一家四姐妹——梅格、乔、贝思和艾米，她们的父亲身在南北战争的战场上，留下温和大度的母亲来抚养4个女儿。故事以乔的视角展开，大姐梅格温婉传统，却喜爱戏剧表演；妹妹贝思腼腆真诚，是个天生的钢琴家；小妹艾米活泼好动，对绘画充满热情，向往优雅富裕的生活；乔颇有男孩子气，行事利落，见义勇为，每天提笔写作不停。四姐妹和邻居家的少年劳瑞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劳瑞出身富庶，常常无私地帮衬马奇家。马奇家经济拮据，四姐妹和母亲却还是想方设法过得有声有色。小说开篇讲述四姐妹围炉夜话，讨论该用零花钱给自己买些什么圣诞礼物，最后的结论却是为成日操劳又挂心父亲的母亲准备一件礼物。

诸如此类充满道德教化意义的温暖细节遍布全书，文学评论界也早就指出：奥尔科特采用写实主义宣扬了美国清教徒式的优良传统。比如分享圣诞节大餐，饥肠辘辘的四姐妹面对丰盛的圣诞节大餐，得知社

区里有一家穷困的德国人食不果腹，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便穿戴整齐地出发，为这家人送去了爱心圣诞大餐。比如建立学校，富有的姨婆去世后将大宅留给了乔，马奇一家人便决定将其改造为一所学校，有教无类。“分享”与“互助”是《小妇人》中崇高的价值观，圣诞节在故事中也是至关重要的时间点，是分享与传递爱与关怀的节日，是表达感恩的庆典，是得到上帝福报（父亲返家）的日子。

对于许多女性读者而言，《小妇人》在她们的童年回忆中充当着类似《指环王》与《哈利·波特》一样的存在：那是一套完整的世界观，一种沉浸式的成长体验，仿佛你认识小说中的每个人物，知道她们的所思所想，每天与她们携手散步或者促膝谈心。

这部从女性视角出发的作品，聚焦家庭内部的姐妹情谊和少女成长的喜怒哀乐，从1868年出版之

后，便成为众多女性读者颇为珍视的成长读物。其标题《小妇人》则是仿照狄更斯式的语体，表示年轻女性从童年过渡到成年的变化过程，无忧无虑的童真逝去，无可避免的女性议题迎面而来。

开放式结局与另一种“完满”

格蕾塔·葛韦格版本的《小妇人》最为独具匠心之处在于将原故事的时间线打乱，不同的光影和色调将四姐妹在家乡的少女时代和长大成人之后各自面对人生的两部分区分开来。乡下的房子里，阳光明媚，花团锦簇，烛火辉映，从早到晚充满姐妹们的吵吵闹闹和欢声笑语，即便时有龃龉，不过也是一笑泯恩仇。长大之后的乔只身前往纽约追求写作事业，艾米跟着姨婆前往欧洲学习绘画。纽约脏兮兮的天空和建筑，加剧了乔孤身在外的思乡之情。

两条平行剪辑的脉络，最终的高潮引向了贝思的病逝。早先，贝思因为帮助穷人感染了猩红热，乔卖掉一头秀发，换钱为妹妹治病；后来，贝思病危，乔匆匆从纽约赶回，见上最后一面。奇迹没有再次发生，单纯温柔的贝思永远离开了姐妹们。贝思去世，劳瑞迎娶了妹妹艾米，稿件得不到编辑的认可，亲情、爱情与梦想的三重失落，给予了悲痛的乔巨大的动力与创作灵感，她不舍昼夜地写下了这本名为《小妇人》的长篇小说。

新版将小说的虚构情节和原著作者奥尔科特本人的传记经历也做了一定的融合。奥尔科特是坚定的女性主义者，终身未婚。乔作为她本人的投射，强调女性自身的追求、独立、自由与价值。西尔莎·罗南饰演的乔在影片中最为高光的时刻，就是在贝思去

世后，她向母亲诉说作为一名女性在那个社会的孤独感：为什么作为一个女作家被行业认可是如此之难？为什么女性想要赚钱、安身立命是如此之难？为什么女性不想结婚、只想完成自己的事业心愿是如此之难？

本片较之小说的创新之处，在于丰富了乔和出版社编辑之间的关系。影片开头，我们看到乔假借朋友之名请编辑看稿，编辑的不屑让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这是一个急于向这个男性主导的文学界证明自己的女孩。而在影片最后，乔的手稿受到读者喜爱，她自信地和编辑据理力争，要求保留自己的版权，并且要求提高稿费价格。编辑提议修改结局，因为女性喜欢看到“大团圆”的结局，即女主人公最后要以幸福结婚收场。

影片还提供了一个浪漫的结局：乔在纽约的邻居、双方互有好感的拜尔教授登门拜访，大雨滂沱之中二人互诉衷肠，符合所有罗曼蒂克的想象。然而这究竟是拍给观众看的、想象性的美好结局，还是人物真正收获了美满的爱情与家庭，就不得而知了。

影片的开放式结局是对这部经典文本在当代最好的诠释注脚，无论是选择收获爱情，还是选择独身一人，其中传递出的信息都是希望女性可以凭借自由的意志和自主的心愿选择自己的人生途径。或许当时奥尔科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给予了人物世俗的美满结局，但在女性主义发展了一百多年后的当下，可以对“美满”有另一种定义。

小别离◎李思雪

小妇人小欢喜

安德莉亚·韦·梅尔，“好莱坞动物”的首席动物培训师。“好莱坞动物”是电影《宠爱》的动物训练团队，曾为《惊奇队长》《忠犬八公的故事》等影片提供动物演员。

Gonzo的沙龙照

Benny工作照

Leon团队